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廷砚那双漆黑的眼睛跟颜瑾对视着,颜瑾心跳如鼓,耳边炸开尖锐的铃声,仿佛在警告着二人的逾矩。随着褚廷砚的薄唇慢慢贴近她,颜瑾用力推开褚廷砚——
梦醒了。
颜瑾缓缓坐起身,微喘着气,满头大汗。
回过神来的颜瑾自己都难以置信,她这是,做春梦了??还是梦的褚廷砚?一定是昨晚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梦见褚廷砚也是正常现象。
颜瑾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起身,熟悉的铃声又响起了,是她刚刚错过的电话。
“喂,小颜瑾?你是不是替了沧澜毕业典礼的开幕式呀?刚刚开场舞的负责老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问我你在不在学校。”
遭了,沧澜这几天有事来不了学校,今天彩排,明天典礼,她差点把这事忘了。
“老师,我正在回学校的路上,马上到了,我会立马去找负责老师的。”
“路上小心。虽说今天是彩排,但也要格外重视,据说今年不仅有往届的优秀毕业生回来,还有一些校董、资方和优秀企业家要来A大参观,务必要上心!”
“老师,我会的。”
说完,颜瑾即刻出门,打车赶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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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颜瑾立马去了礼堂,跟着同学们一起彩排。
颜瑾舞蹈功底扎实,排练节目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毕业典礼。
这天学校四个大门全都开放,校园里彩旗飘飘,广播里歌声悠扬,整个学校分外热闹。校友们携伴侣、朋友在校园里重拾青春,海城大大小小知名企业家汇聚一堂。
六月的天通着一股燥热,颜瑾在舞台后场热出了一身汗。
“所有人员就位,距离开幕还有半个小时,所有人化完妆再最后走一遍流程!”
紧锣密鼓的准备后,毕业典礼开幕正式开始了。
颜瑾跟随队伍走到舞台中央,观众席上坐满了男男女女的来宾,而在贵宾席第一排的中央,校长左手边坐着的,正是褚廷砚。
颜瑾一惊,差点绊倒脚。
一看到西装革履的褚廷砚,颜瑾就想起前天晚上**着上身的褚廷砚,再加上她那晚做的荒诞的梦……
音乐声起,褚廷砚面不改色的看着表演,视线却直勾勾的盯着颜瑾。颜瑾强迫自己投入到表演中,忽略那道灼热的目光。
一曲终了,颜瑾跟着领队下场,随后坐在后台的角落里休息,侧头,刚好能在缝隙中看到贵宾席。褚廷砚如此耀眼,在人群中,总是能第一时间被注意到。
颜瑾放空大脑,愣愣的盯着前方。褚廷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也往这边转头,好像同颜瑾对上了眼。
颜瑾一激灵,立马转头移开视线。只见负责老师急色匆匆的走过来,将话塞给颜瑾。
“同学,你还没换衣服,正好,新改的贵宾席没接话筒,待会主持人介绍完来宾后,你就上贵宾席,把话筒递给校长!快,我告诉你怎么开话筒!”
“啊?……”
颜瑾被拖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推到了场外。
“下一环节,有请校长……”
老师推了颜瑾一把,低吼道:“快上!”
颜瑾硬着头皮走上贵宾席,打开话筒,递给了校长,随后退至一旁。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下,褚廷砚不可能对颜瑾做什么,但在路过褚廷砚时,颜瑾还是本能的死死低着头。
校长致辞后是重要来宾讲话,颜瑾在一旁如芒在背,等到所有人都讲完,颜瑾接过话筒,退回后场。
路过褚廷砚时,颜瑾才发现,褚廷砚旁边坐的是那天的设计师温安然。
她还像前几天那样,一身白裙,清纯动人,时不时的跟褚廷砚低头耳语。
看他们郎情妾意,本来燥热的心更加烦闷,于是颜瑾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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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跟赵姐入职公司的事,赵姐那边给的的回应是,可以走网签程序了,但要先走一遍公司的人事程序,发一段舞蹈表演视频片段给她,她来内推。
颜瑾表示理解,打算今天下午就去干这件事。
今天是毕业典礼。舞蹈室里的人并不多。颜瑾想好了跳哪支舞,便架上支架,准备录像。只是跳了几遍下来,效果并没有达到颜瑾的预期。
又录了几遍,颜瑾才选出一个自己勉强满意的版本,打算发给赵姐。
结果视频刚一发送出去,就显示发送失败。颜瑾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自己是被删除拉黑了,就连电话也是如此。
不是说看好她吗?不是要跟她网签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那她的三倍辛苦费呢?这不是诈骗吗?
颜瑾有些烦躁,丢下手机,打算先休息休息,却看见民族舞的章老师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颜瑾指了指自己,见章老师点头,便小跑过去。
章老师:“颜瑾同学,我看你骨头蛮软的,肌肉很有力量,基本功也扎实,很不错。”
不是颜瑾夸自己,只是海市A大的舞蹈表演专业中,多数是海市的小姐们来这里混学历,比如林沧澜,因为她们志不在此,而那些真正有天赋要进修的,基本都在国外,所以颜瑾竟然还是这里面拔尖的。
“你是从小就练吗?”
从小……
“嗯……”颜瑾答不上来,小时候的事情对她来讲太久远了,自打母亲生病后,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活下去,至于小时候她是怎么过的,她的记忆很模糊,大部分事情也淡忘了。
章老师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小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京艺的高级研修班,我在京艺的师姐开了为期十个月的研修班,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联系,这样研修结束后,你不论是留在衡京就业,还是留任高校,甚至是考衡京文艺团,都很有帮助,再不济,你回到海市,想要进文艺团,我也可以帮你打好招呼。”
颜瑾知道章老师的家庭背景很强硬,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她并不清楚,但起码在学校里章老师确实是横着走的。
章老师:“我也多少了解过你的家庭背景,单亲对吗?听说你母亲身体不是很好 。我看你有眼缘,你也是个好苗子,有心想让你更上一层楼,就看你愿不愿努力了。”
颜瑾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她一百个愿意!只是这种好事为什么能落到她头上?
但颜瑾还是谦虚的答道:“章老师,我非常愿意去,就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章老师叹了口气:“原本这个名额是要留给我一直带的那个学生的,只不过那孩子今年打算去国外继续进修,我也不好拦着他。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也可惜,”
原来如此。
“以你现在的奖项,去京艺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星河奖的报名还没有截止。你先去报名提交舞蹈片段,以你的能力,我看半决赛应该没问题,总决赛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星河奖是文艺联合会和舞蹈协会联合举办的非常有含金量的一个奖,每两年一次。现在正处在海选初评阶段,颜瑾没有选择参加,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综合水平和实力是没有办法进到决赛的。
但是她现在有了一条崭新的思路,既不用留在海市看褚廷砚的脸色行事,又能去衡京学习,还能给母亲带来更好的医疗资源。虽然这过程可能比较辛苦,但颜瑾不怕,她能忍耐,也可以吃苦,最重要的是,结果是好的就够了,同时还能获得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颜瑾思考着,接下来就是报名星河奖的海选,打磨作品,顺利进入到决赛,拿到星河奖,获得去京艺的资格,然后带上母亲一起去衡京。
说到母亲,颜瑾想起来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也没给母亲打个电话,待会收拾收拾,再买些东西,今晚跟母亲挤挤一起睡。
谢过章老师后,颜瑾离开舞蹈室,准备回去。路过礼堂,里面的典礼早已散场,不远的路边横着一辆库里南,褚廷砚倚在车门上抽烟。
颜瑾本想悄悄绕路走,奈何两人对上眼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下午好,褚先生。”
褚廷砚熄了烟,看了眼颜瑾拉的行李箱,问:“去哪?”
颜瑾:“去跟妈妈住两天,想她了。”
褚廷砚点点头,说:“我送你。”说完要去拉颜瑾的行李箱。
颜瑾刚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疗养院不近,自己打车去也是一笔开销,让他送又怎么了。于是递过了行李箱,绕到副驾。
刚开车门,颜瑾就愣住了。
温安然坐在副驾。
温安然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恢复了,对着颜瑾笑了笑。
颜瑾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客气一点,刚刚直接拒绝了褚廷砚呢。今天他们二人一同坐在贵宾席上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他俩是一起的啊。
“不好意思啊。”颜瑾尴尬的关了车门。
另一边,褚廷砚已经把颜瑾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了。
颜瑾进退为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褚廷砚给颜瑾拉开了后排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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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快速行驶,三个人的车厢静的诡异,褚廷砚却似毫不在意,照常开车。
温安然先看不下去了,主动问道:“不介绍一下?”
颜瑾知道她问的褚廷砚,便安静的缩在后面,没有说话。
“一个学生,顺路送她。”
褚廷砚的回答还是那样,这些年来,只要是在公共场合,有人问起颜瑾,他都是这个回答。
“嗤——,我知道,这是那天的孔雀小姐,我是说,廷砚,你不介绍一下你这个学生吗?”
褚廷砚没说话。
温安然也不气馁,侧了侧身问颜瑾:“孔雀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听说你是廷砚资助的学生,今天大几呀?”
颜瑾从后视镜看了褚廷砚一眼,褚廷砚没有任何表示,颜瑾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我叫颜瑾,今年大四了。”
“那今天你也毕业呀,怎么典礼的后半场没见到你呢?”
颜瑾不解,为什么要对我好奇?但还是礼貌回答了:“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就缺席了。”
温安然:“颜瑾妹妹,我看你挺有眼缘的,毕业以后如果遇到困难,也可以找我帮忙,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说完,也不等颜瑾反应,温安然的手机就伸过来了。颜瑾干笑两声,答应了。
忽然一个急刹,颜瑾猝不及防,脑袋磕到了温安然的手机上,自己的手机也滑落到脚下。
“颜瑾到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