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歆宜震惊地捂住嘴，以免自己泄露声音。
她们私底下相处竟然是这样的吗？
陈池不应该是那种霸道说一不二的冷酷男......
他刚刚的问话听起来专制蛮横，连陶千夏放学后要去哪里和谁一起都要问，但说话语气比华姐还轻。
更像是...对陶千夏是否要去赴约没有把握的询问，虽然不知道陶千夏要是说会去，他会是什么反应。
话说她们之间的氛围，自然又有些拘谨的样子，不像是已经谈恋爱的距离感。
郭歆宜在心里吹了声口哨，不愧是绝世木头陶千夏，肯定还不相信陈池喜欢她呢。
“不会。”陶千夏说。
意料之中的回答，就算没有前几天那回事，按照她对陶千夏的了解，夏宝绝对不会答应男生单独约会的请求。
可能是弟弟带给她的阴影太大，她在班上也很少和男生讲话，除了性格温吞和善的韩理。
哦，现在多了一个陈池。
郭歆宜的微微拧眉，不对，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对。
陶千夏对陈池的态度大大的不对。
之前她们的注意力全放在陈池身上，完全没有发现陶千夏的异常。
郭歆宜转头看着王韶华，内心十分希望她现在能和自己讨论一下，但不敢出声，只能一个劲地眨眼暗示。
一头雾水的王韶华担心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觉得她脑袋终于出问题了。
身后问答结束的两人，已经开始讲题了。
郭歆宜失落地趴到桌子上，崭新的新奇发现不能和人分享是多么的寂寞。
为时两天的考试结束，陶千夏整理好文具慢腾腾地起身，物化生太费脑筋，她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全副阵亡，无一幸免。
回到教室，被巨大的声浪和热气冲了满脸，才渐渐清醒过来。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要来了。
周围都是欢欣雀跃的尖叫，甚至有同学兴奋地扬起草稿纸，满是字迹的纸张在空中飘荡了好几圈，缓慢而坚定地落到了某位路过人的鞋底。
陶千夏盯着那个灰扑扑的脚印，她也要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了。
在学习训练营里的陶子意再过两天也要放假了，哪怕每个家长探视日陶爸陶妈都会提着大包小包过去，可回来后总要念叨三四天。
怕他在里面过得不好，又怕他在里面过得太好和人学坏，怕他受欺负，又怕他会欺负别人。
这个月因为要放寒假，所以没有探视日，陶妈挂念得不得了。
陶千夏每周的半天假，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耗费在安抚陶妈情绪上。
她有时候觉得，是陶子意马上要高考了，而不是自己。
“叹什么气呢？”头顶被什么轻轻蹭了一下，陶千夏抬头看到郭歆宜正晃着手里卷成圆筒状的试卷。
“我叹气了吗？”陶千夏问。
“好大一声呢。”王韶华转身看着她说。
“是不是要放假了，舍不得我们啊。”郭歆宜笑着说。
“嗯。”陶千夏点头，比起呆在家里，她更愿意和朋友们在一起，无论哪里都好。
“不要撒娇啊。”王韶华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寒假也就十几天，补补觉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
“在聊什么？”抱着厚厚一沓试卷的宋许双坐回位置轻声问。
“在说寒假的事啦。”郭歆宜目不转睛地瞪着宋许双桌子上十几厘米厚的试卷，“班长，这些不会都是我们的作业吧......”
“恭喜你，猜对了。”宋许双失笑，“还有语文五篇作文，英语八百个单词，数学的练习册，物理、生物......”
“不要再说了。”王韶华崩溃地捂脸，“让我们再高兴一会好嘛。”
“好。”宋许双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陶千夏，“过年前要不要抽几天出来，大家一起写？”
“好啊好啊。”陶千夏积极响应。
“暑假的时候我喊你那么多遍，你置之不理。”郭歆宜皱眉，“现在这么兴奋，我要生气了。”
“不要生气。”陶千夏双手抓着郭歆宜的胳膊摇来摇去，“暑假的时候我家里太忙了嘛，寒假的事情少一些。”
“那就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王韶华一锤定音，“但是地点怎么办，我家过几天就会来一波亲戚，人一多就爱问东问西的。”
“找个咖啡馆奶茶店之类的。”郭歆宜说。
陶千夏用手拖着脸，眼睛微微眯着，正准备说话，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她侧头去看，正对上陈池同样带着笑意的双眼。
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陶千夏低头，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激烈的心跳。
“可以稍微打扰一下吗？”陈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过于礼貌的发言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陌生。
朋友们关于聚会地点激烈的讨论立刻停了下来，郭歆宜大着胆子接话：“您...请说。”
“过几天是吉祥的生日。”陈池说，“它猫缘不好，奶奶想问你们有没有空来为它庆祝。”
郭歆宜立刻警惕地转头瞪着王韶华，果不其然，王韶华溢于言表的兴奋，“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郭歆宜扶额，叹了口气。
“不会太久，最多半天。”陈池看了一眼满脸艰涩的郭歆宜，“如果觉得为难，我当天不会出现......”
郭歆宜透过指缝观察陶千夏的反应，她直直地望着陈池，听到他的话，倒没有什么反应。
这孩子脑袋估计没转过来呢。
“没有为难，绝对没有。”郭歆宜挥手，哪有上门做客让主人避嫌的道理。
“嗯。”陶千夏应和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宋许双，她也在笑着摇头。
而极度兴奋的王韶华已经开始问吉祥喜欢那种口味的罐头了。
放假流程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班主任讲话，发作业，班长再次重申假期注意事项。
非要说的话，就是班主任在最后一刻仍不忘推销他的培训班，并且真的有几个同学，围在讲桌周围不断询问。
多数同学已经离开了教室，陶千夏拎起收获满满的书包，跟上离校的人潮。
校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车、人、大车、小孩、电动车、大人。
但没有任何一个是她的归属。
陶千夏埋头侧身挤出人群，径自朝公交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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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车站同样人满为患，陶千夏停在站台边缘，悄悄松了一口气。
546号公交车来的时候，除了陶千夏以外只有三个人起身上车，其中一个还是上了年纪的奶奶。
毕竟算是直达西郊，中途只停靠两站的公交，车上坐着的乘客也很少。
陶千夏扶着奶奶在椅子上坐下，不等她走到后排空位，车辆就开始晃晃悠悠的起步了。
她连忙抓住身旁的栏杆，艰难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把窗户拉开一条小缝。
把用来透气的窗户上后，陈池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乖巧认错：“乱给吉祥改生日是我不对。”
“你这个哥哥当的太不像样了。”奶奶皱眉朝他身上甩了一巴掌。
“那不是为了让您开心点。”陈池笑着坐到奶奶身边，“是谁前几天还念叨着家里太冷清，今天我刚到家，就问...她的事。”
“哎。”奶奶叹了口气，“千夏那孩子太懂事了，乖巧又老实，救人这种事搁别人身上，肯定大金大银的要。结果我稍微送点什么，那孩子就都给我推回来，转账也不收。”
“你还给她转过钱？”陈池挑眉。
“好几次呢，都没收过。”奶奶失落的说，“是不是现在小孩不喜欢这么庸俗的方式了？”
陈池闷头笑了一会才开口：“这种财大气粗的模样别把人吓跑了。”
“是啊。”奶奶皱眉沉思，“那我换点别的......”
“别想那么多了老太太。”陈池伸手揉开奶奶眉心紧皱的纹路，“要不过几天她来家里的时候，你把钱悄悄塞她包里，我给你打掩护。”
“净瞎出主意。”奶奶拍下他的手，“我就送点东西，干什么成小偷小摸的人了。”
“哈哈。”陈池笑了出声，“我去看看吉祥。”
“估计在书房睡觉呢。”奶奶说。
陈池上了二楼，进到书房，果然看到窝在凳子上睡觉的吉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得四仰八叉，前爪还一抖一抖的。
他掏出手机录了视频，习惯性地发给消息列表中第一个人。
七点半，她应该已经到家了。
陶千夏确实到家了，却丝毫没有打开手机的空隙，甚至连书包都来不及整理，就被陶妈推去桃园干活。
冬天的天空黑得很早，现在天空中只残留着微弱又无情的月光。
冬天的早晨到得很晚，可厨房的灯总是亮的很早。
陶千夏打了个哈欠，把切好的菜扔进锅里，用勺子搅了几下，就拿着单词本在旁边默背。
吃饭，整理房间，去桃园继续修栏杆，吃午饭，写作业，去桃园拔草，做晚饭。
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滑了过去。
繁忙而充实的生活让她暂时遗忘了很多事情。
陶子意回来后，陶妈陶爸的热情态度，更是让她如鲠在喉。
陶千夏的寒假总是忙碌的，陶子意却可以因为努力学习而被奖励好好休息。
甚至直到陶千夏不小心撞到陶妈悄悄给陶子意塞零花钱的时候，陶妈才一边假装大度，一边骂骂咧咧地给了她一份。
陶千夏收下那两张破旧的五十块钱，垂下头乖巧地说：“嗯，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