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收到回复。
“哈?你是乞丐吗?连一百万都要乞讨。”
薛绫晾着他。
对方有点急了:“喂,你敢不回我消息?”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付钱了再说吧。薛绫动动手指,把这人拉黑。
翌日。
薛父的制裁来得很快。薛绫下楼吃完早餐,发现有课本没带,回到房间取书,看到管家站在门外,指挥佣人将他的卧室门锁换掉。
“抱歉,绫少爷,是薛先生命令我们更换的。”管家对他颔首道歉。
然后是车。薛绫出门,平时送他上学的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却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车窗滑下,露出司机为难的脸:“对不起,薛先生说今后不再需要接送您上下学。”
接着,薛绫检查账户:银行卡冻结,信用卡暂停,他身上只剩几张钞票,加上电子钱包的余额,总共不超过三千块。
想必他从今天开始也不会被允许回家,手里的钱还不够开一间五星级酒店的vip套房呢。
薛樾经过他身边,装得愧疚:“哥哥,对不起,我没有劝住父亲。”
薛绫知道薛樾是故意的,点了点头,“确实,没用的东西,别挡我的路。”
“哥哥别生气。”薛樾被骂还笑盈盈的,靠近薛绫,“坐我的车一起上学吧。别墅区离学校那么远,公共交通会迟到的。”
听得周围的人瞠目。被骂的人还要反过来劝骂人的人别生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薛樾也是圣兰国际的学生,比薛绫小一岁,因为成绩优异跳过级,现在和薛绫同级。
他说的是实情。如果选择坐公共交通,薛绫首先需要步行走完别墅区的山道,再跋涉一千米前往公交站点,这么折腾下来不仅会迟到,还很狼狈。用不了一个上午,薛绫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就会飞遍富人区。
“和你坐一辆车,我怕自己会吐。”
薛绫在原地站着。他穿着圣兰的夏季制服,浅蓝色衬衫,纽扣扣到最上方,墨蓝色领带打得规整一丝不苟。表情冷淡,神色疏离,像个目无下尘的贵公子。
手上似乎还停留着薛绫头发的触觉,薛樾略微感到一丝遗憾,遗憾之外,又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远处开来一辆S级迈巴赫,薛绫提前叫的专车,他坐上专车扬长而去。
薛绫选的是平台上最贵的车型和服务,虽然跟停在圣兰国际校门口的私家车比不算出众,但足够维持体面。为此付了四位数的车费。
余额骤减。
但薛绫并不着急,靠在宽敞舒适的后座上,拿出笔记,开始复习。端方字迹记录的知识点条理分明,逻辑清晰,重点突出,一看便知记录者的成绩不俗。
薛绫前世的成绩很好,可惜的是没有考过第一名。
薛绫认真看着,笔记翻了一半,车辆抵达校园。
圣兰国际依山而建,有一条漫长的青砖阶梯,只能步行爬上去。薛绫下车,拾级而上。早晨的清新空气灌入肺部,走着熟悉的旧路,薛绫想起自己曾经从这条阶梯的最高点滚下去。
拜陆望洲所赐。
一路上收到许多打量的目光,薛绫所过之处,窃窃私语不断,但没人直接过来和他说话。薛绫视若无睹,来到储物柜面前,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离薛绫很远。开门的动作一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啪嗒一声,密码锁打开,伴随着尖叫声,薛绫的柜子里爬出几十只白额高脚蛛,密密麻麻像一片黑雨。
几个不怀好意的学生正在拿手机拍摄,一看就是早有准备,打算拍下薛绫惊慌失措的反应。
可惜薛绫没有让他们如愿。他容色未变,走近拍摄的人,“好玩吗?”
几人是陆望洲手下的狗腿,为首离薛绫最近的一个金发男站出来,把镜头怼在薛绫脸上,笑得肆意:“好玩啊,来,给你个大特写——”
突然脖子一紧,被拽得一个踉跄。薛绫一只手拽住金发男的衣领,另一只手抓着蜘蛛塞进金发男的校服领口。
“啊啊啊!草!滚啊啊啊!”
透过单薄的夏季面料,能看到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蜘蛛在金发男身上四处乱窜。金发男像癫痫发作一样手足乱舞,想把蜘蛛从身上赶出去,蜘蛛却一路下蹿,钻进了他的长裤。金发男不得不抓裆挠股,丑态百出。
薛绫踹了他一脚,踢中腹部,把人踹倒在地后拍了拍手,“是挺好玩的。”
旁观的人群发出哄笑。在圣兰,谁弱势,谁就可以被随便看笑话。薛绫掠过其他几个人,他们下意识收起手机。
金发男被踢倒地,发出吃痛的呻吟,手机也摔了出去。薛绫看了眼屏幕,并不是在拍摄,而是处于视频通话中。他切换为前置,微微一笑:“想看我的话,怎么不直接打给我,该不会是害羞了吧?陆望洲。”
声音轻轻,但足够让在场每个人都听清楚。
*
“薛绫真的和陆少爷睡了?”
“本来那条FNS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今天感觉陆少恼羞成怒了耶,有意思。”
“不可能!我的男神怎么会是秒男啊啊啊啊!”
“薛绫这种人一看就是在哗众取宠,敢贴着陆少爷炒作,他死定了。”
“我赌他三天内就会被赶出圣兰kkkk。”
“薛绫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哈哈哈哈。”
陆望洲目光冷峻地浏览着匿名讨论。
帖子附带一则今天在储物柜前的视频,定格在薛绫那张可恨的脸上,陆望洲终于表情崩裂。
在整个圣兰国际学生的面前,薛绫又一次地挑衅他。
哐当一声,手机飞出去,在钢琴盖上砸出一个大坑。
这副阵仗被推门而入的谢若棠看到,他无奈道:“你自己没有休息室吗?专门来我这里搞破坏?”
谢若棠的父亲是议员,陆、谢两家长期捆绑在同一个利益阵营中,交情很深。谢若棠和陆望洲是关系不错的玩伴。
“明天给你送一台新的过来。”陆望洲抓了把头发,原本躺在沙发上,现在坐起来,脸色黑得滴水。“该死的,我一定要让薛绫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虽然陆望洲的情绪常年阴晴不定,但几乎没人能让他记恨到第二天,谁惹到这位大少爷,都是被当场处刑。
看到陆望洲狂躁得要犯病的样子,谢若棠来了点兴趣:“你真的睡了那个薛绫?”
“我草!当然没有!都说了那天晚上是被下药了!你别跟外面那群蠢货一样烦我行吗?”
陆望洲跳了起来,像头发怒的野兽,通过在学生会的休息室里搞破坏来泄愤。嘭的一声,钢琴架又被踢了一脚。
“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你是被下药了。”谢若棠拨了拨领带,“通过强调客观条件造成的影响,来显示主体的无辜性,典型的回避心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故弄玄虚。”
谢若棠“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就算你没睡他,也一定发生了什么吧。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
这句话直接引燃陆望洲:“我在乎薛绫?!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乎他了?!”
话刚说完,和薛绫相处的画面立刻在脑中闪回。
并不是什么旖旎的场景,而是那个酒精和药物作祟的夜晚,薛绫握着玻璃片划伤手臂,血染红整张地毯,淡漠看着陆望洲,就像在看无法自控的低等生物,平静的蔑视。
薛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看他?陆望洲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到底是不是犯病了,只记得他失去理智地捏着薛绫的下巴,撬开紧闭的嘴——
嘭咚!
陆望洲一拳砸在钢琴上,咬牙切齿:“那也都是因为他故意勾引我!”
钢琴死无全尸。谢若棠被他吵得头疼,叹了口气:“那你去把薛绫打死得了,他死了就没人烦你。”
“打死他?”陆望洲剑眉一扬,“他脆得跟张纸似的,动不动就晕,我要是真想动手,一拳能把他打废。”
这么说让薛绫显得很可怜似的。
他可怜个屁!想到薛绫那记耳光落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陆望洲笑得阴沉冷谲:“我就是要让他主动哭着跪下来求我!”
听得谢若棠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发现陆望洲完全没意识到这番话里诡异的肉麻。
如果换成别人说陆望洲是个秒男,对方恐怕连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不过,谢若棠没有给陆望洲做情感辅导的想法,他只觉得很烦。
“那就对他家的公司动手,做空股票,恶意收购,查税查账。”谢若棠轻飘飘给了几条让人家破人亡的建议,只想快点把陆望洲打发走。“我要睡会儿倒时差。”
谢若棠上周跟着父亲参加国外的一个联合会,昨天回国,今天上学,顶着没调整回来的时差,处理了一上午学生会的事情。他转身进了会长休息室里的卧室,躲开陆望洲这个魔王。
谢若棠有洁癖,没有用历届学生会长的专用休息室,他母亲单独捐了栋楼,名义上是给学生会提供的活动场所,实际上只是为了方便谢若棠休息。
房间按照谢若棠的喜好设计,灰墙黑床,氛围很压抑,关灯闭门后,就像一个封闭的暗盒。这里却是谢若棠难得能放松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没能进入睡眠,辗转一下,又睁眼起身,登录学生会的账号,调出学生名册。
一张放大的证件照出现在屏幕上。
整张脸干净清楚地露出来。
黑发雪肤,眉目如画,神情淡漠,像山间的冷泉。
“薛绫。”谢若棠念出这个名字,轮廓分明的脸浸在黑暗中。
难怪。
*
系统的提示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响起。
【三号攻略对象(?)当前好感度为:1%】
薛绫觉得奇怪: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收起思绪。午餐时间,薛绫独自前往餐厅,在教室门口被人拦住。
一个略显稚嫩的娃娃脸男生,横眉怒目,抱臂瞪着薛绫,“你敢拉黑我!”
薛绫了然。
哦,给他送钱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