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绮正大快朵颐，闻言抬起头来看戏。
宋贺白一脸懵逼，悄悄往顾珩旁边缩了缩，连连摆手，弱弱说道：“不了，不了。”
“和我合作，我保你安全。”郭霖目光直视他，眼神阴沉的可怕。
宋贺白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郭霖为什么突然盯上了他：“不了，不了，真不用。”
贝淼淼端着两个菜盘回来，里面只舀了一勺米饭，她把菜盘“咣”一声放在郭霖面前，朝着宋贺白一哂：“为什么不同意？”
“大概因为他不是傻子吧。”聂绮埋头吃了口空心菜，再看郭霖时觉得他脸上死气很重。
“傻子可不好找。”贝淼淼嘲讽一笑，是对着郭霖，“你快要死咯。”
他们关系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
郭霖不急不恼，低头吃自己的米饭，细嚼慢咽吃了三口，把筷子一放：“是你害死的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贝淼淼恨恨一吼，低声说，“是她自己要死的，跟我无关。”
她眼神冷漠，不欲多言，带着强撑着的骄傲转身回宿舍了。
郭霖坐着，依旧看向宋贺白：“真的不和我合作吗？”
他动作僵硬，脸上假笑，说出仿佛不是“和我合作”，而是“让我杀了你”。
宋贺白被他诡异的模样吓得直摇头，郭霖很可惜地点点头：“好。”
他拿起自己和贝淼淼的餐盘往回收处放，一步一顿地往外走，经过何静槐时问道：“和我合作？”
聂绮产生了一种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拿着葫芦要收人的感觉，如果你要是回答他，恐怕就要进去葫芦里化为血水了。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蠢人。
何静槐摇头，目光都懒得分郭霖一眼。
郭霖自讨没趣，情绪却没有波动，一下卡一下的走了。
余下的四人里，聂绮继续吃饭，宋贺白品出点什么来，朝外面努努嘴，低声问顾珩：“珩哥，他是不是撑不住了？”
走路动作这么僵硬，刚刚的问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行为很像狗急跳墙。
郭霖大概被某些规则所约束，所以只能先询问。众人没有同意他的合作，他就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
“嗯。”顾珩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长腿一迈，“吃饱了，晚上见。”
宋贺白朝何静槐、聂绮挥挥手，也跟了上去。
聂绮仍然在吃，何静槐静静起身，点了下头，同样回宿舍了。
聂绮安静地把食物吃完，在众人平静的态度中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前的波涛汹涌。
大家甚至不再交流，而是各自沉默等待晚上的来临。
这所学校晚上会给人带来什么惊喜或者惊吓呢？
晚上11点58分，聂绮准时出现在林道入口，其他人已经到了，因为尚未到零点，还不允许入内。
几个人站在这里，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看向林道中。里面应该设了什么机关，看过去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天色昏暗，聂绮拿着手电筒照地，看其他人只能看个大概。
贝淼淼挽着郭霖，郭霖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单薄，近乎一张厚纸板。宋贺白拿着手电筒照明，顾珩一身迷彩服，站得笔直，微微仰头在看太阳。
临近午夜十二点，天色昏暗到众人神情都看不分明，但天空中挂着的确实是太阳。
看来今天太阳加班了，但是并不承担太阳的职责。
聂绮往前走一步，空中钟声恰好响起，悠远嘹亮。
随着零点到来，林道入口的迷雾缓缓散尽，聂绮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
李副校长和鞠副校长坐在中间两侧，中间的沙发上坐着谭文竹的那副剪纸，沙发前的小茶几上，依次放着桃木剑、一个碗、木鱼、香炉、鲜果、一串念珠、拂尘，小茶几上被放得满满当当。
香炉上插着三根香，还没有被点燃。
这些东西……像是祭祀用品。
但是看起来很杂乱，融合了佛道两派，说不清准备的人到底信什么。
聂绮脑中快速转动，低声问旁边的人：“有什么能让人像活过来的道具吗？或者让人有影像出现。”
郭霖、贝淼淼不予理会，径直往里走。
何静槐面露难色，她不吝啬，是真没有。
顾珩拿出一款小巧的相机递给聂绮：“遗憾相机。
聂绮接过，相机的信息自动浮现——遗憾相机：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在相机镜头里来一场十分钟的团圆吧！
蓝色物品，一次性道具。
作用不是很大，但也应该会有点作用。
聂绮收起：“谢谢。”
宋贺白拉拉顾珩，满眼不舍：“珩哥，那不是你完成任务的道具吗？”
“嗯。”顾珩点头，也往里走。
宋贺白疑惑地挠挠头，也没多在意。
顾珩道具非常多，因为道具只能在副本里交换、赠与，他经常不声不响地拿出一些道具辅助通关，所以宋贺白看到顾珩就非常有安全感。而顾珩没有跟任何人绑定关系，这个副本里碰见顾珩，完全是宋贺白的运气。
顾珩也看到了正中间的东西，这是他立马拿出东西给聂绮的原因。
如果没有猜错，小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是祭祀用具。副本里出现祭祀用具并不是好事，意味着副本难度大大提升，因为这个时候的NPC大多进入自我世界，不受很多规则约束，行事也会更难猜测。
这个道具给聂绮能将收益最大化，那些学生对她有莫名的好感，或许有奇效。
聂绮并不在意顾珩和宋贺白在说什么，她收好东西，紧跟着往前走。
她收东西收的心安理得，她自己有办法在副本中活下来，也有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多嘴这么一问，不仅是想圆李副校长、安糯糯等猫的一个心愿，也是想让任务流程简单一些，必要时用道具能够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
也算防患于未然嘛。
唉，我真是个好人，还是个好老师。
为了我的学生们，也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
聂绮脑海中闪过安糯糯恬静的面容，她轻轻摇头，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目前最重要的是今晚的儿童节活动。
林道里并没有老师们的座位，他们几个人站在蒲团的后面，猫咪们已经全到了，安糯糯、杨小墨坐在第一排，所有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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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神情严肃。
而后面的棍子垫子上，普通学生密密麻麻地跪在那里，朝着林道入口进来的方向。
鞠副校长充当今天的司仪，它轻咳一声，随即声音回响在整个林道中：“我宣布，六一儿童节活动暨颁奖仪式现在正式开始。活动第一项，全体起立，诵誓词。”
所有特殊学生都站了起来，后面的普通学生仍旧跪着。
聂绮并不知道誓词是什么，只学着前面人的动作，两只手放在胸前，跟着鞠副校长的声音重复一遍：“我是平安高中的学生，我宣誓，我将永远拥护校长，听从副校长的命令。好好学习本领，为创造更好的生活而不断努力。”
整齐的声音回荡在林中，宣誓完毕后大家坐下，鞠副校长紧接着宣布：“活动第二项，被审判者忏悔宣誓。”
普通学生跪在棍子上，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今天的活动，零点之前被蒙眼带到这里，一个个心如鼓擂，直觉不妙。
这个时候，有些人才意识到，今天没有审判名单，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被审判者。
“忏悔宣誓，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还不知错吗？”普通学生处一片寂静，鞠副校长不满地问他们，特殊学生站起来一排人，鞠副校长挥挥手，“那就让它们教教你们吧。”
鞠副校长话音落下，这些特殊学生化身为猫，身形不断涨大，而普通学生们一个个突然变小，正是平常午夜之后的情景。只不过猫咪的身上现在没有伤痕。
灵巧的猫咪一个个跃到棍子垫子上，每只猫选了不同的目标，尾巴在普通学生的身边绕了一圈，它们的动作十分迅速，不一会儿，所有的普通学生都被画完，猫咪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化身为人。
“它们做了什么？”宋贺白一头雾水，低声问。
“气味训练。”聂绮想起安糯糯曾为了保护她而画下的那个圈，那是它们在这所学校真正要学的课程，教授的老师正是李副校长，当时的气味让聂绮的心智受了影响，今天这些猫咪们用尾巴画的圈肯定也有自己的功效，“那不是梦，也是气味的功效！”
聂绮说的是她在谭文竹办公室和屏风里的经历，她在谭文竹办公室和屏风里过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对旁人来说不过是一眨眼，聂绮当时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下午的时候以为不是梦就应该是幻术，如今看来下午想错了，那应该也是气味的功劳，气味让聂绮来了一场游历。
平安高中里的猫要学习气味运用，以气味来设机关也顺理成章。
可气味来自哪里呢？
“啊？”宋贺白更晕了，再看向中间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普通学生们被画地为牢，在一个个小圈里，突然开始自残。
有的人狠狠撕扯自己的血肉，不断乱抓乱挠直至血肉模糊也不停下；有的人左右开弓一直狠狠扇自己的巴掌，很快脸就高高肿起；有的人肢体弯曲成难以想象的弧度，脸上却保持着标准微笑的弧度；还有的人身上出现了各种烫伤、剪伤、被虐待的痕迹，他却笑嘻嘻地用指甲翻开伤口舔舐……
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成为他们此刻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