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着晏清澜,补充道:
“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再换别处。”
晏清澜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进山了。
“行。”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
“既然是比试,做事要讲究规矩。怎么算输赢?赢了有什么彩头?”
她抬眼,视线落在童玄珏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要不然……咱们再签个生死状?”
她故意提起之前在归朝宴上,童玄珏提议她和周雨柔签生死状的事。
童玄珏听了,低笑出声,知道晏清澜是在拿他打趣。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去,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是私下玩玩,哪用得着签生死状?”
他眉梢轻挑,那双凤眼里流光溢彩,
“至于规矩,就比谁先猎到珍稀猎物,如何?”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
“不过,都是玩闹罢了,不必当真。”
“至于彩头嘛……”
童玄珏笑了笑,迎上晏清澜投来的目光,
“我这澜王府,怕是没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你的眼,你瞧着也不像是缺东西的人。”
这话倒是把晏清澜给逗乐了。
她摇了摇头,颇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
“就算有,我也没那本事赢,只是逗你玩而已。”
童玄珏听了,也不反驳,只是眼底笑意更深。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童玄珏便起身告辞。
他还有公务在身,不宜在浮萍居久留。
临走前,两人约定好了几日后去青云山比试。
童玄珏离开后不久,桂柔也回来了。
她告诉晏清澜,宋明澜已经从城外回京,等向景元帝复完命,就要返回将军府。
晏清澜点点头,让桂柔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去韩府。
她前脚刚踏出浮萍居,后脚她那位不常露面的二哥晏远舟,突然现身在浮萍居门前。
晏远舟是来寻晏清澜的。
只是很不巧,晏清澜出门了,他扑了个空。
晏远舟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试探着问守门的小厮:
“能否准许我在此等候四妹归来?”
若是换了宋明澜来,守门的小厮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放行。
可来人是晏远舟……
小厮低着头,仔细想了想,自家姑娘似乎只允许过晏老夫人和晏大小姐随意进出这浮萍居。
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
“庄二公子,实在抱歉,未经小姐允许,小的们不敢擅自放人进来。”
并非他有意刁难,只是这浮萍居的规矩,确实如此。
晏远舟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块写着“浮萍居”三个字的牌匾。
笔走龙蛇,锋芒内敛。
浮萍本是无根之物,随波逐流。
但这三个字,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屈的傲气,似乎在向世人宣告,这座浮萍居的主人家,绝非任人欺凌的弱者。
晏远舟没有为难小厮。
他心里清楚,若没有晏清澜的首肯,一名守门的仆从,绝不敢这般放肆。
他温和地说了句“无妨”,便转身离开了。
晏远舟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没走多远,竟然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熟人——
他的“好友”酆明川。
说来也巧,酆明川这几日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子,竟没再去那些风月场所厮混。
这也让晏远舟原本计划好的一出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就胎死腹中了。
晏远舟快步上前,走到正在路边摊子上看字画的酆明川身边,笑着打招呼:
“明川兄,你咋会出现在这?”
酆明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晏远舟。
自从那日得了神秘人的提点,他回家后,又将那本没写完的《玉华盏》从头到尾细细读了好几遍。
虽说仍旧没能完全参透其中的玄机,
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他算是彻底记在了心上。
因此,这段时间,酆明川对晏远舟,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掏心掏肺。
他抬眼看向晏远舟,语气淡淡地答道:
“随便出来走走,顺便看看这摊子上的字画。”晏远舟的视线在路边摊上那些字画上一掠而过,最终落在一幅笔法稚嫩的山水画上。他倒没表现出轻视,只是语气平淡:“想淘换好字画,何必来这地摊儿上?我那儿……”
话到嘴边,他却又咽了回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庄家家底丰厚,他的私藏里,随便挑出一幅名家真迹,都足以让这些街边货色相形见绌。按常理,酆明川听了这话,定会刨根问底。
可今天,酆明川只是眉头微蹙,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接茬。
“这小子,莫非吃错药了?”晏远舟暗自腹诽,表面却波澜不惊。
酆明川垂下眼,装作认真挑选的样子,最后指着一幅山水画说:“就这幅了。”
付了钱,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卷好。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
晏远舟的余光总往那幅画上瞟,心里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真正的世家子弟,哪会瞧得上这种路边摊上的玩意儿?再怎么装出平易近人的模样,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也总会不经意间冒出来。
他斟酌着词句,开口道:“柳兄要是真喜欢山水画,哪天得空,我送你一幅就是。”
话虽说得客气,但那股子若有若无的优越感,还是没藏住。
酆明川再迟钝,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倒不是气晏远舟狗眼看人低,只是觉得,眼前这人,跟他记忆中那个如翠竹般挺拔、似兰花般清雅的晏远舟,有些不一样了。
“莫非,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把他给美化了?”酆明川心里闪过一丝自嘲。
他停下脚步,看着晏远舟,语气平和:“不用了,多谢远舟兄美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幅就挺好。”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再说了,谁说地摊儿上就淘不出好东西?”
“这年头,多的是有真本事,却不得不为几两碎银子奔波的人。单凭出身,就把这些字画说得一无是处,未免太武断了。”
酆明川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晏远舟听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手里的画一眼,没再吭声。
“看来,这酆明川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晏远舟心想。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醉月楼附近,晏远舟忽然往楼里瞅了一眼,话里有话地说:“对了,我好像听说,柳兄前阵子,来过这醉月楼?”
酆明川一愣,扭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哦?远舟兄听谁说的?”
这事儿,他可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晏远舟装作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眼神闪烁:“嗨,小道消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