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面容冷峻,凌冽逼问犹如一记重锤砸下,目光凝练地锁定在叶拭微脸上。
叶拭微佯装害怕,身体抖索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应当知道,林姑娘与我兄长,不日便会成婚。”
钱二审视她:“这与你又有何关系?”
叶拭微道:“我与林姑娘一见如故。”
这理由的确合乎情理,但钱二仍旧心有怀疑,他又问林秋月:“纵然你二人一见如故,但深夜如此往来,难道不怕有人将事情传扬出去,徒惹叶林两家私相授受的非议吗?”
叶拭微正要开口,就见林秋月先她一步动作,凑到钱二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钱二面色瞬间惊愕交加,再看林秋月时,瞳孔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好奇,也低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秋月垂头叹了声气:“不如我带大人过去,大人一看便知。”
钱二正色道:“那便请林姑娘带路。”
等见到人,确定真有此事,他也好回去交差。
钱二令赵寻真带人收拾残局,孤身一人和林秋月离开。
赵寻真将人全都安排出去,院内一时只剩下他二人。
赵寻真把这院子探查一遍,折返回来,关切地问:“小姐可有受伤?”
叶拭微摇了摇头,“钱二会怀疑你吗?”
“怀疑也无妨。”赵寻真道:“纵然他不怀疑,今夜的事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也是要怀疑的。”
叶拭微静思须臾,点头道:“也是。你费力进入玄影军,若说无所图谋只为了忠于他,李玟丰一定不信。今夜这一场,让他知道你就是在为李问渠做事,倒是个合适的时机。”
赵寻真闻言委屈道:“小姐就不怕他知道以后,一怒之下杀了我?”
叶拭微静静看着他表演,但这次并未配合,而是问他:“你知道吗,一开始,李玟丰想赐婚的对象,并不是林秋月和兄长。”
赵寻真一怔,随即惊诧抬头:“那是……”
叶拭微知道他已经明白,只是不曾说破,点了点头,讥嘲道:“你说他这个人怎么想的,既然真有那个想法,为何不直接册立李问渠为太子,反而在背后搞那么多动作。”
李问渠本就是嫡长子,册为太子本就合情合理。如今又拿了个一甲第三,足可证其才能。纵然朝中世家根深蒂固,也有翰林院一干文臣为其辩经。
李玟丰直接下旨,将其册为太子,并非难事。
看他如今动作,也的确是对李问渠寄予厚望。
那为何还不下旨?
叶拭微想不明白。
赵寻真突然不解出声:“难道是在等一个时间?”他看向叶拭微,低声道:“上辈子,他骤生急病,身体每况愈下,才下旨册立李怀章为太子,赐婚他与你阿姐。也是那时,叶府派人去了无常寺,接你回家。”
叶拭微嘀咕:“难道真是在等这个时间?”
.
林秋月带着钱二来到叶新台藏身的那间屋子。
钱二推开门,留了个心眼并未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将屋内扫视一圈,而后扭头不悦道:“林姑娘可是戏耍本官?”
林秋月走进去,轻声唤道:“新台哥哥,钱大人答应过我,会替我们隐瞒,你还不出来吗?”
叶新台从床前帷帐后走出来,仍旧穿着那身夜行衣,歉意尴尬地揖礼道:“钱大人见笑。”
“成婚之日在即,叶公子却还是忍不住翻墙会佳人,”钱二见到人,确定事情在陛下那里能够合理揭过,有心揶揄道:“倒真是郎情妾意,年轻气盛啊。不过还好今日你在这里,不然她与令妹,只怕要成为火中冤魂了。”
“林姑娘初到京城,家中无一亲眷,仅她独身一人,我理该常来看望的。今日本是一早就要走的,谁知翻书时碰到一局残棋,便突然来了兴致,这才拖延到夜半。幸而舍妹陪同而来,否则真是要说不清了。”叶新台这会儿已经调整过来,不再觉得尴尬,温和淡然道:“林姑娘虽与我有婚约,但到底不曾过门,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对她名节必定有损,还望钱大人可以帮忙隐瞒一二,来日我必登门道谢。”
“叶公子放心,林姑娘放心。本官不是那等口舌生疮爱胡乱搬弄是非的人。”钱二坦诚道:“只是你们应该知道,玄影军忠于陛下。今夜的事,本官必定是要对陛下如实相告的。但本官保证,只对陛下和娄指挥使言明。”
叶新台道:“有劳大人。”
钱二离开,带着玄影军一干人等回去复命销案。
叶新台问:“林姑娘方才为何要把我供出来?”
林秋月看着他:“原定说辞是我与拭微一见如故,彻夜交谈忘了时间,恰好她也会些武艺,我二人才能平安撑到玄影军到来。可钱大人仍有怀疑,我只能搬出你来,毕竟世人总是对男欢女爱和隐秘情事更为关注,也更易上心。反正你我不日便将成婚,以此作为挡箭牌,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
叶新台安静瞬间,低声道:“可我曾听说,镇南侯原本属意的孙婿人选,乃是秦王。今日你与我夜谈一事传到陛下耳里,这婚事便无法回寰了。”
林秋月颇觉好笑地觑他一眼:“秦王妃的人选,不是定了令妹吗?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
“你回京一路,一共遭遇五次刺杀。秦王派我暗查。但第一次刺杀,我根据证据反复推断,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叶新台推开门窗四下打量,确定无人以后折返,低声道:“林姑娘自导自演,所求的,难道不是与我这桩婚事作废?”
林秋月轻笑一声:“你果然聪明。”
叶新台心间复杂情绪陡然松开,犹如纷乱线团一瞬间被巧妙拆解开,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秋月眯了眯眼:“怎么,你也不想婚事落定?”
“林姑娘蕙质兰心,聪明伶俐,能够得你为妻,是我之幸。”叶新台道:“可若是因为这桩婚事耽误良人,便是我之过错了。”
林秋月打量他:“听你这意思,你能将这婚事给退了?”
“……我做不到。”叶新台歉意地说:“但日后局面定下,你想离开,我可写放妻书。”
林秋月就笑了一声:“五次刺杀,都没能坏了这桩婚事……”她走近叶新台,一指点在他心口处,嘴角带笑:“新台哥哥,你我这是天定的缘分啊。”
叶新台后退一步:“林姑娘此话何意?”
吱呀一声,门自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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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叶拭微走进来,在他二人身边站定,无奈地道:“兄长,你似乎太过不解风情了。”
叶新台:“……”
“我并非传闻中那样,钟爱诗词歌赋,身体柔弱多病。相反,我其实格外喜欢舞刀弄枪,只可惜天赋有限,多年过去,仍旧武艺平平。”林秋月道:“我父亲和祖父见我在武学一道如此平庸,便勒令我专攻琴棋书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效仿当今皇后,为我林家求得另一条路。”
她看着叶新台:“我这个人,并非你了解到的那般模样,你若有真才实干,能助我林家成事,且不介意我并非名门闺秀做派。这桩婚事,你我两人可以一试。”
叶新台问她:“你对秦王侧妃,以及其他皇子正妃,真的没有想法?”
林秋月反问:“你想知道这些,是为什么?”
叶新台:“只是想了解林姑娘心中真实所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谁对我来说并无差别,反正都是盲婚哑嫁。”林秋月道:“我只看这个人能否助我。我安排第一次刺杀,为的便是测试你的能力,看你能否窥破其中隐秘。”
叶新台沉默片刻,长吐一口气,低声问:“滇南那边,到底到了何种严肃局面?”
林秋月讶异看他一眼,笑着对叶拭微道:“你阿姐说得倒是对,你们家兄妹三个,的确个顶个的聪明。”
叶新台迟钝地看向叶拭微:“你和净渊早就知道?”
叶拭微摇头:“这两天才想明白,和兄长差不多时间,只是我性格急躁,不爱沉淀,想通那刻便立刻过来找林姑娘问了个清楚。”
林秋月叹息道:“从十年前开始,滇南将士的粮草军需,从来没有哪一年,是不出问题的。”
“第一年,我父亲上表陈情,后来补上了,但全是一些发了霉的陈年谷子。可陛下抚旨已下,且粮食的确送过来了,也怪当时去接粮食的人是大哥,他年纪轻,只是查了两辆车便接过,若再抓住不放,反有可能被推说粮食是在我们手里发霉的。祖父和父亲只能吃下哑巴亏。”
“第二年,粮食安然无恙送达,且无问题,但有一部分弓箭的质量较之以前明显变差;第三年是战马,第四年是铠甲……”林秋月抬头:“偏偏这个人还很聪明,他偷工减料是真,但每次都只有一部分,又没有真的做得很差,还是能够好好用上一段时间。我林家便是要告,也告得理不直气不壮。”
“大邺自开国之初便立下规矩,守边官员无诏不得入京。之前我几位姐姐成婚,林家得了机会。但姐姐们的婚事,大多是高官贵族,或有利益牵扯,我们不敢声扬,只能私下调查。截止如今,全部事实真相已出,证据尽在我手,只待一把火烧起来。”
“你我婚事,既是陛下为秦王收拢支持,也是我们的一次机会。军需之事,我不信陛下不知情,只是朝中背景杂乱,利益牵扯太深。莫说连根拔起,便是清除一个都不容易。既然影响没有到祸国地步,那便先任之由之。”林秋月道:“可他能等,我们不能。你若愿意,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叶新台问道:“背后之人是谁?”
“有很多。”林秋月道:“但身处明面上且我们能动的,是兵部尚书,卢瑜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