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哎,同为手足,真是于心不忍啊。”
沈问策嘴上说着于心不忍,实则捏着茶盏的指尖都在隐隐用力。
“自古帝王多薄情,正如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若不懂,太后如何扶得你登上这天子之位?”
自古帝王多薄情...
他忽然看向梁疏璟,极其郑重的问:
“你堂堂一介摄政王,居然劝诫皇帝要薄情,怎么,不怕我省去先帝一纸诏书,将你这摄政王的位子下了?”
听到这话,梁疏璟丝毫没有动容,反倒舒心的笑出来:
“什么先帝?先帝封的是摄政王储,我如今这高位,可是当今圣上赐的。”
二人相视一眼,皆收回目光一阵大笑。
“只是你府上聘礼备的这样全,是准备何时下聘?”
沈问策本以为像梁疏璟这样的人,这辈子除了要报仇便注定是孤家寡人一个,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出乎了他的预料。
“腊月十五。”
嚯,倒是心急。
“那不是快了么?今日是腊月初八...还余几日罢了。那,何时迎亲?”
梁疏璟明显红着脸“啧”了声,将视线移向别处,
“又不是你娶亲,你急什么。”
“哎,我怎么不能急了,我来算算...咳咳,我们俩这表兄弟关系,我怎么不能问了?倘若你以后有了儿子,那他还算我表侄呢。”
梁疏璟按住他特意掰出来理辈分的手指,不愿再听他啰嗦,开口便要赶人走:
“你还有没有事?我听闻宫中离了你半刻都不行,还烦请殿下回宫理政,如何?”
“哎,朕知道了,出来寻个乐子也不允,真是无趣,无趣啊!”
沈问策甩了甩衣袖,跨出门槛而去了。
梁疏璟垂下眸子,一并跟了出去。霜浓与月见正带着江愿安在绣娘那处挑布匹替江愿知做衣裳,她不由又想起梁疏璟当初送的那套裙子,至今都仍被她好好挂在那处,甚少穿出。
他站到几人身后,一时有些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唤她。罢了,还是唤少卿吧。
“呀,是殿下。”
霜浓与月见急忙俯身,“见过殿下,奴婢正带着江姑娘给江二小姐挑料子,姑娘道元璟府的布料子太过繁奢,如今正发愁呢。”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少卿若是不中意,往后便命他们不要再送这些繁而不实的东西来了。街上绣坊绣工出色的多的很,带少卿上街寻寻便是了。”
他口中一连串吩咐下来,听的霜浓月见都怀疑面前这位殿下是不是遭人夺舍了,竟能细声软语吩咐人。
“没有没有!我是担心小妹方才及笄,便用这等好料子,养成纵奢的性子便不好了。更何况她还长身体,衣裳不必做的那样好,不失江府的面子便足够了。”
二人这礼尚往来般一唱一和,显得生疏了不少,只是想想从前那般亲近,如今定了亲事倒又拘谨起来,反是耐人琢磨呢。
“她身为你的妹妹,养的骄纵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江夫人教导有方,定不会将她养出一副劣性子来。若我看,就取这匹桃红料子罢了,十几岁,正是喜欢这粉粉绿绿的年纪。”
其实梁疏璟所言不假,江愿知在打扮上总是别出心裁,动不动便寻来那些颇耐人寻味的璎珞首饰,将自己收拾的同那花仙一般。光是桃红料子的衣裳,家里便已不下十件了。
江愿安点了点头,随着梁疏璟的脚步便准备回书房。走在路上,她突然好奇的发问:
“殿下,你说今年京川还会落雪吗?”
梁疏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或许要下的,毕竟少卿还在元璟府上。”
她忽然觉得这问题似乎碰了壁,毕竟去年梁疏璟也是这样打趣她的。
冬日的元璟府若是没落雪,比起以往,其实要寂寥很多。诸多枯枝纵横,池中的水也透着寒意,就连静心亭,二人都去的少了些。
“我想趁着下聘之前,带你去云间谷见一见阿姐,你...想去吗?”
他许久未去过云间谷了,但带着江愿安一同去云间谷这件事,他也盘算了很久了。虽然不知父亲母亲能不能看到他终于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可至少他要让阿姐看到。
梁疏璟只与她提过一回那位远在云间谷的阿姐,她其实也早就开始好奇,梁疏璟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会是什么样子?
“我要准备什么吗?”她心中隐隐期盼,小心翼翼的问梁疏璟。
“不必,只要你愿意去便好。”
梁疏璟拉起她的手,外头的风显然大了些,将她耳侧吹的通红。
“我愿意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今天?云间谷远吗?”
她被梁疏璟牵着手,但依旧是脚步匆匆跟在他一旁,为了让梁疏璟听见自己的一番热忱,她还特意将头仰高了不少,只为贴近梁疏璟的耳根。
“你若急着去,今日倒也无妨,只是路途遥远,又加冬日寒气透人,我怕你路上吃不消。我倒希望你今晚先回去,我明日清晨至江府接你。”
梁疏璟牵着她进门,待将门关实后,他仔细搓了搓掌心,确定温度后,小心翼翼覆上了她的耳侧。江愿安瞬间便感受到那一股暖意,呼吸间便染红了整张脸。
她的耳朵现在一定很红。
“好...”她有些木讷的答好。
“如今入了深冬,可不能冻着耳朵,否则夜里会不舒服的。”
一直待到江愿安整张脸都热的红彤彤起来,他才将手掌移开。
“你自小养尊处优,怎么会知道这些?”
江愿安自己也将手掌覆上耳尖,那里的温度很高,捂的她很暖和,或许还是因为那里有他手掌的余温。
梁疏璟沉思了片刻,很认真的回答:
“是下人告诉我的。自从娘亲走后,我不喜他人服侍,冬日便经常少衣,免不了要受冻,于是便被他们发现了。”
其实江愿安也发现了,梁疏璟这人平日在很多细节上总显得楞头呆脑。比方他不爱吃饭,必须要她陪在一旁,才愿意赏个脸多吃几口。
待到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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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梁疏璟替她备好了绒毯,将人送上了回府的马车。回了江府后,许寒枝依旧提着手炉在前院候她,见她回来,仔细搓了搓她的脸,直到搓热了才肯放手。
“娘。”
“哎,怎么了?”
许寒枝依旧同她幼时那般应她,等她哪天进了元璟府的门,这样唤自己的日子便不多了。
“殿下说明日要带我去云间谷看望他阿姐。”她手里端着暖炉,跟在许寒枝身后浅浅道。
“他阿姐?莫非是...疏月?”
许寒枝只知那夜活下来的有梁疏璟,却不知梁疏月至今如何。加之许多年未在京川见到那孩子的面庞,她几乎都要以为梁疏月随着汀兰郡主一同去了。
“那是好事,毕竟璟王在世上的亲人,也寥寥无几了。”
江愿安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愿提起这桩旧事。
“今晚用完膳早些歇息,明早勿要误了时辰。”
“我知道的。”
即便冬夜寒气袭人,她还是命知秋替她打来热水,决心好好沐浴一番。知秋将屋中的瑞碳又添了几块,确定温度宜人后才去将热水打来。
女子的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几缕青丝有意无意飘在水面,锁骨还挂着隐隐未褪的红痕。
“小姐这处怎得红了大片?可需改日请大夫来瞧瞧?”
知秋注意到她那片红痕,小心翼翼的拿软巾擦拭,口中低声询问。
原本阖目养神的江愿安忽地就睁开了眼,可若遮起来又不免太过兴师动众,只罢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意低头看了两眼,便打发知秋道:
“不打紧,应当是我无意间碰着了,养上几日便褪了。”
知秋这才低下头,继续认真擦拭起别的地方。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自家小姐自打从翊容山回来,身上总多添了几分韵味。不过那也难怪,小姐如今本就长成大姑娘了,连亲事都要定下了。
“小姐...”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在江愿安耳边支支吾吾开口。
“怎么了?”
“小姐,您嫁进元璟府后,知秋还能伺候您吗?”
元璟府那样家大业大,倘若不缺婢子服侍小姐,那她岂不是只能留在江府四处打杂了么?
“你怕这个?哎呀,怎么会呢,你自然是要作陪嫁,与我一同走了。怎么,你不想走呀?”
江愿安笑着朝知秋脸上溅水,没想到小丫头心里会担心这个。虽说元璟府确是不缺人手,可要真是说起来,陪了她十几年的可就知秋一个,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她走的。
“想,知秋想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小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好,那我可答应你了。”江愿安道。
世间的万般疾苦那样多,倘若知秋跟在她身边便能免去生平不意,就此衣食无忧,那也算一桩十全十美的好事了。
知秋取来新的软巾,替她仔仔细细擦干身上的水痕,烘干湿发后便伺候她早早歇下了。
她这夜入睡的格外早,又睡的极其安稳,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