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末春初,漫山遍野的野草苏生,将这奥藏山染上一层生机勃勃的绿。
“雪山的那些人类在向天神祝祀,吾与摩拉克斯隐在他们身侧听了许久梵音,呵呵~没有一人发现。”
“没错。”
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间,聚会氛围悠然。
“对了。吾有件事要——”
正与众仙交谈冒险逸闻的爽朗龙王似想到了什么,将半满的酒杯推至一旁,在宽大衣袍里掏了又找,脸上渐起焦意。
“若陀,你在找什么呢?”
衣袖下纹着亮眼星辰的灰发少女跳到他身侧四处张望。
“——我孩子呢?”
“?!”
众人纷纷投来惊异的视线。
龙王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衣袍里没有,桌下没有,席间也没有。
“是一棵很像小草的小树枝。”若陀龙王双手比划着半黑半金枝丫的大小,起身准备外出找找。
早就站在席间到处张望的少女指着摩拉克斯戴着兜帽的头顶惊讶道:“是那个吗!”
“欸!别动!”
若陀龙王将那棵没什么动静的小树从他头后揪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偷喝了他半杯的酒,这棵小树枝胆大妄为得扒在摩拉克斯的脑后呼呼大睡,口中呓语。
“……钟离……爹……盾盾……救救……”
众人围了上去。
“‘中梨’?想吃水果了吗?”
整理兜帽的摩拉克斯无奈:“不清楚。”
*
好热。
未央皱着眉头将裹在自己身上的一团臃肿踹开,在外舒心伸展了片刻,又有一抹凉意攀上她的手脚。
好冷!
她一睁眼,对上对面一双没什么情绪的冰眸。
约莫六,七岁的白发小女孩,正在石床另一侧打坐。
仙人之姿,霜雪如画。
确实有冰雪。
未央蛄蛹着,头磕到了床沿,嘶了声,手中红光一闪,禁锢着自己的冰块悉数融化,金光又一闪,她又变成树,将水汽一饮而尽。
可不能浪费水。
“未央大人。下次再伸过来。不止是冰上您了。”
有礼貌,但不多。
小小年纪的申鹤淡漠的放狠话。
“是是是。小仙女的实力是这个。”
变回人身的未央朝她比着大拇指从床上爬起来,伸展片刻被石床膈得酸疼的腰背。
要死了。
再睡这种床,她就真的要死了。
“留云——留云!”
在这偌大的仙人洞府中喊了半天,回声回了几波,但没有任何鹤鸣回应。
不在!
未央踩上透明光滑的金文地板,躲着洞府机关溜了出去。
绝云间的奥藏山,云雾缭绕,是那叫留云的仙人居所。
那次解封风波后,她本打算在南天门那块仙树沉睡,封印龙王的山谷里自己住。
但被这留云,哼了又哼,二话不说提着领口拖着飞到了这山中。
美名其曰,要治好她的失忆。
结果这么久过去,留云像在暗戳戳生气般,连单间的房都没给,她还在和小申鹤同床不共枕。
石床对俩孩子来说是挺宽敞的,只是她睡相实在不太好。
短胳膊短腿的未央跳过洞府外的水台,来到一棵树下。
这树下有张石桌,上边摆着两副碗筷,但只有一副有使用的痕迹,似乎有人不久前在此处用过餐。
旁边的椅子上竟也刻着字。
[此处居留云]
[此处坐归终]
[此处借帝君]
既然是借,那就先不客气了。
未央一屁股坐在借给帝君的石凳上,晃荡着够不到地的腿。
微风徐徐,她头上霜蓝的头发随风飘荡。
是的。
在进入冬天时,她金色的头发像她本体的树叶般,一夜翻蓝。
“春天,这玩意儿不会要变成绿的吧……”未央瞬间有些惊恐。
无边忧思中,申鹤也从洞府中出现,在未央的注视下往山坡走去。
“你要去哪?”
“吃饭。”
冷漠沉稳的申鹤身后缀着脚步欢快,比她矮不少的小女孩,往山顶走。
等等。
山顶?
屏气凝神,纵跃而上,未央在底部和轻松跃上山顶的申鹤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了,只能采用外挂了。
一块两块三块岩石板,被未央聚生在山侧当楼梯,踩着登上了山顶。
不算平坦的山顶,罡风冷肆,未央护着头发哆嗦问:“饭呢?”
一嘟噜缀着洁白花苞的鲜花递到她眼前。
“吃。”
未央瞳孔地震。
清心,琉璃袋,发苦的药材,还有不知从哪接来的露水。
“呸呸!”
目睹申鹤面不改色将其全部吞食入肚,尝试吃了一口的未央还是没忍住将苦意吐了出来。
此女可堪大业。
“这都是些什么啊。你之前不会一直吃这些吧!”
这段时间被留云拘在洞府里当她那什么回忆机关的实验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申鹤的食物。
眼看申鹤居然点头,未央气不打一处来。
这天天吃草喝露水的,真把凡身当仙女养了?
说到凡身……
“你凡间的父母呢?”
申鹤周身环绕的冷意混在风里,令未央瞬间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母亲病逝。父亲将我丢进魔窟,想用我的命换母亲回阳。”
你可真该死啊未央!
未央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我给你做点你该吃的。”僵硬的未央踩着石阶下去,避重就轻道。
与红尘相离,啜饮朝露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小申鹤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未央:“哼,肯定是留云自己不会做饭才这样搪塞你。”
申鹤:“即使您是未央大人,也不许对师父无礼。”
未央没说话,在几棵树下捡拾干燥的柴禾往崖边走去。
刚刚在高处,她看到那边有几个废弃的炉灶,想来应是来此寻仙的人类留下的。
“冰住它们。”
未央指着这奥藏山水里的鱼,不客气得指使申鹤将它们冻住。
申鹤照做,本应除魔卫道的冰神之眼力量将水流凝结成冰,依着未央的指引,那些可怜的被冰封在内像几组标本的鱼被捞了上来。
霜发小女孩冷静得接过,手脚麻利刮鳞去腹,用一串树枝串了起来架到火上烤。
申鹤盯着未央手中的火,又看向她的沉静认真的小脸。
已经点燃了火的未央脸蛋上映着橘红的火光。
申鹤:“未央大人的神之眼是火的。”
未央:“昂,怎么了。”
申鹤:“我听师父说。未央大人最怕火焰。”
未央:“我是一棵树,怕火怎么了?惧怕不可怕,可怕的是惧而不认。所以我征服了它。”
未央洋洋乐意,完全忘了当时自己对这火神之眼嫌弃得要命。
申鹤没再说话,春初的风还有些冷冽,烤鱼的油脂落入火焰,滋啦作响,清香扑鼻。
未央咽了咽口水,下手扯了一块塞进嘴里,一言难尽得咽了下去。
没调料,好难吃。
一旁的申鹤学着她的样子,也将鱼肉吃进了肚子。
“很好吃。”
这可怜孩子,是真没吃过好东西。
未央腾得站起身,到崖边远眺片刻眼睛一亮。
有村庄。
“走申鹤!我带你去蹭饭!”
*
绝云间的深处住着仙人,这在到处都是古老遗迹的璃月并非秘密。
总有人类听着传说,四散家财,在四野中攀爬寻仙,只为求得仙人垂怜,以慰心愿。
“婆婆,我和妹妹来此寻仙,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未央扯着面无表情的申鹤,声泪俱下。
“哎呦,小可怜儿们,来来!这些给你们先吃!你们这头发是咋整成这样的?”
淳朴的农妇从张灯结彩正要悬挂红灯的屋内端出几盘菜和米饭,摆到二人面前。
两个女孩,一个满头白丝,一个似蒙着霜雪,都不像凡人。
未央吸吸鼻子,摸着头发解释道:“亲人走得早,我和妹妹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头发变成了这样。这次来寻仙也是希望仙人为我们的将来指条明路。”
其实这理由并不合理,但这婆婆叹了口气,却真的信了。
“唉。也是个苦命的。”
趁着申鹤吃饭的空隙,未央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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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找水洗漱出了房屋。
大片的农田坐落在这村落周围,她和申鹤走来时便注意到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冬麦沉眠,前段时间下了场雪,这到了春天后便开始抽苗,能预想到夏季的饱满丰收。
未央扒拉了几下田间分散复杂的岩石管,发觉里边挖了错落有致的小孔,似乎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灌溉设施。
逐渐纠结眉头的未央在地头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相信,看到这十分熟悉的滴灌技术也明了十分。
她确实是失忆了。
这滴灌技术是她和前世的老师分析前人滴灌技术一起得出的改良版。
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穿越者可以得到的东西。
那个所谓的未央仙树,就是她自己。
未央脑海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可以牵引成思绪的线头。
本就烦闷不安的耳边传来呜呜痛哭。
“谁啊!哭丧呢!”
确实是有人在哭丧。
未央一回头,不远处,一个背对自己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清秀姑娘趴伏在一个微微隆起的高丘,听到她的不满,怔愣抬起红肿的双眼不带惧意得看向她。
满头青丝化白发。
未央立马手足无措:“……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农耕文明源远流长,人类对大地的情感深存几千年,人们相信天让人生,埋地而死。
大多人认定自己长眠后埋藏于田间可以荫蔽后人。
[祖母凝玉之墓]
祸从口出的未央走到她面前,镇重给这墓上了个香。
未央:“对不起。”
姑娘:“抱歉,是我先失态了。”
二人同时道歉。
未央不自在的扯扯嘴角。
她对这宽宏大量的姑娘一瞬间好感倍增。
“我叫未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名字的姑娘怔愣半拍,把未央上上下下看了一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我叫凝光!”
*
“来!这还有些棉花糖!拿着拿着!海灯节快到咯!”
“谢谢婆婆。”
申鹤接过婆婆的好意,左顾右盼,见水缸是空的便接过活计,在婆婆惊讶的注视下两手轻松提着沉重的水缸准备去溪边灌满。
仙家有女,力达万钧。
灌水回来时,她遇到了从田间回来的未央二人。
那叫凝光的姑娘和未央相谈甚欢,在见到申鹤对其更是亲热。
“好厉害的孩子。”
比她矮了大半身的小申鹤一眼就看到对方不算合脚的草鞋。
在这深冬,显然有些单薄。
三人告别,未央目送她进了不远处有些破旧的茅草屋。
“婆婆,那个叫凝光的姑娘也是村里的吗?”
农妇将水舀出半缸,微微叹息。
“在村里住了十多年了,算我们村的一份子。早年她祖母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她来此落居,听说啊家道中落,父母早就不在了。”
“苦命的丫头,前几天祖母也去世了,一夜白头孤苦无依。”
日上西头,未央和申鹤又帮着这位好心的农妇做了些农活儿,未央嘴巴甜甜,一嘟噜吉祥话哄得婆婆眉开眼笑,临走前又塞了些调味料给她们。
“光丫头,这是你梁二哥。”
那凝光的茅屋外站着三个人,年长的女人将小辈往凝光身前推了推。
“梁二哥,你好。”
“你,你好!凝光!”
青年人面皮薄,还未和她说几句话就面红似火烧,往后一稍跑了。
“欸!这孩子!”
嘴里嘀咕不争气的妇人朝凝光笑笑:“没事啊,光丫头,姨再给你张罗几个年轻人,你这孤苦伶仃的,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是个办法。”
凝光沉默半晌弯了弯眉眼:“谢谢您舒姨,麻烦您了。”
“诶!好!”
妇人轻快离去,过了半刻,夜幕降临,头顶星辰闪烁,离了甚远正往山中走去的未央申鹤二人听到凝光重重摔上门的嘭响。
回了奥藏山的未央抱头鼠窜,在洞府前被仙鹤追着啄。
“你带申鹤干什么去了!”
“红尘修行!红尘修行!”
留云气笑了:“就你歪理儿多,我看你这记忆也用不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