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江州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破碎的光斑。殷池安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他高挺的鼻梁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道硬朗的阴影,下颌线条紧绷,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峻。乌黑短发被空调风吹得微微凌乱,却无损眉眼间的锐利锋芒。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划出一道道模糊的视野,映得他深邃的眼眸愈发沉郁。手机屏幕在副驾驶座上亮起,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出匿名短信的蓝光:"世纪大厦,地下三层,十点。"
作为江州市检察院公诉科副科长,工作了不说十年也有五年多,殷池安见过太多太多黑暗,但这条匿名线索依然让他心跳加速。世纪集团是江州的商业巨头,其董事长覃伟雄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最近,检察院接到多起关于世纪集团的举报,但每次调查都如石沉大海,线索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
殷池安踩下加速,提前十分钟到达世纪大厦——地下三层的停车场空无一人,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检察官,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证据都可能成为关键。
突然,一声细微的响动从左侧传来。
"谁?"殷池安转身厉声喝道,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走出阴影。他的脸上满是伤痕,眼神中充满恐惧和绝望。
"救救我......"男人虚弱地朝殷池安伸出手,"我是世纪集团的会计,掌握着他们偷税漏税、洗钱的证据......"话未说完,男人突然瞪大双眼,身体僵硬地倒下。背后,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脏。
殷池安迅速冲过去,将男人扶在怀里。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U盘塞进殷池安手中,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殷池安愤怒地抬头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五分钟后,刑警队的黑色SUV鱼贯而入,带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走出来。他穿着黑色冲锋衣,雨水顺着帽檐滴落,硬朗的下颌线条在车灯下显得格外冷峻。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习惯性抿成冷硬的弧度,下颌线条紧绷,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殷检察官,又是匿名举报?"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职业性的警觉。
殷池安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白时舟。在江州警界,白时舟是个传奇人物,破获过无数大案要案,但也以脾气火爆、手段强硬著称。
"白队来得正好。"殷池安将证物袋递给白时舟,"死者是世纪集团的会计,手里应该有重要证据。"他顿了顿,补充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杀人灭口后迅速撤离。"
白时舟接过证物袋,目光扫过殷池安苍白的脸色:"这是?"
"没事。"殷池安避开对方的视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西装。作为一名检察官,他不希望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
现场勘查很快结束,一行人陆陆续续上了警车……刑警队设有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文件资料堆积如山,墙上张贴着案件线索板,刑侦设备摆放整齐,连空气里都好像弥漫着紧张专注的工作气息。
一名年轻警员抱着一摞物证袋小跑而过,嘴里念叨着:"白队,证物编号37号的指纹样本需要加急比对!"隔壁桌的老警员头也不抬,指间夹着的铅笔在卷宗上沙沙划过,"小陈,把上个月的失踪案档案拿给我。"打印机"嗡嗡"运转,吐出一张张监控截图,有人举着照片大声询问:"这张模糊的侧脸,调下02:17分的路段监控再确认!"
殷池安侧身避开抱着电脑主机疾走的技术员,目光扫过堆满案件资料的长桌、墙角摞成小山的证物箱,最终在贴满便签的白板前驻足。
他拽过一把转椅,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引得埋头工作的警员们抬头张望。“"殷检坐这儿。”"一位警员腾出半张被咖啡渍浸染的桌面,“"白队习惯把重要线索摆在这,您看还缺什么?”"
殷池安刚坐下,就听见技术科方向传来惊呼。他霍然起身,与匆匆赶来的白时舟在过道擦肩。技术人员举着扭曲变形的U盘,摇头叹息:"物理损坏,数据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殷池安的指节重重叩在桌沿,震得未干的咖啡溅出杯沿:"再试!就算把电路板拆成零件,也要把数据挖出来!"他凝视着U盘上焦黑的痕迹。
"别太在意。"白时舟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咖啡,"习惯就好,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白时舟后仰,抵住冰凉的办公桌,双手随意撑在桌面,长腿微屈,双脚交叉碾着地面,整个人慵懒又带着几分不羁地半坐在那。
殷池安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犹豫片刻后,他抬头看着白时舟,"白队,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白时舟偏过头看着他。
"我想重新调查三个月前那起强拆致人死亡案。所有线索都指向世纪集团,但最后却不了了之。"殷池安眼神坚定,"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
白时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案子确实有蹊跷……不过阻力不小,上面压得很紧。"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殷池安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斑驳的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帽。他抬眼直视白时舟,目光中带着破局的迫切,喉结随着话语滚动。"你在警队人脉广,又熟悉刑侦流程。只要我们能找到新的证据,就能重新提起公诉。"
白时舟看着殷池安认真的样子,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殷检察官,我发现你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哦?传闻中我是什么样?"殷池安用手一推,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传闻说,你是靠家庭背景才进的检察院,是个只会照本宣科的书呆子。"白时舟目光灼灼地盯着殷池安,缓缓靠近,"但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胆识。"
殷池安心里一紧,他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的家庭背景。父亲是省检察院的领导,但他一直努力用实力证明自己。不过此刻,他没有时间计较这些。"白队,合作吗?"
"好!"白时舟转身时眼尾挑起锐利的弧度,漆黑瞳孔里浮动着猎食者般的光。他勾起唇角,露出半分痞气的笑,右侧酒窝若隐若现,却丝毫未减眉宇间的锋芒。
掌心向上递出的手稳稳悬在两人之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警服袖口翻卷的边边角角共同勾勒出几分不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做事不择手段,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尾音漫不经心地拖长,带着股破局者的肆意。
殷池安目光在白时舟染血的指尖短暂停留,旋即伸手稳稳扣住对方掌心。他脊背笔直如松,西装袖口随着动作滑落半寸,露出腕间冷硬的金属腕表。感受到白时舟掌心传来的粗粝茧子硌着自己的皮肤,他下颌微收,喉结轻滚。
"只要能伸张正义,我可以接受任何合法手段。"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刻意加重了"合法"二字,食指指节在白时舟手背轻敲两下,像是在无声提醒这场合作的底线,墨色瞳孔里映着对方眼底翻涌的战意,竟也泛起几分势均力敌的灼热。
白时舟俯头低笑出声,又重新看着他。"合作愉快。"
从警局出来时,雨已经停了。殷池安站在路边等车,夜风带着凉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车。"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白时舟的脸。
"谢谢,我自己打车。"
"这么晚很难打到车,而且你现在很危险。"白时舟淡淡地说,"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他忽然抬眼看向殷池安,眉骨轻挑,眼尾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弧度。
殷池安犹豫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雪松香水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殷池安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思绪万千……
车子停在殷池安住的小区外。"谢谢。"殷池安解开安全带。
白时舟抬手扯松歪斜的领带,路灯将他眉骨的阴影打得更深。他倚着警车,指尖无意识叩着车门,金属碰撞声混着雨声。"明天早上八点,警局见。"他目光扫过殷池安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轻笑一声,"我已经让人重新整理了那起强拆案的卷宗。"
殷池安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时舟。月光透过车窗洒在男人的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数秘密。
浴室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殷池安拧开莲蓬头,滚烫的水流砸在肩头,瞬间漫过紧绷的脊背。他仰头闭眼,任由水珠顺着下颌线坠入锁骨凹陷处,指腹反复搓洗着脖颈残留的硝烟味,直到皮肤泛起红痕。
水流冲刷声里,白日里会计染血的指尖、U盘焦黑的外壳、白时舟那双淬着冷光的眼睛,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循环放映……这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经济犯罪案件,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和权力网络,远比他想象中复杂。
殷池安裹着浴巾躺倒在床上,潮湿的发梢在枕头上洇出深色水痕。空调冷风吹过微烫的皮肤,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白日里U盘烧焦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黑暗中,他抓过眼罩蒙住眼睛,却遮不住思绪如潮水翻涌,那些未破解的谜团,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
第二天一早,殷池安准时来到警局。白时舟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桌上堆满了案件卷宗。
"看看这个。"白时舟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让人重新调查的结果。原来的现场勘查报告被人篡改过,真正的死因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殷池安翻看文件,脸色变得凝重:"是谁改的报告?"
"暂时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内部有人收了好处。"白时舟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查相关人员的银行流水,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此时,一名警员匆匆跑进来:"白队,又出事了。世纪集团前员工李芳失踪了,她家人说她昨晚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殷池安和白时舟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绝不是巧合。李芳是殷池安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走!"白时舟站起身,"去李芳家看看。"
殷池安跟着白时舟快步走出警局。阳光明媚,但他却感到一丝寒意。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和白时舟,两个肩负不同职责却有着共同信念的人,即将携手面对未知的挑战。
李芳家住在江州老城区的一栋旧居民楼里,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殷池安跟着白时舟走上四楼,斑驳的墙面上还贴着几张褪色的寻人启事。
殷池安利落地戴上白色手套,金属搭扣在腕间发出轻响。白时舟早已蓄势待发,黑色作战靴猛地踹向门锁,"砰"的一声闷响震落门框木屑。两人闪身冲进屋内,凌乱的景象扑面而来——
茶几上半杯凉茶凝结着茶垢,过期报纸随意摊在翻倒的沙发上,墙角垃圾桶里堆叠的外卖盒溢出腐坏气息。殷池安倏然半跪,指尖探入沙发缝隙,触到冰凉金属的瞬间瞳孔骤缩,一部屏幕碎裂、外壳严重变形的手机正卡在弹簧间微微发烫。
"手机卡槽被取走了。"殷池安举起手机,"看来对方很谨慎,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白时舟站在窗边,目光扫过窗外错综复杂的小巷。"从现场来看,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李芳接到电话后自愿出门,说明对方可能掌握了她的把柄。"
"会不会是世纪集团的人?"
"很有可能。"白时舟转身,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合影上,"你看这个。"
殷池安走过去,照片里的李芳穿着世纪集团的工服,站在一群人中间,笑得灿烂。照片右下角印着日期——2022年5月18日,正是强拆案发生前一个月。
"我记得李芳说过,她是因为揭露强拆内幕被开除的。"殷池安若有所思,"但这张照片说明,她当时在集团里的地位不低,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爆料?"
白时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在她枕头底下找到的,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像是银行账号。"
殷池安凑近看了看,"也许这就是她的把柄。有人用金钱收买她,让她闭嘴。"
刺耳的铃声响起,白时舟刚接通电话,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急促吐出"马上回来",事态突变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殷池安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白时舟骤然绷紧的脸,喉结微动,声音低沉。"怎么了?"
白时舟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眸中燃起猎猎战意,一把拽住殷池安的手腕。"走!技术科啃下硬骨头了!"拽着人就往门外冲,警靴踏地声急促如鼓点,"他们恢复了一部分U盘中的数据,虽然不全,但足够让覃伟雄喝一壶了。"
——
警局内,技术科的小王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投影仪上显示着一些模糊的账目截图,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
"我们只恢复了30%的数据。"小王推了推眼镜,"但这些已经足够证明世纪集团存在大规模洗钱行为。你们看这个账号,每到月底都会有一笔巨额资金转入,然后分散到全国各地的几十个账户中。"
殷池安仔细查看这些数据,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等等,这个收款方,不就是负责强拆案的那个拆迁公司吗?"
白时舟凑近屏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果然有问题。看来强拆案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利益链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此时,一名警员匆匆跑进来,"白队,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的人是李芳的前男友张强,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恐惧。审讯室里,他双手颤抖着,不断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
"张强,说说吧,李芳在哪?"白时舟坐在他对面,声音低沉而威严。
张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李芳在他们手上,让我去世纪大厦的地下车库。我到了那里,只看到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叠现金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报警,否则她死"。
殷池安接过纸条,仔细查看。"这张纸条和李芳家里发现的那张,字迹很相似。看来是同一伙人干的。"
"我本来想报警,但又怕他们伤害李芳......"张强痛哭流涕,"我对不起她,我真的对不起她......"
白时舟皱起眉头,"你和李芳分手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有人威胁你,让你离开她?"
张强一愣,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半年前,有几个人找到我,说如果我不离开李芳,就把我爸的赌场查封。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付诸东流......"
白时舟握紧拳头,心中充满愤怒。这些人不仅草菅人命,还不择手段地威胁普通人,简直丧心病狂。
"张强,你仔细想想,打电话给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殷池安细声询问,"比如口音、语气,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关键线索。"
张强努力回忆,"声音很沙哑,像是故意变了声。但他提到了一个名字,说让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就和''老陈''一个下场。"
"老陈?"殷池安和白时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陈永年,三个月前意外坠楼的拆迁户。
白时舟立刻让人去查陈永年的资料,很快就有了新发现。陈永年生前曾多次向相关部门举报世纪集团的违法拆迁行为,甚至还掌握了一些关键证据。但就在他准备将证据提交给检察院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
"看来这并不是意外。"白时舟说,"陈永年的死,李芳的失踪,还有会计的被杀,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目的就是阻止证据曝光。"
殷池安看着审讯室里痛哭的张强,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普通人,不过是权贵手中的棋子,在这场利益博弈中,他们的生命和尊严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白队,接下来怎么办?"那名警员面露难色。
"我们需要找到李芳。"白时舟看向殷池安,"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只有找到她,才能撕开世纪集团的黑幕。"
殷池安点点头。下颌绷成锋利的直线,上前半步与他并肩,两人身影在白炽灯下交叠成锋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