它跟她对上了视线。
倪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认出那花，是在厕所外面所看到的那朵。
那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是在研究她，看得倪好一股恶心涌了上来，忍不住要错开视线。
可她刚刚抬起头，她的正前方又是一个花骨朵，看样子要绽开。
倪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污染物的老巢，想要打开隔间逃离，可那锁头像是被卡死了，竟然纹丝不动！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倪好警觉地拔枪相对！
又是一朵花骨朵从她左边的隔间板冒了出来，甚至不止它一朵。
门缝底、头顶天花板，甚至是她的枪口也长出一朵血红眼珠花。
它们缠绕着那隔间门，逼迫倪好放手，还死死盯着人。它们似乎将这狭小的空间当成花盆一般肆意生长着，可目光却没没有一丝一毫放过倪好这人。
倪好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它们的花肥，如果不行动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她的枪已经被封印住，如果硬碰硬恐怕吃亏的是自己。
虽然倪好此刻被这些眼珠花盯得发毛，但给倪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上次海洋博物馆中也是这样，它们观察着她，在向她学习如何做人。
论坛上的帖子也说了这个厕所的前身是‘圣渊教堂’，那么这些眼珠子花想来也跟教堂有关。
倪好代入它们的视角中，它们现在没对自己出手，一方面是想从她身上学习如何做人，另一方面还有可能也在学习人类思考评判。
它们这目光倪好也曾经在慈恩医院见过，就是徐静医生审判她是不是人类一样，这些个眼珠花也在审判着她是不是教堂当中的一份子。
可她要充当教堂里的什么角色？
女神是她的拯救目标，神父的话她一出声就会被暴露......等等，她记得那个帖子里有写过！
倪好决心放手一搏，她握紧手中的枪像是握住十字架一样，有模有样地闭眼虔诚祈祷着，“伟大高贵纯洁的女神，我身为侍奉您的修女，在此真诚祈愿希望能再次获得您的恩泽！”
‘咔哒’一声，像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倪好睁眼，那些眼珠子花好像确认了她的身份慢慢褪去，在她的面前露出一扇带有木格栅的门，看着像是忏悔室的门。
又是一阵脚步声在门的另一边站定，黑色的礼袍胸口处垂下一个沾血的十字架。
忽然一阵劲风刮过，门被外面一下拉开，倪好看着眼前的神父打扮的男人，不由震惊，“怎么是你？”
倪好认出眼前的人，准确来说是见过人初三时候的样子，在那个论坛上。
他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欢迎回来，我的修女！”
*
“我真不是修女啊，小姐姐~”被抓过来的金发美女语气娇媚，对审讯室中的守卫眨了一个媚眼，好像这样就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她这么一哼唧，守卫像是受到了侮辱，“你个铁级公民，在审讯室里用这种下三流的招，是在侮辱我们司法部吗？”
“怎么会呢？”金发美女巧了一眼人胸前的铜制徽章，明显比她胸前的铁制徽章稍微光亮一点，她轻蔑一笑，“我是看这位小姐姐眼熟，说不准我们在娱乐街碰到过！”
“你！”
无论什么时代都存在阶级制度，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但现如今资源紧缺都要喊娘的情况，为了能合理分配资源，世界将所有分为六个等级。
铂金、金、银、铜、铁、无。
前五个等级都是根据人类历史贡献度划分的公民等级，至于最后一个‘无’则是连公民权利都没有的罪人。
虽然表面上都在说除了资源划分以外，其他的人人平等。
但总会有低级人为了利益向高级人谄媚，同样也会有高级人会为了更高的利益对底层人进行剥削。
就比如她身边这位铜级公民。
不过低级人也有低级人的好处，金发美女笑看炸毛的守卫，似乎很享受着别人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金发美女或多或少猜出自己被抓来的理由，无非是想从她的嘴中套出关于四年前圣渊教堂的事情，也许她们已经掌握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当年的幸存者。
金发美女正思考着，忽然本来还是光亮的审讯室，四周的壁灯都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白炽灯高悬在头顶。
‘吱呀’一轻微声响起——
门开门关间带起了一阵风，幽暗的审讯室，阴郁的白炽灯如钟摆般摇晃，在它的照射下她的身后的三个长影也跟着摇摆不定。
灯那么一晃眼，原本对面的空无一人的桌对面坐上了一人。
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只能从对方的着装上找寻信息。
女人穿着公职装，顶着个蘑菇头戴着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像个乖乖女，是娱乐街不常见的打扮。
许是为了体现西区司法部对铁级公民的照顾，专门为人安排了一个女性审问者，目的是想为了让自己放下提防。
然而对方也没太过在意金发美女的审视，反而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礼貌微笑，“请问您是莫娇娇吗？”
“是！”莫娇娇刚答完，就立马惊恐地捂住自己嘴巴，恨不得连刚才脱口而出的‘是’都要吃回来。
她刚刚回答了？
莫娇娇清楚地意识着刚刚的回答并不是自己的意愿，她明明是想问对方是谁？要不要照顾她在娱乐街的生意？怎么就乖乖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你好，我叫露白，清晨露水的露，白云蓝天的白。”露白自我介绍着，她们头顶上的白炽灯终于停止晃动。
莫娇娇再次对上那双冷清眼眸，她认识这人，自己就是被这家伙给抓过来的。
“还有多谢厚爱，真不好意思，我的性取向是男人，暂时对娱乐街不感兴趣。”说着露白整理整理她领口，露出了她的银质的公民勋章，“至于你为什么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其实不是你本人的错，是因为我的能力。”
莫娇娇一脸煞白，这家伙一脸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底牌毫无保留地露给对方，要么是臣服献出自己的忠心，要么就是对方对自己而言不值一提。
很明显，她跟露白属于后者。
露白越是开诚布公跟自己讲解着，莫娇娇越是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是透明，无论是身份还是她要保守的秘密。
对方不容小觑。
“司法部里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我不过是个审问者，能做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露白自谦着，说着就按照流程打开了关于莫娇娇的资料。
“莫娇娇，性别女，今年27岁，铁级公民，目前就业于一家名为‘得行’酒吧作服务生，父母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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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亲属就住于南区，在两个星期前因为醉酒打人事件而被关......”露白如同没有感情的录音机复述着资料上的莫娇娇，“请问是这样没错吗？”
莫娇娇不愿将自己的秘密全都说出来，她拼命捂住嘴巴，但还制止不了嘴巴上下动弹，“没错！”
“谢谢合作！但如果能对我们司法部坦白一点就更好了。”露白对被强行开口的莫娇娇很是满意，随即又从她的文件夹中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黄皮肤黑马尾的十五岁少女，人穿着初中运动服式的二中校服。
“请问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露白有意识地质问着。
莫娇娇看到照片时都忍不住放大瞳孔，立马偏头不再去看，但嘴巴还是很诚恳地说，“认识。”
“是谁？”露白接着问道。
“w......w，我。”莫娇娇死咬嘴唇，但还是抵抗不了回答的冲动，最后还是回答道。
露白听闻这个回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人一眼，察觉到对方的抵抗心理，还是出声安慰道，“莫小姐，请不要反抗，什么都说出来对您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露白再次确认着，继续问道，“确定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莫娇娇不明白自己已经回答了真话，为什么人还要继续再问自己一遍，“是、是我！”
说着露白将领一张照片并排放到了莫娇娇的跟前，也是一张十五六岁的少女照，只是上面的金发少女无论从五官还是脸的轮廓都更像莫娇娇。
换句话来说，相较于第一张的模糊照片，第二张才是莫娇娇真正的十五六岁的模样。
“怎么回事？”两人对话中，莫娇娇终于有一回能自主说话。
“莫小姐，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八年前南区桃花二中毕业旅游失踪的初三五班毕业生？”露白问道。
莫娇娇没有抵抗地答复道：“是。”
她是八年前在一场毕业旅游中被卷入进圣渊教堂当中的初三学生，四年前自己侥幸逃出，并举报了深渊教堂有污染物的存在，随后深渊教堂因此消失。
没错，如果按照记来讲，第一张照片是她没错。
“莫小姐，八年前你多少岁？”露白抓住了事件的关键问道。
“我今年27，八年前应该19......不对八年前的我才初中毕业，应该16岁才是啊......”莫娇娇自己回答着回答着都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质疑，为什么八年前的她还是16岁？
露白再次发问：“莫小姐，你还记得两个星期前，你因为什么醉酒打人吗？”
莫娇娇陷入回忆，她记得那天她正常上班，然后遇上一个出手大方的顾客，顾客在给她讲故事，讲一个关于深渊教堂里的故事......
之后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动手打人被关了起来，可她记不清那段回忆，只知道她曾经在圣渊教堂遇害了......
“有个人给我讲了个故事，那像是我的故事，但又好像不是我的故事......”在露白的质问中，莫娇娇总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这回她模棱两可。
莫娇娇感觉自己的身体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她自己的，另一个是属于圣渊教堂的。
忽然一束强光袭来，莫婷婷身后三个影子瞬间变成一个人的，她努力用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听到对面的露白给她下了诊断书，“莫小姐，您的记忆被篡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