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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西域

作者:闲伴秋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深,同云淡淡,微月昏昏。许寒枝将诸多杂务处理完毕后,思虑再三,还是放不下心来听雨院敲了敲江愿安的房门。


    “小姐,夫人来了。”


    江愿安正欲解下外衣,便见许寒枝端了一盘果子进来。


    “今晚真如璟王所言要早早歇下了?连话本也不看了。”


    许寒枝知道她平日睡前总喜再赖着看两本话本再睡,屋中的灯也总熄的晚。


    一旁的雕花香炉细细飘出缕缕细烟,府上夜深人静,更显屋中静谧了。


    江愿安迫不及待便将果子接来,正是她平时总爱吃的樱桃煎。


    “对呀对呀,这次我也要像知府大人一样出公差哦。”


    从她幼时记事起就总不见父亲在府上,从四处巡游回来却又总会给她搜罗新奇的话本玩具,故她心中也常常好奇,父亲到底都去哪里了?


    “你同知府大人出的公差可不同,你若与璟王顺利归来,皇帝定是要重赏的,指不准你每月那几十贯俸禄也要涨好些。”


    听到许寒枝提起俸禄,江愿安突然凑近至她跟前,伸出手指示意娘亲噤声,低声悄悄道:


    “可璟王每月给我开了一百二十贯薪呢!”


    许寒枝一听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又急忙捂住嘴,也低声道:


    “一百二十贯!岂不是要赶上你父亲了么!”


    江愿安得意的肆意笑笑,“那是自然呢。”


    “哎呀,那我们愿安真是有福气了,嫁妆要愈攒愈多了么!”


    “什么嫁妆!娘亲这么盼着我嫁人么!我可不嫁!”她有些不服气。


    许寒枝将她那双手牢牢护在掌心,眼中是散不去的笑意,


    不嫁不嫁,那便留在娘亲身边做一辈子女儿罢了。


    “哎,娘可没说这话,你现在到璟王府方才上任不久,就算是真要说亲,璟王怕是也不允呢。”


    江愿安皱起眉头,说不说亲是一回事…但怎么就扯到梁疏璟身上了呢。


    知秋早已替她备好几身合适的衣裳带去西域,只是心中默默惆怅路途遥远,小姐这趟出门怕不是要想家想得紧呢。


    毕竟她自小就跟在大小姐身边服侍,小姐在哪她便在哪,就好比如今是她离了小姐,她心里多少也要不舍呢。


    宣政殿。


    梁疏璟着了一袭深紫长袍,正坐在沈问策案前不远处,静静品着盏中上好的信阳茶,茶香伴着缕缕热雾四溢,像是刚沏好不久。


    “璟王此次大费周章来宫中寻我,莫不是因为西域一事。”


    沈问策阅完手中最后一本奏折,抬起头看向他。


    “陛下心中这不是清楚的很么,那还不趁早给个交代,否则要误了我回府了。”


    盏中的茶还带着些温度,烫的梁疏璟本就不悦的心情更笼上一层阴霾。


    “交代么…我本意并不是派你去,只是宫中诸多大臣举荐江少卿,我见她年纪尚少,总需要历练历练,也与你磨合磨合。”


    沈问策心中悬着的心思终是落下了,梁疏璟果然还是来同他要了说法。


    “他们举荐?好,我明白了。”


    梁疏璟眉间带了些愠色,将盏中的茶饮尽便要离去。


    “哎,璟王,若是觉得茶叶不错,不如带几罐回去?哎——”


    沈问策一边追着他客套,又一边仔细看人是不是真的走了。


    见梁疏璟没有再回来的意思,他终于卸下浑身的疲惫朝塌上一躺,


    “李公公,你瞧这还是惹的璟王不悦了,实在是下策。”


    李公公方才在一旁见璟王不悦本就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伺候当今圣上就够他提心吊胆了,如今璟王再来,他若是脑子搭错筋说错半个字,只怕是族谱都不够诛的。眼见皇帝向他问责,李公公索性朝地上一跪,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但陛下为璟王心计长远,怕是璟王不懂陛下一番良苦用心。陛下您消消火,此乃淮南月初进贡的信阳茶,您且先喝些消消火。”


    “罢了,倒也怪不了你,这臭脾气多少年了,还是如此。还有,将宫中还剩余的信阳茶都送至璟王府吧,另外再配些顾渚紫笋,好好浇浇璟王的火气。”


    李公公万幸皇帝开恩没怪罪下来,领了命便欠身退了下去。


    沈问策与他虽生的不亲,但二人自小便总形影不离,每每忆起当初二人在翊容山练剑,他便觉得真是少年意气最为可贵,只可惜现已黄袍在身,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不变的还要属脾气向来不好的梁疏璟。


    月升月落,待到翌日天明,路边的草尖还挂着昨夜的寒霜,二人便备好了马车出发西域。


    临行前江夫人终于是藏不住满心的牵挂,反复嘱托两个孩子路上务必小心,若出现什么意外,定要第一时间赶回京城。江愿安隔着窗点头又摆手,在江府一行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京川。


    待马车驶远后,一旁扶着老夫人的陈茵茵终是没忍住开口:


    “大嫂,大丫头这方才上任几天,便沾了璟王殿下的光去这般远的地方么?”


    许寒枝听见她张嘴便心烦,回回都是愿安沾了别人的福气,怎么不见愿安哪天沾了她的福气呢?无奈老夫人还在跟前,她即便心有不满,也总不能当着长辈的面讲出来,便只能私下扯了扯江永望的衣袖。


    “咳咳...二姨娘怕是有所不知,璟王平日不喜过问朝上政务,陛下向来请不动他,这次出使西域——怕不是瞧在小女的面上才肯去的。”


    眼见事实不同自己预想得那般,陈茵茵又气的咬紧牙关。


    “罢了罢了,都少说几句,早日替愿明谋个官职才是要紧事。”老夫人听这些人唠叨便觉头痛,拄着鸠杖就转身进了府。


    许寒枝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老夫人日日记挂着她那不成器的孙子,越是记挂,越是没用,日日当太子一般捧在手心,以后离了她们还不是只能摔死。


    江永望知道她心中有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他贵为京川知府,虽从不行贪官污吏的手段,但区区为家中亲侄寻个足以安身的职务又有何难,说到底,还是看他想不想罢了。


    老太太常年对他冷眼相待,还不是因为江愿明日日闲在家中不受他待见的缘故。母子二人心知肚明对方想的是什么,偏偏都不愿意给台阶让对方下罢了。他心中本以为老夫人亏欠自己的,总要补偿到两个孙女身上,谁料只是变本加厉的剥削她们,就连愿安如今被封了官,老夫人都未曾来东院道一句喜。


    江愿安对西域这趟旅程心底多少有些忐忑,马车还没驶出多远,就开始叽叽喳喳像只小雀一样吵起来,


    “我们要几日才能到西域?”“西域有什么好吃的吗?”“殿下,我是第一次去,我听得懂他们说话吗?”


    “三日,没有,听懂。”


    “那个解药你备好了吗?”


    “嗯。”


    “那个锁心草是不是很毒?真的会把人毒死吗?”


    “会。”


    “我们到了那里会不会也中毒?”


    “不会。”


    ……


    起初江愿安还觉得新鲜,时不时撩开帘子探头向外望去,谁知到了城外道路便开始崎岖不平,一路颠簸晃的她头昏乏力,两眼一闭,成了蔫鸡,内心愤愤感慨原来去这西域还真是要跋山涉水啊。


    直到日暮,二人才终于在一家客栈歇下脚来。江愿安脑子里依旧昏昏沉沉,不管三七二十一进了客房就往塌子上一躺,无论梁疏璟怎么叫都没反应。


    小丫头双目紧闭,眉头还微微蹙着,泼墨的长发挽成流苏髻,髻上缀了支叠翠檀木簪,温润如玉,倒是不抢主人的风头。


    梁疏璟鲜少能这么安静地看她,耳边静的都有些不习惯。几缕碎发细细地垂在腮边。他欲伸出手将那几缕碎发拢到她耳后,指尖却不由自主悬在了半空,思索良久,终只是将那支檀木簪取下,收回了手。


    他不由忆起了两人的初见。那时他与诸世子都被安排在国子监听学,众多世子里最不喜听书的就是他,课堂上总三番两次开小差。江愿安那时跟着父亲与兄长入宫,四处溜达便溜达到了国子监门口,于是悄悄的蹲在门外,偷听着博士讲书。梁疏璟倒是机灵,一眼便注意到她,放下手中的书就追出去,吓得江愿安撒腿就跑。两人一路你追我赶,直至清宴园的池边,池边布满了崎岖的怪石,江愿安没当心被绊倒,眼看失去重心就要跌进池中,好在梁疏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谢谢...谢谢你啊...”


    江愿安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亏了人家一个大人情呢。


    “你是谁家的丫头?为何悄悄在门外偷听博士讲书?”


    梁疏璟嘴上却不饶人,盛气凌人地逼问道。


    “嘿嘿,不告诉你,有缘再会啦,小公子!”


    那是梁疏璟头一回见这么灵动的少女,不同于宫中公主们的骄纵跋扈,反倒像一只狡黠的小兔,匆匆从他眼前跑过,除了给他留下心中一片狼藉,其他再无了。


    后来二人再相见,便是他跟着汀兰郡主去江府坐客。


    年幼的她正趴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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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伸手去抓那池中的小鱼小虾,丝毫没注意家中来了客人。


    “愿安!”江夫人一声呵斥,吓得她急忙拎起裙子就要跑,同他那日在宫中见到的背影一模一样。


    汀兰郡主急忙拉过许寒枝,口中温柔道:“今日府上这么多客人,莫要吓着孩子了。”


    梁疏璟就这么盯着她迟迟发呆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窗外月色如华,梁疏璟移开惆怅的眸子,替江愿安掩实了被褥。


    第二日方才天蒙蒙亮,两人便又匆忙动身赶路。


    江愿安从小到大都还没有过在外过夜的经历,如今起床后既没有娘为她蒸好的点心与备好的粥汤,也没有知秋来递上暖手炉,心里不提何等落差了。


    唉...好想回家...


    她鼻头一酸,倚在马车内一言不发。


    “昨夜没休息好?看起来还是乏力的很。”


    梁疏璟悄悄递来一包京川远芳斋的糕点,毕竟是知府家养出的女儿,客栈的膳食定是不合她胃口。


    见到那包京川带来的糕点,江愿安心情才好些。


    “想家了。”


    她口中闷闷,不争气的塞下一块糕点。


    梁疏璟微微愣了愣,思索良久,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很快便能回京川了。”


    但见她总这么怏怏的,总不是办法。


    “少卿可曾听过一则笑话么?”


    “什么?”她略带诧异,梁疏璟这样的人竟还喜欢读笑话。


    “古时有一人暴富,后清晨观花,同妻子啾啾称疾,妻问何疾,答曰晨起观花遭露水滴损了,要召医用药。”


    “后来呢?”


    “后来,其妻曰:当初二人于竹林乞食,于林中遭了一夜雨,却也只如此。”


    “可这算什么笑话?”江愿安不解的发问。


    “笑话倒称不上,不过既能暴富,又能同发妻相知相守一心不渝,还有晨起观花之兴,不算一桩人间幸事么。”


    江愿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算哪门子笑话嘛,又默默塞下一块糕点。


    三日后,二人跋山涉水总算是在日暮之前到了西域鸣鹤城。


    看守城门的士兵见是东昭国京川来的马车,急忙打开城门迎了进去。使臣苏大人及一行侍卫早已等候多时,不敢耽搁半分便将他们接入宫中,待交接完诸多事宜,安顿好周遭后已是亥时,苏大人脸上挂着疲态,想必他们二人奔波路途这几日,苏大人定也安不下心休息。


    “璟王殿下与江姑娘先好生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下人给备了胡饼和葡茶,二位若是吃不惯便呼下人换新的来。”


    但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二人的缘故,房间内只备了一张床。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所幸西域气候温宜,梁疏璟无奈拿出事先备好的被褥,隔着屏风打了地铺。


    “殿下,你睡哪里呀?”


    江愿安双手合十,看似期待地问着梁疏璟,实际专心等着梁疏璟把床让给她。


    梁疏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指了指地上。


    江愿安终于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躺,三日的舟车劳顿本就吃不消,绫罗缎的被褥贴在脸上又凉丝丝的,没过多久便催来了困意。


    而梁疏璟却是反复难眠,心中却仍思索着元宵节那夜在京川有人擦肩而过给他留下的话。


    “殿下要找的东西,或许在西域。”


    待他再回头,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还来不及琢磨,房外的长廊便传来有人悄悄靠近的脚步声,他赶忙闭上双眼假寐,等着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那人以极细的动作推开了房门。


    眼看那人就要在解药上动手脚,梁疏璟抽出问心剑悄然抵在那人脖颈上,冷冷开口:


    “谁派你来的?”


    来人紧紧蒙着面纱,衣袖上沾满了夜来香的香气,显然是做足准备而来。


    眼见计划失败,蒙面人迅速从衣袖洒出一把香粉,冲到窗边落荒而逃。


    香粉的味道异常刺鼻,不同于那人衣袖上的夜来香,反倒是诸多香料混杂不分,看来是早已做好了失败的打算,那为何还敢冒死前来对解药下手?


    江愿安睡的浅,听到一番动静后迷迷糊糊起身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梁疏璟怎么还没睡,话音刚落又躺下了,翻了个身接着睡。


    梁疏璟将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剑藏至身后,见她又躺下了才安心。


    屋外月悬半空,看来今夜是注定不能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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