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谕踏出安宁侯府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渐渐干涸的血迹拖在青地面上。
“大人,回大理寺吗?”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人谕恍若未闻,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钥匙,冰凉刺骨,他以后是不是便不用再来侯府习武了?
“你先回吧,”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车夫瞥了一眼,不敢多言,躬身退去。
闻人谕独自走在朱雀大街上,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阿骄冷漠的眼神,如寒刺般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颅底炸开,闻人谕踉跄一步扶住墙壁,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
血月下,三百马贼的尸骸堆成小山,众多侍卫将他团团围住,手里的骨尺在滴血……
“不……这不是我……”闻人谕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怎么不是你?”脑海中响起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那些都是你亲手做的,阿谕。”
“住口!”闻人谕一拳砸在墙上,指节顿时皮开肉绽,疼痛让他短暂清醒,可那些画面仍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跌跌撞撞拐进一条暗巷,靠着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月光从屋檐缝隙漏下,照在他剧烈颤抖的手上,那双手此刻青筋暴起,仿佛不属于他。
“想想华天骄今天的样子,”脑海中的声音讥笑道,“她怕你,厌恶你,宁可亲近那个浪荡子也不愿多看你一眼。”
闻人谕的呼吸陡然急促,眼前浮现华天骄与玉明月耳鬓厮磨的画面,一股暴戾之气从心底窜起,他猛地出掌向虚空挥去。
“闭嘴!阿骄她……她只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吗?”声音逼近耳畔,“你以为她不知道你的事?其实她一清二楚,你瞧她今天躲开你的样子,就像在躲一个怪物。”
拳头“砰”地一声打入灰墙,闻人谕跪倒在地,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像熔岩般灼烧着五脏六腑。
“让我出来吧,”声音诱哄道,“我会让玉明月永远消失,让华天骄永远在我的手心里!”
闻人谕的瞳孔开始放大,红色渐渐吞噬眼眸,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的腥味让他找回一丝清明。
“不管你是谁!滚回去!”他满嘴是血地嘶声道,“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阿骄,伤害任何人!”
巷子深处,面具人无声注视着这一切,见闻人谕眼中红潮退去,他失望地摇了摇头,指尖轻弹,一撮香灰随风飘散。
“这爱情,还是不够痛啊……应该再加点儿什么呢?”面具人喃喃道,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安宁府内,华天骄挑开黑衣人衣领,肩头刻上西域的蛇形图腾。
“骄骄果然手巧,”玉明月凑近观察,“这么一看,谁还分得清真假。”
华天骄又从妆奁取出一盒靛青颜料,娴熟地在死者左颊勾勒出三道波浪纹,“这是北宇的标记,如此便万无一失。”
玉明月挑眉,“这下北宇和西域有得忙了。”
“但愿如此,”华天骄压低声音,“来朝使团刺杀大梁重臣,怎么着都得查个十天半个月!阿谕……”
她突然噤声,指尖微微发抖。
玉明月了然地接过话头,“又是给大理寺送政绩,闻人谕还真是好命!”
华天骄默默别开头,写下一封两国共谋的密信塞入死者怀中。
“妙啊!”玉明月击掌赞叹,随即皱眉,“但你能确定闻人谕还会配合?”
华天骄的手顿在半空,那日面具人的话犹在耳边,谁也不能保证另一个他会不会冒出来,但她还是选择相信阿谕的意志。
“他……会的!”她最终轻声道,“无论如何,阿谕都将百姓放在最前面。”
玉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突然道:“其实还有个更快的办法,全盘托出不好吗?我不信我控制不住那个他!”
“不可!”华天骄猛地抬头,“我不想冒险,万一你也出事,我不敢想!”
话音戛然而止,院墙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踏过屋瓦。
玉明月眼神一凛,揽住华天骄的腰旋身躲到柱后,一枚冷箭擦着他鬓角钉入地面,箭头泛着诡异的蓝光。
“是试探吗?”他冷笑道,袖中滑出三枚飞镖。
华天骄按住他的手,摇头示意别追,她拔出箭镞,脸色骤变:“这个味道,和面具人暗室里的很像,是冲着阿谕来的!”
玉明月立刻会意,“能诱发心魔的药物?他这么着急想逼出另一个闻人谕?”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方才闻人谕离开时苍白的脸色,华天骄顾不得伪装,抓起披风就往外冲:“得拦住他,现在阿谕绝不能独处!”
巷子里,闻人谕勉强撑起身子,额前碎发已被冷汗浸透,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暂时退去,却留下阵阵钝痛。
他摸索着掏出怀中荷包,里面装着华天骄的一缕发丝,是祭天台那晚,他趁着人昏迷不醒,偷偷藏起来的,本想着去求一道护身符,但他却迟迟没做到。
“阿骄,对不起,”他将锦囊抵在眉心,忽然嗅到一丝异香。
那香气甜得发腻,混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儿?但源头可不是发丝!
闻人谕警醒抬头,正看见一缕青烟从巷口飘散,记忆突然闪回,有个戴面具的人在焚香祝祷,香炉里正是这种腥甜的香料!
而那面具,也和前些日子碰到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以前都经历了什么?
“出来!”他厉声喝道,踉跄着追出巷口,长街空无一人,唯有地上几段未燃尽的香灰,蜿蜒排列。
闻人谕盯着那诡异的图案,太阳穴突然剧痛,更多画面涌入脑海,他被铁链锁在石室里,有人强行灌他黑黢黢的药汤,而母亲被绑在另一边,胸口插着匕首!
“不!母亲是死于景阳关!死于大火!”他抱头跪地,感觉颅骨仿佛要炸开。
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尖叫与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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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声,全都说着同一句话,“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闻人谕的指甲深深抠进墙壁,跌跌撞撞走在暗巷中,那缕诡异的甜香越来越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月光被乌云遮蔽,巷子里只剩下几盏残破的灯笼投下摇晃的光影。
“大人……”
柔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闻人谕恍惚转身,看见华天骄站在灯笼下,绯色裙裾被风吹起,腰间玉佩泛着温润的光。她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传来熟悉的桂花香气。
“阿骄?”他嗓音沙哑,眼前人影晃动成三个,“你终于来了!”
女子轻盈地靠近,冰凉的手指抚上他滚烫的额头:“听说大人身体不适,特来寻你。”
闻人谕瞳孔微张,欲热在他血液里沸腾,他看见她眼角的泪在灯光下闪烁,看见她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理智的弦一根根崩断,他猛地将人抵在墙上,手指抚上那如瀑的青丝。
“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低头嗅闻女子颈间的香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肌肤上,“为什么要和玉明月……那么亲昵!”
女子顺从地仰起头,红唇擦过他耳垂,“大人误会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大人!”
她的声音与华天骄有七分相似,却在尾音处多了一丝刻意矫揉。
巷口突然传来瓷瓶碎裂的声响。
闻人谕迟钝地转头,看见月光下站着真正的华天骄,她手中的药瓶跌落在地,白色药粉散落一片。
玉明月护在她身前,横刀而立。
“阿……骄?”闻人谕眨了眨雾雾的眼,怀中女子的脸变了又变。
华天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闻人谕将那个陌生女子困在臂弯间,看着他亲昵地抚摸对方的发丝,甚至是吻了上去!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玉明月冷笑一声,他感到华天骄浑身发抖,将人揽住,转过身别开这令人恶心的场面!
幻香制造的迷雾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闻人谕猛地推开怀中女子,那人的面容在灯光下清晰起来,根本不是华天骄!他踉跄后退,“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惊慌地看向巷尾阴影处,转身逃跑,闻人谕却去拉巷头真正的华天骄!
“别碰她!”玉明月突然厉喝,声音支离破碎,“闻人谕,你还要羞辱她到什么地步?”
雨水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闻人谕看着华天骄甩起的发梢,他想追上去,双腿却像灌了铅。
“阿骄,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嘶哑地呼唤,伸出的手只接到冰凉的泪水。
玉明月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怜悯比刀锋更利。
巷子里很快只剩下闻人谕粗重的喘息声,和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冒牌货。
“是谁指使你?”闻人谕掐住女子咽喉,眼中血色翻涌。
女子惊恐地指向巷尾,闻人谕转头时,只看见一袭黑袍闪过墙角。
“大人饶命,”女子哭诉,“那人给了民女十两金子,说是这般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