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和往常一样秦殊下早朝之后远远的就看到了秦浊时,以及他手上端着的汤盅,这几月以来秦浊时日日都来此等候他下朝,补汤却是每隔几日送一次,算起来恰好是今日。
陈苇对此已经视若无睹了,秦浊时第一次送的时候他们还按规矩验了验,但往后的他们便没有在验过一次。
秦殊上前先将秦浊时手中的汤喝完,他身后的太监将汤盅收入手中。
他们和往常那些平常的时候一样,并肩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早晨的余晖洒在身上,莫名的为秦殊增添了几分柔情。
陈苇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只觉得心中荒凉,在秦殊还是太子时,他还没有去秦殊身边伺候时,他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天子殿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那样的人应当是最不知人间疾苦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尊贵的人,能不顾身份的将脏乱的他从泥潭拉起,他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将他从任人欺辱践踏的小太监拉到了人人敬畏的御前大总管。
秦殊给陈苇的不止是权势地位,他给陈苇的还有一个家,让他不再漂泊无依,有殿下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们敬他,也畏惧他,却也忘了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是凡人之躯,有血有肉。
陈苇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孽缘还是良缘,毕竟他只是局外人,没有资格评判,可他又比谁都清楚殿下和秦浊时在一起时最轻松也最快乐,那是秦浊时带来的,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如果没有那么多世事无常,那么他的殿下定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幸福美满的人,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第一眷顾之人便该是他的殿下。
三年前年宣平王一家落难,不论先前和宣平王如何交好的人都退避三舍,更不要说落井下石之人又是何其多。
殿下只是做了他本来就应该做的事,和当年宫中那件秘闻有关的人都该死,“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即便不是殿下,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他们。
反倒是因为殿下才使得宣平王一家有了一线生机。
可凡是和感情相挂钩的,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牵扯明白的。
他看的清楚,秦浊时分明是在怪殿下,他恨他,就连这次他突然出现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连他都能看明白,更遑论是殿下。
陈苇除了秦殊没有喜欢过别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秦殊和死人两种人。
他爱秦殊,是敬仰,在他的心里秦殊就是神,而神明是神圣的,所以他不理解秦浊时分明已经得到了神明的垂怜为什么还不知足。
他们就像是被河隔着的两块陆地,看似近距,可中间隔着的岂止是一条河。
所以殿下,若是你真的下定决心了,那么我会如同当年跪在你面前发誓那样,不论生死亦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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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殊批阅奏折不到一个时辰陆景和就来了,于是他找了个理由将秦浊时支了出去,起先秦浊时还不乐意,但听秦殊说的很诱人,于是便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陆景和沉默的看着他们告别,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腻腻歪歪的,他何时见过秦殊这样,反而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秦浊时真的走后他们才开始谈论起正事。
陆景和语气激动,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陛下,这是咱们派往渝州的探子快马加鞭送来的。”
说着就将衣襟里藏着的密保递了上去,秦殊随手将刚批阅好的奏折扔到一旁接了过去,片刻后,秦殊看完之后冷哼一声。
“哼,叶家倒是过的舒坦。”
“还以为他们能藏一辈子呢,这才几年他们便忍不住了,唉!真是可惜啊~”陆景和摇头叹息,似是真的在为他们惋惜。
一旁的陈苇语气寒冷如冰,像是真的在为陆景和考虑,“既然如此,黄泉路上何不一起相伴。”
陆景和噎了噎,最后只憋出一句:“也就是你年纪小,小爷我不和你一般计较,换作其他人我早就把他揍得爹娘都不认识了。”
陈苇冷眼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秦殊对此见怪不怪,自他们二人认识起,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时不时总是会呛对方两口。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既然他们自己都嫌自己活的太久,不如就帮他们提早实现这个心愿,浪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时候收网了。”
陆景和和陈苇二人自然知道秦殊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谋划多年已经陆陆续续钓上来了一些“小鱼”,如今只待叶家这一条“大鱼”上钩。
黄泉之下,她该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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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早朝上便有人参了叶枫一本,尽管他是太后亲兄,但御史台向来不怕得罪人,当场就参了他贪污赈灾款几千万两白银,满堂哗然,呈上来的证据正是那日秦殊看过的密信。
叶枫其下门生自是不信,即便是真的,他们也要尽全力把它变成假的。
秦殊好整以暇的看他们吵成两边,心中有了思忖,杂草果然还是要连根拔起的好,今日的事只是一个警示,一个推动发展的按钮而已。
猎物嘛,当然是看惊慌失措的亲自将自己推入死亡的陷阱才有趣。
想必过不了多久叶家便会有所行动。
最后秦殊以证据不足但嫌疑难逃的理由将叶枫压入了大牢结束。
如此又是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年关将至,宫中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挂了红绸布,看着喜庆洋洋的,夜幕低垂,却不难看出空中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压的人喘不过气。
宴席上,歌舞升平,歌声悠扬,朝臣之间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脸上大多是喜悦之情,浑然不知风雨欲来,酒过三巡便有大臣起身朝上位的秦殊和叶音铃敬酒。
秦殊今日穿的是黑金色相间的龙袍,灯火阑珊间一时晃了眼,不知是何方的仙人露了面。
他一一回敬了回去,却是滴酒未沾。
今日秦浊时罕见的没有跟着秦殊一起,而是在临行前乖巧的表示自己困了要乖乖睡觉。
秦殊内心五味杂陈,今夜过后,等事情了结,他也该如愿了。
宴席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而后殿内的宫侍、舞姬便撕下了伪装。
到此时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只有两种答案不是刺杀就是谋反,但他们此时是无差别攻击,所以这就是谋反!
上座的秦殊和叶音铃压根就没有反抗,叛军只以为是他们知道自己抵抗不过,于是干脆就不反抗了。
场内的叛军将在座的朝臣都控制好了,不过一会就又有一群叛军涌了进来,人群散开,最后的那人竟是被关在大牢的叶枫!
叶枫还以为他进来看到的会是秦殊恐慌的面孔,没想到却是一副淡然,正悠然的转着手中的酒杯,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
不过那又何妨,京中的士兵皆听命于他,只要将殿内所有人都杀净,那往后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短篇,马上又要完结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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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