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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御街行(1)

作者:水东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白鱼移目向铜镜。镜中人高髻垂鬟,身着一席淡雅的藕荷色交领襦裙,披一条天水碧云锦玉纱披帛,一双翦水秋瞳,粗看泪眼盈盈,细看却并无泪水。


    “三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采桂问。


    “出发?去哪儿?”姜白鱼问。


    “您不是收了七皇子的帖子,要进宫吗?”采桂问。


    “那七皇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姜白鱼对镜自顾,满意地点点头,“况且,那帖子是送到沈府的,我又不在沈府,我病了,还能强迫我去不成?”


    她可没那么傻,七皇子摆明了在算计什么。


    东宫那么多人,选妃宴岂会缺人手?


    从七皇子到沈锐,一个二个无非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更何况,司空厌和沈锐都同时了无音讯,定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这个节骨眼进宫,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万一太子和七皇子怪罪下来……”采桂看着姜白鱼欲言又止,暗自心惊。


    她知道这位姜三小姐是出身乡野,但如此举止,也太不把礼法当回事了吧。


    她到底忍不住开口:“奴婢思来想去,还是不妥……”


    “那好,我问你三个问题,”姜白鱼故作严肃,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邀请女眷进宫,正常流程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问出来,采桂便睁大了眼,心思千回百转。


    正常流程,是需要由礼部拟旨,经皇帝或皇后批准后下达至官员府邸,就算是临时召见,也需要有女官或宦官传谕才行。


    说起来,这次,七皇子确实没有走这套流程,只是下了帖子,就算姜白鱼进宫,也是以七皇子陪侍的身份。


    这一点,细想下来,确实有些不妥帖。


    “第二,”姜白鱼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若我不去,七皇子敢不敢把他拿选妃宴当幌子,私邀官员女眷进宫的事情摊开来,让大家评理?”


    采桂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怎么感觉,姜白鱼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第三,我不去,大不了就是更加坐实无礼的名声,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无礼之人,已经脏污了的纸是不惧怕再添些墨点子的。


    “但我去了,司空厌要到选妃宴那天才能接应,这期间,在宫中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无法预料。”


    采桂惊讶地盯着姜白鱼,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似的。


    “小姐,你说的对!”采桂忽然发现了什么,“小姐,你既然不进宫,为何又要盛装打扮呢?”


    她在心中暗自计较一番,自家小姐当算是女中诸葛了,想来,如此妆扮,定有深意。


    “当然是为了——出去玩啊,”姜白鱼很认真地开口,起身,“妆扮嘛,当然是为了自己开心啊。嗯……好想去长安街买一些新的香囊,府上的气味也太沉闷了。采桂,你陪我去吧。”


    采桂差点噎到,没想到小姐的用意竟然如此简单纯粹。她忍不住问:“小姐,你前面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自己不想入宫吧?”


    姜白鱼吐了吐舌头:“干嘛拆穿我啊?把钱都拿上吧,咱们看到想买的就买,买,还是买。”


    采桂称是。小姐总是这样,带着一种纯真的狡黠可爱,虽然是贪财随性了些,却也不讨人厌,不像她之前跟过的另一个主子……


    采桂连忙收回思绪。小姐和那人是没有可比性的。况且,那人的下场,也太凄惨了,她可不想小姐和那人一样。


    -


    片刻后,长安街,姜白鱼带着采桂,先去了首饰铺。


    “掌柜的,我想打造一支特殊的簪子,这是图纸,”姜白鱼从袖中摸出一个卷轴,又拍出五两银子,“这是定金。”


    掌柜的看到姜白鱼拍出的银子,眼睛都放光了,拿起图纸时,却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客人……你这,太复杂了,怕是要加钱。”


    “加钱?没问题啊,所有材料都要最好的,就怕你不加钱呢。”姜白鱼漫不经心回。


    采桂有些怔愣,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挥霍钱财了?


    只见姜白鱼莞尔道:“账就记在沈锐沈将军府上。”


    采桂这才回过味来。


    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啊。


    姜白鱼笑得和蔼:“掌柜的,我可是回头客了。如果做工精巧,下次还找你。”


    “明白。”掌柜道,看姜白鱼的眼神越发热络起来。这小姐人又美出手又大方,今日可真是碰到活财神了。


    -


    做完这件事,姜白鱼又才拉着采桂,四处转悠,采桂仍旧有些心理负担:“小姐,我们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会不会太不好。”


    两人在长安街最大的茶馆香茗阁坐下,点了壶碧螺春。


    姜白鱼支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个呵欠:“没事,你放心……唔,好困。”


    她的一双泪眼因为困倦已经眨出泪水,她闭上双眼,竟是要睡着了。


    采桂皱起眉头,小姐之前还精神抖擞的,怎么才逛两步就困起来了?总觉得……她最近困得有些过了。


    采桂轻轻推了下姜白鱼:“小姐,你倦了,咱们便回府吧。”


    一听到“回府”二字,姜白鱼清醒了些,仍支着下颌,强撑精神,睁开一线眼睛,道:“我还能玩,还没玩够呢……听说这说书人说得精彩,咱也来听个热闹。”


    “小姐昨夜没休息好吗?”采桂仍旧眸含担忧。


    “也许,是春困?”姜白鱼眉头也蹙起,似乎困倦得紧。


    却听台上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却说那刑部给事中贺松年,人称‘贺明镜’,英年才俊,过目不忘……”


    闻言,姜白鱼困意消散了大半。


    这么巧?刚好在讲贺松年?


    她端起茶杯,仰头咕咚咕咚灌完,伸手擦了下嘴角,扭头看去。采桂敏锐捕捉到了姜白鱼的动作,也随着姜白鱼,将目光投向那说书先生。


    “此人出身刑名世家,最善断案,破过不少悬案,其中最离奇的一桩,当是公平县三尸奇案。那天,月黑风高……”


    姜白鱼正听得入神,忽然听到身旁有个声音喊道:“都讲过多少遍了,不能换个别的吗?”


    姜白鱼转头,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右颊有块指头大的灰黑胎记。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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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故打断,说书先生稍显尴尬。不过他毕竟有多年经验,折扇一展,笑问:“本人可被誉为‘百晓生’,这位看官,你想听什么?本人都能说上一二。”


    大汉也不客气,直言:“你说那什么贺松年再厉害,能破水鬼缝口案吗?”


    说书人明显愣住了,茶楼内寂静一瞬,旋即爆发出讨论的浪潮。


    “水鬼缝口案?那是什么……”


    “那不是公平县那桩十年前的悬案吗?”


    姜白鱼越听眉头蹙得越深,益州还有这件案子?她怎么没听说过。


    连贺松年都破不了?


    说书人拍了下醒木,讨论浪潮渐渐散去,这才道:“此案,你算是问对人了。”


    他用扇头点了点桌子,道:“天下十三州,奇案数不胜数,而其中最耸人听闻的一件,便是这十年前的水鬼缝口案。今日,我便破例,为看官们讲讲此案。”


    姜白鱼有些无语,这说书人的套话真是不改啊,也不知道这案子是不是新瓶装旧酒。


    然而,说书人后面说的话,却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却见说书人压低嗓音,折扇半遮面,道:“诸位看官,今日老朽要说的这桩奇案,唤作‘水鬼封口尸案’,且说那十年前,正月十三,益州城东芦苇荡里,阴风打着旋儿刮得人后脊梁发冷!”


    说书人折扇陡开,如鬼影摇曳,忽然高喝:“那打更的刘瘸子亲眼瞧见,钓鱼的张老三攥着鱼竿,浑身筛糠似的抖哇!您猜怎么着?他钓上来一具‘鬼尸’。那尸首青白面皮泡得发胀,眼皮子却瞪得滚圆!最瘆人的是这张嘴——”


    他俯身眯眼,气声森森:“几股银线横七竖八缝得密密匝匝,针脚活像蜈蚣脚!”


    众人面面相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书人说得太形象了,那画面仿佛就在他们眼前展开。姜白鱼也暗自有些心惊,又怕,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说书人折扇一收,拱手环视:“列位,这尸首嘴里缝的可不是普通丝线!而是被怨毒浸透了的鬼线!是水鬼为了抓替命之人留下的印记。让死者的鬼魂到了阴司地狱也无法告状。所以,任捕快如何查,都查不到丝毫线索。”


    听到此处,众人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如此诡异的杀人方法,难道真是怪力乱神?


    身旁那大汉又开口道:“那贺松年能断水鬼杀人案吗?吹得这么厉害,估计真碰上了,却是无能小儿,只得干瞪眼了。”


    “他可以的,”听到恩人这么被诽谤,姜白鱼蓦然出声,她捏紧拳头,反驳,“只要给他线索,他就能还死者公道的。”


    那壮汉循声望来,似乎也没想到身边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敢顶撞自己,道:“你是他什么人?”


    壮汉那桌还坐了几个高大的男子,显然是以那衣着不凡的壮汉为尊的,都一齐看向姜白鱼,威压十足。


    面对众人目光,姜白鱼鼓起勇气,朝那一群人道:“我就是知道,他可以的。”


    “小姑娘,赌么?”那壮汉道。


    姜白鱼回:“好啊,怎么赌?”


    “小姐……”采桂扯了扯姜白鱼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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