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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四十五章

作者:白纸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罪人左梨,愿意将淮安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不会暴露出二殿下与稽胡人背后的勾结。最后,还望殿下信守承诺,保护左梨的家人平安无虞。’


    赵贤捧着手中的信,目瞪口呆地呆坐在原地,不可置信道:“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根本不认识这个叫左梨的逆贼,儿臣冤枉啊!”


    他看了眼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恍然大悟般,吼道:“父皇,一定是太子设的局,伪造了这封亲笔信,他要陷害儿臣!”


    皇帝冷冷地别过眼,揉了下眉心:“这不是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证据?怎么,现在上面指证的不是你皇兄而是你,就成伪造的证据了?”


    男人的一番话如同当头一棒,给了赵贤重重一击,他两眼空洞茫然,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密报是他最得力的心腹拦截来的,亲笔信是他自己亲自去搜的,就连左梨的认罪书,也是他让人亲自去取的。


    一旁的赵允突然出声,重重地磕下一个响头:“父皇,儿臣不孝,身边潜伏着一个奸细却丝毫不知,她死了还反咬二弟一口。儿臣御下不力,甘愿受罚。”


    殿中寂静无声,门外阵阵寒风呼啸,如同嘶吼嚎叫的猛兽。


    赵贤忽然两眼一亮,匍匐在地,爬到皇帝的脚下,双手死死地抓着那件龙袍:“父皇,若儿臣真的是幕后之人,怎么会蠢笨到如此地步,一步步自掘坟墓?是有人给儿臣设了局啊,从我得到的那封密报开始,一切都是局,父皇!”


    皇帝斜眼睨了脚下一眼,毫不留情地踹开了赵贤:“的确蠢笨至极。”


    男人闭了下眼,随后目光落在一直未曾抬头的人身上:“太子起来吧,今日对你也是个无妄之灾。”


    他顿了一下,朝着底下的几位大臣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二皇子勾结外敌,意图陷害忠良,剥夺皇子身份,终身幽禁。”


    路过赵允时,皇帝微微侧目,拍了下他的肩膀,意有所指道:“此事就交给允儿来办。”


    赵允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弯腰行礼:“是,父皇。”


    大殿内一场闹剧结束,许相旬和裴实甫都心事重重地先行退了下去,其余几位大臣也纷纷告退,殿内只剩下赵允和赵贤两人。


    “是你吧?”赵贤从刚才就一直怔在原地,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还没有回过神。


    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赵允:“是你。”


    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只有赵允。


    他失去皇子身份,便不会再具有威胁,储君的位置,便是赵允的囊中之物。


    赵允面上一片惋惜,轻叹了一声,像极了一个温润担心弟弟的兄长:“二弟,为何要做这种勾结外敌的事呢?”


    他慢慢靠近赵贤。弯腰俯身在他耳旁,小声喃喃道:“父皇说得没错,你真是蠢笨至极。”


    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坐上皇位。


    赵贤满脸不可置信,目眦欲裂,“赵允,你这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赵允起身远离了他几步,朝殿外的侍卫吩咐道:“先将二皇子带去禁宫幽禁,无召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语气一转,无奈摇了下头:“哦,不是二皇子了,是平民赵贤。”


    越远侯府内,裴熠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整个人嵌入光影中,听着白星汇报着今日朝中发生的事。


    末了,他缓声问道:“她人如何了?”


    白星琢磨着主子的语气,说得应该不是许韵,回道:“她不愿回京,现在已经离开了那处村子。”


    裴熠在赵允走后找到了左梨,要她写一封亲笔信,将一切事情都栽赃到二皇子赵贤身上。


    她没有半分犹豫,还贴心地提出意见,墨迹需要经过处理,否则极其容易看出才风干不久。


    桌前的人没有戴面纱,左脸上的印记显露无疑,裴熠突然说道:“他已经知道了。”


    左梨执笔的手顿了片刻,后又埋头专心致志地写着,半晌才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她不会再回京,也不会再用左梨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封信写得极慢,内容真挚诚恳,仿佛赵贤当真是她的主子一样。


    她放下笔,吹干了一下墨迹,恍惚了一瞬:“这是对你留我一命,最后一次的报答,明日我便会离开,不会再出现。”


    裴熠大略扫过信上的内容,微微点了下头,不经意间说道:“我以为你会说,这是你为了赵允做的最后一件事。”


    女子沉默了小会,苦笑了声:“左梨已经为殿下死了,他也不用我再为他做什么。”


    她望向裴熠,眼神灼灼:“裴公子,不论如何,太子殿下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裴熠拿过她手中的信,转过身交给白星去处理。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他蓦地停住:“你放心,这是我和他的交易,他会得偿所愿。”


    二皇子被废皇子之位后,如裴熠所说,云安没过多久便下了战书。


    虽然稽胡不足为惧,但是前面经此一战,兵力折损了小半,如今再和实力不相上下的云安开战,必定是一场恶仗。


    赵允不知道裴熠的身世,拉赵贤下马后,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又要应对云安一事。


    朝堂上,底下的大臣不断窃窃私语,唯有赵允和许相旬,裴实甫几人对此缄口不言。


    “太子对云安突然宣战出兵一事有何思绪?”


    听到皇帝的话,赵允从繁杂的思绪中抽回:“回禀父皇,云安应是趁我们先和稽胡大战了一次,想趁我们兵力削弱时,吞并城池,或者趁机煽风点火,藏着其他的算计也说不一定。”


    许相旬闻言,偷偷瞥了侧方一身官袍的男子,垂下头若有所思。


    云安已经和京城默契地和平了二十年,若是要觊觎哪座城池,根本不需要等那么久,以他们的兵力,前十年说不定真的会如愿以偿。


    如此看来,这次云安贸然下战书,定是有其他不可告知的阴谋诡计。


    裴实甫似乎接收到旁边的人视线,率先出声:“启奏陛下,前面与稽胡一战,我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是兵力亏损了三分之一,需得休养生息,若是此时与云安开战,恐怕对我们十分不利。”


    底下的大臣纷纷附和,道:“是啊,越远侯所言有理,请陛下三思。”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的臣子,皱了下眉:“照你们这样说,朕这泱泱大国,便要不战而败?”


    此话一出,殿内一瞬间鸦雀无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相旬默默叹了口气,从人群中走出,“陛下,请听臣一言。”


    见是许相旬,皇帝的脸色稍微放缓了些,微微颔首:‘旬国公有话直言便可。”


    许相旬斟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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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缓缓开口:“以云安国现在的兵力,我们与之开战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况且。”


    他顿了顿,“微臣认为,此次云安下这战书,并非是要开战的意思。”


    皇帝略微一挑眉,身旁的大臣也疑惑不已,都望向他:“旬国公此话怎讲?”


    许相旬细细讲述了一下当下两方的局势,云安兵力强盛,更何况两国安然无恙已久。如此突然宣战,其中绝对有猫腻。


    “陛下,倘若云安是想趁我们兵力薄弱时趁虚而入,那为何还要光明正大的来下战书?两国维持面上的和平已久,若真有贼心,何不出其不意,偷袭边境,岂不更有利于他们?”


    赵允在一旁听着,下意识问道:“那旬国公觉得,云安弄这一出是何意?”


    许相旬转过身,面色有些忧愁:“这倒是不知,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开战,那就一定会有转圜的契机。不等我们应下战书,说不定很快,云安的使者就会来京。”


    毕竟,两国交兵,不论输赢,都是劳民伤财,两败俱伤的地步。


    若云安本无意开战,弄清楚其中的缘由,能轻而易举化干戈为玉帛自然也是一大幸事。


    皇帝忽然出声问道:“战书是何时送来的?”


    赵允回想了下时间,回道:“回禀父皇,应是前两日,只派来两个送信使者。”


    他话音一转:“若是按照旬国公的猜测,千里加急的信报一般提前几日,若真的有云安的使者来京,那就是这几日。”


    “那就等这几日,看看云安背地里到底埋的什么心思。”皇帝望向裴实甫:“越远侯同时也要暗中整顿兵马,万一真的开战,以备不时之需。”


    裴实甫愣了小会,连忙跪下领命:“臣遵旨。”


    散朝后,许相旬心事重重地走在最后,猝不及防地和前面站着的人撞个正着。


    “许兄这是怎么了?还在担心云安宣战一事?”


    裴实甫哈哈大笑了几声,捋了一把胡子,拍着他的肩膀:“放心,有本侯在,定能将那些贼子都打回老家!”


    许相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事,和那孩子有关吗?”


    裴实甫讪讪地收回手,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会天:“确实,天色已经不早了,得赶快回府,不然儿子在家想老子了。”


    “裴兄。”许相旬满脸肃然,正经地叫了他一声。


    裴实甫侧过脸,小声地叹了口气:“哎,这孩子大了,又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许相旬轻哼了声,没好气地打断他:“他要认祖归宗也就罢了,若他当真不顾念养他二十年的父亲,要与我们兵戎相见,我绝对不会顾忌这些年看着他长大的情谊。到时候,第一个参的就是你裴实甫!”


    裴实甫连连哎呦了几声:“你小点声,怎么现在比我这个武将声音还大。”


    “这你大可放心,他答应过我,不会做有害京城的事。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许相旬,清了下嗓子:“你也不要对熠儿那么大意见,毕竟他小时候,你不也挺喜欢那孩子的吗?”


    许相旬不说话,脸色铁青,甩了下衣袖,大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留下裴实甫独自站在原地愣了会,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


    还好把酒戒了,要是下次再喝醉,恐怕知道的就不止许相旬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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