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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望日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殿门被轰然撞开,方才那两个侍卫冲了进来,钳住宋迎胳膊,不由分说,便将她往外拖拽。


    这里的侍卫都戴着铁面具,面具遮住了他们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眼睛。


    目光冰冷,宋迎只瞧了一眼,便心生颤栗。


    她很快被扔进一处偏殿,门在她身后哐当合拢。


    一股浓重的沉闷味道扑鼻而来,宋迎一下子打了好几个喷嚏。


    显然,偏殿很久没人住了。


    宋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是山水花鸟屏风,指尖轻轻一抹,便是道灰痕。


    绕过屏风,里面放着一个浴桶,氤氲热气腾起,浴桶旁则叠放着一套衣裳。


    ……是热水。


    宋迎又扫视了一圈,这偏殿确实空无一人。


    她发现自己这几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宫女,就连内侍大监也寥寥无几,宫里尽是些侍卫。


    这皇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心头不安涌现,宋迎不敢深想,三两下褪去身上脏衣,然后迅速滑入浴桶。


    温热汤水瞬间包裹了她,暖意熨进身体,舒服到头皮发麻。


    胳膊搭在桶沿,宋迎闭上眼,感受着水汽氤氲。


    ……她知道永昭帝想做什么了。


    一开始,他让她带着血污去见他,现在,又厉声让她沐浴更衣。


    这一脏一洁……这是拿她在做对照组实验!?


    宋迎缓缓沉入桶底,汤水没过头顶。


    但现在,就连宋迎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对永昭帝产生精神疏导。


    她努力回忆着昨夜的细节。


    黎婧容的血,被永昭帝抹到了她的脸上,可那双冷金竖瞳,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如今,她身上沾染的血迹比昨夜更多,但永昭帝的反应,却在见到她之后,很快镇定下来。


    这其中……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些血大多干涸在衣服上,她本人,其实并没有直接沾染到血迹。


    ……所以,是她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能帮永昭帝做精神疏导?


    这个猜测让宋迎浑身一凛,跃出水面。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永昭帝需要的,是她这个人!


    一瞬间,所有的恐惧与不安不见,全然变成了带着兴奋感的冷静。


    心中有了计较,宋迎便不再慌乱。


    她洗漱完毕,换了身宫女规制的衣裳——


    粉荷色上衣,配上桃红襦裙,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草绿色披帛搭在肩上,非但不突兀,反倒透着雨后初晴的沁人感。


    先前宋迎被侍卫拖拽,发髻被弄得松散了许多。她就给自己扎了两个垂在耳侧的双平髻。


    镜中少女,眉眼弯弯,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弱无害。


    宋迎对着镜子,满意地眨了眨眼睛,让你丫的折腾我,不让我好好睡觉!


    她从偏殿回万春殿的路上,还好那两个侍卫没再拽她,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殿前的润德公公见到宋迎如此模样,眼睛亮了一瞬。


    宋迎也不像之前那般瑟缩,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继而盈盈一拜:“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起身。”


    殿内回荡着永昭帝的声音。


    宋迎刚一起身,一道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眼前。


    永昭帝离她那样近,近到可以看清衣袍上的绣纹。


    宋迎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心脏狂跳。


    按照昨夜她屏住呼吸之后,永昭帝那般烦躁,这精神疏导是不是,还跟她的呼吸频率有关?


    为了作证自己的猜想,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全神贯注地屏住呼吸。


    宋迎刚入殿,永昭帝便察觉到了。


    那是一股清新的草木香,但又不全是泥土与青草的涩然,而是更为柔和的甜润。


    是一种无论他呼吸与否,都能让他心情开阔的气味。


    甚至,永昭帝能感觉到,整个万春殿的沉闷,都从宋迎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变得鲜活而灵动。


    困扰他的头痛,似乎也在这股气息环绕下消散了。


    只是……怎么他越是靠近,甜润反而越……淡了?


    永昭帝微微蹙眉,俯下身躯,目光落在纤细脖颈,鼻子几乎要贴到她颈窝上,努力地嗅闻着。


    有些是她身上沐浴后残留的皂角清香……


    那股安抚之气若有似无,愈发微弱了。


    他本想再靠近一些,细细分辨。


    眼神瞥过宋迎,只见她僵直得像截木头,双肩颤抖的瞬间,永昭帝似乎感觉到,那股微弱的气息也跟着她一同颤抖,变得更加稀薄、紊乱。


    难不成……这气息浓淡,还跟她情绪相关?


    被压下去的烦闷劲,又卷了上来。


    “不许害怕。”


    永昭帝咬着牙,压抑着喷薄而出的烦躁,怒喝了一声。


    宋迎的屏息本就快憋不住了,胸腔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闷。


    被这么句突如其来的吼了声,吓得浑身一抖,那口气瞬间松懈下来。


    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永昭帝:……


    看着她快被吓哭的模样,永昭帝只觉青筋直跳。


    随着她的喘息,那股气息重新出现,却变得更加紊乱、驳杂!


    “来人,”永昭帝猛地一甩衣袖,背过身去,“带她去西偏殿。”


    宋迎懂了,这是第一轮试验结束,要更改变量了。


    这回,没再出现铁面侍卫,而是润德公公亲自带着她去的。


    “宋姑娘,请随咱家来。”


    推开殿门,润德公公站在门外。


    这次,依旧是让她一个人进去。


    宋迎注意到,这次润德公公看她的眼神,与方才在万春殿前,又有些不太一样。


    一踏入房间,宋迎就明白了。


    房间内充斥着浓郁的甜腻香气,香味霸道,仿佛是数百种最浓艳的花蜜提炼而成,又加入了大量的蜜糖,最后凝成了这股甜香。


    浓得呛人,甜得发齁。


    宋迎被熏得头晕目眩,喉咙口一阵发痒。


    “咳!咳咳咳——”


    她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过了好一阵子,宋迎才稍稍适应了这股脂粉气。


    她刚才在万春殿,永昭帝的反应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想。


    ——屏住呼吸之后,她对他精神疏导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那么,现在这个充满异香的房间,又是什么新花样?


    是想看看浓香是否会掩盖她身上的气息,还是想测试不同气味环境下,精神疏导效果的稳定性?


    宋迎打算一点点试探出永昭帝的底线,也趁此机会,摸清自己身上气息的规律。


    这回,她打算短促地呼吸着,看看这种变量下,永昭帝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跪坐在门前,静静地等着永昭帝的到来。


    *


    西偏殿外。


    任何浓郁熏香,都能轻易激起永昭帝心底躁欲。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所以整个皇宫,都明令禁止使用任何香氛熏料。


    西偏殿内的特制香料,还是他下令,让人快马加鞭从宫外秘密运进。


    润德公公自然晓得皇帝要做什么。


    他只是站在殿外,便已然闻见了香味。


    自然,他也知道陛下此举的凶险,无异于用自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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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博弈!


    他小心翼翼地掀了掀眼皮,却见永昭帝神色如常,并无半分暴躁之态。


    永昭帝默默合上双眼。


    鼻端涌入的,是从未有过的脂粉香。


    若是以前,这般香气只会让他失控发狂。


    可今日,他能感知到,这股脂粉气正渗入他体内,试图勾醒骨血里的狂躁。


    凝神细辨,浓稠之中,混入了一缕清冽。


    那缕清冽冲淡了甜腻,压制了躁欲,瞬间平息了盘踞心头的煎熬。


    永昭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烦躁仍在,却不是那种让他失去理智的狂暴。


    香依旧是那香,他……居然能忍受了。


    不是强忍,而是被安抚后的平静。


    纵然后续还筹谋了诸多,但此时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明白——


    是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安抚住了他。


    可这何其荒谬!


    又实在是太过诡异!


    这种能力竟然依附血肉之躯……


    那他,又应该如何掌控?


    永昭帝眸色沉了沉,无法掌控便意味着变数。


    若她心怀叵测,又或者被人挟制利用……


    “宣,太医院院正。”


    永昭帝声音陡然转厉,说罢便转身离去,没朝西偏殿再看一眼。


    眼下,只能寄望于太医院那群老家伙。


    他要他们查清这个宋迎究竟是何体质,这天下间,到底去哪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整个太医院倾巢而出,将宋迎围得水泄不通。


    直至黄昏,张院正才到了万春殿殿前。


    “张院正,陛下宣您觐见。”


    张院正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万春殿?那便是润德公公这等御前大监,若无陛下明确传召,也只能在殿外躬身伺候啊!


    他区区一太医院院正,何德何能……


    “公公,这、这怕是不合规矩……”


    润德公公宽慰道:“放心。陛下有旨,您只管进去便是。”


    话虽如此,张院正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


    午时,陛下突然传召,命他率领太医院所有太医,为一女子诊脉,只说其体质奇特。


    可他们一群人围着那姑娘,望闻问切,足足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却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子脉象平和有力,气血充盈,脾胃功能更是好得令人称奇,别说是什么疑难杂症了,便是寻常小病小痛的迹象也无。


    若真有什么奇特,至少也该显露出些许异于常人的症状吧?


    踏入万春殿内,张院正躬身垂首,将宋迎的脉案体征,细细禀报。


    永昭帝耐着性子听完了一长串冗余空洞的禀报。


    听到最后,脑海中只剩下“身体康健”、“体质平和”、“脾胃绝佳”这些字眼。


    这无异于在焦躁不堪的心头,又添了把柴!


    其实,自西偏殿而归,永昭帝已经起了杀心。


    能治好纠缠多年的怪病固然重要,但——他也绝不做饮鸠止渴的蠢事。


    既然是药,就该有药的用法,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便是一个随时能反噬自身的把柄,往后岂不是日日惶恐!


    与其未来受制于人,不如趁现在,由他亲手抹去,永绝后患!


    可……就这么毁掉上天垂怜的良药,永昭帝又实在不舍。


    杀与留。


    利与弊。


    突然,他想到了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爱卿,这世间万物,草木可入药,飞禽走兽亦可入药。”


    永昭帝目光幽沉,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么……以活人为药引,又当如何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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