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的那些我们就不问了。”王韶华掀开毛毯，把半边身子塞了进来，“先老实交代逃课的事。”
“为了你，我们三个整个晚自习跑上跑下，跑里跑外。”郭歆宜用手指戳着陶千夏的脑袋，“许双找体委说了数不清的好话，才让他不计你缺课。”
陶千夏抬眼感动地看向宋许双，“谢谢你们，谢谢班长。”
“你没事就好。”宋许双说。
陶千夏站起身，拉着宋许双坐下，把毯子整整齐齐地盖到她们三个人身上。
“手好冰。”陶千夏碰了下郭歆宜的右手，伸出双手来回揉搓，“我给你们暖暖。”
“对对对，就是这样。”郭歆宜抬起下巴，夸张地说：“小夏子伺候得真好。”
“别打断我们的审讯进程啊。”王韶华朝郭歆宜身上甩了一巴掌，“小夏子快说。”
“好的，小姐。”陶千夏压着声音，配合的拿腔起调：“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记性不是很好的女孩，她......”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宋许双举手发言，“这里离女寝很远，我们最多还有八分钟的时间。”
“什么！”郭歆宜震声，惊慌地转头催促陶千夏，“别废话那么多了，说重点。”
“陈池刚刚是不是在这。”王韶华接话。
“嗯......不光在，还听到你们蛐蛐他了。”陶千夏小声说。
“蛐...不是，陶千夏。”王韶华皱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不会离他远点在接电话嘛，而且我们不是蛐蛐，只是在合理推测。”
“嗯。”陶千夏揉着脸，轻轻点头。
“不要总是等着我们问啊，你必须要学会有事主动说了。”郭歆宜双手啪地一声，捧住陶千夏的脸，“你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我嗦我嗦。”脸颊被挤压，嘴唇被迫撅着，陶千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准备好了嘛，我开始计时了。”宋许双笑着晃了晃手机。
两份零六秒，陶千夏尽量简洁地把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总结了一下，并且省去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细节。
“苏禾润。”郭歆宜咬牙切齿地说，“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做事真是让人恶心，我要诅咒他下次期末考试倒数第一。”
“马上就要寒假，下学期开始夏宝还是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了。”王韶华皱眉担忧地说。
“嗯，这次幸好陈池刚好路过。”宋许双赞同地点头，“学生会大会的时候，我试着向教导主任提议加紧巡察。”
朋友们七嘴八舌此起彼伏地讨论和关心，彻底抚平了陶千夏心底最后一丝不安恐慌，她偏头吸了吸鼻子。
“哎哟。”郭歆宜最先发现她的异样，“又自己偷偷掉眼泪了，以后不叫你夏宝，改叫哭包好了。”
“不要。”陶千夏声音委屈，“我喜欢你们喊我夏宝。”
“好好好，不换不换。”王韶华扑过来，把她的脑袋抱进怀里，“夏宝真可爱。”
这天之后，每次走出教室，陶千夏克制不住地束手束脚起来，还有些疑神疑鬼。
郭歆宜评价说她看起来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眼神不好的小偷，东张西望的心虚样子，跑不出两米就会被失主抓到。
但是坐在教室里，又会有新的问题。
陈池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每天都会找些细枝末节的事找她说话。
而且总是能卡在陶千夏做完题后的放空时间，不理他有点不礼貌。
可回复他的话，就要和他对视......
陈池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不自在极了。
陶千夏怀疑自己也有根神经搭错了。
她开始减少抬头发呆的次数，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当中。
学习好啊，书中自有黄金屋，知识始终静静躺在书里等人发掘，公式和定律不会阴晴不定，英语单词可爱乖巧不会说话，念起来像唱歌一样。
班上半数同学哀嚎遍野，苦涩地捧着课本亡羊补牢，怒斥期末考，只欢迎寒假的时候。
虔诚期待的陶千夏终于快乐地迎来了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考试。
“这次考试市里所有的高三通用一套试卷。”班主任坐在讲桌后面，语气慵懒，“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老师你绝对是在开玩笑的对吧，对吧，对吧！！”
“市里排名一出来，我肯定会完蛋的，我的寒假......”
“题难不难啊，老师能不能透露下语文作文。”
市里统一排名，陶千夏攥紧笔身，心脏激烈地在胸膛里震动，市排名、省排名、全国排名......
可以当作去年高考成绩的排名参考。
班里的讨论声一层叠一层，足足回荡了快十分钟才平息，班主任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惊慌失措，没有制止。
宋许双数次想要起身维持秩序，也被他的眼神压了回去。
“有紧迫感很好。”班主任起身敲了敲黑板，“考试就在明天，现在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好好学习已经晚了。但是聪明的同学是不会放过寒假时间，找个辅导班，请家教，可以弯道超车的方法有很多，我最近和咱们学校几个老师搞了个培训......”
最后一节晚自习淹没在班主任滔滔不绝的推销里。
回到宿舍，郭歆宜憋不住地一顿吐槽，王韶华在旁边连连附和，陶千夏苦笑着捧场。
虽然她们班主任一向对班级的事不太上心，但是作为老师大张旗鼓的在学校里宣传课外培训班。
实在是......太过魔幻。
不知道是不是托了昨晚睡前激情讨论的福，把烦闷和坏心情一通发泄过后。
陶千夏刚一睁眼就觉得状态好得不得了。
第三考场四排左侧第二个座位，最左边靠墙坐着的是个有点眼熟的女生，好像是四班的。
陶千夏和她对上眼神后，轻轻笑了下。
先考语文，作文给的材料只有短短一句话。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赶在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画上句号，陶千夏放下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下午的数学就没有这么容易。
如果说语文阅读题搞不清楚作者在想什么，还可以写点模棱两可的话，填满答题区博取阅卷老师的同情分。
数学的大题不会的话，最多只能写个解字，拿下一分。
老师们考前说着要挫挫他们锐气，以免分数太高，寒假得意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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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不想学习，看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陶千夏苦恼地抓着垂在胸前的头发，这个题很眼熟，真的很眼熟。
“一点都不熟好嘛。”郭歆宜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表情冷酷，声音更是轻蔑。
“好姐姐，就帮我兄弟这一次吧。”站在她对面的男生，弯着身子，双手合十，一副谄媚样子，“只是带个话，又不费功夫，改天一定请你们喝奶茶。”
“呵。”郭歆宜轻斥，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下，“你兄弟听不懂人话，你也听不懂啊？一窝出的狐朋狗友就是像。”
“郭歆宜。”男生站直身子，语气变得不耐烦，“你以为你是谁啊，看在我们是初中同学的份上才来找你的，就这么不给面子啊。”
“面子不是要靠别人给的。”郭歆宜偏过头，不想看他气急败坏的丑态，“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你这张嘴跟着你真是吃了大亏，净招人嫌。”
说完不等他反应，直接转身回了教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郭歆宜怒气冲冲地扑到座位上，“苏禾润那个脑残，又窝囊又没有担当，还找了人当说客......”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我把那人说了一通......”郭歆宜坐到椅子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个男声，而且对面陶千夏的嘴完全没动过，眼睛倒是瞪得特别大。
郭歆宜缓慢地转头，看向望着她的陈池，“池...陈池同学也喜欢八卦啊，哈哈哈哈。”
陈池看了一眼陶千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然，继续问：“他找的人说什么了？”
郭歆宜一边僵硬地微笑，一边用手猛晃陶千夏的衣袖，“就说要给千夏道歉什么的，前几天脑袋不清醒，行为太粗鲁，还想约她明天考完后去约...吃饭。”
“千万不能去。”身后传来王韶华细若蚊吟的声音。
郭歆宜猛地瞪她，两只眼睛都写满了：你听到了怎么不来救救我。
王韶华清咳了两声，心虚地移开视线，她虽然不怕陈池，但实在不会和气场冷厉说话冷酷脸色冷峻，整个和冰雕似的人说话。
陈奶奶生日那天，他倒是稍微不那么冷了，但也仅限于那天。
不知道前几天晚上他和陶千夏单独一起的时候还是不是这种冷漠样子，那天陶千夏脸红了好久不褪，她们都不好意思打趣她了。
王韶华伸手扯住郭歆宜的胳膊，两人同时转身，一本正经地正视前方，可耳朵和余光仍在留意身后的动静。
“在想什么？”听到陈池率先发问，王韶华和郭歆宜激动地对视了一眼，更是集中注意力等待着陶千夏的回答。
“在想...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陶千夏说。
郭歆宜沉稳地点了点头，这个回答简直满分，不仅完美规避掉刚刚比较尴尬的问题，还把话题转移到和对方有关的事情上。
“哦~”陈池微微偏头，拖着长音，饶有兴致地看着陶千夏，“你没有做出来。”
“谁说的。”陶千夏皱眉立刻反驳，“我做出来了，只是最后一个小问...可能有点残缺而已。”
“我教你。”陈池说，“先回答我......明天考完你会去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