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地铁像一条沉默的钢铁巨蟒,在城市的脉络中穿行。
车厢里塞满了早高峰的人潮,林栖雾被夹在一个背着巨大双肩包的年轻女孩和一位提着菜篮子的阿婆之间,后背几乎贴在前胸。
她费力地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摸出震动的手机。她侧过身,将手机贴近耳朵,试图隔绝周围嘈杂的人声和列车运行的轰鸣。
“喂,赵总监?”
“栖雾,还在上班路上?”赵明城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比往常的客气多了几分热情,“没打扰你吧?”
“没有,您说。”林栖雾将手机贴近耳朵,声量提高了些。
“是这样,”赵明城开门见山,“我昨天在老李那儿,就是乐务处的老李头,听他顺嘴提了一句,说你最近在找房子?挺着急的?”
林栖雾胸口一滞,瓷白的小脸瞬间涌上一股燥意,耳根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慌乱地落在怀中的包袋拉链上,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裹挟着涩意:“……是的,赵总监,这几天在看。”
“哎呀,年轻人刚工作,不容易!”赵明城语气里带着理解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关怀,“我跟你说,巧了!剧院附近斜对面不是有个青年公寓叫‘尚品汇’嘛?挺高级那个。”
……尚品汇?
林栖雾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靠近地铁口的那栋庞然大物——
它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独立小区拥有开阔的庭院,而是专为都市精英打造的超高层住宅。整座公寓由两到三座高耸入云、线条冷硬的塔楼组成,像几柄利剑直插云霄,在周围低矮的建筑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彰显着不凡身价。
“他们最近啊,推出了一个‘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赵明城的声音透着点兴奋,“专门针对文化艺术领域的新秀!你既然已经入职港西,自然有资格申请!租金我记得是市场价的……三折左右?”
“……三折?!”
少女原本低垂的眼睫倏然抬起,眸色一沉,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她身体因震惊而晃了一下,抓着拉环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这可是物业部的内部消息啊!”赵明城肯定地说,“你下班有时间去那边问问!这种好事,名额肯定有限,千万别错过了!地址知道吧?就在剧院斜对角,那栋最高的楼。”
“……赵总监,谢谢您。”意外的惊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少女近几日的疲惫窘迫一冲而散。
她轻软的嗓音因兴奋而愈发甜糯,瓷白的小脸泛起潮红,像刚浸了蜜糖水的樱桃,饱满剔透,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甜蜜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多好的小姑娘啊!”
阿婆一上车便注意到身旁的少女,瞧着自己篮子里装的是鸡蛋,时不时帮她护着,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孙女,看着林栖雾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
“婆婆,我扶着您下车。”地铁到站,林栖雾紧绷的肩线悄然放松,一双杏瞳清润如水,朝老人露出明亮的笑容。
-
午间,员工食堂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起伏的人声。
“栖雾,这边!”
洞箫手陈韵朝她招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陈老师。”林栖雾端着餐盘坐下,笑着打招呼。
“看你今天气色不错,上午排练感觉怎么样?”陈韵一边挑着盘子里的姜丝,一边随口问道。
“整体挺好的,就是快板部分,合奏的时候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点感觉。”林栖雾夹起一块豆腐,刚放进嘴里,便听到邻桌一阵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议论声。
“你们不知道……姜总监那脸黑的哟,跟锅底似的!”一个短发女同事对着同伴努努嘴,“上午在编剧办公室那边,隔着门都听见她声音了,可吓人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年长的同事接口,嗓音压得更低,“听说是因为吴老太太演出的事。老太太那边把咱们报上去的剧目内容看了,没立刻说好,好像……不太满意?”
“嘘!小点声!”短发同事紧张地左右看看,“姜总监最忌讳下面的人背后议论,但老太太没直接说不行,也没点头,这不就是不满意嘛?也难怪她急,离演出没几天了。”
林栖雾和陈韵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韵轻轻摇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别掺和。”
等邻桌那两人端着盘子走远了,陈韵才凑近林栖雾,低声道:“听见了吧?没事儿这两天别往姜总监办公室那边凑,省得撞枪口上。她今天上午那火气,能把人点着。”
林栖雾咽下嘴里的食物,忍不住好奇:“陈老师,曲目怎么会出问题呢?《百鸟归巢》不是港西的拿手曲目吗?”
陈韵叹了口气,筷子无意识地在盘子里戳着米饭:“经典是经典,但……架不住口味变了啊。”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说道:“咱们剧院是靠闽调南音起家的,根基在那儿。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演出,用的都是经典的闽调曲谱,稳当,不会出错。”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可问题是,吴老太太……她老人家这几年,听说喜欢听粤调南音。咱们这老一套的闽调,她听着恐怕是觉得……不够新鲜,不够对胃口了。”
“粤调南音?”
林栖雾神色若思,她放下筷子,看着陈韵,“可是陈老师,我前两天在乐务处借谱子的时候,明明看到库房里收着不少粤调南音的曲谱?不少曲目都有粤调版本,为什么不用呢?”
陈韵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和无奈:“有谱子有什么用?关键是没人会唱啊!”
她摇摇头,眼神讳莫如深,“剧院刚成立那会儿,是有一批唱粤调南音的老演员,水平很高。但后来……唉,内部有些派系上的分歧吧,闹得不太愉快。”
“最后姜总监坐上了这个位置,她自己是闽调这边的顶梁柱,留下来的也全是唱闽调的演员。再之后招人,她就只招精通闽调的,粤调的根本不考虑。这么多年下来,咱们院里,从上到下,能唱好粤调南音的,一个都没有!会哼几句的倒是有,但登台?那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有谱子,也没人能演啊!”
陈韵摊了摊手,溢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姜总监再厉害,变不出会唱粤调的人来。老太太不满意,佢都只能够急到腾腾震。”(她也只能干着急上火。)
林栖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睫毛颤了颤,心神有些不定。
她出身泉镇,从小便浸润在闽调南音里,根底扎实。跟随父亲回到港城后,在精研闽调的同时,她却被父亲要求学习粤调南音的发声、腔韵和经典曲目。
她幼时不懂,总会抱着林徵的胳膊撒娇抱怨:“爸爸,粤语好难学,这些曲谱跟之前的一点都不一样,我不想学粤调了!”
“囡仔,即使你现在听不懂,爸爸也要告诉你:文化是决不能固步自封的,未来的南音发展必然是闽粤交融、相互借鉴。等你能将这两种流派的南音都练熟于心,阿爸才会放心把这门技艺交给你、传下去。你知道吗?”
那时她不会想到,林徵的远见卓识,几乎改变了她今后的整个人生。
-
下午合排结束,林栖雾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事多聊几句,而是立刻收拾好东西,从包里拿出中午抽空填好的申请表。
表格是她根据赵明城提供的线索,在电脑上找到尚品汇官网下载打印的。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便快步走出剧院大门。
夕阳的金辉给高楼林立的繁华街道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林栖雾穿过马路,走向斜对面那栋气派的玻璃大楼——尚品汇公寓。
巨大的旋转门无声转动,踏进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清茶香氛、令人舒适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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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扑面而来。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璀璨的水晶吊灯和来往住户匆忙的身影。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士礼貌问道,眸间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艳。
少女一身天青色无袖旗袍,身姿窈窕,乌发被竹叶发簪轻轻挽起,肌肤莹白细腻,仿佛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五官灵动姝雅,气质遗世独立。
她静立在那里,周身笼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如同古卷中走下的工笔仕女,带着宣纸的温润和墨色的雅致,美得不染尘埃……称得上仙姿玉容。
“您好,”林栖雾微笑,细声软语地开口,“我想咨询一下‘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的租房申请。”
前台小姐接过她手中的表格,快速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林小姐,请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抬起头,笑容可掬地说:“林小姐,您完全符合资格。目前这个计划下确实有房源,而且租金正如官网所述,是市场参考价格的百分之三十。”随即,她报出一串具体的数字。
听到那个数字,林栖雾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落地。
“不得不说,林小姐选择我们非常有眼光。尚品汇公寓的设计理念和风格多次获得国际认可,去年刚刚荣获‘亚太区高端住宅创新设计大奖’。”她优雅侧身,示意林栖雾看向大堂一侧灯光柔和的展示墙,上面陈列着造型别致的水晶奖杯和建筑类获奖证书。
莹白玉灯下,少女双颊因兴奋而泛起潮晕,宛如春日枝头初绽的、含着晶莹晨露的花苞,让原本清透的肌肤变得朦胧柔和,透出令人心动的融融暖意。
“请问……近期有空房可以入住吗?”她粉唇轻翕。
“有的,”前台小姐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又敲击了几下,“正好顶层有一套小户型的精装一居室刚空出来,东南朝向,采光通风都不错。如果您方便,这两天就可以安排看房和办理入住手续。”
“好的,谢谢你。”林栖雾微笑道谢,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请问……公寓允许养宠物吗?是一只很乖的马尔济斯犬。”
前台小姐闻言,笑容蓦然加深,热情介绍道:“当然可以的,林小姐!尚品汇非常欢迎爱宠人士。公寓的B1层有设施完善的宠物游乐区和宠物美容护理中心。平时在您自己的单元内,只要不影响邻居,按照规定做好清洁和登记,养宠物是完全没问题的。这也是我们为住户提供的便利服务之一。”
连Coco的问题都完美解决了!
林栖雾只觉得胸口豁然开朗,阴霾一扫而空。她随即和前台预约了看房时间,前台小姐将表格递还给她,并递上一张精致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咨询。”
林栖雾接过表格和名片,温声道谢。
刚迈出大门,她便拿出手机,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阮糖。指尖刚点开微信,梁知砚的电话倏然打了过来。
“栖雾?下班了吗?”
“嗯,刚下班,你那边呢?”相较于前几日的冷淡,她此时心情愉悦,温糯的嗓音沁着甜润。
“我也刚结束。栖雾,”梁知砚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我有个朋友下周一过生日,我包场请食饭,你这边……有时间吗?”
林栖雾眼睫颤了颤。
她幼时常受梁家关照,两人婚事早已落定。虽因推迟一事生出龃龉,关系疏冷,但如今男友主动缓和,她没有再推拒的借口。
“好啊。”
“太好了!”梁知砚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对了,食咗饭未呀?(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还没,不过今天有点事,我得先回趟宿舍。”林栖雾想到近期要准备搬家一事,婉拒了男友的好意,“改天吧,知砚。”
“行,那你先忙。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