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染珠帘,风度纱幔。
春光正好,适合入睡。
“春桃。”一道倦懒的声音朝外唤道。
“是,主子。”梳着双丫髻的春桃托着一红木都承盘,上置一木板与梨木斜口刀。
念月打了个哈欠,尽管看不见,但时日一长,她也熟练将那木板接了过来,刻下正字以记录在此间所留时间。
触手凹凸起伏,依次摸去,直至摸到那一竖,她用斜口刀又估摸着距离填了一横。
前几个字都是叫他人帮忙刻,后来自己恢复了些,便琢磨着自己来。
她摸着那与其他几字相差甚远的不公整字迹无语凝噎。
罢了。
整整八个正字,还是从那日互道姓名后才开始的。
那么,何时是个头,公冶檀又在何处,她既未死,休养后定得去寻他。
宋阶那里也依旧模糊不清,是因为是两个世界的关系么?可两个世界还能联系到是因为在同一法器或是秘境内?
但他是男主,应不会有事。
正愁眉苦脸思索之际,脚步声自外而来,重物放下之声让她心声疑惑。
念月一顿,木板与刀轻轻被放于盘上,她问道:“春桃,是谁来了?”
“本王来看看你。”挽青拂袖而坐,他拨弄琴弦,琴声逸出,淡淡的声音在琴音未消之际接着道,“本王好琴,奈何总觉尚有缺处,不知星落可否赏脸听本王弹一曲?为本王点评一二。”
“我就一俗人,谈不上点评。但王爷盛情难却,是我之幸。”
说实话,她很少见着这个王爷。
对方把她当成了养一个不多也不少的心态,就这么让她住上了,是她的恩人。
“你们先下去吧。”她听见挽青屏退众人。
半晌,她靠在榻上,困意还残留些许,念月悄无声息又打了个哈欠。
挽青隔着帘与纱流泻出悠扬的琴音来。
琴音奏流水,声如细雨涔涔,山涧明泉,似柳枝掠河面,拨动起涟漪,似清露落白花,轻颤带清香。
听着那仙音,这也让念月眼皮若有千斤重,和着琴音一同陷入所织梦境里。
她安稳地睡了个无梦的回笼觉。
……
悠悠转醒后,她有些迷茫地平躺于床榻,因着睡的太久脑袋有些疼,嗓子有些干道:“春桃,什么时辰了?”
“已是未时了。”春桃守在了她身边,给她递了口茶水,又多嘴道,“奴婢在外都听着王爷琴音激昂悠扬,结果曲毕王爷说主子睡着了,还叫奴婢进来伺候。”
“对了,王爷出来时心情甚好呢。”
心情甚好?念月起身,摇了摇头,难以会意。
听恩人弹琴自己睡着了,这也太失礼了,纵然是画屏中人,她也得去道个歉。
“春桃,扶我去见见王爷。”
念月一手轻搭着春桃,一手持着拐杖,徐徐走过不熟稔的游廊,听觉比以往好了些许,还能听见小厮刻意放轻的走动声。
“主子,到了,我去通告一声。”
不一会儿,一道开门声响起,来人的脚步声到她面前消失,念月带着迟疑道:“王爷?”
“嗯。”
听出是挽青的声音,她松了口气,“那日王爷琴声如天音,睡着并非我本意。”
“看来本王琴艺高超,多少夜里难以入睡的人怕是听了这个传闻,得踏破本王王府的门。”挽青淡声道。
念月一愣,颇有几分好笑道:“王爷您可真会开玩笑。”
挽青和她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
燕飞去,花落成泥,雪落枝头。
夜深雪重,寒风拍打着窗棂,顺着细缝飞入,热炭又旺了几分。
“主子,可还要加些炭?”春桃在一旁问道。
“不了。”念月摇了摇头,她手缓缓摸着那些个正字,如今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刻出一个工整的字来,她喃喃道,“快一年了。”
来时尚且春花烂漫,如今已是大雪纷飞。
竟比她穿越来修真界时日都长了。
“王爷又去济民了。”春桃将大氅给念月又拢了拢。
瑞雪兆丰年,却是百姓难熬的冬。
齐国与梁国暗地里不知打了多少回,在这个冬又齐齐停止。
而她这一年专注养伤,身子好了差不多。
没事时便试着与宋阶建立联系,暗地里也有在托春桃寻一叫公冶檀之人。
挽青待她极好,无事时会在午后给她弹琴,读那人间话本,也并非不好相与,是个平易近人之人。
且他又有爱民之心,念月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试炼破局,是否可以通过他来间接让天下统一,便可出去。
但春桃、挽青于她,倒与那活生生的人无二般区别。
念月怅然叹了一口气,可这不是利用挽青么。她其实快一年,并未出过几次门,她有询问过,可挽青以身子未好这个理由回绝了几次。
她不愿做那被好似豢养之人,她有自己的事要做,若在此耽误……
捏紧了拳头,她狠下了心,决不能让此事发生,她会回报挽青。
距离上次试探已一月有余。
念月突然站起身,朝地上蹦了两下。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坐下。”春桃急急忙忙地来扶念月。
念月抬手示意她停在那里,春桃满脸困惑地看着她左右活动、高抬腿、拉伸,又在屋内小跑一圈,还差点磕碰着桌角。
她略带兴奋道:“春桃,挽青回来后,我去见他。”
次日午后。
念月端着一食盒,披着绒毛氅衣披风,打了个喷嚏,眼上还是戴了个白布,翘首以待站在挽青门口。
“星落,你在这做什么?”
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回身,将那食盒藏于身后,咳了咳嗓子道:“挽青你才回来,不是没吃么。”
顺势将那食盒拿了出来,献宝似地递到他面前,“这可是我托小厮去城中最好吃的酒楼买的。”
面前的人迟迟未接,念月的手在空中发冷,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冰凉的手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所触碰,她下意识收回手,手中一空,食盒被人接走。
心里高悬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正要提她打算出去之事,一温暖的手将她右手覆盖,带着她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挽青的话自前方传来:“你有求于我。”
“你怎么知道。”她脱口而出,欲挣脱手,却发现来人握的紧。
跨过一门槛,抖了抖周身雪渍,挽青扶着她坐下,她手心被暖的出了一层薄汗。
“说吧,何事。”
念月明显察觉到他避开了那个话题,她依靠声音对准挽青的方向道:“我想出去,我如今身子已经好了。”
念月说完,还起身跳了两下,“怎么样?”
“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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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问题!”念月斩钉截铁道,“我还有一朋友尚未寻到,等眼睛好了我得去寻他。”
“若是好不了呢?”挽青反问,声音略有点沉。
“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去府外么,待适应了盲眼的生活,好去寻他。”念月弯起唇角,认真地解释道。
空气静谧了几分。
她看不见挽青的神色,歪了歪头,问道:“挽青?”
挽青低低笑了几声,这几声笑不知怎的让她心里有些打颤,他拖着尾音,缓缓道:“不若你与我出去一趟,再看看你想法也不迟。”
……
轮子碾压过被薄薄的雪覆盖过的泥路,雪化成水与泥混在一起,行至陡处,溅起水花。
“又是永安王来了!”
“大伙,永安王来了!”
马车并不豪华,反之再寻常不过,可行至这四周皆茅屋之地,还是掀起了一阵风波。
挽青轻轻掀起那帘子,念月坐于他对面,听挽青道:“我先行下车,你且四处逛逛。”
念月点了点头,隐约察觉到了他的用意。
待挽青走后,从嘈杂的声音中依稀能听见挽青的声音:“大家不要着急,都有。”
马车行过人群,往僻静处驶去。
好片刻,春桃自马车下而道:“主子。”
念月手握专门打作的手杖,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刚下马车,便一个踉跄,随着春桃的惊呼声她稳住了身形。
“春桃,你带我去找人,随便什么人都行。”她没有扶春桃伸过来的手,“你走吧,我能听见。”
春桃有意缓了脚步,她微微偏头,欲听的更清楚一些。
身边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扑通”一声摔倒混着水声,念月止住脚步,微微蹲下身,欲扶起那摔倒之人。
“没事吧。”她还未碰到衣服,来人便颤抖着手抓住了她的衣摆,将她狠狠向下拉去,又大力擒住念月的手腕不放。
念月一时不察,手杖从手中溜走,手陷入泥泞的地中。
“主子!”春桃大惊失色道,欲拉起念月,奈何那人牢牢牵制着念月。
“没事。”念月放开春桃的手。
“阿囡,阿囡,我的阿囡。”像是已经多年未曾开口,生疏干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听到他声音,洪水般的悲伤一瞬将她淹没,念月压了压突然的情绪,她看不见他脸,依稀能听出是个年迈之人,她只当是认错了人,柔声道:“您应是认错人了。”
这句话疑似触碰了什么禁制,他突然扯住念月的手,另一手往她脸上摸去,像那开口学话的孩童,只会叫着:“阿囡、阿囡。”
“你为什么瞎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分外执着地问着。
心口像被人掏出,灌了风进去,抽疼不止,像是用绳索窒息般缠绕她。
胸口剧烈起伏,手堪堪支撑着地。
念月像是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地顺着那破洞的衣朝脸上探去。
扎手的胡茬,不像是正常人的皮肤,有些硬,念月手轻轻一颤,心中抽痛又加剧了几分,她接着探去,又碰到几处凸起。
“主子!你眼睛…流血了!”
她摸了摸眼处,血吗?
她看不见。
念月不停地擦着眼处,却有一双粗糙的手同时往她眼上擦来,无措道:“阿囡不哭阿囡不哭。”
“阿囡想要什么,父皇都给阿囡,阿囡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