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柯瀚远没有“黑眼眶”的这件事与远古大熊猫血脉没有关系,纯粹是他自己基因突变了。
时间是万事万物最好的“粘合剂”。
山洞里,幽绿色的光随着他的呼吸跳动,时间似乎在此处凝滞。山洞外,已经过了八个春冬。
柯瀚远的熊猫身体已经八岁多了,按照正常的熊猫,是只成年期的可以离家自行恰饭的熊猫,柯瀚远只是比原先身体大两倍,站起来身高将近一米,黑白毛发旺盛,牙齿长齐了,一呼一吸间攫取天地灵气,确保自己不会饿死。
“好饿,好饿……”柯瀚远觉得五脏庙府极其空虚,但四肢有使不完的力气。乾青异火已经被他纳为己用,山洞尽头被黑暗笼罩。
柯瀚远心念一动,毛茸茸前肢上的手掌出第一根拇指,指向白玉莲瓣座台灯,一小团幽绿色的火苗从拇指上的利爪凭空出现,然后悠悠飘到白玉莲瓣座台灯的灯芯处,瞬间火苗由幽绿色转换成正常的橙红色。
这橙红色的火苗是乾青异火过去吞食的雷击木上的火焰,乾清异火可以模拟吞食过的火焰,包括外形和能力。
白玉莲瓣座台灯被乾青异火控制带到柯瀚远面前。
“真神奇,哦?我能说人话了!”柯瀚远被乾青异火间接改造身体提升根骨,说人话只是基础能力,可挤进小妖之列,可惜他原本基础比较差,无法直接令他变成人身,但柯瀚远觉得能活着、能说人话,已经赚到了。说话的声音与他前世很像,略带夹子音。
他举着台灯朝着人骨走过去,他现在可以后脚直立了。床不太高,他将台灯放在床边缘,自己攀上去仔细看能不能捡漏,可惜了,啥都没有,被乾青异火烧光了。
柯瀚远下床取台灯转身到右边木架,细看书架上的书籍,此时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炼器简述》《长生通命经》《法器炼造图册》《法衣九变锻造法门》《胎息诀》……
“叽里咕噜隆。”肚子的轰鸣声将柯瀚远陷入痴迷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揉了揉肚子说:“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寸草不生,总不能吃土吧。”
他打开下方的柜子,有几件道袍,质量很好,道士设置的阵法自带除避灰尘之能,道袍很干净也没有异味,柯瀚远取出第二件道袍铺在地上,取出三本书《炼器简述》《长生通命经》《法器炼造图册》放在道袍上,然后包起来叠成包袱背起来,他掂了掂,感觉重量适中。
柯瀚远朝着道士人骨一鞠躬,接着,他举着台灯转身慢慢走出山洞。
和煦的阳光拂照脸庞,眼前尽是春意盎然,耳旁万物在为生命发声,一时间,柯瀚远恍如隔世。
柯瀚远将已经熄灭火焰的白玉莲瓣座台灯塞入包袱中,转身跃起,将伸出利爪狠狠插在岩壁上,‘很好,很稳。’他前世有野外攀岩的经验,虽然没有安全带、保护器等辅助工具,但他的升级版熊猫身体就是非常好的攀岩“工具”。
他向上爬的每一步都有节奏,每一步的离开都会留下空隙,若是未来有人或者精怪不幸跌落至平台,或许能借此离开。有两只在天空飞行的鹰在远处看到了这里的动静,争相朝着柯瀚远猛冲。
几团幽绿色乾青异火忽而从柯瀚远的后颈部飞出,先到的鹰被异火击中后迅速在半空中燃尽,没有任何哀号的时间,后一只见状堪堪止住飞行速度,来不及惊啼就慌忙本能逃窜,乾青异火并未追过去,因为柯瀚远觉得点到为止即可。
“呼,原来觉得高不可攀的悬崖,我这么轻松爬上去了,我可真厉害啊,不知道熊猫姐姐和弟弟在不在。”柯瀚远拍了拍手上、身上的尘土,四处张望,步伐缓慢迟疑,寻找记忆中“家”的位置。
熊猫妈妈很会挑领地,附近有一大片竹林,微风习习,林中沙沙作响。这里的竹笋、竹叶、竹子的口感和味道非常好,虽然他体型较小,但力量强大,随手一推一拔一拉便将“饭”准备好了,柯瀚远停下来席地而坐,开启疯狂干饭模式。
“咔嚓,咔嚓……”饿狠了的柯瀚远吃得咔咔作响。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柯瀚远才停止进食,所谓吃饱喝足了就得睡上一觉,这才是享受生活非常满足地仰躺在“食物残渣”堆里,在他将身体重重躺下时,竹子的清香“拥抱”着他。
‘好舒服,像是回到了没有离开熊猫妈妈布置的巢穴那种安全感。不要推我,嘤,捣蛋弟弟,咦?’柯瀚远感觉被不断推搡,原本沉浸在回忆中,喃喃几句,突然被大力推翻。
“谁偷袭我?”柯瀚远这才清醒过来,翻身、双掌呈防御模式,才开始看“敌人”,乾青异火暂时不放出来,这可是杀手锏。
‘是,一只磁性大熊猫?’眼前的熊猫皮毛收拾得很干净,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站起来应该有一米七,一定是熊猫界数一数二的大美熊,她正憨憨地看着柯瀚远,哦不,有可能是慈祥。
‘难道,是我的熊猫妈妈?’柯瀚远准备喊妈来着。
“嘤嘤,嘤嘤嗯嗯,咩咩”雌性大熊猫说的是:弟弟,是你吧,弟弟,你的味道我一直没有忘记。当然,主要是柯瀚远没有黑眼眶,那么丑的熊猫只有她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了,味道也对上了,丑这句话,熊猫姐姐没有说。
“姐姐?姐姐!”柯瀚远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是熊猫姐姐!向前一拥,两熊直立拥抱在一起。
‘弟弟,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两熊感情好得肩膀贴着肩膀往熊猫姐姐的巢穴爬去。
“我?我去大冒险了,刚刚回来了,姐姐你现在有名字吗?我给自己取名叫柯瀚远。”柯瀚远没把熊猫妈妈将他丢下悬崖的事和熊猫姐姐说。
熊猫姐姐:‘名字?有,一只名为竹清的竹啄木鸟给我取的,叫婉竹,妈妈和小弟没有名字。’
柯瀚远:“这样啊,那跟我姓柯,叫柯婉竹怎么样?弟弟叫柯瀚达,妈妈叫柯婉棠,这样一听,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嗯嗯,小弟你真会取名字,不过妈妈和弟弟可能用不到名字了。妈妈去年找新男熊了,一直没有回来,妈妈把这里的巢穴留给我,小弟他,他死了,也是在去年,去年的冬天。’柯婉竹落寂地说。
“弟弟他是怎么死的?”柯瀚远搭上熊猫姐姐的肩膀,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问。
‘东边有座山,名为鸡嘴山,有个洞,名为喳眦洞,有能化为人形大妖,叫虎威大王,有一帮有点人形的小妖,去年冬天,在外面跑的动物少了,我们熊猫不用冬眠,小弟想去东边的山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竹子,妈妈也不在,没想到被他们抓来吃了,他们还跑到这座山来捉捕其他动物,好在妈妈的巢穴比较隐蔽,我躲过了一劫,这些事情是竹啄木鸟告诉我的,他也能说人类语言。’
柯婉竹伤心地说,她黑色圆润的眼睛好似稀世黑珍珠,里面充盈着泪水,一低头,一大滴晶莹的泪水“啪嗒”掉落在红褐色土地上。
柯瀚远眼睛湿润,獠牙毕现伴随着低吼,他郑重地对柯婉竹说:“我一定会替弟弟报仇的。”
柯婉竹深呼吸擦干眼泪说:‘我们一起!’她一米七的身高、结实的臂膀无不彰显她已经一朵铿锵玫瑰,在这个年纪的熊猫,已经是好几个熊猫的妈妈了,但不知为何,她对繁育并无多大兴趣。
为弟弟报仇的事情需要徐徐图之。他们回到了巢穴。
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空腔树洞,熊猫妈妈柯婉棠用了几年了,仍旧生命顽强、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柯瀚远在记忆里觉得这树洞的空间挺大的,柯婉竹一进去,空间瞬间视觉上变小了,他觉得还是难为这个自然形成空腔树洞的树了。
他对熊猫妈妈的感官还行,毕竟最开始她只是做了驱逐动作,后面被惹急才做了比较出格的事,也许她以为柯瀚远是鸠占鹊巢的“鸠”吧。有点智慧但不多。
柯瀚远摸索了一番后,将包袱从身上取下来,挂在树枝上,两熊席地而坐,有些好奇地问:“姐姐,我原先是在比较封闭的地方,对外面的世界不太清楚,我们是妖吧。”
姐姐柯婉竹靠在树干上,仰坐的姿势很霸气,她说:‘应该是的,这是竹清告诉我的,有些鸟兽活久了或者有什么际遇就能变聪明、力气大,然后慢慢地就会自己修行、说人话、变人身,有机会成为一方大妖。我和弟弟你能成,妈妈和小弟还不行,唉,小弟啊。’
姐姐柯婉竹感觉心脏像是被搁到了,有点难受,她继续说:‘我本来想等到自己能变人了再去报仇的,现在你回来了。唉,算了,那个虎威大王还有很多属下,我们就只有两熊,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柯婉竹又气馁了。
柯瀚远扑哧一笑说:“姐姐,你看这是什么?”乾青异火从他身上浮现出来,在柯婉竹周围绕了一下。
‘这是火?’柯婉竹想要用手掌触碰,柯瀚远立马控制异火远离,虽然他能控制异火,但保不齐一时失控烧着了。
“这是乾青异火,毕竟是火,还是要小心。这是我这些年的最大际遇,它能将几百年修为的道士烧死,这虎威大王也不在话下,只不过,我能力有限,暂时没办法发挥它全部的力量。”柯瀚远站起来将包袱里的书取出来,对柯婉竹说:“这是修炼的书,你看看。”
柯婉竹看着蓝色封皮的三本书籍,煞有其事地翻了翻、点点头,又递给柯瀚远,然后皱着脸、非常沉重地说:‘弟弟啊,我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