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武关义正趴墙贴耳偷听,连忙向一脸嫌弃的晏启正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来听。
“为何?”那头柳玉儿愈发惊异。
沉默片刻,卫子嫣的声音冒出来,却是叫来小二,让拿一壶好酒。
“怎么突然想喝酒?”柳玉儿问。
“我得喝点酒才说得出口。”
然后便没了说话声,两人应该在看戏。
晏启正刚把耳朵贴墙上,一点正经内容没听到,怏怏地瞥武关义一眼。
“这卫小姐还喝酒壮胆呢?”武关义也是没想到,稀奇地咧了咧嘴。
“该不会真有难言之隐吧?”
晏启正心中一顿,不禁想起那个“身患隐疾”的猜测。
可不?就像这出《误终身》演的戏文。
贾生与孟小姐在上元节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两人相约,待贾生科考回来,风光迎娶孟小姐。
然而造化弄人,贾生走后,孟小姐突然染上不治之症,不想误了心上人,独自悄然离去。
待到贾生回乡时,早已人去楼空。几年后,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心上人早已客死异乡。他去到她的坟前拜祭,立誓终身不娶……
“喂,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武关义的声音将晏启正从戏本里拉出,原来手里的几粒花生早被他捏得粉碎。
晏启正心绪不宁地搓了搓手,拿起茶杯猛地一灌,却觉得甚无滋味。
“小二,来壶酒!”
武关义:“……”
卫子嫣极少饮酒,天生酒量又小,几杯下去已是心头乱跳,头脑发烫。胸中灼热无比,似是燃着一把滚滚烈火。
“柳姐姐,你有没有说过谎?”
“我……”柳玉儿一下被问懵了。
“我说过,很多很多……”卫子嫣苦着一张绯红的脸,“一个谎话要另一个更大的谎话来遮盖,一个又一个,无休无止……”
她已不想再用“八字相冲”的谎话继续诓骗柳玉儿。
她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可以容纳她秘密的地方。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嫁的人……”卫子嫣慢慢地,将她独自守了三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为等他回来,我骗爹娘说非晏启正不嫁……因为我知道,晏启正不喜欢我,他反对这桩亲事……”
“我誓死不肯退婚,又故意纠缠晏启正,这样爹娘就没办法把我嫁出去……”
“子嫣……”柳玉儿由震惊中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捂住她的嘴。
“柳姐姐……”
卫子嫣却抓住她的手,语带哭腔:“我是不是很坏?”
“我让晏启正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让他误会我冒死相救……我、我还买通道士,拿假的签文骗他说我们八字相克……”
“你——”柳玉儿两眼一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了那么多谎,以后会不会下拔舌狱?柳姐姐,我好怕以后——”
卫子嫣尤在自说自话,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呃……”
卫子嫣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出一个酒嗝,继而看见来势汹汹的晏启正,更是骇得娇躯一震。
“柳姐姐……”
她想问柳玉儿是不是她喝醉了,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看见晏启正呢?
紧接着,一声炸雷似的怒吼猛然将她轰得无比清醒。
“卫子嫣——”
晏启正怒发冲冠,吼得这一声怕是震动了整座茶楼。
柳玉儿连忙起身,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卫子嫣的护在怀里。武关义随后紧追过来,见状也是拉住暴跳如雷的好友,生怕他冲上去动手。
晏启正从来没有如此生气,简直快被活活气炸!
“卫子嫣!”他又怒吼一声,发狠地指着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你好样的!我现在就遂了你的意,去把这该死的亲给退了!”
“晏大公子——”柳玉儿惊呼。
晏启正置若罔闻,刚欲迈步出门,被武关义从身后紧紧拽住:“先别冲动,卫小姐晕了!”
晏启正身体一顿,顺着武关义的话一回头。
可不是,那可恶之人软软地倒在柳玉儿怀里,像是晕了过去。
呵,这时候还想装晕骗他!
晏启正气呼呼地折回,捏住她的一条手腕用力一拽。
他下了狠手,本以为会痛得她跳起来,哪晓得把人拽离了柳玉儿,没了支撑的卫子嫣径自朝地上倒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又是一提,软绵绵的身子立时扑倒在他胸前。
晏启正另一只手反射性地往她腰上一圈,将人固定下来。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做完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晏启正愈发怒不可遏,可又没法对一个真醉死过去的女人撒气。
他眼神找上柳玉儿,将人再给推了过去。
柳玉儿连忙重新扶住卫子嫣,嘴里劝道:“晏大公子,有事好商量,先把子嫣送回去再说好吗?”
“是啊。”武关义附和,“人都醉成这样……”
晏启正瞪他:“谁爱送谁送!”
“不是!”武关义犯难,“人一个姑娘家怎么弄得了?且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好出手,你好歹还是未婚夫……”
晏启正怒视的眼神让武关义闭了嘴。
看好友扭头便走,武关义为难地挠头,正想着怎么办,负气走掉的人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
她才是他的克星!
晏启正心中恨恨闪过这句话,从柳玉儿手里将人揽过来,打横抱起……
卫府的马车就在茶楼门口,马夫还是上次与许继一同在河边瞧过热闹那个。他和许继呆在门口闲聊,见晏大公子抱着小姐出来,连忙把人往马车上带。
晏启正将卫子嫣放进马车,掉头拉上武关义又进了茶楼,叫小二再拿两壶酒来。
“你就不管了?”武关义问。
“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仁至义尽!”
也是。
想着还有柳玉儿在,到了卫府会有法子,武关义也不再操心,转而关切起好友的心情来。
此时此刻他才细细回味过来,从前想不通的地方全都说得通了。
卫姑娘为了心上人,可真是骗过所有人呐!
“你也别难过……”武关义试图安慰好友,被他打断。
“我难过什么?我本来就不想娶她!”
“对对对,你也是为了报恩而已。”
报个鬼!
晏启正想起刚才他还在这里自己感动自己,即便她真患有隐疾,他亦会不离不弃。结果,他听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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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一往情深是假,爱他爱到死去活来也是假!
她心中另有所爱,为了那个人,这些年一直拿他当幌子,说谎做戏把他骗得团团转!
难怪她说并非真心想要救他。当时还以为是一时气话,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情深义重?
从前信得有多真,此时便有多讽刺!
“卫小姐虽说做得不地道,却也有苦衷,你这个退婚的理由是不是……”武关义斟酌着,“得想个妥善的说辞?”
晏启正一下火气窜上来:“怎么,还要我替她考虑周全?”
“这要传出去,伤两家的颜面不说,卫小姐恐怕还要落个欺君之罪。”
果然旁观者清,武关义一语提醒了怒气上头的晏启正。
骗倒他也就罢了,骗到天子头上则非同小可。卫家蒙受皇恩多年,朝堂内外不是没人不眼红。
可这不都是她自找的?
“难道我还要顺着她编的理由说?”
武关义摸着下巴,啧了啧嘴:“似乎……还只有‘八字相冲’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
翌日,卫子嫣在床上悠悠转醒,两边太阳穴尤在疼痛不已。
“小姐可算醒了,都快晌午啦!”秋落过来服侍她穿衣。
打量着熟悉的床帏,卫子嫣明白过来,昨日她醉酒了。
“我......怎么回来的?”
她只模糊记得最后一个印象——晏启正愤然说要去退亲的背影。他突然闯进来,怒不可遏,多半在门外听到了她说的秘密。
这样也好,省得她一直闷在心里也不好受。反正晏启正退了亲,便用不着继续编谎话骗他了。
至于爹娘后续还要替她物色良人,届时再另想法子。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小姐昨日睡得死,当然不记得,人家柳姑娘送你回来的。”
卫子嫣一边兀自想着心事,一边听秋落提醒。
“知道小姐在外面喝醉,老爷昨儿发了火,小姐今儿说话可要当心,可别再惹老爷生气。”
卫子嫣应了声好,鼻尖嗅到手臂上的酒味儿,秀眉一颦:“我昨日没沐浴。”
“给小姐备着热水呢。”
秋落当然知道,她家小姐无论春夏秋冬,每日必要沐浴。
待卫子嫣吃完一碗热粥,浴桶已经备好。她洗去身上的酒气,重新穿上干净的衣裳,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秋落还在替她细细地擦拭头发,春来从外头咋咋呼呼跑进来,语气亢奋地嚷着:“小姐小姐,晏大公子来了!”
卫子嫣突地一慌。她现在头发未梳,妆容不整,这副样子见他不合适。
“小姐莫慌,晏大公子没来这儿,他在前厅与老爷和夫人讲话。”
“你话不能一次说清楚!”秋落也跟着生了误会,白她一眼。
“实在是春来太激动了!”小丫头依然兴高采烈,“晏大公子带了好多箱子来,说是来向老爷下聘提亲!”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卫子嫣与秋落异口同声。
“晏大公子来求娶小姐啦!”春来眼里泛起盈盈泪光。
她家痴情小姐,终于等到晏大公子上门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