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放生过一条“鱼儿”。
本以为缘分至此。
可命运又总爱编织奇妙的故事。
使我又遇见了另一条“鱼儿”。
她轻摇着灵动的尾鳍。
满心欢喜的穿梭在清澈的水流间。
可我忘却。
她只能成为填补往昔空缺的存在。
在命运编织的繁复迷网中。
那幽微难觅的罅隙之间。
仿佛踏入一场,
飘渺幻梦。
——
“阿冉。”我轻声唤道,声线不自觉地染上几分缱绻,抬手轻轻抚过阿冉的发丝,不经意间看向镜子,只见自己的脸颊已然泛起淡淡红晕。
“枭枭,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她的嗓音恰似春日里拂面的微风,还是那般温柔。
这一问,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愈发滚烫。
我瞧见阿冉透过镜子瞥了我一眼,而后缓缓转过头,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声音依旧温柔似水:“都说了今天会下雨,你瞧瞧,又不带伞。”
我眯起眼,嘴角上扬,安静又乖巧地听她继续说下去:“你呀,还非要自己跑回家,雨这么大,又没带伞,我怎么会不去接你呢?”
我轻轻点头,每次在阿冉面前,都觉得自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满心都是依赖与顺从。
我握住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脸上,贪恋着这份温暖。
“阿冉,我有些困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像是在查看是否已经干透。
“好了,我抱你去睡觉。”
我依偎在她的怀里,望向窗外灯火辉煌的霓虹都市,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织成一片梦幻的海洋。
静静地闭上双眼,可嘴巴却停不下来。
“阿冉,我答应你的。”她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恍然。
“你现在要讲吗?好啊,不过你不是困了吗?”我轻轻摇头,手臂环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融入她的身体。
“俞钰,小鱼儿,是吧?那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她抬起眼眸,宛如森林中无辜的小鹿,眼神里满是好奇,真是可爱极了。
我昨日确实答应过,要和她讲讲我喜欢过的第一个女孩儿的故事,答应的事自然要做到。
我闭上双眼,鼻尖萦绕着她洗发水清新迷人的香气。
我的声音很轻,她便微微俯身,将耳朵凑近,生怕错过一个字。
——
教室的那扇门,像是一道未知的界限,我脚步迟缓,每一步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踌躇,缓缓朝着即将踏入的新班级靠近。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似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将我的身影拉得斜长。
我微微蹙着眉。
整日为了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纠缠不休的私生,不停地辗转于各个学校之间,这样的生活,真的好累。
我在心底默默叹息,总觉得声音如同被潮湿空气浸润,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压抑又沉闷。
原以为熬过这些艰难的日子就能安稳些,可一路走来,竟发现自己始终孤身一人,连个能倾心交谈的朋友都没有。
当我抬手推开教室门的瞬间,一阵喧闹声扑面而来,仿佛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烟火气。
教室里,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嬉笑打闹,或热烈讨论,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课桌上,勾勒出一片片温暖的光斑。
我暗自思忖,不知道这个新环境能否接纳我,会不会让我像上次那样,再次陷入孤单与无所适从的境地。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思绪。
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回荡,宛如跳动的音符。“微生同学,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去呀?”一个温柔且带着几分关切的声音响起。
眼前是一位留着棕色短微卷发的女士,她身着时尚得体的衣衫,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叫杨佳丽的老师。
“别拘谨,来,我带你进去,向大家好好做个自我介绍。”我轻轻点头,跟随她走进教室。
“咱们班今天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哦,说不定在座的有些同学,还是这位新同学的忠实小粉丝呢!”老师的话语,瞬间让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我步伐沉稳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微生枭。
转过身,多年舞台生涯赋予我的从容与自信,让我绽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目光温柔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位同学,轻声开口:“大家好,我是微生枭,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说完,我便不再多言,过往的经历让我明白,言多必失,还是收敛情绪为好。
还记得上一个班级,自我介绍时我过于热情,结果被人在背后说了不少闲话。
台下的同学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尽管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那些隐隐约约、不太友善的声音,还是像冷风一样,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人们总是这样,在背后肆意议论,言语里满是质疑与不屑。
网上都在说我是人生赢家,长得好看,家境优渥,人人羡慕。
可真实的我,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而那些人,当有求于我或者碰面时,又瞬间满脸堆笑,态度亲昵,仿佛之前的议论从未发生过。
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我经历了太多次,只觉得无奈又可笑。
可惜,人是群居动物,即便我渴望独处,却也无法真正做到一直孤身一人。
我的目光在喧闹的教室里缓缓游移,最终落在一个格外安静的女孩儿身上。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静谧的气息。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独自坐在那里,专注地写着试卷,周围的喧嚣似乎都与她无关。
我没有丝毫犹豫,抬脚朝着她身旁的空位走去。
那时候,她恰似一尾灵动的小鱼儿,悄然游入心湖,原本平静无澜的湖面,因她泛起层层温柔涟漪。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
我悄悄对自己说,不过是看中她成绩优异,为人安静,不会打扰我的一方宁静罢了。
母亲曾叮嘱我,在学校别和他人过多交往,把表面的人情世故应付过去就行。
可遇上她之后,心中那股想要违背母亲叮嘱的念头,如破土的幼芽般,悄然生长。
受母亲要求的影响,我总觉得,待在那些安静且不张扬的人身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这场不期而遇,拉开了我们故事的帷幕。我将其命名为“俞归沧海,魂逸尘樊”。
老师让同学们下去检查作业,我刚转学来,没有作业。
昨夜一直在练习新舞蹈,没休息好,便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个男生的声音吵醒。
他叫林屿白,转学之前,我特意了解过班里同学的情况,对这个名字印象还挺深刻。
林屿白长得白白净净,学习成绩优异,听说班里有不少女生喜欢他,还经常出现在学校的表白墙上。
这样的人,我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
母亲似乎总是对我不太放心,生怕我早恋,说我不能有一点黑料,只要是长得好看些的男生,都不许我过多接触,除非是她安排的人。
嗯,怎么不算一种好处呢?
至少她觉得我是看脸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这是在夸我的眼光绝对不会差吧。
不过,这一点母亲倒不用担心了。
我并不喜欢男人。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
“成绩单出来了,你们快快闪开,我可卷了一个暑假!”林屿白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人群瞬间围了上去。
幸好我坐得离张贴成绩单的地方较远,反倒是坐在我左边的那个安静女生,被人群团团围住。
她的桌子被撞了好几次,东西也掉了一地,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弯腰捡起,那份隐忍与安静,让人心生怜惜。
“班长又是断层第一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抬起头,凭借着良好的视力,一眼就看到了第一名的名字——俞钰。
原来是我的同桌,刚才她写试卷的时候,我看到过她的名字。
林屿白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我看见他是第二名,似乎在抱怨这次比上次和俞钰的分差又拉大了,从20分变成了60分。
他真的好吵,真的好烦人。
虽然一半的同学都去看成绩单了,但另一半基本都趴在座位上睡觉,他就不能安静点吗。
听着人群中的嘈杂声,我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上,调大音量,趴在桌上,打算继续睡觉。
俞钰将试卷收起来,站起身,我以为她要去看成绩,没想到她却独自走了出去,估计是去上厕所吧。
对自己的成绩这么自信吗?
她的名字,两个字读音相同,不知为何,念起她的名字时,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在心底偷偷给她取了个外号——小鱼儿。
小鱼儿是一个人去上厕所的,以往我见到的男生女生,大多都会找同伴一起,而她却独来独往。
再加上刚才她的东西被撞掉,也没人道歉,她穿着有些褪色的校服和略显破旧的板鞋,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被孤立了?
真的是,我怎么想这么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我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课间休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我看着在座位上安静看书的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望向我。
我鼓起勇气开口,从未想过会有人拒绝我交朋友的邀请:“你好,我叫微生枭,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明媚而温暖。
“你好呀,我叫俞钰,不过最近学业比较繁忙...交朋友可能有点难,当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应该还可以。”
我愣在原地,这是在拒绝我吗?
一时之间,我有些难堪,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
不过,我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说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不过,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声音,真好听。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们还是很快就玩熟了,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柔地覆盖了整个校园。
弯弯的月亮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之上,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给校园小道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纱。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映射出一片片暖黄的光斑,与月光交织在一起。小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声诉说着独属于夜晚的秘密。
我和小鱼儿并肩坐在小道旁的长椅上,周遭的一切都沉浸在静谧之中,白日里的喧闹此刻已悄然远去。
我望着那被月色笼罩的教学楼,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与怅惘,向她讲述着自己对未来成为明星的憧憬:“我以后一定会站在很大很大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看到我。”
尽管我心里清楚,这并非我内心真正渴望的梦想,而是母亲从小就为我规划好的人生轨迹。
小鱼儿微微侧身面向我,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她专注地聆听着,不时轻轻点头,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偶尔,她也会分享自己对生活中细微之事的感悟,那些平凡生活里的小温暖,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点亮了这片宁静的夜色。
我记不太清她当时说了什么,直到现在,我却仍然还记得那一瞬间。
她看着我的眼睛,轻声却笃定地说:“我相信你。”
直直地落入我的心田。
我的思绪飘远,想起了我的家庭。
我的父亲叫Charlie,但他并非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母亲家境优渥,或许是因为父亲长相出众,她当年不顾一切跟着父亲,选择下嫁。
可命运弄人,父亲因一次意外匆匆离世,母亲后来改嫁,Charlie成了我的继父。
母亲和继父对我都很好,可我能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心底对我是有怨的,她觉得我是她年少轻狂时和亲生父亲留下的“错误”。
那时我还小,母亲带我去理发店烫了一头金发,又找来美瞳让我戴上,小小的我只觉得眼睛刺痛,满心委屈。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被排得满满当当。
母亲对外宣称我是混血儿,一心要把我捧成明星,于是我开始学钢琴、学舞蹈、学唱歌。
凭借着不错的天赋,我小小年纪就赚了很多钱。
可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疲惫,无数次哭闹着不想再坚持,继父也曾为我求情,母亲也心疼过我,让我暂别公众视线。
但外界的舆论太过喧嚣,母亲哭着对我说,她害怕重蹈和父亲在一起时的覆辙,想让我成为独立的人,所以希望我能继续坚持。
看着母亲落泪,我心疼不已,最终还是妥协了。
从那以后,继父也不再替我求情,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我明白,能改变现状的只有母亲和我,可我却始终没有反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