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愿安睡足了觉,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和梁疏璟打点好药材后便跟着苏大人及一行御医动身出发,城中街头站满了前来求药的百姓,个个骨瘦嶙峋,清瘦得很。江愿安早就设想过西域百姓必定民不聊生,却未料到竟是这般景象。
甚至挤满了一堆堆的瘦小孩童,来为家中的父母求药。
可惜好景不长,百姓中很快便有质疑的声音出现:“连宫中的御医都制不出的解药,怎么会被他们外邦人研究出来!一定是假药!”随即喧闹声此起彼伏,很快街头便乱成一锅粥,甚至有人开始趁着混乱妄图打翻锅中煎煮的药汤。
苏大人赶忙站出来大声喝止,下令官兵去维护秩序。
不远处的茶楼上静静坐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瞧见楼下这副场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雀羽扇,朱唇轻启浅浅笑道:“回去告诉阁主吧,多了个小丫头来凑热闹。”
“宫中御医制不出解药,乃他们的失职,但眼下挨家挨户饱受锁心草之苦,璟王殿下愿带解药前来解救我朝已是莫大恩赐,万不可将此混沌为一谈,尽失我朝颜面!”
话落,不少百姓都安定了下来,但仍然有人不服气:“苏大人,你要如何证明此药?”
“好,既然大家都不愿信服的话,我们...便先寻一户人家试试解药!”
但经过刚刚那一番风波,在场无人愿意让自己的亲人来当这第一个牺牲品,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人群中猛然冲出来一名孩童,看上去约莫十岁,扑通一声跪在梁疏璟等人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姐!阿姐今日若还等不来解药,就...就要......”语落,他难以自控地落起泪来。
梁疏璟眼眸微闪,只觉这番场景熟悉无比,脑海中又猛然闪过那一夜他抱着阿姐跪在谢府门前求药,也是这般,顿时脑中一阵嗡鸣,却仍是佯装无意,开口道:“带上药走吧。”
几人跟着孩童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屋内,草席上躺了一名面色发白的少女,看上去并不比那孩童大出几岁。
“孩子,家中只有你与你阿姐吗?父亲母亲呢?”江愿安蹲下身来,心疼地问道。
“父亲母亲三日前便身亡了,昨日被官兵拖至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江愿安闻言满眼心疼,没想到刚开口便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只能伸手摸了摸孩子细瘦的脸颊。
“好了,那快将药喂给你阿姐吧。”
孩童小心翼翼的将药汤一口一口喂给阿姐,生怕浪费了一滴。
几人站在一旁焦灼的等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名少女,生怕错过分毫。
焦灼的不止屋内几人,屋外街道上也围满了百姓,都等着见证这解药究竟是否能生效。
大约一炷香过后,草席上的少女终于有了反应,猛烈的咳嗽起来,直至她睁开眼,众人心中的巨石才终于落下。
“阿姐!!”孩童急忙冲上前,握住了阿姐的双手。
少女映入眼帘的先是弟弟,随后便是江愿安与苏大人众人。
“我...我这是没死吗?”少女略带诧异的开口,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掌,又看向一旁的弟弟。
“看来这解药并非无用之物,使臣大人,这下总能交差了吧?”
梁疏璟懒懒把玩起手中的玉佩,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微臣代西域百姓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日后殿下若有难处,我朝定当涌泉相报!”
使臣急忙便要跪下向梁疏璟行大礼,跪的梁疏璟顿时不知所措,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本王不过是代皇帝行举手之劳,若要谢,就谢东昭皇帝乐善好施罢了。”
语落,苏大人又将目光移至喜极而泣的姐弟俩身上。
“孩子,既家中父母已双双逝去,明日我便派人来将你们接至府上打打下手也好,总归要让你们寻一安身之处。”
江愿安刚欲拍手叫好,见众人皆是神色严肃,只好收起了手。
使臣面带喜色走至门外:“百姓们!如今人证已在,这解药大家安心服用便是!勿要耽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城中顿时有了生机,人们也不再围着那锅解药争执不停,排起了乌泱泱的一片长龙。
“璟王殿下,今夜宫中王上为您备了庆功宴,如今毒害已除,不妨与江姑娘留下来玩上几日再回京。”
“好呀好呀——”江愿安闻言激动地立马上前应了下来,却被梁疏璟一把扯回了身后。
“少卿初来乍到,贪玩了些,若有什么好去处,带她去瞧瞧也无妨,本王就不必了。”
江愿安心里暗暗不屑,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去有什么意思嘛。
众人在街头一直忙到日暮夕阳斜下,确保解药已全部分发下去,才动身回了宫中。
王上得知此事后喜笑颜开,宫中今夜布置的张灯结彩,四处载歌载舞,不少王孙贵族也都盛装出席,都是为了替梁疏璟几人庆功而来。
“璟王殿下,江姑娘,请上座。”
随着三声整齐的锣响,晚宴算是正式开始了。宴上备了各式新鲜花样的乳酪,盏中乘的也是上好的葡萄酒,顿时就引起了江愿安的好奇,坐下还未来得及伸出筷子品尝便被梁疏璟拎了起来,抬头一看是王后端着酒杯,身后跟着面容娇俏的公主。
“琦月,还不见过璟王殿下。”
琦月公主遮了面纱,额间坠了颗鲜为夺目的红宝石,与发髻间的金步摇交相辉映。一袭明艳的赤红织锦长裙,腰间佩了条细碎的珠链,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出尘珏珏。面纱之下倒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被一旁的妇人提醒后,勉为其难微微低下头,右手抚胸道:
“琦月见过璟王殿下,江大人。”
梁疏璟带着江愿安举起酒杯点头以示敬意,热忱开口:“谢过王后,公主难免有些小性子,还望王后勿要怪罪。”
王后见琦月这副懒散的模样心中难免有怒意,又顾忌着外人在跟前,总不能丢了皇室的脸面,只好饮下杯中的酒笑笑作罢。
王上自是清楚女儿的脾气,也在座位上打起圆场,朝着众人笑笑,站起身举起酒杯:
“今晚乃是为远赴京川而来的璟王殿下备的庆功宴,勿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来!大家一同举起酒杯!为璟王殿下与西域子民畅饮一杯!”
舞池中央的舞姬们脚步轻盈,足间精巧的铃铛声声作响,玉指流转,身姿曼妙,配上铮铮有力的鼓点与曲声悠扬的胡琴,实是赏心悦目。
宴席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王孙权贵端着酒杯来敬酒,也有不少女眷时不时向梁疏璟投来目光。一户人家的小姐倒是有意思,举着酒杯问他与身边这位姑娘是否为婚配,江愿安闻言立马瞪大了双眼,赶忙摆摆手。小姐见状喜上眉梢,刚欲开口,梁疏璟便又接着摆摆手,无可奈何道:“本王已有婚约在身,小姐请回吧。”
江愿安在一旁偷笑,心中暗暗感慨真不愧是意气风发的摄政王,即便到了西域都少不了女子喜欢。今晚她不经意间逃了不少酒,又心满意足地将不少新鲜美食都吃了个遍,眼下精神头足的很。而身旁那位总逃不了了,作为今晚宴上的座上宾,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敬酒,瞧那酒气熏天的架势,今晚怕不是都要神志不清靠她照顾了。
直到夜深,宴席终于散场,江愿安才得以扶着梁疏璟回房。
路上梁疏璟一言不发,江愿安也知趣的闭上嘴,心中暗想看来真是喝重了。
说不担心倒也算不上,毕竟梁疏璟现在双眼迷离,神志不清,眼中再不见平时那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殿下?听得清我讲话吗?”
“...闭嘴。”
嘴上倒是不饶人。
“殿下让我闭嘴,看来还是今夜酒喝的不够多。”
江愿安见他这副模样,只得老老实实将人扶至榻子上,转身想去接杯茶来。梁疏璟却猛然抓紧了她的手腕,江愿安心中一诧,回头见梁疏璟双目紧闭,手上力度却依旧不减。
“少卿要去哪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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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接杯茶来...”
江愿安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哪里会对别人开这种口。但其实还是心虚的,总怕梁疏璟再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来,不然...她可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
好在梁疏璟闻言后终是识趣的松开了她的手腕,任她倒茶去。
下人倒是贴心,还知道备上醒酒的蜂蜜茶。江愿安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将杯口贴至他的唇边。梁疏璟朦朦胧胧想接过茶盏,不料掌心正好覆上江愿安的指尖,一股独属他掌心的热意传来,炽热又那么陌生。同盏中的热茶一并将热意从指尖,蔓延至江愿安的耳根。
“让你费神了。”
梁疏璟略带歉意的开口,他早已酒醒了大半,方才只是一响贪欢罢了。
“没有...应该的。”
江愿安少见他这样突然的示软,话音都颤起来,将茶盏递至他手中后便悄然捏紧了指尖。
盏中的茶被一饮而尽,二人的眸子恰好对上,江愿安躲闪不开他那股目光,只得将头转向一边。
屋外缕缕琉璃般的月光透过窗照进来,分毫不差的浇在江愿安那宛如月华般出尘的面容上。
梁疏璟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江愿安指尖的余温,脑海里回味着同她对视的每一秒。转而又心底一沉,十四岁那年的变故夺走了他太多太多,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一夜带给他同阿姐的伤痛。
这一夜二人睡的都不安稳,江愿安脑海中反反复复想着梁疏璟今夜的反常,无奈怎么也睡不着。梁疏璟听着屏风那头翻来覆去,终是披上外袍起身下了床,迎着月光淡淡开口:
“可是睡的不习惯么?”
江愿安回过头被他吓了一跳,默默捂紧了手中的被子,讪讪的笑道:
“还好,还好啦。”
“那为何已夜半了还未入睡?”
“呃…今夜窗外月色正好…少卿觉得这正是吟诗作对的好时候!”
江愿安每逢心虚就开始口不择言,满口胡话更是信手拈来。
“好,那你吟,本王听着。”
江愿安没想要梁疏璟真要听她吟诗,只罢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
“咳咳,遥见明月挂天边...细看...细看白玉在眼前!”
梁疏璟每每听她作的那两句蹩脚诗,心底都不由好奇她四书五经到底通读了没有,还是说私塾先生从未教过她读诗文。
“那少卿说说,这白玉在何处?”
江愿安双手合十,一双灵动的眸子看向他,
“当然是——少卿眼前的璟王殿下!殿下一片冰心,如白玉般一尘不染!高风亮节!冰清玉润!”
梁疏璟少见的因别人的美誉而沉了沉脸,
“好,本王勉强算你夸的好听,日后在外人面前便不必这样夸了。”
“那现在我吟完了,该轮到殿下了吧?”
梁疏璟从小便是浑身书墨气的小公子,虽不喜跟着国子监的博士读书,但自幼便在家中跟着汀兰郡主阅卷无数,更是作得一口好诗,凭一身才华也成了京川不少公主小姐们倾慕的对象。
“本王今夜可没少卿那般吟诗作对的好雅致,便不奉陪了。”
他早就料到江愿安听见这话要耷拉下脑袋,开口岔开话题:
“此外,明日可有想去逛逛的地方么?”
此言一出,江愿安低垂的头立刻抬起来,两眼放光的问梁疏璟:“要是有,殿下会陪我吗?”
梁疏璟见她这副欣喜的样子,若是不陪倒也于心不忍,无奈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好呀好呀,那我要去!”
但他头疼的却不是这个,且不谈那夜墨玉的线索他还未寻到,自从那夜蒙面人洒下一把香粉匆匆离开后,今晚的宴席上他四处留意,却未发现任何人身上再出现那股香气,又大抵不是宫中之人下的手。
那幕后凶手究竟是铁了心想将西域搅个天翻地覆,还是奔着他梁疏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