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实甫手握重兵,是武将中的砥柱。
裴熠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大多都是朝堂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
男子端正地站立在宗祠内,许相旬神色肃然。
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他授予缁布冠,而后再加换上皮弁,最后第三次净手,为其戴上爵弁。
裴实甫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铁血铮铮的男人眸中竟也含了丝热泪。
“吾儿今日弱冠,为父给你取字‘子悦’,望你修身养德,恪守己任,一生顺遂无忧。”
两世的养育之恩他无以为报。
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世,男人又当爹又当娘,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独自将他拉扯长大。
裴熠掀开衣摆郑重地叩拜在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子悦感激父亲的生养之恩,定当做好儿子的本分。”
男子一身气度不凡,字字铿锵有力。
当场宾客无一不深受震撼,心中暗自思量,孺子可教,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和前世一样,他的字还是子悦。
裴熠淹没在人群中,挨个地给族里的长辈敬酒见礼。
许韵的目光不知不觉跟他晃荡了许久,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拥挤的人群外,她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
赵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还不等她仔细看清那人,身后一道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传来。
“许小姐?真的是你呀,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许韵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叫不上名字:“这位姑娘是?”
那女子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尴尬地望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清了声嗓子开口。
“我是户部侍郎马放大人家的嫡女,马云铃。”
户部侍郎马放,她倒是听裴熠提起过,是前面派往淮安调查稽胡一事的官员之一。
她忽然想起了这女子,不就是那日在宫中宴会上瞎起哄的那个吗?
看着这张单纯无害的脸,她顿时就没了好感,不过都是些阿谀奉承不嫌事大的人。
“哦,原来是马放大人的掌上明珠,马……什么来着?”
马云铃好歹也是个端庄的闺秀,见她这般明显调侃自己,一时涨红了脸,刻意提高了嗓门。
“那日许小姐在五公主的花宴上中途称病离席,不知现在身子可好利索了?”
话音一落,周围陆陆续续的有人被这面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许韵当日中途故意打断了正在演奏的曲子,已然是名声大跌。
更遑论在众目睽睽之下寻的那过于撇脚的理由离席,更是成为了各家贵女口中闲谈的笑柄。
今日碰巧遇见,马云铃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端庄贤淑,不过就是自诩多学了几年诗词歌赋,每个人都将她夸得跟花一样。
不论她如何努力学着许韵的样子,最后都不及那人分毫。
她这次非要狠狠将许韵的脸面踩在地上蹂躏一番。
裴熠虽然忙于应酬家族长辈,但注意力却时刻落在许韵的身上。
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来故意找茬的女子,捏着酒盏的指尖开始泛白,歉意地向长辈见了个礼,正打算上前。
“多谢这位姑娘关心,小女自那日回家后确实昏睡了几日,现今身体已然康复。”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
许相旬双手背后,一双眉眼锐利深邃,直直地盯着那说话的女子。
马云铃毕竟只是个闺中姑娘,对上旬国公这样权势滔天的大臣心下发慌,霎时间没了气焰。
她垂下头,糯糯地应声:“小女见过旬国公,许小姐安然无恙那便好。”
男人不愿和一个小女娃见识,只想尽快带着女儿远离这边,带着许韵去上座。
许韵安静了小会,轻轻拦住父亲的手,摇头示意了一下。
她上前两步,朝着人群中一处轻声说道:“五公主今日似乎也在这,不如可否请公主出来为许韵说句公道话?”
随着她的视线,众人转过身子,这才注意到站在最角落中的五公主。
赵嫣今日穿了身浅紫色常服,不是很显眼。
加上今日大多目光都聚集在裴熠这个主角身上,她也没有大肆声张,倒是没有许多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场内众人下一瞬纷纷跪下行礼,赵嫣眼神略微有些闪躲,冷不丁地在大庭广众下露脸,她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
她原本想着今日不过来做做样子,代替皇兄送一份礼物便走,自然不愿被更多人发现她来过。
赵嫣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先是客套地和主人家打了几句招呼。
随后面对裴熠时,她竟语塞起来,梨涡浮上一层红晕,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暗红的檀木盒子,声音细若蚊蝇。
“祝裴小侯爷生辰吉乐。”
裴熠并未看她,和对多数人一样,重复着刚才同样的动作和回话,拱手弯腰:“多谢公主。”
赵嫣羞涩地偷偷瞧了他一眼,面如冠玉,气质文雅不凡,怪不得皇兄会如此夸赞他。
许韵见这两人眉来眼去,许是天气太热,心头莫名冒起一股热气来,冷冷地向男子飞去一道眼风。
裴熠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眼神无辜,眉眼弯起朝她笑了笑。
心想她心情好像不太好,大概是被马放那个蠢女儿给气的。
跟主人家寒暄过后,赵嫣才转向许韵,温柔地笑了笑,向众人解释。
“那日许小姐确实身体抱恙,才无故离席,并非有意为之,大家不要污了许小姐的名声。”
许韵心头不由地升起一道怒火,蹭蹭地往上冒,无言地望了她一眼。
你这解释,倒不是如说越抹越黑呢,她哪里要的是这番说辞。
裴熠眼眸中流露出一瞬即逝的冷意,正欲上前将许韵挡在身后,一个女人拉住了他的衣袖,正是王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是。”许韵忽然大声开口打断了赵嫣,“我确实是故意中断了曲子,是有意离席。”
席间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许相旬和王氏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知道实情,自然知晓那日是芙佳郡主故意给她难堪,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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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竟然当众将这事捅了出来。
“那日宫廷的乐师不守规矩,许是宴会上喝醉了酒,神智不清,竟公然打乱曲子节拍戏弄于我。这不但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皇家尊严的挑衅。我忍着脾气弹奏完半曲是对五公主的敬意,至于弃掉的那半曲。”
她轻哼一声,悠悠开口:“我许韵不是任由何人都能肆意嘲弄的女子。”
宴会中都是在朝堂摸爬滚打的大臣,不乏深宅大院内勾心斗角的贵族夫人。
话已至此,众人心中早已明了,只是面上并没有戳破。
更碍于旬国公和越远侯两尊大佛在,无人敢稍加置喙。
裴实甫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豪迈不羁,潇洒自如。
“不愧是你许相旬的女儿,好!”
他走向少女身前,慈爱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打趣:“若是阿韵小时候随着本侯习武,说不定日后还能当个女将军呢!”
此话一出,空气中紧张凝重的气氛一时间烟消云散,众人纷纷附和玩笑起来。
“是啊,别看裴御史小小年纪,弱不经风的文弱样子,在淮安捉拿贼子时可谓英姿飒爽,游刃有余!”
“我等跟随小侯爷去往淮安之时可是饱了眼福,处事机制果断,可多亏了侯爷从小的教导!”
裴实甫心满意足地看了眼自己地儿子,“那是自然,别看这小子瘦不拉几的样子,身上可不缺肉,有力得很。”
一时间场内气氛活跃至极,话题全都回到了今日的主人公身上。
许韵讪讪地望着他被人群簇拥着离去的背影,说不上来的情绪萦绕心间。
有些暖意又有些惆怅。
爹娘当面维护了她,但在宴席上搞这么一出,她好像搞砸了裴熠的弱冠礼。
不过这并无她所愿,谁让那马云铃非得挑事。
老是拿着什么才女淑女的称号套在她身上,仿佛她说错一个词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既然如此,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她才不屑要,端庄淑女?
谁爱当谁当,看日后还有谁敢再拿着这样的字句来裹挟她。
赵嫣送完生辰礼便在一群人的目送之下出了府,架势好不壮观。
看来赵允这次是真的伤及了根基,只需要再找出点不可扭转的过错,他与那个位子注定失之交臂。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捡着碗里的饭菜,小灵怎么给她夹了那么多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这一桌上大多都是她爱吃的菜,想不到越远侯府的厨子竟然这么合她心意,连宴会都做了许多她爱吃的菜。
她坐在一处树荫下,旁边冰鉴中飘来徐徐凉气。
经过刚刚一番闹腾,许韵没什么胃口,逐渐开始走神。
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那身玄黑长袍的男子身上,不由地又想起赵嫣,心中又开始闷堵起来。
“小灵,去备车驾,再跟爹娘和裴叔说一声,天气太热,我先回府了。”
吩咐完丫鬟,她瞅了眼男子手中的盒子,是刚才赵嫣送的,现在还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她抿了下嘴唇,闷闷地别过眼,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径直穿过那扇拱门离开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