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元捂着尖锐疼痛的心脏醒过来!
唐安最敬佩的人竟然是她爸爸!
她和妈妈算什么?
就算唐安不喜欢她,可是妈妈呢?
妈妈把她的所有,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啊!
为什么,不值得他提一句?
她掀了被单下床,炊烟从灶上传过来,张兰草穿着工作服,后背的衣服汗湿沾在后背,扶着腰的手,掌心的皮肤粗糙厚实。
“怎么起来这么早?”
“饿了没?快去刷了牙来吃饭。”
米粥熬的很香,米粒炸开,玉米面摊的饼子,煎的油油的,放了个鸡蛋,小白菜切的细碎,还放了一点肉沫。
“妈,你也来吃点。”
张兰草端着饭:“不了,你爷爷还没吃呢,我这就给送过去。”
盆里只剩一点厚厚的玉米糊,唐元元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她给自己留的。
堂屋他爷爷的骂声响亮,什么要饿死他之类的,谁家儿媳妇照顾公公这么不用心,早饭都吃不上。
唐元元想起来梦里,唐安的感谢话,讽刺的笑出声。
这就是,唐安说的朴实之家?
她心脏疼的厉害。
气的。
唐元元抹着眼泪起身,把光秃秃的玉米面糊放进锅里,就着余温摊开,又拿了个鸡蛋摊上,顿了一下,又去加了一个,切一点青菜,再想找肉沫,发现罐子是空的。
她吃了粥和饼子,张兰草才汗涔涔的回来。
“你这丫头,怎能把我的吃了!”
“妈,我给自己加了两个蛋呢,没亏着自己的嘴,我出去转转,你吃了多睡一会,晚饭我来做。”
张兰草本来还想叫女儿多睡一会,晚上转了夜班更累人,想到女儿也很久没逛过街了,叫她出去转转也好,又从兜里掏出来两块钱,要女儿拿着买东西吃。
唐元元也没推让,只是把它紧紧揣在兜里。
沉甸甸的。
一路走出去,院里都是认识的阿姨,看见她,难免说起悄悄话。
说她越来越有姐姐的样了。
说老唐真孝顺,二儿媳和三儿媳都是不沾边,多亏了大儿子,现在是要吃什么给什么,虽然病了,大儿媳给照顾的妥妥的,身上都干干净净的。
正巧,二婶吴红拎着菜从集市上回来,头发是洋气的卷发,半身碎花裙到小腿,驼色的小皮鞋,明明比她妈只小了两岁,看着却像是刚嫁人的新媳妇。
吴红是小学老师,就在棉纺厂小学本部,中午要是不想在学校吃,也可以回家来吃。
刚才还碎碎念指责的妇人,这会子就笑着脸和吴红打招呼,尤其是有孙女孙子在念棉纺厂小学的。
唐元元冷笑一声,觉得这种好名声没意思透了,它就像大院里的人哄几岁的小女孩干活,随手夸一句“你真棒”。
偏偏,唐爱国就吃这种名声。
而唐安,以唐爱国的孝道骄傲。
唐元元难受的闭上眼睛。
“这是俩个孩子念书的学费!”张兰草把存折紧紧抱在怀里,这个温柔的女人,半辈子都任劳任怨,从不和丈夫红脸,像是护着自己的命:“你去哪给爸治病我都同意,看多久都行,孩子的学费不能动。。”
人人都称赞是老实头的唐爱国,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老实人,对张兰草动了手,将她的嘴角扇出了血。
唐元元护在她妈身前。
唐安站在唐爱国身前,“妈,那是我爷爷,爸爸说的对,我们怎么能看着他去死!”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是她蠢啊!
唐安就是和唐爱国一样,是会把刀扎在妈妈身上的人。
她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唐安身上呢?
她再也不指望唐安了。
*
唐元元去了母校棉纺厂中学。
这几年私立学校兴起,公立的生源都在走下坡路,唐元元的成绩在班级能排前五名左右,年级能排在三十名左右,成绩不是最顶尖,但也勉强拿到了市里一中的入学通知书。不需要择校费的那种。
辍学已经快一年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念书。
唐元元捏紧了衣角,在门卫处登记了一下,走进了学校。
这会子已经放学了,学生乌泱泱的朝食堂涌去。
唐安和李木搭着肩往食堂去,唐元元只当没看见,去初三的教学楼,在半路上顺利的遇见了马老师。
马老师听见唐元元有继续念书的想法很为她高兴。
这个学生给她的印象很深,她不是很聪明的那种类型,但是最用功的那一类。
“你这种想法是对的,有文化才能走的远,你去年的录取通知书还在吗?”
唐元元点头。
马老师道:“那就好,这学期快过去了,等过了暑假一中招生,我带你去,政策上本来就没有限制,应该没问题。”
唐元元高兴的鞠躬。
马老师笑:“你这孩子,跑一趟腿的事也值得你这样,还没吃午饭吧,走,我带你去吃食堂。”
唐元元才吃过早饭,一点不饿,“我吃了饭过来的,马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借到高一的书,我想先提前熟悉熟悉。”
马老师说包在他身上,今年的高考已经过了,多的是高三生留着的书和笔记。
现在是六月中旬,到九月份开学,唐元元还能再上两个月多月的班,能拿到480块的工资,上半年的学费生活费倒是够了,明年的却没有。
唐元元是不想把压力放在妈妈身上的,最重要的还是赚钱。
这一份工作是不够的。
她决定,摆个小摊,卖点什么,于是又骑车到商贸市场去逛了逛。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这里的人依然不少,各种品类的店也很多,从衣服到小饭馆,唐元元把目光都集中在那些小摊上。
生意最好的是小吃摊,卖卡子扣子之类的小摊也不少。
唐元元的时间不多,做吃的要花费时间准备,能卖小商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这么走着,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大舅张强。
唐元元犹豫了一瞬,还是撑着头皮上前:“大舅,你这生意怎么样?”
他卖的小商品品类挺多的,从透明凉鞋到小孩玩的水枪花鼓。
张强的目光从货品上抬起来:“元元啊?你这是逛街啊?”
唐元元又问一遍:“嗯,你这生意怎么样?比上班强吗?”
张强一拍大腿:“哪能啊!”
“就拿这双凉鞋来说,进价四块五,卖5块钱一双,一次拿货就要50双,我回本都够呛!再说这卡子,进价四毛钱一对,卖5毛,一对就挣一毛钱,我卖160对才能回本,唉,元元啊,你都不知道,就这一摊货,大舅搭了小两千上去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
“就这,还经常有城管捻来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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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那帮人都是强盗,还会抢货哩。”
“千万别做生意,上班稳当啊,你看我这头发,都是愁的。”
“大舅就想把这货销了,把本捞回来。”
“小明下半年的学费都搭在里头,我这半夜想起来,都想哭啊!”
唐元元心里一沉,卖小商品是坚决不能考虑了。
“大舅,你放宽心,慢慢的,总能回本的。”
因为妈妈原本借50块钱朝舅舅下跪的原因,唐元元对张强一直有疙瘩,但现在看他这么艰难,忽然就理解了。
自己孩子的学费都艰难,不想借钱是正常的。
换成她是大舅,也不会舍得。
但大舅最后还是掏借50块钱。
唐元元拿起来一只四角绣兰草的手帕,妈妈扎在头发上肯定好看:“大舅,这个怎么卖的?”
张强:“谈什么钱,我自己侄女,你拿去带就是。”
唐元元:“这不行,你要是不要钱,我就不要了。”
张强:“你就给个成本价2毛吧。”
唐元元掏了2毛钱出来:“谢谢。”
张强又给她塞了一双塑料凉鞋:“这个你拿去穿,小姑娘家家的,也打扮下自己。”
唐元元只好掏出来5块钱。
张强推辞:“你这孩子,都说了舅给你的。”
唐元元:“那我就不要了。”
张强立刻就接过5块钱揣进兜里,“你这孩子,随你妈,面皮薄,亲舅舅的东西都不好意思要。”
唐元元不舍的摸了摸粉色的塑料凉鞋,拿起了一双白色的女式款:“大舅,这个价钱一样吗?”
张强:“你要给你妈带一双啊?一样的,现在就流行这种凉鞋,你妈穿了准好看,大舅都算你一样价。”
唐元元就把那双粉色的凉拖放下:“我换这个。”
张强:“……”
抱着凉鞋,唐元元就理直气壮打听行情起来:“大舅,那这边摆摊子卖小吃怎么样?”
张强又是一叹气,“别的还好,就是城管不好弄,来了赶人啊,经常被收了灶具什么的,挣头也不大,你别看一份卖三毛五毛的好像很有挣头,要交摊位费的,天热,东西还容易坏,有个刮风下雨天的,人受罪不说,但凡谁有个正式工作,谁来摆摊啊!”
“你啊,别动那心思,买锅添灶的,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是钱,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干的,就他们,为了卖一口吃的,挣摊位是常事,昨天那家卖炒面的和卖米线的还打了,你没看到,那东西是糟蹋了一地。”
“要不是被人拉开,没准要头破血流了。”
“你不是在纺织厂上班吗?在厂里好好上,别偷懒,安稳拿着工资是最好的。”
唐元元:“大舅,你能借过三块钱吗?”
张强:“啥?!”
唐元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她身上一共这几块钱,都在摊子上花光了。
既然不能卖货,那她还是做小吃吧,刚才说话的一瞬间,她忽然就定下了品类。
卖凉粉。
不用添锅灶,做起来省事,关键是成本低,不怕亏欠。
家里的瓷盆端过来就行,还不用占太大的地方。
她不怕辛苦,也不怕吵架。
唐元元此时的想法还朴素,一天能多挣三块五块的,就多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不知道,仅仅是过了几天,她的观念就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