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博物馆的冷气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蔡徐坤指尖拂过《清明上河图》玻璃展柜，画中漕船正卡在虹桥前，桅杆将倾未倾。
强光灯骤然熄灭，再睁眼时喧嚣扑面——青石长街，酒旗招展，众人已经被推进了画中汴京的暮色里。
“坤儿，这边！”清亮女声穿透市井嘈杂。那天晚上在漆黑夜幕的谈心后，baby对他的称呼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随意了很多。
蔡徐坤顺着蓦然回首，呼吸一滞。
Angelababy斜倚在胭脂铺前，一身淡粉色飘逸古装，裙裾层层叠叠粉白相间，臂弯挽着月白披帛。发髻半挽，发间点缀着几个洁白发饰。露出白皙手臂的袖子她招手动作轻晃，衬得双手更加小巧玲珑，白皙似玉。
晨光浸染她含笑的眉眼，也让原本就少女感十足的她如同三月枝头盛开的桃花，如花娇艳。
“Baby，你这身……”他喉结滚动，夸奖的话语最终在喉结间滚动着，化作了笨拙地两个字。
“好看。”
不知何时，蔡徐坤对baby的称呼已经从“baby姐”到了“baby。”
是上次节目录制中baby提到了自己的年纪已经不是最小的了，尽管那张算得上娱乐圈顶级美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可还是让蔡徐坤捕捉到了她眉眼间淡淡的担心和忧虑。
这之后，他的称呼就巧妙的转化成了baby。
“特别好看吧？”她俏皮地转了个圈，披帛扫过他手腕，粉色纱裙如同花朵绽放一般在空中飘扬。
蔡徐坤隐隐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烫，仓皇抓扯开了话题。
“任、任务卡呢？”
公布具体的游戏后，几个熟知节目组规则的常驻都已经在人群中各自打量，想找出隐藏起来的那一个“间谍。”
顺着节目组特地设置的目标朝前走，蔡徐坤顺着大部队朝着下一个任务地点走去，听着团内大家的各自怀疑，还有三三两两询问他的声音。
“说实话，这里面除了baby谁我也不信。”蔡徐坤修长的身体微微侧着，嘴中吐出的话语是笃定又自信。
却根本没注意到baby在笑着看向他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和与另外几名“间谍”心照不宣的对视。
一直到最后一环节的认证，蔡徐坤都一直十分肯定的在摄像头面前坚定着自己的选择。
可直到baby出现在船舱时亮起的红光，他一直都神游天外的脑袋，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baby，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什么身份？”蔡徐坤侧坐在baby身侧，一双清澈的眼睛牢牢盯住眼前的人，眼中依然是baby最熟悉的信任的光。
可在baby看不见的角落，蔡徐坤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我是渔…渔夫…”baby有些不太连贯的回答。
江边吹起的晚风把她鬓边的一缕秀发吹起，baby不经意间抬手理了理头发，才能掩藏住自己已经有些因为紧张汗湿的衣服和脸上藏不住的心虚。
“你为什么结巴？”
蔡徐坤心底那颗怀疑的种子在baby不太连贯的回答中彻底开始生长，他如鹰隼般的目光在baby有些僵硬的眼神和身体上扫了一圈，联想到了早上的任务。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船夫。”baby似乎才想起准确答案，在蔡徐坤的目光下紧接着回答。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好人”身份，baby接着说道“我在想我为了验证我的好人身份，我是说自己是渔夫还是船夫。”
借口天衣无缝，似乎看不出一丝破绽。
可早已看透真相的蔡徐坤却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心中那今天名为“信任”的高塔已经彻底坍塌。
他脑中思绪万千，却还是那副乖巧信任她的模样，这让baby不由松了口气。
“你确定吗？”蔡徐坤脑中已经想好了对策，可还是给了baby一次机会吐露真相。
“确定确定。”baby依旧笑着。可她那副温柔姐姐的年纪已经在蔡徐坤眼中出现裂缝，露出了其中baby真实的，极为狡黠的“间谍”身份。
最终投票时，蔡徐坤装“傻”骗取了间谍们的信任。果然以四票遥遥领先，获得了可以选择成员带上验证台的机会。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蔡徐坤却不觉得有被“欺骗”的难受，只在心中暗暗佩服baby的游戏精湛和其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最终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选择了正确的四位好人登上了验证台。
毫无意外的，被留下的间谍对他的决定相当意外，可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暴露，只能面面相觑无言苦笑。
最终，蔡徐坤带着好人们赢得了比赛。
江边上空炸开代表胜利的烟花时，Baby踏着暮色路过众人走向他，眼底锋芒如出鞘匕首：“坤儿，演得真好。”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还是不服输的。
“跟间谍学的。”他咧嘴一笑，眼里却丝毫不减被欺骗的生气，眼睛亮若天上繁星。
………
卸妆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镜前灯，空气里漂浮着卸妆油淡淡的草本香味。
baby正用浸湿的棉片仔细擦拭着眼角的残留的眼影，动作轻柔。
镜子里映出蔡徐坤的身影，他斜倚在门框边，似乎还没从刚才激烈的角逐中完全抽离，卸了一半的蓝色古装外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衬，倒显出几分平日少见的慵懒和不羁。
“喂，” Baby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没有回头，依旧对着镜子，但镜中那双卸去了浓妆、显得格外清亮的小鹿眼，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门边人的身影，“蔡小葵同学。”
“嗯？”蔡徐坤应了一声，站直了些。
Baby终于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那团染着眼影的棉片。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挫败、惊奇和浓浓探究欲的表情，几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锁住他，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老实交代，”她的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审讯般的俏皮，又藏不住那份巨大的好奇，“最后那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突然……把我们都看穿了？” 她指的是他最终选择带四个好人上台，彻底粉碎了间谍计划的那神来一笔。
此刻回想起来，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仿佛精心编织的网，被一只看似懵懂的小兽轻易撕破了。
蔡徐坤被她这直白的“质问”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他抬手蹭了下鼻尖，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又落回她写满“求解惑”的脸上。
“其实……破绽挺多的。”他开口，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努力想显得云淡风轻，却又藏不住一丝小得意的味道。
“哦？说来听听？”Baby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比如，”蔡徐坤清了清嗓子，开始细数，“在第一轮指压板游戏获得验证机会的时候，baby你和胡可姐根本就没想赢对吧。甚至baby你最后还想让胡可姐赢。”
Baby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你观察的好细节！这都被你发现了！”
蔡徐坤耸耸肩，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那是！”
“还有，”他继续道，“你和郑恺哥，明明不在一个队，还有跟胡可姐，明明也不太熟。可是今天你们三个的目光老是对上。我就想，如果你们不是一伙的，这反应不太正常。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声音低了些，“我发现你今天一直在带节奏。”
Baby下意识地捂了捂嘴，眼睛微微瞪大，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观察这么细致？蔡侦探？”
蔡徐坤被她看得有点招架不住，眼神又开始躲闪：“就……就随便看看。”
“那当时投票…？”Baby追问，这才是她最耿耿于怀，且最让她意外的反转。
“当然是因为当时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蔡徐坤高了高声音，又解释道“但那确实最关键的一锤。任务背景是漕运，角色只有船夫和将军，哪来的渔夫？你脱口而出那个词，太自然了，反而暴露了潜意识里对这个身份的不熟悉。再加上当时郑恺哥突然点破将军可能取消行动，你脸色都变了，特别紧张……这些细节凑在一起，再不相信，我就是傻子了。”
他最后一句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终于看清真相的释然。
Baby听完，长长地“哦”了一声，靠在化妆台边，抱着手臂，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崭新的审视和惊叹：“蔡小葵同学，可以啊！深藏不露啊！”
她顿了顿，带着点玩味的笑意问，“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玩这种推理游戏？狼人杀？剧本杀？肯定是高端玩家吧？”
蔡徐坤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份少年人的臭屁劲儿又有点压不住了，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骄傲的小弧度：“嗯，玩过不少。算……还行吧。”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但躲避她的眼神时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
哪里是玩的还行的样子？
“还行？”Baby显然不信他的谦虚，调笑道“我看是‘大神’级别吧！怪不得最后演得那么像，还‘姐我相信你’，骗得我团团转！”
她嗔怪地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语气里却没有真正的责怪，反而充满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蔡徐坤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听着她带笑的嗔怪，心底那点得意化作了更深的暖意。他看着她，也笑了，笑容干净又带着点狡黠的反击：“一般一般，比不上Baby姐你。潜伏得那么深，演技那么好，要不是我运气好发现了‘渔夫’……”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喂！”Baby佯怒，作势要打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他眼里是未褪的得意和清澈的笑意，她眼里是佯装的嗔怒和藏不住的欣赏。
卸妆间暖黄的灯光柔柔地笼罩着他们，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的香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甜腻。刚才在游戏中针锋相对的紧张感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愉悦。
他们看到了彼此在游戏外壳下展现出的另一面——他的敏锐、冷静和出乎意料的掌控力；她的狡黠、隐忍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原来，剥开偶像的光环、综艺的人设，在智慧和策略的层面上，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又是如此的……契合。这个发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底都漾开了微妙的涟漪。
Baby先移开了视线，低头摆弄着化妆台上那被化妆师拆下来的白色发饰。
蔡徐坤也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但嘴角那抹愉快的弧度却久久没有落下。
一种无需言明的、带着点试探、又无比舒适的暧昧气息，在沉默中悄然弥漫。比之前任何一次并肩奔跑或默契配合，都更近了一步。
他们比之前，更了解彼此了。而这了解，始于一场充满谎言和背叛的游戏，却意外地导向了一个心照不宣、甚至有些怦然心动的真实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