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认了行了吧。》 第1章 有点伤感 海市新区一家西餐厅内,一男一女正坐在窗边的位置就餐,这边视野开阔,尤其是现在傍晚的时候,霓虹初上,天边的夕阳橙蓝交接绚丽夺目,再加上餐厅内舒缓的音乐,让人倍感轻松。 颜瑾看着面前的男人,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一边,精致油亮的背头前垂下一缕碎发,五官深邃,薄唇微抿,正低头切一份牛排,在柔和的灯光下,像是一部纸醉金迷的电影大片即将落幕。 “在想什么?”对面的褚廷砚把切好的牛排推过来,叫了叫出神的颜瑾。 颜瑾收回视线,腼腆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伤感。” 褚廷砚开始切另一盘,问:“伤感毕业?” 颜瑾低头思索着,想起来大概是今天褚廷砚去A大接她时,她正对着跟准备离校的同学掉眼泪,被他看到了。 “有那么一部分吧,”颜瑾悄悄抬眼看着褚廷砚,开始组织语言:“毕业后我就不再需要您的资助了,感谢您多年的照顾,若不是您在我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和母亲该怎么过,虽然以后您和我不会再有交集了,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回报社会,不辜负您多年的栽培……” 颜瑾越说越啰嗦,越来越急切,生怕褚廷砚会生气,然而对面脸色依旧平静,没什么表情。 等到颜瑾把客套话都讲完,褚廷砚把刀叉放下,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用最后一顿吧。” 说完,褚廷砚起身离开了。 这就完了?颜瑾盯着褚廷砚离开的背影,摘下了假笑面具,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又在心中悄悄给自己的“待办事项”打一个勾,这样就算是与资助人告别结束了吧。 颜瑾生活在单亲家庭,跟母亲相依为命。她没有父亲,母亲又有些精神类疾病,16岁那年,母亲因流感肺炎性命垂危,家中微薄的积蓄全花光了,而彼时的她还没成年,连一张信用卡都没有,更别提贷款了。 颜瑾走投无路,跪缩在医院大门口,靠在不知道谁丢下的关公像边默默流泪。 冰天雪地中,褚廷砚出现了。 男人踏雪而来,身上黑色的大衣像冰冷的铁,却在逆光中给颜瑾撑了一把伞。 就这样,颜瑾的母亲得救了,她也有了褚廷砚的资助,不仅顺利完成了学业,还考上了海市A大,甚至几次跟着褚廷砚出席宴会。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麻雀摇身变凤凰,让颜瑾捡到大便宜了。可颜瑾知道,这份光鲜亮丽的背后,颜瑾需要时时刻刻打起百分百的精神。 褚廷砚对她要求极为苛刻,笑应该怎么笑,哭应该怎么哭,该听什么音乐,该看什么著作,能拥有什么爱好,没有他褚廷砚的首肯,是万万不敢逾矩半分,她明明文化课优秀,却不得已遵循褚廷砚的喜好,学了舞蹈表演,她对化药、制药方面兴趣浓厚,却不得不被褚廷砚培养成一个花瓶,她到现在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 既来之则安之吧,颜瑾长吁了一口气,褚廷砚给她出钱,她对褚廷砚百依百顺,如今钱货两讫,她可以做自己想干的事,这没什么不好的。想到这,颜瑾草草的吃了几口饭,打车回学校。 - 颜瑾刚到宿舍楼下,迎面撞上了辅导员徐老师,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一番就业问题后,颜瑾才疲惫的回到宿舍,瘫在床上,目光呆滞。 其实颜瑾根本就没想好怎么办,因为她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勉强就业的话薪资根本不足以维持她和母亲在海市的开销,而二三线城市没有好的医疗资源给母亲养病,所以离开海市就只能去衡京发展,但衡京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她参加过的赛事并不响亮,况且有些专业赛事不透明,她拿不到资格……更何况,她本就不喜欢这个行业。 忽然手机铃声一响,颜瑾惊坐起身,原来是林沧澜打来的电话。 “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沧澜是颜瑾为数不多的朋友。 “还好,一切顺利。” 林沧澜:“太好了,恭喜你脱离苦海!我这边有个孔雀主题的商演,在SC大厦举办,声势浩大,据说是为了迎接一个知名设计师回归的,你要不要接?报酬丰厚噢。” 林沧澜是海市林家的大小姐,两人高中便是同学,后来一起去了A大,这两年里林沧澜给她推荐的商演是她除了褚廷砚资助以外的经济来源,如今资助结束了,母亲那边的医药费大概也会停了,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颜瑾思考了一下,爽快答应了。 然而事实情况是,她虽然不喜欢干这行,但接下来一段时间确实需要一直接这样的商演来度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 次日晚上,颜瑾前往SC。 SC大厦位于海市的中心,往来车辆川流不息,到了晚上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七楼展厅布置满了孔雀的元素,珠宝套组咋分别陈列在展厅两侧,闪耀其中。 颜瑾在休息室换好衣服,登台跳舞。 在展厅中央分隔设计的小舞台中,颜瑾亭亭而立,灯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她的手腕轻轻抬起,手指灵动,舞步轻盈,宛如一只在黑夜中独自起舞的孔雀。 一舞终了,全场慢慢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颜瑾欠身致礼,然后慢慢退场。 刚回到休息室,就见节目负责人赵姐坐在旁边,低头看手机,见颜瑾回来了,笑眯眯的起身走过来。 “我记得你叫颜瑾对吧?” 颜瑾不明所以:“是的赵姐。” 赵姐揽着颜瑾坐下,说:“你别紧张,我记得你,这两年我们承接了好几家的展和演出,我记得你来过几次。” 颜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到我又不是她们大户人家的小姐,正缺钱呢能不来吗。 “是这样的,你漂亮,跳的又好,我们这边想跟你长期合作,刚好我们公司这两天有两个姑娘考去了海市文艺团,你要是有意向的话,我们想让你补她们的空缺。” 有这好事?颜瑾端正了身子,回道:“我愿意的赵姐。咱们是签三方吗还是?” 赵姐:“这个先不急,咱们后续可以即刻走程序,只是现在想请你帮个忙。” 赵姐故作亲切的握住了颜瑾的手,颜瑾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不急吗?那要急着干什么?该不会是坑吧? 赵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你在跳舞,楼上的老板看到了,联系我们这边,想让你上去跳舞。” 颜瑾摇摇头,“赵姐,我今晚学校还有事,现在正着急回去呢。”颜瑾也不算说谎,毕竟临近毕业麻烦事真挺多。 赵姐:“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拿人品跟你保证,上面绝对大老板,咱们公司接过他们的活动,不骗你。而且——”赵姐扯了一下颜瑾的手,低声道:“你们小姑娘家的在海市闯荡本就不容易,这要是搭上大老板,以后有你享福的。” “可是……” “别可是了,只是跳舞,没有别的,不要这样扭扭捏捏,刚刚我还看好你呢,别在关键时候吊链子啊,我亲自送你上去,大庭广众的不会出事的。这一单给你开三倍工资,小费你自留,好不好?” 颜瑾咬咬牙,“那好吧。”谁让她缺钱呢,自己还年轻,累点倒没关系,母亲治病的钱还是得从长计议。要是真有问题,现在躲过去了以后也可能被坑。 赵姐把颜瑾送进电梯后离开了。 八层是休息室,九层是宴会厅。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如梦似幻的光影。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伴随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几家知名的新闻媒体记者时不时的在旁边拍摄。 颜瑾谨慎的走在宴会厅的边缘。觥筹交错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颜瑾的眼帘。 不能怪颜瑾眼睛开了自瞄,是褚廷砚在这群人里太显眼了,一身深灰色正装修身笔挺,深蓝色的丝绸领带呼应着袖边的蓝色玛瑙纽扣,低调奢华。 没想到两人自上次在餐厅分别后这么快又在这里遇见了。 怪尴尬的。 褚廷砚抬头看向了颜瑾这边,随后招手示意她过去。 颜瑾犹犹豫豫的过去了,莫非赵姐说的老板是他? 一到褚廷砚面前,颜瑾就被揽住了腰。正当颜瑾疑惑时,褚廷砚的手一使劲,将她转身面向了大门。 “褚先生?” 褚廷砚低身附耳道:“待会老太太进来,你挽住我,不要乱讲话。” 颜瑾还没来得及点头,门开了。 老太太一身棕色真丝套装,搭配着祖母绿胸针首饰,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后面,一边回应小辈的招呼,一边稳步朝褚廷砚这边走来。 在她身后,跟着一位一袭白裙、清纯可人的女子。 “安然在下面办展,你都不去看看?”还没等褚廷砚开口,老太太便先声夺人。 褚廷砚对老太太身后那个叫温安然的女子点头示意:“恭喜。” 老太太两句不离温安然,三句不离褚廷砚,颜瑾听得无聊,干脆放空脑袋。 由于温安然一直目光盈盈的看着颜瑾,老太太也审视起了颜瑾,问:“这是谁家的孩子,看着怪眼熟。” 听到老太太说到她,颜瑾立马回了回神,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褚廷砚:“一个学生。” 老太太开始用目光打量颜瑾,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那眼神算不上善意,只是逡巡了两个来回,留下一句“轻浮妖媚,不堪入眼”就离开了。 颜瑾笑的有些僵硬。 这是什么话?轻浮?妖媚?之前颜瑾也跟着褚廷砚出席过几个宴会,可从没人这么说她!怎么到了这老太太嘴里她就轻浮了?莫非这些豪门太太都这样随意评判别人?她只是未来得及换下演出服而已,这演出服虽说确实有点暴露,但谁会知道褚廷砚突发奇想把她叫上来? 颜瑾内心愤愤不平,待老太太走开后,侧脸低声说:“褚先生,如果是您叫我的话,可以直接通知我的,我也好有所准备。”颜瑾很不喜欢刚刚的感觉,像被人赏玩的物件。 褚廷砚冷冷睨了颜瑾一眼,没有理会。 颜瑾自知失言,往后退半步,不再讲话,只是想以前一样,做一个只会笑的花瓶。 不对吧?两人已经没有资助关系了,她为什么留下来受这委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有钱了不起,就随意审视别人呗,那她没钱惹不起就躲呗! 思及此,颜瑾一撇嘴,窝窝囊囊的轻声离开了。 第2章 什么都不知道啊 出了宴会厅,原本上楼的那个电梯前围了一堆人,貌似在迎接什么大人物,颜瑾左思右想,打算去安全出口下楼。 左拐右转,颜瑾跟着指示标走到了走廊尽头。 “怎么回事!他没找你吗?”一道粗粝低沉的男声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吓了颜瑾一跳。 “没……侍者说他看完开场舞就走了。”一道怯弱的女声回。 “唉……你先回展厅,我去跟老大讲,A计划失败了,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说罢,两人似乎打算往外走。 颜瑾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偷听到了别人的什么计划,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两人出来看到了颜瑾,厉声呵斥:“谁在哪里!停下!”说着,那两人加快脚步追颜瑾。 颜瑾步履匆匆的走着,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若是在这种地方惹上了什么人,颜瑾就完蛋了。以往接这些高档商演,颜瑾都是十分小心,从不出什么岔子,这次真是大意了,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乱走! 眼看对方要追上来,颜瑾提起裙子就开始胡乱跑。 眼前的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拐个弯还是一样,颜瑾情急之下完全忘记来时的路了。 心脏怦怦直跳,这边走廊的灯也愈发黑暗,回头望去,长长的走廊像一个吃人的黑洞,一眼望不到头。 该死,她为什么要跑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因为走廊的地毯软绵绵的,颜瑾咚咚跑在上面感觉双腿发软,而此刻,追他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周围一片安静。 颜瑾虚虚的靠在墙上,这下她真迷路了。不过这两人的水平也太差了吧,随随便便就被她撞到了还搞什么密谋。 不过左右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怕他们?想到这里颜瑾拍了拍胸脯,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心去之后打算看看怎么才能走出去。 颜瑾摸索着往前,走到了拐角处,这边的灯很昏暗,只有小小的廊灯亮着。墙纸的装饰繁复且没有规律,很容易让人分不清前后左右,颜瑾只能靠着门牌上的房间号来辨别方向。 忽然前面又到了拐角处。 颜瑾努力回想着,自己好像应该往这边拐,于是转身,只见一位女侍从静悄悄的站立在拐角,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可能是周围太暗了,显得他面色惨白,活像一个女鬼。 这里的地毯太软,她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颜瑾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还是刚走到这里。 那女侍者仍旧微笑着,上前了一步。不能怪颜瑾胆子太小,只是这个氛围实在是让人害怕。她咽了咽口水,小后退了半步,提起裙摆转身又开始跑。 一口气又跑到另一个拐弯了!颜瑾来不及犹豫,拐过去就进了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沙发旁开着一盏台灯,一个银白西装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 屋里有人! 在他面前,一个女人面对着他刚脱光了衣服。见颜瑾进来,两人都诧异的看向颜瑾。 颜瑾窘迫万分,脸上像调色盘一样又红又绿,憋了两秒后立马反应过来。 她撞见别人那啥了! “对不起对不起!”颜瑾根本不敢看两人,捂着脸就出去了。 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颜瑾一股脑的低头往前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她脸上火辣辣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颜瑾一个咯噔,猛一抬头,是褚廷砚。 看清来人后,颜瑾长吁一口气,双腿发软。 “我……就是随便走走。”此刻的褚廷砚仿佛救命稻草,颜瑾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两步,想要抓住。 褚廷砚挑眉,盯了颜瑾两秒,冷冷的说:“不要到处乱跑,跟我走。” “啊?”颜瑾一愣。 褚廷砚:“还想继续逛?” 颜瑾连忙摇头:“不要了。”颜瑾在这层转不明白,可千万别又碰上那两个人。 褚廷砚:“那走吧。”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颜瑾立马小跑跟上。 - 返程的路上,颜瑾跟褚廷砚在车后排并排坐着。 颜瑾能感觉到,褚廷砚今晚的心情应该是很糟糕,从见过老太太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再结合老太太今晚说的那些话,颜瑾合理猜测应该是两人观念不合,莫不是要给褚廷砚和温安然说亲?然后褚廷砚不喜欢温小姐,于是两人话不投机? 褚廷砚正靠着后座闭目养神,旁边颜瑾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今后什么打算?” “跳舞。”颜瑾瞄了一眼褚廷砚,褚廷砚仍旧闭着眼,看不出明显的喜怒。 “跳舞?像今天这样?” 今天哪样?颜瑾鄙夷,她这几年哪场不是这样?但颜瑾还是乖乖点头,回:“嗯嗯,是这样的,承蒙您这些年来对我的严格要求,我的基本功还算不错,也是碰巧接到这样的活动的。” “不太好,不要干了。” “?”不干这个她是带着母亲去喝西北风吗? 褚廷砚:“我安排你去褚氏总部,这个季度我的项目组需要扩招分组,到时候我会跟人事打好招呼。” 颜瑾诧异,心弦紧绷,安排她进褚氏?她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这是要给她走后门吧…… “褚先生,这……我应该不太行吧。”褚氏招的大部分是海归,海市A大一年也进不去几个。 褚廷砚一笑:“在我手下,不会让你不行。” 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喽啰要跟他共事?他这跟找了个奴隶有什么区别?颜瑾砸么着褚廷砚的话,想着该如何婉拒。 褚廷砚看着颜瑾脸上变化万千,又补充道:“不会太难,我亲自教你,薪资不用担心,不够花就从我账上划。” 像颜瑾这样的情况,接受褚廷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毫无疑问颜瑾心动了,但颜瑾又想起刚刚那句“不”,那难以名状的逆反心让她说出了拒绝的话。 “褚先生,谢谢您的帮助,但我现在还是想自己试试。” 颜瑾倔强的样子让褚廷砚有些惊讶又有点眼前一亮,于是赞成的点点头,竟松了口:“可以,但我保留对你的邀请。” 颜瑾笑着应下了,可这样的褚廷砚又让她感觉奇怪。 这个时候回学校已经来不及了,褚廷砚把颜瑾带回了蓝泰豪宅。 这片是海市老西区的私密性最好的住宅区,从颜瑾接受褚廷砚资助的那天起,她就被带回了蓝泰豪宅。 其实她在这里住的时候,并不常见褚廷砚,那时候他要么出差,要么加班,偶尔见上几次,褚廷砚对她也是挑挑剔剔。 还记得她第一次信心满满的向褚廷砚描述她将来医药学习方面的展望,褚廷砚冷着脸听完了全程后,当晚就把她的资料书籍全扔了,还找来了舞蹈老师,把她关在舞蹈室里勒令她跳了一周。颜瑾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喜欢看别人跳舞,他怎么不找个会跳舞的养着?非要逼她又蹦又跳的! 颜瑾委屈过,生气过,甚至闹绝食,但金妈一句话点醒了她。 “你是先生领回来的,有先生养着你,为何要自讨苦吃忤逆先生呢?” 颜瑾自然知道金妈的话没什么深层含义,但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是“人在屋檐下”,自那之后对褚廷砚也是百依百顺,甚至是有点怕他。 大学住校后,她不常回来了,这次再回来,这里倒也没什么变化。 进屋后,金妈正从楼上下来,迎接二人:“先生,颜小姐的房间打扫好了。” 褚廷砚点头回应,然后自顾自的回了书房。颜瑾累了一天,也回房洗漱准备睡觉了。 半夜,颜瑾被饿的难受,才想起来今天下午一直没吃东西,现在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打算下楼找点东西吃。 楼下的幽幽的开着两盏落地灯,颜瑾轻声摸索下楼,到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食材有限,颜瑾抽了几根面条,打算随便对付一口。 汤面出锅,颜瑾端碗,打算在流理台上对付着吃,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倚在岛台边的褚廷砚。 凌晨一点,褚廷砚围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出现在了厨房。 “没吃饭吗?”褚廷砚淡淡的问。 颜瑾强装镇定,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往褚廷砚身上看,回道:“今天下午太忙,晚上又没食欲,现在有点饿了……” 褚廷砚身材不算壮硕,但高大身躯精瘦有力,肌肉棱条分明,水渍顺着沟壑,氤氲在浴巾上。 颜瑾脸有点烧,眼神不知道该往哪放,双手不自觉的搓着碗沿,她是不是该避一下嫌…… 褚廷砚:“我也饿了,给我也盛一碗。” 这下颜瑾有点为难了,她只做了自己的,于是把这碗递给褚廷砚,说:“先生,我只做了这一碗,要不您先吃?” 颜瑾原本打算客套一下的,没想到褚廷砚真的接过去了。于是颜瑾立马转身回厨房,做第二碗。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太热,颜瑾脸颊有些发烫,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加快,那感觉就像是,一直在她心中如家长一般的、平时只会西装革履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人,突然**着上身与他相见,颜瑾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尴尬从何而来。 水花因沸腾在锅里炸开,水汽往上冒着,在锅盖上汇聚成水滴流淌……水滴流淌,氤在下身的浴巾上…… 颜瑾猛回神,深呼吸,竭力把头脑中刚刚的画面清空。 “怎么了?” 褚廷砚的声音从颜瑾耳后响起,颜瑾转身,两人身子近在咫尺,褚廷砚的呼吸都撒在了颜瑾的脸上。 颜瑾看着褚廷砚触手可及的脸,不得不说,抛开以往褚廷砚对她的掌控和约束,颜瑾很喜欢这张脸,比A大里第一第二第三的校草都要赏心悦目,尤其是冷脸的时候尤为性感,虽然被训的对象是她自己。 正愣神时,褚廷砚伸过手来,关上了颜瑾背后的煤气灶,说:“再煮下去,你的面要糊了。” “啊,我的面。”颜瑾转身低头,利索的盛出来。 该死,她刚刚竟然对褚廷砚犯花痴,自己该不会是受虐狂吧。也不对,是褚廷砚不穿衣服在先,又离她那么近,这只是她身为女生的正常反应,换做别的帅哥也会这样的…… 褚廷砚把吃好的碗洗完,上楼回房了。颜瑾食不知味的吃着面,脑袋里乱乱的。 夜里,颜瑾感觉背后有人抱着她,还一直窸窸窣窣的亲她的脖子,颜瑾眯着眼看,是褚廷砚那双漆黑的眼。 第3章 郎情妾意 褚廷砚那双漆黑的眼睛跟颜瑾对视着,颜瑾心跳如鼓,耳边炸开尖锐的铃声,仿佛在警告着二人的逾矩。随着褚廷砚的薄唇慢慢贴近她,颜瑾用力推开褚廷砚—— 梦醒了。 颜瑾缓缓坐起身,微喘着气,满头大汗。 回过神来的颜瑾自己都难以置信,她这是,做春梦了??还是梦的褚廷砚?一定是昨晚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梦见褚廷砚也是正常现象。 颜瑾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起身,熟悉的铃声又响起了,是她刚刚错过的电话。 “喂,小颜瑾?你是不是替了沧澜毕业典礼的开幕式呀?刚刚开场舞的负责老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问我你在不在学校。” 遭了,沧澜这几天有事来不了学校,今天彩排,明天典礼,她差点把这事忘了。 “老师,我正在回学校的路上,马上到了,我会立马去找负责老师的。” “路上小心。虽说今天是彩排,但也要格外重视,据说今年不仅有往届的优秀毕业生回来,还有一些校董、资方和优秀企业家要来A大参观,务必要上心!” “老师,我会的。” 说完,颜瑾即刻出门,打车赶往学校。 - 回到学校后,颜瑾立马去了礼堂,跟着同学们一起彩排。 颜瑾舞蹈功底扎实,排练节目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毕业典礼。 这天学校四个大门全都开放,校园里彩旗飘飘,广播里歌声悠扬,整个学校分外热闹。校友们携伴侣、朋友在校园里重拾青春,海城大大小小知名企业家汇聚一堂。 六月的天通着一股燥热,颜瑾在舞台后场热出了一身汗。 “所有人员就位,距离开幕还有半个小时,所有人化完妆再最后走一遍流程!” 紧锣密鼓的准备后,毕业典礼开幕正式开始了。 颜瑾跟随队伍走到舞台中央,观众席上坐满了男男女女的来宾,而在贵宾席第一排的中央,校长左手边坐着的,正是褚廷砚。 颜瑾一惊,差点绊倒脚。 一看到西装革履的褚廷砚,颜瑾就想起前天晚上**着上身的褚廷砚,再加上她那晚做的荒诞的梦…… 音乐声起,褚廷砚面不改色的看着表演,视线却直勾勾的盯着颜瑾。颜瑾强迫自己投入到表演中,忽略那道灼热的目光。 一曲终了,颜瑾跟着领队下场,随后坐在后台的角落里休息,侧头,刚好能在缝隙中看到贵宾席。褚廷砚如此耀眼,在人群中,总是能第一时间被注意到。 颜瑾放空大脑,愣愣的盯着前方。褚廷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也往这边转头,好像同颜瑾对上了眼。 颜瑾一激灵,立马转头移开视线。只见负责老师急色匆匆的走过来,将话塞给颜瑾。 “同学,你还没换衣服,正好,新改的贵宾席没接话筒,待会主持人介绍完来宾后,你就上贵宾席,把话筒递给校长!快,我告诉你怎么开话筒!” “啊?……” 颜瑾被拖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推到了场外。 “下一环节,有请校长……” 老师推了颜瑾一把,低吼道:“快上!” 颜瑾硬着头皮走上贵宾席,打开话筒,递给了校长,随后退至一旁。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下,褚廷砚不可能对颜瑾做什么,但在路过褚廷砚时,颜瑾还是本能的死死低着头。 校长致辞后是重要来宾讲话,颜瑾在一旁如芒在背,等到所有人都讲完,颜瑾接过话筒,退回后场。 路过褚廷砚时,颜瑾才发现,褚廷砚旁边坐的是那天的设计师温安然。 她还像前几天那样,一身白裙,清纯动人,时不时的跟褚廷砚低头耳语。 看他们郎情妾意,本来燥热的心更加烦闷,于是颜瑾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会堂。 - 关于跟赵姐入职公司的事,赵姐那边给的的回应是,可以走网签程序了,但要先走一遍公司的人事程序,发一段舞蹈表演视频片段给她,她来内推。 颜瑾表示理解,打算今天下午就去干这件事。 今天是毕业典礼。舞蹈室里的人并不多。颜瑾想好了跳哪支舞,便架上支架,准备录像。只是跳了几遍下来,效果并没有达到颜瑾的预期。 又录了几遍,颜瑾才选出一个自己勉强满意的版本,打算发给赵姐。 结果视频刚一发送出去,就显示发送失败。颜瑾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自己是被删除拉黑了,就连电话也是如此。 不是说看好她吗?不是要跟她网签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那她的三倍辛苦费呢?这不是诈骗吗? 颜瑾有些烦躁,丢下手机,打算先休息休息,却看见民族舞的章老师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颜瑾指了指自己,见章老师点头,便小跑过去。 章老师:“颜瑾同学,我看你骨头蛮软的,肌肉很有力量,基本功也扎实,很不错。” 不是颜瑾夸自己,只是海市A大的舞蹈表演专业中,多数是海市的小姐们来这里混学历,比如林沧澜,因为她们志不在此,而那些真正有天赋要进修的,基本都在国外,所以颜瑾竟然还是这里面拔尖的。 “你是从小就练吗?” 从小…… “嗯……”颜瑾答不上来,小时候的事情对她来讲太久远了,自打母亲生病后,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活下去,至于小时候她是怎么过的,她的记忆很模糊,大部分事情也淡忘了。 章老师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小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京艺的高级研修班,我在京艺的师姐开了为期十个月的研修班,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联系,这样研修结束后,你不论是留在衡京就业,还是留任高校,甚至是考衡京文艺团,都很有帮助,再不济,你回到海市,想要进文艺团,我也可以帮你打好招呼。” 颜瑾知道章老师的家庭背景很强硬,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她并不清楚,但起码在学校里章老师确实是横着走的。 章老师:“我也多少了解过你的家庭背景,单亲对吗?听说你母亲身体不是很好 。我看你有眼缘,你也是个好苗子,有心想让你更上一层楼,就看你愿不愿努力了。” 颜瑾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她一百个愿意!只是这种好事为什么能落到她头上? 但颜瑾还是谦虚的答道:“章老师,我非常愿意去,就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章老师叹了口气:“原本这个名额是要留给我一直带的那个学生的,只不过那孩子今年打算去国外继续进修,我也不好拦着他。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也可惜,” 原来如此。 “以你现在的奖项,去京艺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星河奖的报名还没有截止。你先去报名提交舞蹈片段,以你的能力,我看半决赛应该没问题,总决赛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星河奖是文艺联合会和舞蹈协会联合举办的非常有含金量的一个奖,每两年一次。现在正处在海选初评阶段,颜瑾没有选择参加,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综合水平和实力是没有办法进到决赛的。 但是她现在有了一条崭新的思路,既不用留在海市看褚廷砚的脸色行事,又能去衡京学习,还能给母亲带来更好的医疗资源。虽然这过程可能比较辛苦,但颜瑾不怕,她能忍耐,也可以吃苦,最重要的是,结果是好的就够了,同时还能获得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颜瑾思考着,接下来就是报名星河奖的海选,打磨作品,顺利进入到决赛,拿到星河奖,获得去京艺的资格,然后带上母亲一起去衡京。 说到母亲,颜瑾想起来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也没给母亲打个电话,待会收拾收拾,再买些东西,今晚跟母亲挤挤一起睡。 谢过章老师后,颜瑾离开舞蹈室,准备回去。路过礼堂,里面的典礼早已散场,不远的路边横着一辆库里南,褚廷砚倚在车门上抽烟。 颜瑾本想悄悄绕路走,奈何两人对上眼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下午好,褚先生。” 褚廷砚熄了烟,看了眼颜瑾拉的行李箱,问:“去哪?” 颜瑾:“去跟妈妈住两天,想她了。” 褚廷砚点点头,说:“我送你。”说完要去拉颜瑾的行李箱。 颜瑾刚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疗养院不近,自己打车去也是一笔开销,让他送又怎么了。于是递过了行李箱,绕到副驾。 刚开车门,颜瑾就愣住了。 温安然坐在副驾。 温安然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恢复了,对着颜瑾笑了笑。 颜瑾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客气一点,刚刚直接拒绝了褚廷砚呢。今天他们二人一同坐在贵宾席上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他俩是一起的啊。 “不好意思啊。”颜瑾尴尬的关了车门。 另一边,褚廷砚已经把颜瑾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了。 颜瑾进退为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褚廷砚给颜瑾拉开了后排车门。 - 车辆快速行驶,三个人的车厢静的诡异,褚廷砚却似毫不在意,照常开车。 温安然先看不下去了,主动问道:“不介绍一下?” 颜瑾知道她问的褚廷砚,便安静的缩在后面,没有说话。 “一个学生,顺路送她。” 褚廷砚的回答还是那样,这些年来,只要是在公共场合,有人问起颜瑾,他都是这个回答。 “嗤——,我知道,这是那天的孔雀小姐,我是说,廷砚,你不介绍一下你这个学生吗?” 褚廷砚没说话。 温安然也不气馁,侧了侧身问颜瑾:“孔雀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听说你是廷砚资助的学生,今天大几呀?” 颜瑾从后视镜看了褚廷砚一眼,褚廷砚没有任何表示,颜瑾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我叫颜瑾,今年大四了。” “那今天你也毕业呀,怎么典礼的后半场没见到你呢?” 颜瑾不解,为什么要对我好奇?但还是礼貌回答了:“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就缺席了。” 温安然:“颜瑾妹妹,我看你挺有眼缘的,毕业以后如果遇到困难,也可以找我帮忙,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说完,也不等颜瑾反应,温安然的手机就伸过来了。颜瑾干笑两声,答应了。 忽然一个急刹,颜瑾猝不及防,脑袋磕到了温安然的手机上,自己的手机也滑落到脚下。 “颜瑾到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