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温予像往常一般来唤师弟们晨起,而唤到于淳那间房时,他推开门,房内早已被他昨夜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不剩。
他微微一笑,故作惊慌道:
“不好了!十一师弟不见了!”
可还未留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屋外便传来师弟惊呼的声音:
“大家快来!那...那好像是十一师弟!”
没错,在众人看来,于淳摔下悬崖摔死了。
“该不会昨夜是十一师弟将师姐推下观月峰的吧!?”人群中顿时有人提醒。
温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可胡说!等师姐醒来,真相便自然水落石出了。”
于是众人只罢悻悻闭上嘴,都不再讨论这件事。
待到枯燥的一天结束,温予只觉得今日的晚膳吃的格外无味,他草草收起了碗筷,准备去看看师姐身子恢复的如何。同翙翎师姐打过招呼后,他小心翼翼敲了敲江愿安的房门,里头传来大师兄冷淡的声音:
“进来。”
他推开门一看,师姐正倚在床头,一口一口喝着师兄喂下的粥。
他显然有一瞬错愕,可惜还是被江愿安看到了。
“你来了,小师弟。”
江愿安朝他温柔的笑笑,招手示意他坐下。
他又变得像第一回见到江愿安那样拘谨,端正身子,轻轻坐在一旁那把椅子上。
“师姐,你没事吧?你一整日都未露头,我好担心...”他皱着眉小声嘀咕,絮絮叨叨。
江愿安摇了摇头,又被梁疏璟抢先一步开口:
“你师姐没事,只是受了惊,需要静养几日。好了,她该休息了,你随我出来吧。”
梁疏璟端起碗,冷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温予本就战战兢兢坐在那处,被他这么一瞧吓得急忙起身,朝师姐摆了摆手便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师兄,你唤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他低声开口,活脱脱一副可怜模样。
梁疏璟将碗勺稳稳放置一旁,眼中极为深邃,低头盯着他。
“于淳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点点头,
“我知道的。”
梁疏璟就这么和他对视了许久,才蓦然从手中拿出那条沾了血迹的腰带,上面绣着游鳞。
“你似乎在找这个。”
温予终于落下眸子,不再开口。
“这回看在你师姐的份上,我姑且还给你。日后,残杀同门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温予从他手中接过腰带,可听到“残杀同门”四个字,他显然有些不悦,立刻替自己辩解:
“同门?难道不是他残杀师姐在先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师姐而已。”
“多余了。”
梁疏璟重重拍上他的肩,不冷不热说了这么三个字。
看着梁疏璟离去的背影,他握紧了手中那条腰带,可惜血迹已经干涸,恐怕要洗上很久了。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站在师姐身边、与她并肩同行的那个人呢。
而后经过江愿安一番作证,认定了那夜将她推下孤月峰的人正是于淳。如今于淳已死,便没什么再可追究的了。
几日后,江愿安身子好的差不多,终于能回到后山与他们一同练剑了。只是从那以后,温予对她的关心似乎更明目张胆了些,生怕她哪天再像那天夜里丢了似的。
江愿安虽不愿再提起她那夜失踪的事情,可对于淳的死,或多或少还是心存芥蒂,而师门却像凭空丢了个人一般,无人再敢提起此事。
“小师弟,你知道...十一师弟是怎么死的吗?”她有些郁闷的问道。
并不是因为他的死而郁闷,而是因为他就这么摔死了,令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被推下观月峰都没死,怎么于淳会死呢?
温予听到她的话,立刻示意她噤声:
“师姐,师父不让我们再提这件事了...”
“唉,可是...”
“没关系的,师姐,他存心想害你,结果却害死了自己,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温予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道。
罢了,或许温予也不敢多说什么,还是去问梁疏璟吧。
梁疏璟彼时正一人坐在房中对弈,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棋局,紧紧锁住了眉。见是她进来,才不觉将眉头舒展开来。
“你怎么来了?”
江愿安长叹一口气,问道:“十一师弟的事情...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他接着将视线落回了棋盘,思索久久才开口:
“我更想问你的是,你怎么会答应他去孤月峰?”
想起这件事的缘由,江愿安不由红了脸,只觉羞于开口。
“那晚你抱我,被他撞见了,他便一直借这件事威胁我。”
梁疏璟的脸色顿时复杂起来,可又心疼江愿安竟会一个人担下这种事情。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走至江愿安身前再一次抱紧了她,只不过这回是在房中,无人能再撞见了。
“这种事情...当初怎么不告诉我?”
江愿安趴在他肩头浅浅笑了两声,
“他那样的小人,能威胁到我什么?哪能擅自劳烦我们大师兄呢。”
“没威胁到你什么?那那夜被我背回来的是谁?”
江愿安抿了抿唇,“好吧,可我现在还是好好的,不是吗?你还没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我呢。”
她的话令梁疏璟犹豫了很久,温予在她面前精心呵护出的外表,要被他就这样撕碎吗?
“没什么真相,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确实是死不足惜。
“你又要打算瞒着我?”她的语气兀然变得生硬,将面前的人推开。
梁疏璟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软下声音:
“不是...只是他的死,与你我本就无关。”
“那是和谁有关?”
“和你每日心心念念的那位小师弟有关。”
是他?
“怎么会是他...”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肉眼可见的失落。
“再过不久便是下山的日子了,愿安,你答应过我的,要离他远一些。”
连小师弟那样的人,都会干出这种事情吗?难道也是因为她吗?她身边看似围着这么多人,可似乎还是只留她一人独自徘徊在这诸多纷杂的交界线。
很寻常的一天清晨,翊容山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初雪。这是江愿安头一回在山上赏雪,觉得格外新奇,在师父的准许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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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温予还有众多同门跑去了山头。
“二师弟,你看,我让这雪落到哪,它就得落到哪。”
她伸手去接空中絮絮飞舞的雪花,觉得在山上赏雪与在山下全然不同。
梁疏璟只是远远看着她,思绪飘零,忆起二人的初见,也是在一片纷纷白雪之中。一晃,竟又到了冬日。
温予笑着应和她,
“没错,师姐,不过我家乡的雪也很漂亮,等下了山,师姐愿意去看看吗?”
温予来自京川以北的常清上境,那里常年白雪皑皑,虽是寒冷,却是极宜人的一处地方。虽没有江南那番小桥烟雨,可高耸的雪山,清冽的溪水同样吸引旁人。
“愿意啊!只不过么...”她忽然低下头,想起了梁疏璟。
“不过什么?”温予以为她是不愿去,连怎么哄她都想好了。
“不过——看我的!”
她忽然捏起一团厚实的雪球,不由分说便奋力朝温予砸去。温予笑着躲开,随即不甘落后拾起一团雪砸了回去,那团雪软绵绵的,温予又没使多少力气,砸在她身上不痛不痒。
“小师弟,你行不行啊!”
她一边笑着一边团出更大的一团雪球,两只手用力朝温予砸去。
一旁的师弟们见二人打闹的如此开心,也纷纷打起了雪仗,山顶一片欢声笑语,四处是飞溅的雪球。
“阿璟,”
翙翎的声音从梁疏璟身后传来。
“今天的第一场雪,似乎落得早了些。”
她口中淡淡说道,走至梁疏璟身旁站了下来。
梁疏璟没说话,只是挪了挪脚,使二人离得更远了些。
“我与师父商量过了,今年与你们一同下山。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她知道梁疏璟不愿理她,不过没关系,能站在他身旁说上话,对她来说已经知足了。
“没想到师姐主意变得这么快,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有劳师姐挂心。”
听到梁疏璟这么说,翙翎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可随即又被盖了下去:
“阿璟,你还在八年前我未答应与你下山而同我赌气吗?那件事我不能擅自做主...”
“师姐,你想多了。”
他冷冷开口,打断了翙翎。
“师姐是否决定下山,是师姐的事情,与我无关。”
更何况,即便八年前翙翎与他一同下山,也并不会再牵扯出多少后话。
翙翎有些不甘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失落。
“我在你眼中,便这般不好么?竟让你如此嫌恶我?”
“师姐,”
“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死心,我与你,并无多少缘分可言,”
缘分二字,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今年愿意回到师门,也是为了她么?”
翙翎略带神伤看向远处正与温予嬉笑的江愿安,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口中所述的事实。
“师姐若执意这么想,那便是了。”
执意...到头来,这些在他眼中,只是执意吗?原来是这一心执意,害了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梁疏璟必须选择自己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她又一次看向梁疏璟离去的背影,可落寞的却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