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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新路径

作者:蘅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预防针这活计,还是得提前打好。


    省得回来被批斗得更厉害。


    她偷偷摸摸先为自己讨个“免死金牌”,想待她从建安回来之后好歹用得着。


    论脑瓜子灵活程度,羽涅从不觉自己是拖后腿那一个。


    平时最会耍小聪明的,也非她莫属。


    临行前一晚,她收拾好要带的路引,防身用的斑蝥粉,及两三件换的衣物,还有几样治疗跌打损伤的,一股脑全放到了藤条编织的行笈里。


    仔细核对一遍,才躺在床上安然睡去。


    或许是生平第一次出远门,虽知此去陇道山高水远,沿途少不了豺狼当道、险隘重重,可这些却丝毫未能消减她心头那股子雀跃劲儿。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次,愣是合不着眼,只得仰躺着,静静等待出发的时辰到来。


    结果等着等着,她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从梦中睁眼,外头的天已蒙蒙亮了。


    隔窗户看见窗外的天色,吓得羽涅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快速收拾了一番,将自己写的书信放在桌案上,她拎起行笈悄悄打开卧房门,左右瞧了瞧。


    万幸琅羲与阿悔等还没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蹑手蹑脚沿着廊下来到耳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探听了会儿。


    见里头没有其他动静,她暗暗吐出一口气。


    她知阿悔听觉极其敏锐,脚步放得更轻了些,行动也更加小心翼翼。


    轻手屏息地从他房门不远处的墙壁上取下挂着的蓑衣,转身跟个偷食儿的小小狐狸似的来到外门前,踮起脚尖取下大门上的门闩,悄无声息抬脚朝门外走去。


    谁知她顾得了其一,忘了其二,只注意脚上跟手上的动作,却忘了自己背上还背着东西。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由于门缝没有留出足够的宽度,后脚背上的行笈“哐镗”一声撞到了门沿上。


    她吓得浑身一激灵,魂儿都快飞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呼吸停滞,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亏得风雨声足够大,天公帮了她一个大忙。


    住在耳房的阿悔,没听见她弄出的响动。


    见阿悔没被惊醒,她不敢耽搁,赶紧轻手轻脚合上大门。绕到马厩后,麻利解开她那匹红棕小马的缰绳,披好蓑衣,脚踩马镫上到马背上。


    大雨之中,坐在马上的她,依依不舍望着笼罩在迷蒙山雾里的灵宝观。


    遽然心头生出一阵从未有过的离愁,明明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从陇道带着一马车硝石回来,却莫名觉得像是永别。


    许是初离故土的游子心绪作祟,今朝乍别,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总是兴奋又留恋不舍。


    她在雨中伫立着,这样看了多半刻后才调转马头。


    马蹄声渐远,羽涅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看了又看,直到灵宝观彻底隐没在雨雾之中,她才驱马远奔而去。


    *


    远处层峦叠嶂,马背上,羽涅轻哼着小调,神态恣意。


    陇道位于怀远镇以南,两地相距足有一千一百余里。此去需先经甘州、肃州、凉州三地,再取道金城郡,过临洮城,方能抵达。


    若是寻常赶路,少说也得走上十来日光景。快马加鞭,才能缩短行进路程。


    但羽涅骑的小红马不是专程用于急行千里的马,她只能走得比平常速度更迅疾些。


    她自道观出发,已马不停蹄地赶了大半日路程。


    途中仅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和干粮果腹,稍作休整后,便又策马扬鞭,继续向南疾驰而去。


    不知天公是不是为了助她大业早成,自她离开怀远地界往甘州去时,雨势渐渐转弱,化作了细密雨丝,最终停止。


    没了雨势的阻力,马蹄声也轻快了些。


    她一路疾驰着,一刻不停。


    因着连日阴雨,天黑的比往日早。


    眼见天色渐沉,担心再走下去赶晚上到不了甘州,加上马累了一天,该到了休息时候。


    路过一家简朴的客店时,她拽紧马绳,马儿前蹄扬起,溅起一串泥水,停在了店门前。


    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


    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闻声而出。


    老翁拄着拐杖,一旁的老妇扶着他手肘,两人头发花白,脚步不快地迈过门槛。


    涅解下湿漉漉的蓑衣搭在马鞍上,牵着疲惫的坐骑来到店门前。


    见主人家现身,她上前行礼,头顶的灯笼映照着她清秀略带稚气的眉眼,更衬出几分出尘之气。


    她声音清脆,像是那黄鹂鸟儿一样:“老人家,小道途经此地,要往那陇道而去,想要在此住上一宿,不知店里可还有空房?”


    老妇和气致祥笑道:“有的小道长,你且随我前来。”


    晓得还有空的卧房,羽涅牵着马进去。


    老翁回身对她道:“小道长且将这马交与老朽,牵到马厩去吧,给它喂食些马草,明天道长好接着赶路。”


    羽涅没有推辞,道了谢后,把缰绳交给了对方,自己则随着那老妇往店里头走去。


    荒郊野外自家搭建起来的客店,跟城中那些自是没法比。


    环视了一圈简朴没有几个摆件儿的屋子,羽涅没有嫌弃,她在老妇的引领下坐到了方桌前,取下背后的行笈,放到门边。


    这行笈她几乎背了一天,压得她肩膀疼。


    老妇为她斟茶倒水,茶碗放到她面前,问她要吃点甚么?


    一路上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她点了两个素菜,外加一碗糙米饭。


    老妇记下后,转身去外头的厨房里烧火做饭。


    一碗茶引进,羽涅闲来无事拿出身上的地图来看,算着自己距离陇道还有多少路程。


    该是看得太认真,她没发现那放在门口的行笈,兀自被撞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瞅着她,不时用两条腿弄出声响。


    直到行笈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安排好马进门的老翁,余光不经意瞥见自己移动的行笈,以为是看花了眼。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那行笈真在自己动,吓得踉跄着后退,脊背“咚”地撞上门板,颤颤巍巍指着地上的行笈道:“小、道道长!这包袱里,莫不是藏着什么精怪?!”


    如此大的声响,惊的羽涅也是一回头,顺着老翁手指的方向去看。


    她也被吓得不轻,倒吸一口凉气,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她背了一天的东西,白日里都好好的,这会子发甚么疯呢?


    但见那行笈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将里头的瓷瓶陶罐叮当作响,外头不知道的听见这声儿,准会以为谁在唱戏。


    老翁与她面面相觑,两张脸上都写满惊惧。


    就在这惊惶未定之际,她忽地眯起眼睛——从那行笈半开的缝隙间,隐约露出一截雪白的物事。


    那东西她怎么越看越像是……


    不待细想,她走到那倾倒的行笈前,一把扶正了这个东倒西歪的藤编箱笼。


    接着手指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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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捆扎的麻绳,箱盖掀开的瞬间,只见那只雪白的小东西正蜷在瓶罐之间,赤红无辜的圆眼眨巴着望着她。


    许是熟人,它一点惊慌都无。


    任凭羽涅一把拎起它两只耳朵。


    羽涅没想到这小家伙竟会藏到了自己行笈里,她早时上锁时竟然都没发现。


    她指着它道:“好啊你个小雪奴,这会儿才露面,你是不是也想去陇道,所以才偷偷跑到了我的箱子里?”


    雪奴在空里蹬了两下腿,算是应答。


    气得她愣是一点办法都无,都已经走出这么远,总不能将它又送回去。


    老翁见是一只兔子,顿时心有余悸道:“老朽还以为是甚么东西成精了呢,原来是小道长养的兔子。”


    羽涅为方才的惊扰,给店家赔了不是。


    等她再回眸,看着小家伙一双可怜汪汪的大眼睛,只得叹了口气。


    也怪她早晨没看兔子笼,这小家伙平时就爱满屋子乱窜,她竟忘了这一茬。


    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拜托店家找个合适的笼子,重新将它关进去,方便在路上携带。


    若它要一直待在行笈里,她的衣物绝对没法再穿。


    应下的老翁随即出去就给她找笼子,只剩下一人一兔待在了屋里。


    晚饭没用多少时候,已经做好。


    吃饭间隙,得知她要去陇道。


    老妇跟她道:“小道长,你要是急着去陇道,为何不从盘山过去,沿祖厉河行进,在靖远渡黄河,这样可以最快速度到达金城郡,路上要省三日脚程呢。”


    老妇说的线路,羽涅倒是第一次知。


    许多捷径,在地图里看不出来,但类似商人、旅人,以及跟人打交道多的客栈老板,会知晓很多口耳相传的秘径。


    羽涅犹豫问:“但连绵阴雨以来,黄河水位暴涨,还能从靖远去金城郡么?”


    “靖远距离永登渡口不远,若不能从靖远直渡,可稍微绕远一些去永登。”老妇道:“总体下来,肯定要比你走现在这条路省一些时间。”


    听着老妇的话,羽涅点了点,似在斟酌要不要换路线前行。


    为了养精蓄锐,又赶了一天路。


    饭后,她倦意渐浓,没有再久坐,便随着店家引路,回房歇息去了。


    进了屋,她连收拾都没多少力气,简单拾掇了下躺在床板上。


    明明很困,躺下的她并未立即睡去,而是单手放在后脑勺下,望着头顶的房梁,回想着饭时老妇说的新路线。


    耽搁一日,就多一分决堤的危险。


    何况这两位老人家,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她穿得又朴素又贫穷,一看就没有打劫的必要。


    如今有了捷径,也没有不走的道理。


    但保险起见,她思考着,明日去盘山口走的人多不多,要是人不少,她索性按照新路线走,多少能节省不少时间。


    她尚在途中,心思却已飞到了陇道。盘算着抵达后,定要挑选几个精明能干的帮手,直奔西北龙门山脉的嶓冢山采买硝石。


    顺利得手,便可即刻启程返回,还能赶在琅羲生辰前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羽涅心念,只是希望黄河千万不要决堤的好。


    如若遇到决堤,洪水来犯,那回怀远的时辰不用说都得推迟,说不定还得绕一大圈,才能回到灵宝观。


    到时,她就无法给师姐琅羲过生日。


    还是得再快一点……


    她这么想着,眼皮越来越沉重,片刻后逐渐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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