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碾着手中的药方,而后撕了个粉碎,眼里泛着冷意,他走到床上角落里缩着正哭闹的那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脸,病态的用指尖摸着他的脸颊,唇边挂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闭嘴!”
“秦浊时,你最好是真的傻了。”
秦浊时却视若无睹,他在听到秦殊说话的那一刻就瞬间噤了声,一脸呆滞的看着他,直到秦殊说完才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他双眼红肿,眼中盛满的泪,好像是知道秦殊不喜欢,于是拼命的忍着,却还是于事无补,他还是觉得委屈,他不理解为什么秦殊对他那么凶,“你凶我!”
越说越委屈,于是便又嚎啕大哭了起来,见他越哭越有架势,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秦殊一脸无奈的松开捂着耳朵的手,认命的去哄他:“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哭了,好吗?”
几曾何时,那时秦浊时生气时他也是这样哄他的,今时不同往日,可如今的秦浊时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是如同那时一样,像一只炸毛的猫被安抚住了情绪,又变得乖巧听话。
如同两个时空交汇在一起,仿佛他们还停留在那一刻,可秦殊却清楚的知道,回不去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秦浊时接受了他的道歉,终于不再哭闹,他眼睫挂着泪、双眼红肿,唇边却是笑意吟吟:“阿殊,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许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又是一阵委屈,说话都带着哭腔,这次却真的忍着没有哭出来,即便他现在心智不全,却不知为何从内心深处的觉得秦殊不喜欢眼泪也不喜欢哭声。
秦殊心中一滞,眼神空白了片刻,却被他极快的掩盖了过去,此刻他唇边的笑是温暖的,轻柔的擦去秦浊时脸上的泪痕,哄着他靠在他腿上,“我一直都在,没有不要你,睡吧。”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继续安抚道:“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秦浊时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等他熟睡过去,秦殊唤来陈苇:“收拾收拾准备回宫。”
此前陈苇心中已有猜测,却还是在见到他真容的时候心中一惊,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相似之人。
而看秦殊的意思,让他心中有了另一种想法,不过也不比是别人安排的棋子好到哪里去,倒还不如是棋子呢!
这宣平王世子也还真是福大命大,虽说也有猜测说他侥幸逃了,毕竟当时并未找到他的尸身,可如今看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又是另一回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计谋。
可看秦殊那无所谓的样子,陈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他现在要做的只有等。
傍晚时分,等秦殊赶到永宁殿时秦浊时已经闹了有一会了,殿内巫巫冉冉跪了一群人,还有几名宫人站在离秦浊时不远处,眼睛一秒不落的盯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伤到自己,到头来倒霉的又是他们。
见秦殊出现在殿内站着的那几名宫人也急忙跪下,“参见陛下!”
秦殊示意他们免礼,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不由得扶额叹了口气,来时他已经听陈苇说了原因,此事错在他。
秦浊时一见到他便双眼发光,刚想到秦殊身边,就听到他厉声叫到:“别动!”
转头又对那些宫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说完,不等人都走净,便几步走到秦浊时身边,看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没有来得及摔碎的花瓶,以及他光着的脚和地上的碎片,简直是气笑了。
转而又安慰自己:罢了,罢了,他现在是傻子,我不和他一般计较,气人伤己。
反复几遍之后,还是憋着一股气,看着他鼻子边挂着的鼻涕泡,将帕子丢给他,“擦擦。”
而后拉着他避开碎片来到床边,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秦浊时,你是水做的吗?”这么能哭。
秦浊时从始至终都没有变,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五年前的秦浊时鲜衣怒马,是个洒脱的少年郎,外表看着坚不可摧,私下却是个爱哭鬼,却又爱面子,死憋这往心里藏。
那时他被秦浊时“捡”回了家,因他是秦浊时亲自领回去的人,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将他安置在秦浊时的院子里,相处了一些时日,本来秦殊还暗自庆幸幸好秦浊时不常回府住,倒是方便了他有了个安静之地休养,却在有一天夜深人静之时被敲响了房门。
那一夜秦浊时好似将他“攒”了十七年的眼泪全都倒了出来,那时他想反正也是睡不着听听也无妨,以为不会有第二次了,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又开了次眼,往后的第三天,第四天……往后日日皆是如此。
而他也明白了一件事,秦浊时的眼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是他用来达成目的的武器,百试百灵。
又是什么时候讨厌眼泪的呢?秦殊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秦浊时惊慌失措的表情,从那以后秦浊时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如今倒是感到一阵熟悉,其实是头疼更多。
而一旁秦浊时还在喋喋不休的问着他去哪了,秦殊在神游没有听到,秦浊时就一直问着,直到秦殊回神听清他的问题内心突然涌起一种渴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他还是做了。
“秦浊时,你还记不记得叶姨?”秦殊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也没有勉强他,而是用一种诱惑的语气对他说:“你忘了吗?小时候你叶姨可是对你最好,方才她还说很想你,你想不想去见她?”
秦浊时不知道她是谁,他不想去,只想和秦殊在一起,可抬头看到秦殊的眼神瞬间改变了想法。
于是方才才从寿安宫出来的秦殊又回来了,只不过他身边又多了一人。
路上秦殊只简单的和秦浊时说明了他们的关系,告诉了他“叶姨”就是当朝太后,是他的母亲,其余的如今的秦浊时没有知道的必要。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月芽虽有些惊讶,特别是看到秦殊身边的人更是,不过到底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秦殊颔首,抬步进了小花园的亭子里坐下,而秦浊时紧跟在他身边,坐下时也跟他紧紧挨在一起,不过到底是孩童心智,不过一会就起身到不远处玩了。
月芽拿着茶水回来时虽疑惑,可在这宫里最重要的就是“不听,不闻,不问”,为秦殊倒好茶之后便站立在一旁。
秦殊却没有拿倒有茶水的杯子,而是拿了一个空杯,摩挲着杯口,“母后又在礼佛?”
月芽一愣,还是答道:“是。”
“朕知道了,正好今日有空不如陪母后一起去上柱香,你说如何?”
月芽虽是叶音铃的陪嫁丫鬟,又是从小照顾秦殊,可到底不是小时候了,而今的秦殊是一国之君,俯睥天下之人,她一时有些拿不准帝王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看她在那犹豫不决,秦殊说道:“去吧。”
这次月芽确定了秦殊的意思,路过秦浊时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有了打量。
-
月芽领着他们穿过小花园来到后院的小佛堂,看着秦殊和秦浊时进去之后,她没有进去,而是替他们关好了门。
门关了之后小佛堂内也没有变得昏沉,穿过层层帷幔之后,进到更深处,秦浊时才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子,她神情虔诚,睁眼看向他们时仿佛自己的神就站在面前。
“母后。”听见秦殊唤她,叶音铃终于从地上起身,她已年至中年,却保养的极好,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好像还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
她神情温婉,走到秦殊面前想摸他的脸,却又不敢触摸,下一瞬便放下了手,转而看向了秦浊时,她还记得他,秦殊小时候他在宫里住过一些时日,后来秦殊也和她说过他。
她没有疑惑为什么分明几年前宣平王一家早已命丧黄泉,而秦浊时却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也没有疑惑为什么秦浊时如今是一副心智不全的模样。
她和秦浊时说了很多话,像哄小孩子一样,逗的她们二人都很开心。
临近离别,秦殊拉着秦浊时对着桌子上的无名排位磕了几个头,才拉着他离开,而叶音铃看着他们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秦浊时:不过是一些追求老婆的小把戏罢了[害羞]
其实他们两个都很装[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