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吹风机,空气里还依稀可以感觉到轻微的热风凝固着。
楠瑶坐在床边,短袖校服的衣处有三个扣子已经被解开,我弯下腰牵引着衣服的下摆绕过她受伤的手,她白皙瘦削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袒露在我的面前。
光滑细腻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曲线,浅色的内衣勾勒出一定的弧度。楠瑶不自然地仰了仰头,试图从衣领中探出头。
她下意识抬起手想搭着衣服的下摆,我伸手轻轻摁住她绑了石膏的手,我们的视线意外地相撞。
她可能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我揪住袖子把她的手解救了出来,接连着整个上衣也脱了下来,她的整个视线被白色的短袖挡住了。我一直屏着呼吸,怕自己呼吸一口,不平稳和滚烫的气息会直接落洒在她的皮肤上,刺穿她的胸腔。
我的呼吸是抖的。
“好了。”我退了一步,“你的睡衣呢?”
楠瑶用左手拿起身后的睡衣,是有着一排带纽扣的短袖,比校服好脱多了,我松了口气,再帮她穿上。手指轻微有点颤抖,我尽量不去触碰她的皮肤。
“你明天别穿校服短袖了,直接外套套一下吧,反正天气也要转凉了,里面随便套一件。”
“嗯,我也这么想的。”楠瑶换好衣服爬上床,“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我可以的。”
她迅速地恢复了神色,甚至想挥一挥绑了石膏的手,不过并没有成功。我望了望窗外,这时夜幕暗沉,偌大的宿舍楼里暖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层楼。
整个世界突然寂静的只有我和楠瑶的声音。
我走出她的宿舍门,所有和刚刚有关的记忆片段我必须忘记,或者暂时搁置,再过一会儿她们也会下晚自习涌入这栋楼,我还要回去把明天上课要默写的历史背完……
我走入一片悄无声息的寂静中,走廊上的一点光芒隐晦地向我指着一个不明朗的方向。
第二天课间我去打水,路过了楠瑶班的教室,她坐在第四排,人几乎埋没在一排一排书中,她隐约仰起头看着黑板,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一点眼睛,挺拔的鼻梁在温柔的阳光下渡上些许暗影。
然后她班上有个女生喊了她一句,她朝窗口方向转去,看到了我,只是我站的位置有点偏,她是从三四个人的后面看到了我,她侧了侧头笑了笑。
是一种很安静的、内敛的笑容。
下一秒那个女生又喊了她一句,朝她走过去,她仰起头和那个女生说了几句什么,眉眼又变得生动如常,似乎聊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感觉有点语无伦次的神态。
我悄悄地走了。
有的时候我有点怨恨自己和楠瑶太过熟悉,我甚至熟悉她的一举一动,她心里在想的是什么,当我站在她的对面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眉眼微蹙的几毫米、嘴角咧过的弧度,我好像都能捕捉到她在传递一种什么情绪……
我拿着杯子走过走廊,走过一群一群闲聊打闹交作业的人,这栋楼是封闭和可以一眼望穿的,南方教学楼的长廊上,空出来的空间总是可以看到无数的人聚集。
我没走几步路就听到夏宁伊喊了我一声,然后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子走过来。
“帮我拿一点,去教室发掉。”她和我肩并肩走着,然后问,“楠瑶今天怎么样了,昨天我走的时候感觉她还挺憔悴的。她去上课了吗?”
“上课了,在教室感觉挺正常的了。”我接过她手里的一半卷子,我还是无法和她平和地相处,在心底角落里一种情感像树一样疯狂地生长。
“那就好啊,不过她这样的状态估计也写不了作业抄不了笔记了,这样也挺麻烦的。”
楠瑶总会有方法的,她不需要你来考虑这么多。我心里回怼她,加快脚步走到教室门口进去。
夏宁伊就这样和我这么偶尔插一两句插一两句地相处下去,在这个我们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招摇、漂亮、张扬,我感觉有好几个刹那我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小学和初中时我一直追随的楠瑶的影子。
她课上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里平静而自信,语速平缓,偶尔几次提到几个很新颖的角度思路,总让人忍不住叹为观止。
我坐在她的后面,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拿着笔拼命地抄写笔记,一遍一遍地写着错题。
我大约那个时候也被数理化折磨的很难受,高一那一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一点一点地计算着日子,期望离开九门课的世界之后可以拥抱一片我自己的舒适圈。
楠瑶放寒假的时候手好的差不多了,不过阿婆早就知道了,她也不多说只是每天想尽方法给楠瑶熬骨头汤喝,她说楠瑶在学校里吃的太随便了营养肯定没有补好,她看着楠瑶瘦瘦的一个小姑娘,说几句眼泪就要滴下来。
放寒假的第一天,楠瑶睡到中午跑到我们家的门口敲了敲,等我出门。
我们生活的小镇上开了一家影音店,有书和光盘影碟卖,这对我们这样的小镇姑娘来说就像一个足够诱人的点,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挑一张光碟,在我家的DVD机上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