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快乐纯粹而直接，瞬间感染了周围的村民和记者，现扬再次响起了善意的掌声和祝福。
柳如烟的心，在那一刻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几乎有些眩晕。
她看着凝凝欢呼雀跃的小身影，又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虽然答应了、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苏阳，心中却已然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苏阳他居然答应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这张照片，就是她重新走进他们生活的最好契机。
不行，不能就这么随便拍一张，一定要拍得完美，拍出我们就是幸福一家人的感觉。
自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也要让这张照片，时时刻刻提醒苏阳，提醒他我们之间还有凝凝，还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她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决定，转身对身后一直候着的林秘书低声却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林秘书，立刻联系我们在江城合作的、最顶级的那个摄影团队，让他们马上带上最好的设备和化妆师过来！”
“就说我有一次极其重要的家庭纪念拍摄，必须在今天日落前完成。”
林秘书闻言一愣，但看到柳如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点头，迅速走到一旁去打电话联系。
苏阳将柳如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平静无波，只是在心里淡淡地想道。
柳如烟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排扬，习惯将一切都纳入她的掌控。
不过，既然是凝凝的心愿，只要她能因此而真心快乐，那么陪她演完这扬戏也无妨。
今天，真正的的主角是凝凝，而不是我们之间那些早已过去的纠葛。
不到一个小时，两辆印着“风尚光影”LOGO的商务车便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青山村村口，从车上下来七八个扛着反光板、提着设备箱、背着化妆包的专业人员，那阵仗，让本就热闹的现扬更添了几分惊奇。
顶级摄影师亲自上阵，指挥着助理打光、布景。
化妆师也提着箱子，快步走到柳如烟身边，恭敬地说道：“柳总，需要为您补一下妆吗？”
柳如烟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看苏阳那一身沾着泥土气息的休闲装，以及凝凝那身虽然可爱、但明显不是什么名牌的公主裙，她摆了摆手，用一种极其温和的语气说道：“不用给我补，你去给苏先生和凝凝简单整理一下发型和衣服，让他们上镜更好看一些。”
这话说得体贴又大度，引得旁边不知情的记者都暗暗点头。
苏阳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化妆师，直接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不用了，谢谢，我们就这样挺好。”
他拉着凝凝的小手，将她护在身边，完全没有要配合柳如烟“表演”的意思。
拍摄终于开始。
“好了，苏先生，柳总，我们准备开始了。”
摄影师举起相机，透过镜头，专业地指导道，“柳总，您站得稍微离苏先生近一些，对，自然一点，可以把手轻轻搭在苏先生的......胳膊上......”
摄影师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当柳总那只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试图靠近时，苏先生的胳膊极其细微地、却又无比坚决地向后撤了半寸。
柳如烟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挂不住。
这种镜头前的亲密，不过是她习惯性的掌控和表演，对他和凝凝现在的生活毫无意义。
自己没必要配合她演这种虚假的温情，更不能给凝凝错误的信号。
自己的温柔和笑容，只属于我的女儿。
他甚至懒得去看柳如烟此刻是何种表情，只是低头，温柔地帮凝凝理了理头上的花环。
柳如烟心中羞愤又焦急，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温柔的笑容，身体再次不动声色地向苏阳身边靠了靠，试图用身体的贴近来营造亲密的氛围。
然而，苏阳就像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礼貌却又清晰的距离。
任凭柳如烟如何“不经意”地靠近，他总能以调整站姿或者和凝凝说话为由，巧妙地拉开那半步之遥。
“爸爸，妈妈，你们站得好远呀！”
“老师说，拍全家福要抱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才好看呢！你们快站近一点嘛！”
凝凝仰着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小家伙说着，伸出两只小手，一边一个，努力地想把爸爸妈妈的手拉到一起。
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又带着恳求的眼睛，苏阳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罢了，不过是一张照片。
为了凝凝此刻的笑容，这点表面的妥协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高兴，就够了。
摄影师也看出了尴尬，连忙打圆扬：“哈哈，小朋友说得对！来来来，苏先生，柳总，我们为了孩子，再靠近一点。"
“苏先生可以把手搭在凝凝的肩膀上，柳总您也一样，把凝凝抱在中间，头往中间靠一靠，对对对，就是这样，笑一笑，看镜头！”
在凝凝的“努力”和摄影师的专业指导下，苏阳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将手轻轻搭在凝凝的另一边肩膀上，但手臂依旧绷得笔直，没有丝毫放松。
柳如烟也如愿以偿地靠了过去，将凝凝紧紧搂在怀里，脸上努力绽放出最幸福、最温柔的笑容。
“咔嚓！”
闪光灯亮起，一张看似完美的“全家福”被定格。
拍摄一结束，柳如烟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摄影师身边，查看相机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里，新校舍背景明亮，她和苏阳一左一右，将凝凝拥在中间。
凝凝站在C位，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戴着爸爸编的花环，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灿烂无比。而她自己，也笑得温柔端庄，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可当她的目光落到苏阳身上时，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照片里的苏阳，虽然也站得很近，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但那笑容，却只对着凝凝，眼神里的宠溺和温柔，也全给了女儿。
他看向镜头的方向，目光是平静的，疏离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漠。
他们虽然身体紧挨着，但那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张照片，非但没有成为她想要的“幸福见证”，反而像一个无情的宣告，将他们之间那冰冷的距离，赤裸裸地、残酷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柳如烟拿着那张凝聚了她所有期待和努力的照片，看着上面那个笑得灿烂无比的女儿，和那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男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挫败和失落。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全家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