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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遥光的终身大事

作者:柳泡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陈纾棠破碎的神识中艰难抽离,纪温醒只觉仿佛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反复穿刺过。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摇摇晃晃地穿过尘土飞扬的城隍庙废墟。


    视野模糊,耳鸣不止。


    直到孟婆那熟悉的身影和纪遥光焦灼的呼喊传来,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向前栽倒。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并未触及,她跌入了一个温软而有力的怀抱中。


    是孟婆。


    “醒醒!”孟婆的手臂稳稳地圈住她下滑的身体,支撑着她几乎散架的重量。


    纪温醒费力地抬起手臂,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两团微弱却温煦的光点——那是陈纾棠和江白纯净的魂魄本源。


    她将它们轻轻放在孟婆摊开的、同样微凉的掌心。


    “交…给你了……”她声音细若蚊蚋。


    孟婆低头看着掌心那两个灵魂光团,再看向怀里气息奄奄的纪温醒,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了然。


    她立刻收紧手臂,将纪温醒护得更牢靠些,转头对一旁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的纪遥光沉声道:


    “遥光!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你阿姐离开这里!找个安稳的地方让她休息,她现在受不得半点惊扰!”


    “是!孟姐姐!”纪遥光如梦初醒,慌忙上前,将纪温醒从孟婆怀中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


    纪温醒的头无力地靠在他尚且单薄的胸膛上,双眼紧闭。


    纪遥光不敢有丝毫耽搁,抱着纪温醒,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孟婆目送纪遥光带着纪温醒消失,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伫立不语的陈最。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看到了?”


    “嗯。”陈最应了一声,“我知道她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醒醒……她天生便有一种异能。当她以特殊方式深入接触他人的记忆、情感,尤其是强烈执念或痛苦时,她不仅仅是在‘看’,而是会‘感同身受’。那些记忆中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乃至濒死的绝望、刺骨的痛楚……都会在她身上真实地重演一遍,如同她自己亲身经历一般。这能力是天赋,也是枷锁。每一次使用,对她自身都是极大的损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她把自己耗成这副模样了。”


    孟婆的目光投向纪温醒消失的方向,满眼忧虑。


    “感同身受……”陈最低声念着这几个字。


    不知怎么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堵在心口。


    难怪……难怪她在那神识里不愿对陈纾棠下手,难怪她抽离时身形恍惚、脚步虚浮,原来她不仅仅是在旁观,而是在一遍遍亲身承受着陈纾棠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绝望的挣扎。


    她竟是强撑着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直到确认他们安全,才允许自己倒下!


    这份近乎自毁的责任感,让陈最的心绪难以平静。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紧抿的薄唇再无言语。


    有陈最良那庞大精纯的功德金光作为护持,陈纾棠和江白的魂魄轮回之路异常顺畅。


    那两团温煦的光点在孟婆掌中停留片刻,便被无形的轮回之力温柔地牵引着,化作两道流光,没入虚空,朝着六道轮回的方向安然投去。


    抚州城隍庙已毁,神位自然空悬。


    此地发生的异变,城隍神陨落、怨气冲天、拘鬼使介入等种种事宜,早已通过地府特有的渠道传递上去。


    无需多久,自会有专门的阴司官吏前来处理废墟、安抚地脉、并遴选新的城隍人选,这些都是后话。


    纪温醒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冰冷幽深的海底,意识模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陈纾棠记忆中的痛苦、江白消散前的绝望、陈最良陨落的悲鸣……无数混乱的碎片如同冰冷的海草缠绕着她,将她拖向更深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温暖的细流,开始缓慢地渗透冰冷的四肢百骸。


    意识在黑暗中挣扎、上浮……


    终于,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写满忧心忡忡的俊脸。


    纪遥光正趴在床沿,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攥着纪温醒的一片衣角。


    他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


    显然是熬了许久未曾合眼!


    看到纪温醒睁眼,他几乎要跳起来:“阿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有些沙哑。


    纪温醒目光落在纪遥光那张过分俊俏、此刻却憔悴不堪的脸庞上。


    心头涌上的第一感觉,竟然是……一丝微妙的陌生感。


    太鲜活了,太“人”了。


    她恍惚地想,这还是那个鬼火团子吗?


    记忆中那个软乎乎、黑漆漆、像一团会移动的温暖雾气的小家伙,那个总是无声无息地蜷在她宽大的黑袍口袋里,或者夜里安静地挨着她枕边,像只依恋主人的小动物般的鬼火团子……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团“小遥光”触感柔软微凉,她将它塞在袖子里,像揣着一只安静的小猫;


    夜里,它无声无息地飘到枕边,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安心的气息。


    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是她漫长拘鬼生涯中少有的温暖慰藉。


    面前这俊朗的少年和那团小鬼火?


    怎么看也扯不上半点关系,这变化来得太快,快得让纪温醒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当她看着纪遥光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纯粹炽热的依赖,与记忆中那团依偎着她的小鬼气如出一辙,心中顿时柔软起来。


    此刻,看着眼前熬红了眼、满脸紧张的遥光,纪温醒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得更远:


    这孩子长得太快了!这身量,这相貌,再过几年……是不是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捉鬼化怨,省吃俭用攒下的那点“家底”,够不够给遥光置办一份像样的聘礼?


    地府阴司的婚嫁是什么规矩?


    聘礼是烧纸钱元宝还是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天界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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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又流行什么?


    她对这天上地下的婚俗人情简直一窍不通!


    谢必安消息灵通,回头得好好请他喝顿酒,仔细打听打听行情才行……


    遥光这品貌,在地府众鬼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配个漂亮的女鬼应该不难。


    若是他机缘好些,修行再精进些,说不定还能配得上哪位福德深厚的地府女君?


    或者……纪温醒的思绪开始有点天马行空,凭借遥光这张脸,再加上自己日后若能顺利升迁,替他运作一番,也许……也许天上的女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虽然听起来有点痴心妄想,但梦想总要有的嘛!


    等自己熬出头,升入六案功曹司,谋个清闲点的差事,俸禄应该能涨不少,闲暇时间也多……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他们带带孩子?


    是叫鬼娃还是仙童来着?地府的育儿手册和天界的肯定不一样,这个也得提前学……


    “阿姐!阿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喊你好几声了!”


    纪遥光焦急的声音带着不满,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贴到了纪温醒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瞬间将她从关于“弟媳”、“聘礼”、“带娃”的宏大规划中拽了回来。


    纪温醒猛地回神,对上纪遥光担忧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神,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赶紧清了清嗓子掩饰:


    “咳……没什么,刚醒有点懵。我……睡了很久?”她试图转移话题。


    “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纪遥光立刻控诉道,声音拔高了几分,


    “阿姐,你可把我吓死了!我守着你,怎么叫都不醒,气息弱得都快感觉不到了!孟姐姐来看过你一次,给你喂了点凝神的汤药,她说你这次耗得太狠,魂魄震荡得厉害,必须靠深度沉睡来自我修复。她本来想等你醒的,但奈何桥那边催得紧,一堆等着喝汤过桥的亡魂堵得水泄不通,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了。”


    纪遥光顿了顿,学着孟婆当时无奈又关切的口吻:


    “孟姐姐让我告诉你,陈纾棠和江白夫妇的事你不用担心,轮回通道很顺畅,她亲自看着他们进去的,后续的‘手续’她也会打点好,让你安心养着。她走得特别着急,但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他故意拉长了语调,


    “……让你务必记住,身体要紧……她走了不是不在意你,而且这个月的绩效不能丢!”


    “噗——”纪温醒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牵扯到还有些隐隐作痛的神魂,又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果然是孟姐姐的风格!关心是真的关心,但挣的绩效也绝不耽误。


    她挣扎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手臂,感觉力量正在一丝丝地回归体内。


    虽然神魂深处还残留着些许被撕裂般的隐痛,但总算能自如行动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掀开薄被下床,动作利落地整理着那身黑袍,将散落的乌发重新用木簪挽起盘好。


    很快,那个冷静利落、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拘鬼使纪温醒又回来了。


    “陈最呢?”她一边束紧腰带,一边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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