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三,日出从海平面升起。
橙光化为点点碎光落在蔚蓝的海上。
清晨的风格外冷冽,谢时谚从车里把毯子拿出来给周明殊披上。
周明殊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海,她突然想起昨晚在梦里听到的那句话。
又或者不是梦。
但无论如何,周明殊都想说。
“新年快乐,谢时谚。”
这一刻,世界好像暂停下来。
海浪声远去,时间被定格。
或许再过了很多年,谢时谚也还是会记得这一天。
会记得这一年之始,在这里度过的一个夜晚和一个清晨。
看过这一场海上日出。
和周明殊。
"新年快乐,明殊。"谢时谚说。
"祝你新一年心想事成。"
就算有再多想祝福的话,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句。
谢时谚侧过头,周明殊裹着毯子,长发被挽在脑后。
"也祝你心想事成。"
日出很短暂,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他们在那棵枯树下站了许久,直到周明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谢时谚才让周明殊回了车上。
本来就熬了夜,再吹冷风可能会生病。
"回家吗?"两人回到车上后,谢时谚立马打开了暖气。
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冷风,此时此刻周明殊脑海无比清醒。
但她记得谢时谚一夜没睡。
"你睡一下吧。"周明殊说,"我没什么事。"
周明殊想的是谢时谚在车里睡一会儿再开车,毕竟回去的路程并不短。
谢时谚还是启动了车辆。
"那我开到山下,我们休息一下再回去。"谢时谚提醒,"安全带。"
叶尚元虽然天天没个正形,但唯独喜欢到处投资酒店。
他记得山下就有一家。
下山的路很快,酒店也不远。
然而意外的是,酒店门口聚集着不少人。
谢时谚停好车两人快走近时才发觉,还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围在两侧的粉丝有素质,没打扰过路住客,也没大声嘈杂。
周明殊看了一眼,不少女生手里还拿着应援手幅。
上面的名字是「晏之喻」
谢时谚和周明殊没再往前,因为两侧粉丝突然有了不小的动静。
不过几秒,从门内走出一行人。
中间的人包裹的很严实,口罩墨镜帽子围巾一个不少,根本看不出来衣物下的人究竟是谁。
但粉丝却一眼明了。
"鱼鱼!鱼鱼!"
"啊啊啊啊鱼鱼,拍戏顺利啊!"
"鱼鱼!信信!"
所有镜头一齐对准中间的人,但还是没有冒然冲到中间的。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旁边的助理拿了收集在一个人手里的信。
只是就在一只脚要迈进车内时,左侧的人群突然发生了异动。
然后下一秒,一个女生似乎是不受控制扑向了男人。
好在旁边的大哥下一秒就将人拉了起来,女生一直低着头在道歉。
晏之喻手腕一滞,悄无声息的放下。
"没事,注意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人群最后。
晏之喻看见了谢时谚,还有旁边的周明殊。
场和不太对,晏之喻立马上车拿出了手机。
车一开走,两侧粉丝走了一部分,还剩一部分在看刚刚拍的视频照片。
谢时谚带着周明殊从侧门走进酒店。
然后开了两间房。
电梯停在十一层,两间房是挨着的。
"想回去了就发消息给我。"谢时谚站在门旁,"今天附近应该是有剧组拍戏,人比较多。"
谢时谚其实没什么困意,但休息一下开车多少是好一点。
周明殊点点头,"好。"
两道门依次阂上。
没人注意,走廊拐角一道人影悄然离去。
酒店就在海岸边,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大海。
周明殊依旧没困意,看了会儿海就回房间打开了电视。
电视随机播放到一部电影,男主角是谢从言。
是一部文艺片,剧情平淡叙事漫长,周明殊却还是看完了。
某些角度看过去,谢时谚和谢从言很像。
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影片结束后就是几分钟的广告。
周明殊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九点过。
下一秒一条推送弹出,周明殊正想无视却瞥见标题——
「疑似谢从言和一女子海边度假,酒店走廊亲密交谈」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了谢从言的电影,周明殊鬼使神差的点开了。
网页加载三秒,周明殊看着弹出照片里莫名熟悉的人皱了皱眉头。
又看了看文章里的地址。
周明殊才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因为照片里被打马赛克的女子就是自己,而那个被认成谢从言的,是谢时谚。
周明殊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的发现下一秒就被实证。
周明殊印象里的谢从言并不多,一次是邓岸带她去的那场活动,一次是昨天。
昨天在明家谢从言似乎一直很困,眼睛半眯着,和长辈说话也慢吞吞的。
周明殊和谢从言的交流只有两句话。
谢从言和谢溱溱从楼上下来时,他看见周明殊说的那一句——
"我是谢从言。"
然后周明殊同样回应了一句。
周明殊已经从这篇虚假标题的新闻知道了谢从言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了。
从新闻发出到登上热搜第一不过五分钟,底下评论各种各样的都有。
粉丝抵死不认,脱粉回踩,恶评同样泛滥成灾。
周明殊没再往下看退了出去。
谢从言工作室应该马上就会处理,就是不知道谢时谚看见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从在墓园门口见到谢时谚起,周明殊就察觉到。
谢时谚的精神似乎一直在紧绷着。
很不明显,两人交谈中谢时谚也没露出分毫。
但在谢时谚燃尽指尖烟的时候,周明殊敏锐的感觉到了。
谢时谚在害怕。
可是他在害怕什么呢。
周明殊放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水流声响起,周明殊下意识抬头。
她其实很少从镜子里看自己,总觉得又些陌生。
水流声依旧,周明殊视线看向了镜子里自己的脖颈。
她稍稍侧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划痕出现在耳下,而周明殊毫无记忆。
卫生间重归于安静,周明殊垂眸。
江易说过,药虽然能抑制,但发病的概率依旧存在,要想彻底治好,只能打持久战。
也是受药物影响,这段时间周明殊没怎么查看自己身边的不同。
但不可置否的是。
这段时间,她发过病。
手碰到口袋,周明殊突然把口袋里的红包拿了出来。
是谢时谚给她的那个,其他的都被她留在了车上。
暗红色的红包中间凸起了一块,封面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红包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滑落在掌心。
一枚平安符映入眼帘。
除了压岁钱,平安符,还有一张纸条。
「新年快乐,明殊」
「新一年,祝你平安健康,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