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风声中,时而响起很轻微的一声叮铃——
洞顶上数不清的红绿布随风飘动,给这本就特殊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惊悚。
突地‘扑通’一声,一个人从洞口滚到了地上,痛得哎哟哎哟直叫。
姜觅的头灯扫过去,发现来的是先前操作显示屏的助理,他身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姜大问:“怎么派了你来?”
助理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土,扶了扶眼镜:“我自告奋勇来的,我觉得我应该能帮上忙。”
他说完,献宝一样地把东西摆了出来,香烛纸钱,贡果饮料,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串鞭炮。
姜大挑了几样,拿到牌楼门的门前,用匕首切了个苹果,当作香插底座。
香还未被点燃,助理又大声啊了一下:“好奇怪的制式,又有门又悬棺?这不像是墓葬,也不像是宗庙,像那种从其他地方生搬硬凑来的啊!”
本想斥责他一惊一乍的姜觅问:“你对这些有研究?”
助理站得远远地解释:“是,有段时期看了点资料。一般来说,红是喜,绿是吉,红主挡灾辟邪,绿主生机平安。而墓葬,从古至今,都是肃穆的黑白两色居多。”
“这门,我也见过。”承归突然开口。
姜觅发现承归不知道时候走得离宫灯很近了,他的侧脸被长明灯火笼罩,倒映在山壁上,随着火苗的闪动一下下抖动着,显得诡谲。
“你在哪里见的?”姜觅不动声色地将手压在后腰上的匕首上。
承归歉意地说:“不记得了。”
姜觅冷哼,“要是哪天让我知道你刻意瞒着我什么,我饶不了你。”
“不会,人以诚信为本。”承归浅浅笑道。
“最好是这样。”
“到处都有这种。”助理尴尬地打着圆场,“我们拜下也好!进庙拜佛,进山拜山头……”
姜觅领头,姜大把香分发给助理和承归,又把呆愣着的两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站好。
姜觅双手持香,鞠躬三下,开口说:“阴宅阳宅,佛塔古寺,外人擅入,均为不敬,但我今日有正事要办,不得不打扰一番。献上香烛,还请见谅。”
“如为阳,我会寻其后人,登门致歉。如为阴地,我将另择风水赔罪,如打扰神佛,我将添享香油万盏。”
一行人拜完,姜大率先走到长明灯那边,检查人影后对姜觅说:“穿着衣服的白骨。”
“这种地方活人比死人可怕。”姜觅走近。
这个人一身灰扑扑的,灰白色长袖外套和长裤包着他的骨架。
姜大说:“中山装,距今差不多一百年。”
他的后脑勺几乎要贴到脊柱上,全靠长明灯的柱子支撑着,这是为了缓解生前的疼痛?从他伸直的四肢能判断出他个子不矮。
姜觅把香倒着拿,用竹签那端挑开他外套的一角,被风化过的衣料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他贴身穿的里泛黄,像是普通棉背心,再往下看,他的胸口处,晕开了一大团深浅不一红褐色。姜觅猜这是氧化掉的血迹。
姜大戴好口罩,套了手套,去清理他的衣服口袋时发现有一个小本子,他翻了几页,只有几根线条,几团似字的东西,找不到其他信息。
“这人眼周的骨头是黑色的……”站得最靠外面的承归说。
姜家人耳朵鼻子灵,目力一般,她狐疑地凑近。
他眼周的骨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某种虫蚁之类的啃食过。
“出去后给他找个风水宝地。”姜觅交代姜大。
“嗯,您在外面稍等,我先进去检查?”姜大问,他担心这山洞还有其他异常。
姜觅说:“不,停留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我们分头行动,你查四周,我进门里面。”
她说完准备安排助理和承归时,两人已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她后面。尤其是承归,他离姜觅近得半边影子都是重叠在一起的。
-
姜觅才上一节台阶,就见离脚十多公分的地方倒着一块黑色木牌。
木牌差不多A3纸张大小,沿边做了好几层镶嵌,左右两边分别是墨笔题的字,左边是“姜太公在此,”右边是“百无禁忌。”主体中央坐着一个头戴锥帽,宽脸长须的小老头。
小老头胸前还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的也是“百无禁忌。”
助理啧啧两声说:“奇了怪了,这‘姜太公纸马’怎么是刻上去的?”
姜觅看着助理,等着他的解释。
助理说:“民间相传姜太公有一本封神册籍,能引众神,斩将斗瘟,辟邪镇鬼,所以有些地方会祭奉姜太公纸马,以求顺顺利利,人宅两安。”
助理怕姜觅不明白,又说:“纸马就是祭祀财神、灶神等神祇用的东西,最早是活祭牲畜,唐代后开始以纸马祀鬼神。姜太公纸马,我记得一般是木刻的黑白版画居多。”
姜觅了然。
武王伐纣,姜子牙因公受封于齐,而后田和灭齐,姜姓流亡西戎,直至西汉才成为以天水为郡号的望族。
如今的关东、关中,仍保留着姜太公纸马的风俗习惯。
她幼年跟在姨婆身边时见过一次,而姨婆……是姜家最后一代在天水出生的族长挑选培养的。
跨过门槛前,姜觅甩了甩头,撇开内心的不舒服,小心翼翼避开门上那些瘆人的眼睛。
她径直推门直入,门环哒哒哒几声,似晨暮钟鼓,一尊刻在山壁上的岩彩神像入目。这山洞里唯一落下一缕光线打在她的头顶,照亮她的身姿。
那是个身着绿衣,挽着朱红披帛的女人。头顶犬牙样式的金环,面相雍容,双眼紧闭,抿着的唇瓣微弯,不知是在微笑还是在嘲讽。
闭着眼睛的西王母神像?姜觅不敢确定,她只见过家庙里睁着眼睛的西王母。
突听到承归说,“西王母。”
姜觅回头,原来是承归站在了后边。不知是她没注意,还是他脚步声太轻。
“这个你又记得?”她没好气地说道。
承归说话时,掏出了手电筒对准神像的下半部分,她身体下端沿着石头的方向有一条长尾。
《山海经》里记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承归的目光像是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似是思索,几秒后,姜觅听到他说:“感觉。”
姜觅还想细问,承归摇摇头,说:“想不起来了……”
他说完这句,有一阵风卷了进来,洞顶上的红绿布又开始飘动,叮铃——
姜觅抬头,低眉西王母嘴角微弯,似要张嘴诉说什么似的,说不清的诡异令她手臂上爬过一层鸡皮疙瘩。
助理虽然胆小,但好像只怕死人,他对着这尊神像振振有词:“真是邪门,乱糟糟的!又有悬棺又有门,雕刻着的姜太公,却供奉着西王母,还是闭目……”
承归难得问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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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跺了跺脚:“怎么可能?差了几千上万年呢,不是一个体系的。”
就在这时,姜大回来了,他汇报道:“门的左右两侧和山体嵌在了一起,这山洞的左右山壁很独特,左面凸起则右边凹陷,反之亦然。走势弧度,称得上是一阴一阳。”
姜觅望过去,姜大补充说:“门右边稍高一点的地方有一处像房门大小的口子,被人为填塞过,轻轻一推就有泥土掉落,里面是一口棺材。我猜这里不止一处这种。”
姜觅皱眉,问:“你打开看了?”
姜大一脸无辜。
“没有,那棺材压根就没盖上!里面有枕头被子、过期食物之类,可能是倒在长明灯前的那个人住的。我踩到了一张纸。1920年的美国金山威士顿罐头公司的股票纸,面额五股。”
助理赶紧说:“那就是了!有人在这生活过,不过人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守墓人?”
姜觅说:“我过去看看。”
-
一行人回到离大门内侧三米多的位置,就见右边比地面抬高出二十公分多的地方,有一道窄门。
窄门只有常见的木门一半宽,总长度少三分之一。
姜觅站在门前往里看。
四个平房大小的空间里,丹红色的棺木当床,里面堆着绿色织锦,彩色团花的被子和枕头,挨着这床的地方是两根圆木桩撑起的棺材板,它变成了像长条矮桌一样的地方。
可惜这板有一定的弧度,人得弓着身体坐在地上才能写字。
那个人……生前应该也是这么用的,因为卷草花纹的地方卡着一支滚落的钢笔,而中央左边是倒掉的一盏煤油灯,和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本子大半边都沾了油,呈透明状的琥珀色。
姜觅撑着手钻进去,移开煤油灯,嘟着嘴巴吹掉桌上的灰,用袖口给笔记本擦了擦后,翻开一页,和那具骨架上的字迹不同,这上面的字端正有力,大气浑厚。
再往后翻,才变成了歪七扭八,有点像英文一样的字迹?
令姜觅惊讶的是,第一页上写着飘逸潇洒的‘姜淳沣手记’四个字。
她忍着心慌问姜大:“你翻开看过吗?”
姜大摇摇头:“刚忙着去找你们,那罐头纸都是沾到鞋子上才拿的。”
姜觅小心翼翼把笔记本合上,拿着它退了出来,示意姜大跟着她到边上。
等两人走到角落,等其他两人在里面好奇翻动,姜觅说:“他叫姜淳沣。”
一贯镇定的姜大瞳孔收紧。
“青铜颌针鱼,姜子牙纸马,闭目西王母,阴阳与空棺……”姜觅喃喃,“你再找找有没有可用信息,不,你先让姜二查下这个人,看族谱上有没有什么记载。”
姜觅说着听到扑通一声巨响和清脆的叮铃声。
她本能地向着那边冲去,却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煤油混合着什么花的味道,这气味不算难闻,抛开变质的油味,甚至还有点甜腻花香香水的感觉。
不对,又多了一股腐臭腥臊,她沿着气味寻到先前的洞里,助理躺在棺材里不知在摸索什么,离他不远有一块滑到地上的棺材板,砸坏的煤油灯的碎片、油渍、灰尘……
承归呢?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举着煤油灯回了头,他嘴角微弯,看着姜觅,眨了下眼睛。
承归怎么变成这样了!助理不见了?姜觅张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脚就和踩在了棉花被上一般,轻飘飘的,径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