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将青山村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老宅的小院里，只有几声稀疏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堂屋里，那盏昏黄的老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将父女俩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苏阳刚给凝凝洗漱完毕，小家伙穿着印着卡通小熊的棉布睡衣，正坐在小木床上，摆弄着柳如烟带来的那套崭新的乐高积木。
她的小脸上充满了专注，小手灵活地将一块块积木拼搭在一起，嘴里还念念有词，模仿着动画片里的对话。
苏阳则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有些泛黄的旧绘本，正准备给她讲睡前故事。
这是他们父女俩雷打不动的温馨时刻。
柳如烟的再次到访，虽然在他心中激起了一些波澜，但看着女儿此刻安然恬静的模样，那些纷杂的思绪似乎也沉淀了下来。
合作的事情，框架算是初步定下了，虽然条件苛刻，但柳如烟那边竟然也原则上同意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心里想着：看来柳氏那个项目对食材品质的要求确实到了非我不可的地步？
还是说，她真的有所转变？
不过，转变与否，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合同签了，按规矩办事就好。
预付款到账是前提，物流品控他们负责，这样风险最小，我也能有更多精力放在农场和凝凝身上。
只是她这频繁的“公务”往来，确实有点打扰到我们现在的生活节奏了。
下次得更明确地划清界限才行，不能让她觉得可以随意介入。
他正思索着，凝凝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小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爸爸，”小家伙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又给我们带礼物了，还吃了爸爸做的凉凉糕呢！”
“嗯。”
苏阳点点头，等着女儿的下文。
凝凝将一块红色的乐高积木拿在手里把玩着，歪着小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然后用一种极其天真烂漫的语气问道：“爸爸，妈妈以后……还会经常来看我们吗？”
苏阳的心微微一动。
凝凝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带着孩子最纯粹的疑问。
她可能并不完全理解离婚意味着什么，也不懂成人世界的复杂纠葛。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妈妈来了，带来了礼物，还吃了爸爸做的饭，这似乎是一种“亲近”的信号。
她是在期待吗？
期待那个曾经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妈妈，能更多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苏阳看着女儿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期盼光芒，心中微微一叹。
他不能给女儿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不能让柳如烟的频繁出现，扰乱凝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现在这个家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他心想：凝凝还是念着她妈妈的。
这很正常。
但我必须让她明白，现在的生活才是稳定、真实的。
柳如烟的出现，更多的是工作原因，而不是家庭的回归。
我不能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那样对她反而是一种伤害。
他放下手中的绘本，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凝凝柔软的头发，语气温和而坚定，努力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解释给她听：
“凝凝，妈妈在城里有自己的工作，非常非常忙，就像电视里的那些叔叔阿姨一样，要开很多会，处理很多事情。”
他先为柳如烟的“缺席”找到了一个客观且中性的理由。
“她来看我们，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和爸爸谈，就像今天下午一样。”他继续说道，刻意强调了“工作”这个词，试图淡化可能存在的私人情感因素，“所以，妈妈以后会不会经常来，爸爸也不知道，要看她的工作忙不忙。”
他看着凝凝似乎有些似懂非懂的眼神，将她轻轻揽进怀里，用最温柔、最肯定的语气说着：
“但是，凝凝要记住，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在这个小院子里，在青山村。”他指了指窗外，“这里有我们一起种的菜菜，有咯咯叫的鸡妈妈，以后还会有小兔子。最重要的是，爸爸会一直一直陪着凝凝，每天都陪着凝凝玩，给凝凝做好吃的，讲故事。”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爸爸会永远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凝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许“工作很忙”这个概念对她来说还有些模糊，但“爸爸会一直陪着凝凝”、“这里才是我们的家”这些话，她听懂了。
小家伙将小脑袋靠在爸爸温暖的怀里，蹭了蹭，之前那点因为妈妈离去而升起的、不易察觉的小失落，似乎被爸爸坚定的承诺和温暖的怀抱驱散了。
她搂住爸爸的脖子，用力地点头，奶声奶气地、却又无比肯定地说：“嗯！凝凝要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爸爸最好了！”
她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关于妈妈的问题，注意力又被新的期待所吸引：“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养小兔子呀？我想给小兔子喂青草吃！”
看着女儿重新变得雀跃起来的眼神，苏阳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知道，对于凝凝来说，他的陪伴和这个充满生机与自由的新家，才是她安全感的最大来源。
“快了，等爸爸把兔宝宝的家搭好，我们就去买几只最可爱的小兔子回来，好不好？”
苏阳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耶！养小兔子咯！”
凝凝立刻欢呼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到来的新伙伴身上。
苏阳抱着女儿，看着她重新变得无忧无虑的笑脸，眼神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