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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圣旨

作者:闲伴秋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嘉正三十八年,雪晴云淡,日光寒寒。


    “奉天承运皇帝,赦曰:朕自即位以来,图治天下,期与万民共享清平之福。今京川知府江永望之女江愿安,世系才群,德才兼备,民望所归。朕闻其贤,深得朕心,特封至摄政王府任少卿一职,同璟王殿下共辅朝纲政务,特下此诏,以彰其贤,钦此!”


    随着司礼大监一声响亮话落,院内跪着的众人无不齐声谢恩,终是盼来了皇帝替江府描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听雨院内,花窗半掩,小巧的雕花香炉正静静在一旁熏着缕缕香雾,重重帘幔间夹杂着些许腊梅香,沁人心脾。屏风后的江夫人正替女儿好生整理着面前的衣襟,又替她仔细理了理额前总多出来的那几缕碎发,看着自家丫头愈看愈欢喜。皇帝赐了身浅绯圆领襕袍,在这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的雪日,穿在她身很是灵动夺目。璟王府虽无需同朝堂那般日日要求着官服,但今日乃愿安首日上任,该有的礼数、规矩都不能少。


    “如今可不是深闺里的姑娘了,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些。”


    一旁的许寒枝没梳寻常贵妇人家喜爱的同心髻,而是一头利落简单的小盘髻,连发间簪的都是民间常见的一支梨木素簪,简单一身藕荷长褙,十指也不如其他夫人那般白皙滋润,反倒有一层薄茧,每每抚到一群孩子身上,不觉生疏,反倒更亲近些了。


    她替江愿安又挽上一根极其素雅的白玉檀木簪,既是上了官场的人,那打扮定要沉稳些。


    “女儿明白。”


    见到她如今这副一身官袍的模样,许寒枝不由有些失神,总觉还是抱在怀中的丫头,一晃却长这般大了。


    按理来说,女儿做了官本是桩喜事,旁人羡慕都来不及,许寒枝心中却隐隐苦涩不少。她清楚梁疏璟是先帝钦封的摄政王储,如今先帝已逝,当今皇上与璟王虽情同手足,但毕竟是摄政王,多少要遭些忌惮。江愿安虽是被封了小小五品少卿,但进了璟王府,身后不知要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真不知是喜是忧。


    “到了璟王府,定要知礼数、懂规矩,否则要让外人瞧不起我们...”


    谁料许寒枝话音未落,便听屏风后传来二姨娘的一声冷笑。


    “我道大丫头怎么如此得势进了璟王府,原来是托了大哥的福气。”


    来者不为别人,正是她二叔的大房——陈茵茵。她二叔江永州同他父亲不同,自小便被老夫人万般呵护着长大,纳妾更是纳了不知几房,而诸多妾室中,无势无子的最终都被老夫人逼走了,最得势的莫过于还是产下一子的大房陈茵茵,借着母凭子贵这样的道理在府上为非作歹,众人也只能处处忍让,任由她在府上四处煽风点火。


    江愿安只罢回过头,屈膝无奈唤了声:“愿安见过二姨娘,有劳姨娘挂心了。”


    陈茵茵刚站至母女二人跟前,一股浓烈呛人的脂粉味便扑面而来。满头华贵的珠翠彰显出女人并非是多有礼数的贵妇人,只是借着浑身的行头来耀武扬威罢了。若不是她产子后接连几日大雪身子受寒从此不能再生育,如今的江府她怕不是要横着走。


    而有得必有失,她同江永州的儿子便不得这般福气了,她那二叔江永州日日只寻打钱喝酒,从不过问家事,什么样的爹便有什么样的儿子,庶子江愿明未考得个一官半职也就算了,在陈茵茵与老夫人的溺爱下更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如今府上老小都指望着父亲江永望的知府俸禄来维持这奢靡的日子,真是伺候了一大家子人。


    如今眼见江愿安进了璟王府,陈茵茵怎么不会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全部首饰都典当了用来替江愿明买个官职算了,那样在老夫人面前多少也更体面些,还能站稳自己与儿子的地位,改日别人问起,也算是有个一官半职在身。


    许寒枝同她客套的笑笑,不费力便听出了她言语间的不服气,但仍是替女儿耐心解释道:“弟媳言重了,永望区区一介京川知府,何来福气让我们沾呢。只是皇帝慧眼识人,不辜负愿安自小读的这么多书。对了,不知愿明近日功课习的如何了?”


    陈茵茵听完这话脸上不由一顿青紫,许寒枝话里话外不仅是暗讽她儿子不成器,更是没放过她那没出息的男人,若不是她覆了厚厚一层脂粉,否则还不知要在娘俩面前出丑成什么样。眼见挑刺不成,陈茵茵便一改方才那副不屑,转眼间和颜悦色起来。


    “姨娘同你讲玩笑话罢了,不过愿安啊,你可要在璟王和皇帝面前多讲讲你二叔与愿明的好话呀...指不准哪天我们愿明做了大官,发扬我们江府呢!”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婢子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陈茵茵大抵是猜到自己方才又让母女二人落下了笑柄,自知难堪,恶狠狠瞪了眼一旁正低着头的婢子,带着浑身的脂粉味愤愤走了。


    指望江愿明做官?等老夫人化成灰也等不来。


    陈茵茵本就是歌楼出身,当初若不是腹中怀了胎儿,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准这样一介风尘女子嫁进江府,在名门出身的许寒枝面前更是处处捉襟见肘,让人见笑。


    ——元璟府。


    大雪絮絮落下,元璟府后园的静心亭依稀可见两处身影各执一子对弈。


    璟王府坐落京川以南,甚至算得上是偏南了,些许年来京川白雪飞花,璟王府却不见一丝皎皎,慢慢来也就成了梁疏璟心里莫名的一桩憾事,毕竟幼时在翊容山习剑每逢下雪,师父总放任他们一群孩童去山顶赏雪,故每年的大雪也就成了他最要上心的日子。


    看来今年是瑞雪兆丰年了,连元璟府都落起雪了。


    “听说江府那丫头聪敏的很,不知到你府上,能不能替你——好好排忧解难呢。”


    谢元祯指尖落下一枚白子,有意无意提起那位即将来王府上任少卿的女子。如今朝堂上都听闻了江氏嫡女被封为当今摄政王府的少卿,虽只是五品小官罢了,但一来当今的江氏家主乃京川知府,且不论官品,论家世便已胜了多少人;二来毕竟是作为元璟府的少卿,再怎样,也还是有这位摄政王作陪衬,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如今恰值一月岁始,距新帝即位也不过才区区三月有余。而圣旨中提到的那位摄政王,正是先帝生前最为宠爱的妹妹汀兰郡主诞下的独子——梁疏璟。只可惜汀兰郡主命不坚牢,在梁疏璟十四岁那年府上上下遇刺,仅剩他与重伤的阿姐还幸存。此事一出,先帝便急火攻心,当即下令彻查凶手,直至三年后,先帝病逝,也未能查出当时残害郡主一家的凶手。


    放眼京川并不止江氏一族在朝中位高权重,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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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另有陇川谢氏,武将中有望川杜氏。陇川谢氏家主谢闻道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而望川杜氏与先帝关系匪浅,杜氏将军杜吾寒守卫边疆立下汗马功劳,但也因此遭到忌惮,被遣带兵镇守边关,长年累月不得入京。


    将江府的丫头赐来他府上做少卿...他懒得再去细想,皇帝要封她,那封便罢了,同他何干。


    梁疏璟眼中瞧不出一丝波澜,淡淡落下一颗黑子,将谢元祯杀了回去。琼枝碎雪间他的侧脸更冷峻了些,疏眉寒眸,一袭玄色长袍,衣摆绣着男子身上少见的兰草纹。虽是个气质出尘的公子,言语间却又藏着玩世不恭自诩清高的轻蔑。


    “本王何时需女子来排忧解难?不过是皇帝有意栽花罢了。”


    谢元祯就知道他这般自负的性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只罢看着暂败下风的棋局摇了摇头,思虑良久,落下一子。


    “有意栽花?说的简单,你先前也同她打过照面,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才对。”


    这话道的梁疏璟略有不满,他既不喜去赶早朝,也不喜同官场上的人装惺惺相惜那一套,江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怎么会清楚。更何况谢元祯这番话,不知情的人听了还要以为他与江氏藏有私情。


    “我看江氏还未至我府上,便先将你魂勾走了。”他冷冷道,手中落下一颗黑子。


    “哎——殿下此言大错,微臣对江姑娘只是欣赏,欣赏罢了...”


    “谢公子今日看样子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棋艺较以往逊色不少。”


    他看出谢元祯一心并未用在棋局上,倒是满脑子想着他府上那位少卿。


    “罢了罢了,殿下还是好好候着府上那位少卿吧,我这头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奉陪了。”


    梁疏璟冷哼一声,便令一旁的璇玑送客。


    什么少卿...不过就是沾了知府父亲的光罢了。


    他与谢氏长子谢元祯算是关系最为要好,更有传言道:京川贵女,中意二人者,逢十有八。二人下了十来年棋,只是谢元祯无心钻研棋艺,每每与他对弈,总是棋差一招。


    将谢元祯送走后,梁疏璟才站起身来细细观望元璟府向来少见的雪景。


    只是自从父母离世后,他总无心赏雪。即便眼前这般霜华纷飞,轻盈满覆,他心中也全然察觉不出一丝寒意,甚至手心都要沁出一丝汗来。


    还未等他思绪融进这场大雪,一旁的璇玑便来轻声禀告:


    “殿下,江姑娘来了。”


    他循声望去,女子拢着兔毛围边白青斗篷,一袭浅绯圆领澜袍,如墨的长发盘成灵蛇髻,一支淡雅的白玉檀木簪缀在其中,双眉含黛,如雾中远山,眸若桃花,更夺三分春色。只是从不远处徐徐走来,便像极了一支遗世独立的幽兰。


    元璟府的雪不觉间又落了厚厚一层,长廊亭榭,斗拱飞檐,两处身影在上下一白的浑然中却显静谧,往年梁疏璟总独自一人在后院习剑对弈,看来今年,府上倒要添了新身影。


    江氏到他跟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扑面而来馥郁的梅香,更是掩不住浑身的书卷气。只见江愿安抬起一双在琅琅雪地中分外温暖的眸子看向他,浅唇轻启:


    “臣女江愿安,见过璟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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