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留到之后用，谢止绪先从床上下来了。
一到晚上，胃里的灼烧感变本加厉地涌上喉咙，一整个白天没有进食的后果就是他神情恹恹的，没有精力再思考度过这段日子之后的其他事情。
系统在他睡眠时找到主神提交报告，此刻也是和宿主一起打量这个陌生的收容地。
看样子，整个屋子只有一个卧室，床适中大小，一个枕头和被子，四周堆满了各种看不懂的杂物，如修理书籍，联邦新闻，一个月发行两刊，这里有最近三个月的。杂物都按照箱子的规模摆放，乍一看较为有序。
谢止绪穿上新准备的拖鞋，离开卧室走进客厅。
【唔，只有一间卧室，客厅，入户厨房和卫生间，看起来比宿主你的家还小呢。】
【嗯。】
谢止绪没纠正系统的说法。在现实世界，他住的地方并不算家，只是形势所迫找的一个废弃大楼的高层住宅。整个楼都空空荡荡，他容身的房间晚上还有回音。
而现在，这个临时住宅看样子是最普通的出租屋。
客厅没开灯，窗帘拉得很紧，谢止绪先略过桌上专门给他做的饭，打开了灯，再拉开了厚厚的如桌布一样的深色窗帘。
拉不开。窗帘的上方滑轮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试了两次，谢止绪没再动，直接回到桌子旁吃饭。
【虽然不知道这个卫庭州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提前给宿主做了饭还是不错嘛。】
系统点评道。
谢止绪怀疑系统迟早吃人嘴短被骗到坑里。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太醒目了，谢止绪一边吃饭，一边拿起来左右摆弄。外形很小，上方是屏幕，下方是按键。谢止绪操作了一会儿，发现只有信息，电话，听歌等最基础的功能。电话联系簿上，最上方也只有一个卫庭州存的号码。
他暂且无视了这个男人存的奇怪备注“aaa卫庭州（小绪的）”。
【像很多年以前的传统机型，这个世界是没有智能机吗？】
系统翻找了一下小世界资料库：
【宿主，在《旧城往事》里，主角攻受都是用这样的手机联络，这个世界在电子信息上并不发达。】
一个生物改造技术发达，电子信息落后的世界。依照系统灌输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整个联邦都走向了与谢止绪现实世界科技树相反的轨道，显得如此奇怪，就像四匹马同时拉车，但偏离了旧的车辙，反而朝着僻远方向一往无前驶去。
《旧城往事》开始的时间是联邦战争后的第十年。战争后的这十年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么多的人成为世人眼中“胆怯”的逃兵呢？
在原主记忆里，可能岁数太小了，他并没有这十年来社会发展变迁的具体印象，身为孤儿十年来断断续续打工养自己，有时去社区学校接受初级教育。最近几个月，周围的师傅和工友都说羡慕去旧城的人，说这些人将在今年领主争夺里获得联邦漏不出来的大机遇。
原主听信此事，就这样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旧城。
比起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原主”更像是剧本意义上的对照组，中间的很多部分还需要谢止绪自己补充。
吃完饭，系统扫描了一下主角攻受的位置。一看吓一跳，主神发布了新任务。
【c级任务：在主角受被[首领]转移重要职务的事件现场挑事。完成进度（0/1），时间段：今晚21：00至明天清晨6：00。
温馨提示：宿主需扮演在重要事件现场主动挑事，激化矛盾牵连主角，最终成为被打脸对象以积蓄主角复仇爽感！】
【时间有限，请宿主立即准备行动！
…
19岁，主角攻周仕粟初入武斗场，取得了耀眼的成绩，根本不像个新人。
主角受繁晋所在潜原盟与隆虎队正有积怨，派人手试探，竟然全被周仕粟击溃。消息传回总部，[首领]向代管事务的繁晋发难。此时，繁晋正带队押运一批重要货物。换作平日，这种事只会让他烦闷片刻，还不值得他分神。可偏偏旧城其他势力暗中作梗，引来一群不知情的联邦逃民。人群中，有人被引导着提起十年前导致原少主落水死亡的码头旧案。恰巧今天的码头属于同一片海域，短短几句话让繁晋的理智瞬间崩断，陷入了混乱与狂躁中。
货物损毁，任务彻底失败。等繁晋恢复清醒，[首领]的猜忌与惩罚已经降下来：他被撤掉组织内的重要职务，派去武斗场将功补过。
而这一切，就差一个“现场挑事者”来点燃导火索——
宿主，这个人就由我们来填补空位吧！】
系统接到了新任务，一想到能出门搞事，激动得源源不断冒出虚拟小亮片。留下谢止绪在门前无奈地笑：
【好啦好啦，怎么打不开门啊，62你有办法吗？】
门向外被人安装了锁控，谢止绪简单试了几下没打开，他猜是房子主人卫庭州走之前做的好事。
【555…宿主，锁门的科技水平是小世界的最高版本，需要扣除你的能量点才能打开。】
【那先扣除吧。】
系统62听到宿主同意的指令，前往商城兑换了一个通用解锁器。不一会儿，80能量点被系统扣除，谢止绪拧动把手，走出了房门。
开始新一轮扮演吧，这一次他可要赚够更多。
…
来自联邦的青年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门，绣在内衬的口袋里还装着卫庭州给的备用机。
[没想到这里的门锁这么难开。]谢止绪内心揣测。来旧城之前，他听周围同事都说这里离联邦够远，科技不很发达。这让他生出小小的希冀，觉得凭自己在联邦的学徒经历可以在新地方找到好工作。
出师的第一天就折戟了。
门从外面锁住，他害怕动静太大给卫庭州造成损失，用了好几种不同的方法试图解决问题。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门打开了。
谢止绪合上门，他的动作敏捷，神态尽力做的自然，就像工作一天后下楼买夜宵的住户随意下楼。
要问为什么谢止绪不呆在出租屋里，等卫庭州回来。其实他也说不明白，从内心讲，他来到旧城是为了出人头地，确切地来说，是为了在旧城看一眼人人都传言将出世的【联邦遗藏】。
[还要给收留我的人付房租。]
谢止绪从没想过在路边遇见的人家里白吃白喝，既然做生意的卫庭州不要他在家洗衣服，他就提前计划好出门找个修理的工作，凭着技术干好活，在发下工资后交给卫庭州减轻负担。
想到这儿，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备用机，想了想，输入了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大概十秒，对面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是王哥吗？我？我叫谢止绪，想问您知道近几天旧城外区有招工的消息吗……对的，错过了门店招人，没有了吗……”
对面的号是他在沼泽地时背下的。听同行的人来说，从联保到旧城这段路走的趟数多了，也就出现了中介，他们在两地之间牵桥搭线，赚信息费。时间久了，也隐隐流露点儿流民话事人的气质。
听到对面迟疑的声音，谢止绪有些意料之中。他没挂断电话，只是无意识地摆弄着身上的衣服。
刚刚走得匆忙，身上还是卫庭州给他选的一套，上身的t恤大了一号，松松垮垮地露出锁骨，下身也找了很久，怎么都不合适，索性只让他穿着一次性的短裤。
可是穿着短裤，被T恤遮住大半，唯独那双腿笔直、白皙，在走动时绷紧肌肉，吸引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停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没办法，谢止绪从洗衣机里拿他自己的裤子，用烘干机抢救出来穿上了。
“欸？是吗，有新通知说外八区的文港码头今晚九点会有招工机会，嗯，搬运货物什么的……好的，谢谢王哥，我会去的。”
话到中途，对面接到了新的通知，见与谢止绪的电话没挂断，就顺口告知了此事。
谢止绪挂断电话，心里很兴奋。
他看了时间，八点半，来得及。
在车上时，谢止绪就注意到这边路牌指示的是外八区。为了确认，他走到街上，认真地看起指示牌。
[对，文港码头就在这片区。唔，据此地一公里，那二十分钟就能到。]
青年记住了指示牌上的路线，小跑着走向目的地。
远远地看到深色的海。
谢止绪站在码头外围，望见深色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探照灯在夜雾中划出几道孤零零的浅蓝色光柱，近海处连一艘货轮的影子都没有，显得十分静谧。
走近了才发现，码头的行人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此刻正越聚越多，看样子都是刚来的联邦逃民。不远处停着几辆加长黑色轿车，车窗贴了防窥膜，车身经过明显的改装，有厚重的装甲板和加固的底盘。谢止绪修过车，意识到这非常像联邦的样式。
车上下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们穿着便装，但衣领处都绣着相同的暗纹。这些人看到了码头上聚集的人群，面色凝重，正挨个盘问路人，动作粗鲁而熟练。谢止绪不敢靠近，悄悄混进了最近的一群人里。
“都快九点了，怎么连货轮的影子都没见着？不是说今晚有搬货的活儿吗？”
“老子打车赶过来的，要是白跑一趟......”
“喂，你们看那群人，”有人压低声音，“衣领上那个标志......不会是潜原盟的人吧？”
“我才不走，过了今天再不找事干，我就没钱吃饭了。”
人群中有男的女的，身形都较为健壮，认识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谢止绪心下感到不对劲，不过为了合群，避免被盯上，他趁机附和了两句：“对啊，王哥说这里有招工机会嘛。”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突然撕裂了港口的夜空。
十几辆车接连冲向码头，速度不减，刺眼的远光灯将整个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向两侧逃散。
为首的是一辆装甲厚重的黑色豪车，以一个极速的漂移横停在码头入口，后面的车辆紧随其后，齐刷刷地刹住，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气中震颤。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迈步下车。他穿着利落的黑色风衣，锋芒内敛，戴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他快速扫视了一圈现场，接着取出手机看了眼，皱了眉头。
“清场。”这个人对着对讲机简短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清晰。
【有点装啊，一看就是主角受。】谢止绪悄悄向系统吐槽。
【对啊，嘻嘻，宿主等会儿我们搞完事就跑，让他追不上。】系统自信回应。
随着年轻人的命令，那些壮汉立即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成几组，有人负责外围警戒，有人开始驱散人群。几个队长模样的人拿着扩音器喊道：“今晚码头由潜原盟管制，所有无关人员立即离开！”
有经验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拉着同伴就往大路跑。但大部分人还处于茫然状态。直到那个年轻人挥挥手，各个队员齐刷刷举起了武器，人群才像退潮般开始缓慢移动。
就在这嘈杂混乱的时刻，谢止绪注意到有人因被赶走不悦，讨论起了赶人的潜原盟。
一个响亮声音插入其中，
“对了，你们知道潜原盟吃过最大的亏在哪吗？其实就在这片海域，那时候，原本的继承人……”
谢止绪脚步微顿，这段公案他自然听过。在联邦，这种远离本土又牵扯派系斗争的旧城秘闻传得极快。
周围人觉得消遣，很快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时，跟谢止绪说过话的中年人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点评道：“呵呵，可惜了这个势力真正的继承人。今天赶我们走的，八成就是传说中的临时继承者，那个活下来的养子吧。听说当时能起死回生的【联邦遗藏】就在现场，却硬是没用在少主身上，真是太狠了。小兄弟，你像是读过书，怎么看这种事？”
谢止绪学的是修理技术，早了解过【联邦遗藏】，因此他也只将注意力放在这个词上，回道：“我倒是在想，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用这种宝物。”
中年人一愣，正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止绪顺势抬眸，只见一道修长身影正跨步而来，黑影闪过，那位议论的当事人竟毫无征兆用手直扣谢止绪咽喉！
谢止绪躲避不及，后背重重撞上集装箱，他来不及睁开眼睛，脖间处，对方指节正一寸寸收紧。
"你是谁。"来人声音低得像是刮过刀刃的风，粗粝又沙哑，
“怎么敢说这句话…”
更新[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