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柳如烟默认了苏阳提出的苛刻合作条件后，青山村苏家老宅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农科院的技术员按照约定，每周都会来一到两次，采集土壤和作物样本，记录生长数据，并提供专业的种植管理建议。
苏阳则按部就班地打理着他的“合作试验基地”，同时也没落下【凝凝和爸爸的乡下日常】这个抖抖账号的更新。
新一批的【优良黄瓜】已经开始稳定产出，凭借着远超普通黄瓜的脆甜口感和丰富汁水，一经上架便再次引发了粉丝们的抢购热潮，虽然价格同样不低，但好评率和复购率甚至隐隐有超越奶油草莓的势头。
毕竟黄瓜是更日常的蔬菜，消耗量更大。
系统积分稳步增长，苏阳也终于舍得用10积分尝试了一次【抽奖轮盘】。
【叮！消耗积分10点，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普通西瓜种子 x 1袋（约20粒，品质一般，胜在适应性强）】
“普通西瓜种子？”
苏阳看着系统仓库里多出来的一小袋种子，微微挑眉。
也好，虽然品质普通，但自家种点，夏天给凝凝解暑也不错。
院子里还有空地，刚好可以种下。
凝凝上次看到那个迷你西瓜就喜欢得不得了，普通西瓜个头大，她肯定更喜欢。
他并没有因为没抽到极品而失望，心态平和。
系统出品，哪怕是普通种子，在优化过的土地上种植，口感也绝不会差。
而柳氏集团那边，动作也很快。
一份由欧瑞国际大酒店采购部拟定的、几乎完全采纳了苏阳苛刻条件的合作协议草案，通过抖抖私信发了过来。
预付款50%，每周固定供应优良黄瓜50斤，奶油草莓10-15斤，价格按照苏阳线上售价的九折计算，运输和品控由欧瑞酒店全程负责，并承担相应损耗。
呵，倒是干脆。
看来那个项目是真的离不开我的东西了。
苏阳仔细审阅着协议条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价格打了九折，算是她最后的倔强？
也罢，走量大一些，省去了我打包发货的麻烦，这个价可以接受。
最关键的是预付款和他们负责物流品控，风险转嫁出去了。
他用手机回复了“协议条款无异议，请准备正式合同”，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然而，让苏阳有些意外的是，柳如烟似乎将“亲自考察”这件事常态化了。
继上次送礼物之后，那辆低调的奔驰商务车又一次停在了村口。
这一次，柳如烟的理由是“需要就合作协议的部分细节进行当面确认，并了解下一批草莓和黄瓜的大致产量预估，以便酒店方提前安排采购计划和菜单调整”。
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完全是认真负责的甲方姿态。
她穿得也更加“接地气”了，换上了一套质地精良但款式简约的运动休闲装，脚上是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甚至还戴了一顶遮阳帽。
苏阳正在院外的玉米地里，按照农科院技术员的建议，给开始拔节疯长的【优良甜玉米】追施腐熟的饼肥。
看到柳如烟提着一个保温袋走过来时，他只是停下手里的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田埂。
“柳总，合同草案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产量预估的话，黄瓜每周50斤目前能保证，草莓下一批大概十天后成熟，预计产量在20斤左右，优先供应农科院后，能给酒店的估计还是15斤左右。”
苏阳的语气依旧平淡，直接切入主题。
柳如烟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准备好的一套关于“品控细节沟通”的说辞被打断，微微一滞。
她看着苏阳额角渗出的汗珠，和他脚边那散发着特殊气味的有机肥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好像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生意伙伴。
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柳如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好的，苏先生，产量我们了解了。关于包装酒店这边希望能定制一批印有欧瑞logo的包装盒，你看……”
“包装材质和规格你们可以提供样品或设计图，成本由贵方承担，我可以配合使用。”
苏阳回答得滴水不漏。
就在这略显僵硬的“公务”对话中，在玉米地另一头和王叔家的小孙子玩泥巴的凝凝，发现了妈妈的身影，立刻丢下手里的小木棍，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奔了过来。
“妈妈！妈妈你又来看我们啦！”
这一次，凝凝的语气明显比上次熟稔和开心了许多，直接扑到了柳如烟腿边，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手里的保温袋，“妈妈，你今天又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带了，凝凝看看喜不喜欢。”
柳如烟的心瞬间被女儿的热情融化了，连忙蹲下身，打开保温袋，拿出里面的酸奶和切好的进口水果。
“哇！是草莓酸奶！还有芒果！”凝凝欢呼一声，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芒果就塞进嘴里，小嘴鼓鼓囊囊的，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对旁边的苏阳说，“爸爸，妈妈对我们真好，老是来看我们，还给我们带好吃的！”
苏阳：“……”
柳如烟：“……”
两人都因为凝凝这句突如其来的“老是来看我们”而感到一丝尴尬。
柳如烟的脸颊微微发烫，她确实来得有些频繁了，连孩子都察觉到了。
她原本想好的那些关于包装、关于品控的“公务”，此刻都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苏阳则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老是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她到底想干什么？
真把这里当度假村了？
每次都拿凝凝当借口。
不行，得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别打扰我们正常生活。
凝凝却毫无所觉，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水果，一边仰着天真的小脸，问出了一个让现场气氛瞬间凝固的问题：
“妈妈，你为什么老是来看我们呀？你是不是也想和爸爸还有凝凝一起住在这里，一起种菜菜呀？”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成年人世界里那扇刻意紧闭的门，将隐藏在“公事公办”面具下的复杂情愫，暴露在了午后的阳光下。
柳如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一股热气直冲脸颊，让她瞬间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回答？
说是为了工作？
连凝凝都觉得她来得太频繁了。
说是因为想她？
那苏阳会怎么看？
说想一起住？
那更是天方夜谭！
苏阳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凝凝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看着柳如烟那瞬间变得通红的耳根和慌乱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儿那双清澈见底、充满好奇的眼睛，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无奈。
这小家伙，真是神助攻还是专门拆台的？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像上次一样开口解围，却听到柳如烟用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带着一丝慌乱和急促的语气说道：
“凝凝乖，妈妈……妈妈是来看看爸爸种的菜好不好，因为酒店里好多叔叔阿姨都想吃爸爸种的好吃的。妈妈在城里有自己的大房子，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住在这里。”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尤其是在凝凝那“哦……”的一声拖长了的、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更疑惑了的眼神注视下，显得更加欲盖弥补。
苏阳看着柳如烟这副少见的窘迫模样，心中那点因为她频繁打扰而升起的不快，竟然奇异地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无论柳如烟现在是何种心态，何种目的，他们之间那道离婚带来的界限，以及凝凝心中那杆无形的天平，都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而他，只需要守好自己的底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