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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涉侯府

作者:三山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苏木知道,此人所说之话并非有假。


    她习惯随身携带避毒珠,趁屋中夜色,她仰首吞下,撑着短刀跪地而起。


    “区区乌头毒,在我腹中早已来过千万次,何况这不足一寸小伤。”


    苏木这话说的傲气十足,男人听清声音冷笑:“又是一名女子。”


    又是。就这二字苏木便知,祝余所说的先前二人,怕就是命丧说话之人手中。


    可他见她受伤,为何却没有近身?存疑之时,她跃身而起,朝着刚刚出声的方位而去,腾空落地时,一个人影都没有,苏木再次环顾四周,一只冷箭再次飞来。


    苏木巧妙躲过,有些恼怒:“为何不敢露脸,生怕被我一刀封喉吗?”


    “一剑封喉?”男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语气转而露出凛然:“不如,你今日一剑封喉如何?”


    “痴心妄想。”


    语罢,苏木甩出袖中暗器,只听沉闷一声,暗器钉入床头檀木。


    苏木没了耐心,从前她想要谁的命,不出片刻那人便能人头落地,可现在她竟在漆黑之处不辨人影,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思索之时,冷掌近身,苏木偏头闪过,踢腿直上,见目标未被踢中,她一个旋转翻身,察觉到柜上铜镜,反手匕首之间,冷光在暗中闪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光线。


    她看清了一双眼睛,离她不过半尺距离。


    那双眼睛无神,在被亮光所射时仍无半点反应,苏木似乎觉得此人熟悉,但来不及细想,眼看此人还没发觉自己方位暴露,她一掌直下胸膛,男人沉闷地冷哼几声,往后踉跄了几步。


    听到声音,苏木得知自己现在正处于优势,只要尖刀入喉,他便可以当场丧命。


    乘势而上,苏木紧握匕首,朝着男人步步紧逼。


    匕首即将触及对方喉间——门外,忽地传来粗重的男人声音。


    “若是里面人伤了半分,她也别想活命。”


    “姐姐,不必管我。”


    “呜…”


    那声音惊慌未定,带着哽咽,分明是白薇的声音,她似乎刚开口就被那男人刺了一刀,立马疼痛出声。


    苏木听声后心中一震,脚下不由一滞。


    回头看去,只见门缝间透出火光,几人持灯在外。


    苏木身子一晃,握刀的手微微颤了。她犹豫了那么一刹,手中匕首停顿在喉咙的咫尺之间。


    就在此刻,突觉一股大力袭来。


    男人似是蓄势已久,在她分神之际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沉,几乎要捏碎她的骨节,苏木难忍疼痛倒吸一口冷气,刚欲反击,身形却猛地被他一转,整个人被他压在脖颈之间。


    声音从耳后传来。


    “心软,还怎么当刺客。”男人语气冷冽,贴近她耳边,低声道,“我对你们刺客这一行,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苏木咬牙挣扎,手腕却被制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她胸膛起伏,眼神仍带狠意,但此刻受制于人,她动弹不得。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竟都落入他的圈套。


    她在出发之前告诫过白薇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有事先行逃走,可不知为何居然先行被抓。


    男人俯身,目光平静,却带着锋利的语气:“你是刺客,可惜……你不是个彻底的刺客。”


    “你是在想我们是如何找到了她?”


    苏木沉默不语,男人却像是料到他在想什么一样。


    “你若想知道。”


    “不如,去我的地牢走一遭吧。”


    肩颈传来剧痛,苏木沉沉倒下。


    -


    有些刺骨的寒冷,却不及眼前的血腥景象。


    苏木泡在湖中,荷叶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她不敢做声,亲眼看着父亲、母亲、哥哥,一个个的倒在了眼下。


    “大人,还有两个小孩不见了。”


    一名小兵巡逻了四周,见人已死的差不多,但未搜罗到其他人。


    “给我找!”


    那名大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样貌,忽而,肩胛骨传来剧痛,竟是一名小兵将剑刺入了水中,拔剑而起时,剑上鲜血已被湖水洗净,苏木紧紧地按住伤口,避免鲜血染湖。


    她渐渐有些坚持不住了,意识昏沉之际,她模模糊糊听到一阵吵闹声。


    “官兵来了,快撤!”


    一阵窸窣,耳边再无吵闹,她昏昏睡了过去。


    寒冷锥骨之疼并未消失,苏木再次睁眼,身上依旧湿的彻底,只不过此时,她已不在家中庭院,而是穿着粗布麻衣,正站在被人围观的肮脏奴场。


    场上只剩下两人,同时剩下的两人也许不是实力最强的,但偏偏是活着的**最强的,为此就算实力不强,人人都可以为自己撕出一条血路。


    要是非要分出胜负,今日必死一人。


    她不希望死的人是她,她还要报仇,她还要让她死去的亲人瞑目,想到此,就算自己此刻何等的虚弱,她都要强撑着将眼前的人打倒。


    握拳出击,苏木眼底满是倔强。


    “喂,小鬼!”


    台上一名稚嫩男孩出声:“若是你赢了,我便还你自由!”


    苏木抬头,看到了那个稚嫩孩童,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看着身着样貌确实天上地下。


    自由!她从八岁被掳到奴场已有三年,三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梦寐以求地想要渴求自由。


    她必须要赢。


    那个被他打倒在地的男孩血肉模糊,面目不清,她的脸上同样堆满了青肿。


    她高兴的欢呼,可抬头时那个说还他自由的男孩却不见了。


    没人买下她,他们都见识了她的狠劲,她们说,把她买回去,像是买了一个随时会挠人的野豹。


    可苏木不明白,不是她们说,只要赢了就会买下胜者,不是只要赢了就可以让她自由吗?


    她再次被人抛弃,无数个日夜,无数的人买下她后将她又扔进了这里,这一次,她躲在暗室里,就算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在小小的角落里,苏木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冷水骤然泼至,浑身冰冷的刺骨感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几乎要错乱了,一睁眼,不过是从一个地牢,关入了另一个地牢。


    “自由,自由。”


    她怔怔开口,似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冰冷的水流从她的头顶顺着青丝而下渗入衣襟,薄薄的白色里衣贴在她湿漉漉的肌肤上,不带一丝温暖。


    一阵剧烈的寒意袭来,苏木忍不住微微颤抖,双手双脚的束缚感让她动弹不得,手腕脚腕传来的麻木感似乎也在提醒她,这里不是那个暗无天日的奴场。


    她此刻,正作为阶下囚进入了另一个地牢。


    苏木被吊在木桩之上,双手被铁链锁住。


    环顾四周,四壁全是湿漉漉的石墙,石缝中青苔弥漫着潮湿沉闷。幽暗的地牢里,一股股的冷气,像是随时能将她的生命一点一点蚕食掉。


    偶尔,阴暗的走廊穿出发出某些的响声,那是其他犯人的呼救,阴森可怕。


    “你醒了。”冷冽的男声自远处传来,苏木瞧见坐在椅上之人,清醒了许多。


    她眼神逐渐聚焦,凝视着男人。


    原来,是个瞎子。


    他坐在昏暗的正前方,脚下是一股模糊的影子,像是潜伏的毒蛇在伺机而动。尽管他面容平静,苏木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感受到比这地牢更甚的寒气。


    她冷笑了一声,尽管全身湿透、虚弱无力,却依然挺直了背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屈。


    男人微微一笑,却没见一丝温度,“杀你?”他的右手转动着左手拇指的玉戒,像是在嘲笑:“我当然会杀你。”


    “不过,你倒是先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苏木嗤笑出声:“没有谁,不过你仇家太多,不少我一个。”


    “姑娘,我们公子见你重情重义才没直接上刑,若你一直这般胡言乱语,可别怪这些刑具吃了你。”


    男人旁边的侍从开了口,苏木才似确认一般看向那男人。


    她细细端详,像是在看什么精美的物件。


    侍从见他不语,有些恼怒地吓唬:“你盯着我们公子看什么?小心挖了你眼睛!”


    苏木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像是明白了什么,语带狠辣:“你们公子?”


    “宣德侯的幼子?——顾、长、宁。”


    她一字一顿:“我要看的清楚些,好找准位置,最好能一招,致命。”


    “你……!”


    那侍从明显没料到苏木在此等情况之下还能口出狂言,一时语塞竟然将自己噎住了。


    顾长宁闻言不怒反笑,他缓缓起身,右手握着手杖,一拄一步,借助这拐杖悠悠地走到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前。


    像是被一股热浪吸引,他没有停到冷具前,而是拿起了烧的铁红的烙铁。


    仍旧是一拄一拐,他顺着手杖的起落走上了两步台阶。


    停在了她的面前。


    如此近的距离,苏木好像又想起了上元之夜,她见到她这副清俊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区区不过三日,她便轮为了他的阶下囚。


    烙铁离她还有半尺距离,她冷笑,笑世事无常。


    顾长宁听到笑声后靠的更近了些,他抬手,将宽大的手掌落入她的眉眼。


    一寸一寸,他的手指经过眼睛、鼻子、嘴巴,最后落入了她的肩旁之上。


    顾长宁似乎可惜般叹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落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不如,这里。”


    他蜷起其他手指,用食指戳了戳苏木的肩胛。


    他忽然拿开,猩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她的肩旁之上。


    苏木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会如此之疼。


    这样的疼痛,好像唤醒了她六年前的回忆。


    在那样的奴场,相似的房间,她被人欺凌辱骂,拳脚相加,身上无处不疼。


    苏木闷哼一声,死死咬着泛白的嘴唇,没有服输之姿,鲜血顺着唇角想下,滴落在顾长宁拄着拐杖的手指关节。


    他轻微地颤动,同样挪开了烙铁。


    台下侍从从没见过自己家公子对犯人用这么短时间的刑具,一时想要提醒,却被身旁另一个侍从拉了拉。


    顾长宁开口,淡漠如霜。


    “你想要自由?”


    “你交代一切,我可以,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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