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昴清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早上10点整,他第一次醒这么晚,意外睡的不错。
“醒了?”
许昴清吓了一跳,这反应被关北霖收在眼底。
他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昨晚……
对了昨晚他好像晕了过去,但是晕了后发生什么了?
“我昨晚是怎么了?”
许昴清坐起来,其实第一句话想问关北霖为什么还在他房间。
“嗯,你昨晚有点低血糖,我给你喂了点从国内带的药。”关北霖指了下桌子上的葡萄糖瓶子。
不记得,没印象,甚至觉得昨晚睡得挺香。
许昴清客气地说:“谢谢。”
关北霖从沙发上起身,毫不避讳地坐在许昴清的床上,“昨晚我几乎没合眼,守了你一夜。”
许昴清没立马应声,他不觉得对方像是一整晚没睡觉的样子,反而精神焕发,比晨跑回来的人都要表现的兴奋。
“那你现在回去赶紧睡吧。”许昴清觉得自己平时对人也挺和善的,但见到关北霖总是沉不住气,昨天情绪那么不同,也就是神经大条的杰卡没有看出来,他都怀疑关北霖是看出了什么异样昨晚故意敲门的。
“还有其他事吗?”他看关北霖没有起来,坐在他旁边,浑身散发淡淡的薄荷香,一副在琢磨他的表情。
“你脸红什么?”
“我脸红?”许昴清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脸,是有点热,“你看错了。”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和朋友刚来唐托,也没做什么旅游攻略,外面雪停了,我查了天气,明天也没雪,这样吧,就当作还我个人情,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
关北霖手中拿着他写的小说,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放到他床边的小桌子上,说话时的语气直接,不容许昴清拒绝一样。
“我没时间。”
“那后天。”
“后天也没时间。”
“大后天也可以。”
“我…”许昴清目光不自觉落在关北霖脸上,快速别移开视线,但又十分想念这张脸,还是忍不住盯着看。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关北霖说。
“为什么?”
关北霖低头看了眼手表,起身了,“不为什么,单凭昨晚我陪了你一整夜。”
这话说得虽然没错,但许昴清觉得换个人他或许不用对方来说,就想要答谢人家,吃个饭,出去走走都可以,只是关北霖不行。
应该说是他顶着那张脸不行。
关北霖身高比夏竞折高出不少,两人声音完全不一样,夏竞折少年音,关北霖偏叔音,与人沟通时,夏竞折从来不会这么直接,都是淡淡的,懒懒的,让别人主动。
“我们才刚认识。”许昴清说。
关北霖刚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没有及时应声,过了一会儿很缓慢的侧过身子,说:“那不重要。”
这种无理且带点霸道的约时间让许昴清两三天的心神都没有定下来,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他开心接受,另一个告诉他,越是和关北霖接触,越是让他再一次回忆起夏竞折的死。
他去杰卡的酒馆,魂不守舍的,打碎了杰卡最宝贵的一瓶酒,可把杰卡心疼坏了,一个劲儿的蹲地上可惜。
直到许昴清说赔他,他才佯装心疼地收拾地上的玻璃渣。
第三日到了时,关北霖竟真的在楼下等着,还朝着在雪地上独自行走的许昴清摁了好几下喇叭。
关北霖开了辆雪地车,他坐在主驾驶上看到许昴清过来后掐灭烟蒂。
许昴清想当作没看见绕过去,那喇叭声吵得他想走快也走不快。
车后座上的苏承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下车走到许昴清前面,“你好,你看见了我霖哥那个王八蛋是个偏执狂,你不上车,我们今天大概率是玩不尽兴,你有时间就一起去吧,什么也不用花费,我霖哥请客。”
许昴清手里依旧拿着他用了许多年的小背包,婉转拒绝:“我对唐托也不太熟悉,给你们提供不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苏承宇笑笑说,“我朋友陆朗提前做好了安排,他是个人工智能,什么事都难不倒他,路线和地点他早就选了,而且都是最划算的。”
许昴清被他推着往车那边走,“我真的不适合。”
“什么适合不适合,都是中国人,还能玩不到一块?”
陆朗见许昴清和苏承宇过来,主动从副驾驶下来,对许昴清说:“坐副驾吧,我去后面。”
许昴清许久没有结识新的朋友,就连杰卡,他们也没一起出来玩过,都是许昴清想出去走走了,一个人在小镇街上随便走走,看看雪,看看人,看看结冰的湖面,有时候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盯着枯树枝都能失神半天。
车子的方向不是去离唐托最近的西马西,而是去了北国最浪漫的城市特洛。
开车需要两个小时。
在路上,就避免不了互相简单介绍和了解。
来了唐托小镇第五日,陆朗和苏承宇才知道住在隔壁的中国人叫许昴清。
陆朗夸昴字取的真好,象征光明和力量。
苏承宇道:“陆朗,你这夸人的话也太肉麻了。”
陆朗露出随和的笑容,“我不是谁都夸赞的。”
苏承宇回想在北国遇到陆朗的时候,“是啊,你可是隐藏的很深,搞得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不近人情的面瘫脸,结果是个别别扭扭的闷骚男。”
说完,苏承宇哈哈大笑,许昴清也被逗笑。
关北霖在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的两个人,又用余光看了下许昴清,“他们日常就是这样。”
许昴清认真道:“朋友之间开玩笑不奇怪。”
苏承宇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唐托?”
许昴清从来没有和人聊过这个话题,在北国其他地方暂住的时候房东问他没说,杰卡也问过他几回,他也没正面回答。
陆朗敏锐地察觉许昴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道:“唐托这个小镇在北国是出名的安逸自由,来旅居也很正常。”
关北霖道:“苏承宇,你如果也想一个人住,我和陆朗可以再租个房子。”
苏承宇努嘴:“霖哥你过分了啊,谁说我要一个人,一个人多孤独啊。”
陆朗咳嗽一声,苏承宇改口:“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哥你别误会。”
许昴清被他喊哥,极为不适应,但无法真的接受自己也在夏竞折去世后一直在忍受孤独的事实。
“没事,我不介意,或许一个人待久了,早就习惯了孤独,慢慢觉得反而也是好事,不用社交,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苏承宇问了许昴清的年龄,得知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八卦问:“许哥结婚了吗?”
陆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怎么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人家前一句才说习惯了孤独,怎么问出了这么蠢的话题。
“没有,我没结婚。”许昴清好脾气地回。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许昴清垂眸,心中的世界在夏竞折去世后就陷入了黑暗,他早就没有办法再喜欢上另一个人,他也拒绝和新的人接触,更谈不上进一步聊到情感,再产生新的爱。
他说服不了自己接受夏竞折的离去。
“我……”
“苏承宇,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关北霖打断许昴清的话。
“霖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关北霖转着方向盘,侧目与许昴清对视。
许昴清仓惶移开视线。
而后,关北霖说:“我喜欢不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