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澈寺极为庞大,共有三处地方可供人来拜访。苏雨霏等人此时到的便是香火最旺,来人最多的正殿。
“住持,为何今日寺中僧人也未见许多?来此拜访之人因雨天无法照常到倒是人之常情了。”风若卿瞧了寺庙一整圈,有些疑惑。
阿仁也说:“这六位是从别处到的自然不清楚,但我是本地人,也不止一次来此拜访,当然也略有了解。我们今日所见的童子定然不一般。”
没等住持开口,阿仁又说到:“我可是知道智澈寺不收童子做门徒,因来此多为为孩童祈愿之父母,害怕收了这童子在寺中会有不好的后果,会与佛祖还愿相阻。”
见阿仁如此说,住持脸色微变,“哎,这位施主说得是,我智澈寺确是不收童子,但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风若卿与风若修及风若栩相视,之后便齐声道:“住持,能否与我们说说此事的来龙去脉?”
住持深知事情已瞒不住了,便长叹了一声,继续说:“罢了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其实也并未隔多久,就半月前吧,我也不知为何,寺中大多僧侣全都同我说要离寺去。”
“离寺?是不在寺中做差事了,还是另有一桩更好的差事?”昭靖潋问。
住持点头,“我想得知更多消息,但他们只说外头有一人与他们商议,只要去萧庄给那人办事,便能保全家老小衣食不愁,事成之后还能得更多银子。”
叶玄露听后也反应过来了,“办事?有银子?这也太过荒谬了些!”
“我听后也是这样同他们讲,但他们执意要去,我留不住。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住持握着杖,面露无奈之色。
“想必各位来之前也了解过,智澈寺是民间出力共同修建的,到如今也已小有名气,一年之内来此拜访的人数不胜数。但寺内主管一直未定,而我也是前些年刚过来担任住持一职的,施主们的香火钱与其他一些银两并不足以分发至全寺所有的僧侣。”
“现下想想,发生这一档子事,似乎也实属正常了。”住持走到放置香火的柜子前,说。
风若卿见住持拿出了一把香火,便将一袋银两递过去,“我们的香火钱。”
住持将香火分发至他们七人手中,而后接过袋子,神色明显缓和了些,“多谢各位施主,让大家见笑了。”
苏雨霏看着手中的香火,又道;“那请问住持,那些离了寺去的僧侣可有返回?”
住持为他们点燃香火,“并未回寺。但几日前又重新收了些僧侣及童子入寺,这也多亏了周边居民。僧侣明日便会抵达此处,一切都在慢慢恢复了。”
“如此甚好。”苏雨霏双手拿着香火,朝着佛祖作揖,而后拜了三拜,便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其余六人也依次行礼,将香火整齐插入炉中。
“佛祖保佑,定要使好运降临。”
经过及时的救助,萧庄已完全恢复到往常的模样,铺子与摊贩也在照常营业,有效抑制了疫病的传播与蔓延。
此时盈风楼仍是热闹非凡。
凌落滢与魏明漓倚在楼上的木栏上,望着楼下各色之人,说到:“盈风楼倒是每日都如此热闹,不知他们是否只想着眼前。”
魏明漓今日倒并未身着黑色斗篷,蒙着面,而是一袭青色衣衫,衬着他竟有了些许“道骨仙风”之气。
他轻笑,“不论如何,平静的日子也定然不能长久了。现下萧庄之事已被平息,但…会发生更有趣的事情…”
“那师兄准备如何?”凌落滢问。
魏明漓低头理了理衣袖,“接下来便只需等,等我那徒儿拿到藏在智澈寺里的天覆阵阵图。”
“殷沂城要如何?现下他已被捉拿。”
“他…便随他去吧!是死是活都与我等无碍。”
“那便听师兄你的。”
凌落滢说完,将魏明漓请入厢房,备上了一桌好菜。
风若栩与叶玄露来到萧庄后,同行的官府差役便将殷沂城押送至大理寺。
现下殷沂城已觉悟,但也为时已晚,萧庄虽恢复如初,但那些已染疫病之人也消除不了痛苦。
殷沂城被绑在大理寺内专用于审问罪犯之处,此时的他面无血色,衣衫不整。
“官爷,你们想知晓何事我都说于你们听,定不欺瞒。”殷沂城抬起头,望着大理寺内审问他的刑狱官,心中后悔不已。
他想起自己与苏雨霏的过往,打心底里喜爱这样懂事乖巧又有一股冲劲的妹妹,但在萧庄他竟然做出伤害苏雨霏的事来,便也无颜再与她相见了。
“自然是有诸多疑问需你解答。第一,萧庄这场瘟疫只你一人定无法传播,那你便说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殷沂城脱口而言:“半月前,有一蒙面之人找到我,与我相谈甚欢,他与我说了许多同我父亲去世有关的消息。让我彻底认定害死我父亲的是铸心殿苏家。因此,我便失了心似的想要报仇。”
“那你从未对这个蒙面人心生怀疑?”
殷沂城顿了顿,继续道:“有,但我不知为何就是听从了她的话,许是他会操控人心之秘术也说不准。”
“他让我到智澈寺同里头的一些僧侣商谈,以银两作诱,让僧侣离寺同我到萧庄去。”
刑狱官点头,让他接着说。
“之后我便嘱咐他们将染有疾病的粉末投放至土壤当中,进而便造成了现今之状。”
刑狱官将他所说记在簿册上,问:“你当真不识那蒙面之人?”
殷沂城摇头,“确是不识。他原本是让我将那粉末投于井水之中。但我深知,若我当真如此,便是置整个大曜及所有人民于水深火热中。”
“虽然如今也...”
刑狱官问完全部问题,对他说:“念你有心悔过,我等会同圣上禀明,从轻处置,还有那蒙面之人也定会找到,定给大曜所有民众一个交代。”
“如此,便好。”殷沂城释然,“若能赎我的罪,怎样我都愿意。”
忽然记起些什么,殷沂城又道:“那智澈寺其余僧人都未参与,而同我一道的那几人也是为了妻儿老小,还望官爷找着他们一并从轻发落。”
“吾在此,谢过。”殷沂城低头朝审问他的所有人道谢。
而后,他被押入牢房,等待圣上的旨意,流放至边疆。
刑狱官望向他离去的背影,轻叹:“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在智澈寺的几人拜完佛后,便想着在此逗留一段时日,毕竟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还是找到天覆阵阵图。
苏雨霏还在纠结如何开口为好,便听见住持说:“各位想必初次到此,还未游玩得尽兴吧!恰好从明日起我寺便要邀请众多人来此祈愿,也算是为灾后的新生活求得一个好开端吧!此次祈愿为期半月,还望各位在此住下,为我寺增添些灵气。”
风若卿听后抢先说:“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来此也已几个时辰,此时天色渐暗。
见苏雨霏与风若卿他们已好生被安顿下来,阿仁便安下心来,他也为奶奶求得了平安顺遂,万事俱成,便也不再逗留。
“公子,姑娘,你们好生在此。寺里有佛祖庇佑,想来也不会有任何不测。我要回去照料奶奶了,山高水长,我们定能再遇。阿仁与各位,在此别过。”阿仁说完,向他们行礼,而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雨霏轻声道:“定会再遇。”
童子送阿仁离寺后,受住持吩咐带着他们一行六人来到另一边的客房,童子又见着苏雨霏依旧笑盈盈的,他将两间房的房门打开,道:“师父说你们六人分两间房,不必担忧,里头可是顶好顶好的,不比客栈差。”
“那便辛苦小师父,风若卿同童子说完,又看向苏雨霏,“你们姑娘家先选吧,瞧瞧你们愿意住哪间?”
苏雨霏同昭靖潋叶玄露三人逐次走进房看了看,最后选定右边客房。
“就那间了,外头风景可看得更为清晰。”昭靖潋同叶玄露齐声道。
苏雨霏双眸闪了闪,笑道:“我同她们一样,喜爱看看外头景色。”
“好,那便依你们的心意。”
说定住处后,他们便搬着自己行李到房中摆放好,倒也没费多久时间。
粗略打扫了房间,此刻倒也整洁美观了不少。
像是为他们度身准备的一样。两间房中皆有三张床,虽并无法同府中乃至宫中相比,但也算是舒适。
苏雨霏站在窗外,定定的看着外头青葱的树以及远处绵延的山。
勾起了回忆。
“从前的我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候——能够与如此多的同伴一起游历,能够遇见如此多的人,不论好还是坏,或许这便是让我重活一次的意义吧!”
她想的入了神,连昭靖潋喊了她多次她都未有回应,于是昭靖潋同叶玄露一起出去要了一壶茶,没打搅她。
“也许,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要耐着性子慢慢寻找罢了……”
想着,苏雨霏打开随身的小荷包,束发金铃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他轻轻碰了碰,束发金铃散发出了微弱的光。
风若卿与风若修风若栩进入客房后,便开始谈论明日寺里祈愿要如何行动。
之前在阿仁家中时,风若卿和风若修就将束发金铃一事连同天覆阵阵图的信息说与风若栩听了。
“大哥,二哥,如今我在朝廷之上便不好插手此事,但定会尽我所能提供帮助,此行也定会与你们一道。”风若栩看着风若修和风若卿。
想了一会儿,风若修说:“那明日便是找到天覆阵的最佳时机了,我们先来说说如何做吧!”
“我大致看了一下,智澈寺有一个正殿,两个偏殿,阵图大约会放在正殿内,毕竟就算是寺中人少,但正殿也仍有僧侣时不时走动。”
“那明日我们如何行动?还有三位姑娘跟着呢!”风若栩问。
风若修说:“那好办,一人保护一人便可。三弟定然要护着公主,而我与昭姑娘此行接触较多,就由我护她便好。”
“那便如此。”风若卿最后说:“我这剑都是琉仙子铸的,那她也理应由我护。”
“不知二哥的剑法如何了?许久未见,应是有不少长进才对。”风若栩笑着问。
“那是。季恒师父教我的,怎能忘?”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护着她。”风若修拍了拍风若卿的肩。
“放心,会的。”风若卿眼神清澈明亮,神情严肃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