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细雨密密地斜织着,铅灰色云层越积越厚,仿佛一伸手就能攥出水来。
骤然间,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积蓄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水渍在裙摆处渗开,雨水裹挟着寒气,像无数条滑腻的小蛇顺着脚踝攀延而上。
林栖雾轻唔一声,退到檐下躲雨。
她点开屏幕,微弱的荧光照亮她略显疲惫的脸颊。置顶聊天框里,来回几个字反复删改:[知砚,我面试结束啦。你到哪了?]
发送后的瞬间,手机便震动起来。
“栖雾。”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混合着广播电子音,“抱歉,临时通知,一个内地合作方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必须立刻飞过去处理。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今日嚟唔到接你喇,你自己返学校小心啲,好嘛?”(今天没办法接你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好吗?)
闻言,林栖雾指尖微微一僵,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栖雾?你在听吗?”梁知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这边信号好像不太稳……”
林栖雾侧过头,目光掠过剧院门口流光溢彩的巨幅演出海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嗯……知道了。工作要紧,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乖。”梁知砚的声音明显松弛下来,带着一丝安抚的疲惫,很快被登机的催促广播淹没,“落机再call你。”
林栖雾捏着手机,指节有些泛白。
她抿了抿苍白的下唇,打车软件里的小图标孤零零地闪烁着,地图上可用车辆的区域,一片空白:“正在为您寻找车辆,预计等待时间38分钟……”
等待中,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喂,文文?”
“栖雾姐!”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出事了!林老师他……他刚才排演时突然晕倒,已经被送去市中心医院抢救了!”
“什么?!”
林栖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肩膀勉强倚住墙面,手机差点从指尖滑落,“你说什么?我爸他怎么了?!”
“是急性脑出血,医生说情况很危急,正在抢救。”文文的声音带着绝望,“栖雾姐,我现在在急诊室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栖雾只觉得心口砸下一记重锤,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猛地攥紧手机,指尖掐进掌心,话音从紧涩的喉咙中艰难吐出:“我……我知道了!文文,别慌,你守在那里,我马上到!马上!”
电话挂断。
周围的空气黏腻得让人窒息,散场的人群裹挟着兴奋的余温,汇成嘈杂的河流涌向停车场出口,负责的接送车辆有序驶离。
林栖雾脸色煞白,几乎失去血色。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马上就要挣脱出胸腔。下一秒,她像一尾被抛上海岸濒死的鱼,冲进暴雨中。
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视线被雨水模糊成一片。少女不知疲倦地朝每一辆驶过的出租车挥手。
“Taxi!”
然而,没有一辆停下。
车轮碾过积水,无情地泼洒在她早已浸水的鞋面,寒凉刺骨。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冰冷的绝望吞噬时,一道沉稳而独特的引擎声浪穿透了嘈杂的雨幕,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深海滑行的巨鲸,无声而威严地驶至剧院门口。车牌号码是FOK001,每个字符都彰显着车主的尊贵身份。
剧院正门的巨大玻璃门无声滑开,两个身影先后走出。
穿着剪裁合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气质干练,手中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他快步走到劳斯莱斯后门边,伞面精准而恭谨地倾斜,为身后的男人遮挡溅落的雨丝。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侧脸轮廓冷峻。他微微低头,坐进劳斯莱斯宽敞的后座。江秘书利落收伞,刚坐上副驾驶位,便瞥见外后视镜里少女狼狈的身影。
他认出是刚才面试的女孩。他嘴唇轻翕,却像没看见般请示道:
“霍总,晚上的线上会议,您去公司还是……?”
“回华樾府。”
引擎随即发出低沉的嗡鸣,车身微微震动,准备驶离。
“等等——!”
雨幕中的少女跌跌撞撞跑来,高跟鞋在积水中踏出朵朵水花。
林栖雾用尽全身力气,冲到驾驶座一侧的车窗。她咬紧下唇,屈指敲响玻璃。
“师傅!麻烦您帮帮忙!”她的声音被雨水呛得断断续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哭腔,“我父亲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情况很危急!我实在打不到车……麻烦您……顺路载我一程!”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他目光投向江秘书——
……眼下的情况,他没有资格做主。
江秘书迅速扫过窗外那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女。他心里有一丝同情,但暴雨中突兀拦车、语无伦次求助的人,他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企图。
更何况,自家老板行程机密。他身为秘书要做的,就是杜绝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身体前倾,嘴唇已经张开,准备发出那个拒绝的指令——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少女苍白的脸颊涌出几丝显而易见的绝望,夹杂着羞耻和难堪,糯糯低声道:“抱歉,打扰了。”
转身的瞬间,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后座传来。
“让她上车。”
江秘书神情瞬间僵住。他甚至猛地侧过头,飞快瞥向后座。那深色的隐私玻璃隔绝了视线,他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暗影。
一声轻微的电子锁解除声响起,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劳斯莱斯厚重的后车门,缓缓地、无声打开。
暴雨依旧如注。
车外雨气冰冷潮湿,车内却温暖干燥。空气中混合着一丝清冽的、类似雪松与檀木混合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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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林栖雾几乎眩晕。
“要去医院?”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车内的沉默。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询问还是陈述。
少女猛地一颤,她双臂抱在胸前,僵硬地缩在宽大座椅的最边缘,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单薄的衣料完全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那双清澈灵动的杏瞳,因惊恐不安而微微涣散。
像一只被暴风雨惊飞、迷失方向的雏鸟。
“是……”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因还未消退的寒冷而颤抖破碎,“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老俞,改道市中心医院。”
“是,霍先生。”司机立刻应声,车子在雨幕中平稳转向。
林栖雾抬起眼睫,悄然瞥了一眼对面。
男人靠在座椅里,姿态放松。窗外流动的光影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忽明忽灭。
他西装革履,气质清隽雅贵,与车内的温暖奢华自然融为一体。于她而言,像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遥远而不可及。
余光中,昂贵的、触感细腻的深棕色真皮座椅被少女湿透的身体印上突兀的、不规则的水痕。
男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缓缓摇下遮挡玻璃,朝副驾驶的方向,极轻微地抬了抬下颌。
江秘书立刻捕捉到了这个无声的指令。
尽管心中的惊骇仍未平息,但他的职业素养不容置疑。
他迅速俯身,动作利落地打开副驾驶前方隐藏的储物格,里面整齐叠放着几条纯白绒毯,显然为应对突发状况准备。
“小姐,请用这个擦拭一下。”江秘书从中抽出一条,手臂越过座椅靠背,将绒毯递向后座的少女。
林栖雾茫然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谢……谢谢……”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攥住绒毯。
干燥温暖的厚实布料包裹住全身,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柔软。胸口难以言语的委屈仿佛被无声安抚,或许是太累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阖上眸子。
倏然不知,身旁的男人随即掀起眼帘。他眸光微垂,落在角落里的那团影子上。
少女睡得并不安稳,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湿漉漉的樱唇不安地抿着。
和之前从容不迫的娴静模样,相差甚远。
……
“小姐,市中心医院到了。”
林栖雾缓缓睁开眼眸,掀开身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湿气的绒毯,小心将其折叠好并递还。
接着,她转向后座那片阴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低声道:“霍先生,谢谢您。”
车内的男人无声地注视着远处那抹清瘦的身影。
江秘书撑伞将少女送至急诊大楼门口,刚坐进车内,便小心翼翼地探问:
“霍总,林小姐说如果对车内物品造成损坏,联系她照价赔偿。这是她的名片,您看——”
闻言,男人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极浅的弧度,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倒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