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半的闹钟刚响起两秒,就被一只手精准地按掉。
程昭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齐肩发和一双没睁开的眼睛,凭借对房子的熟悉程度,梦游般晃进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面前,挤上超市特价促销的白绿色薄荷味牙膏,她仍处于迷蒙状态中,眼睛只能勉强眯起一条缝。
昨天睡前只吃了一颗思诺思,果然睡不踏实,或许今天得去医院再配点别的。
有的药倒是效果还可以,就是吃了第二天头痛,非常影响上班。
毕竟她是在争分夺秒的医院急诊科上班,可不能随便掉链子。
镜子里的女人含了一大口水,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
程昭低头看看自己空的白色牙杯,她刚挤上牙膏,连水龙头都还没拧开。
面前镜子里的人已经漱完口,嘴边一圈白色泡沫,她打开水龙头,用手拢着水泼在脸上。
或者程昭也该这么做,凉水的冲击能最快带来早晨的清醒。
不过她没这么做,只是愣愣看着镜子入了迷。
这种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的幻觉是一个月前开始出现的,那次她整整两周没睡上一个整觉,勉强入眠也会被熟悉的噩梦压得透不过气来,神经衰弱到仿佛丧尸。
于是那天她一口气吃了四种不同的安眠药,效果不错,人是直接倒头栽过去的。
睡得那叫一个不知天地为何物。
醒来以后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一抬头,发现药下得太猛,副作用也很猛。
镜子里的人,明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好像不是她。
怎么形容呢,就是半夜跟镜子里的自己玩石头剪子布,能连输10局那种情况。
精神卫生科的顾主任让她停药一周,等药物代谢掉了就会好转的。
一周后程昭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着镜子里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这个幻觉只在自家卫生间的镜子里出现,除了冷不防被吓一跳外,不影响工作和日常生活。
她也想过,没准换个房子租就会好,但找了两天,不是太远就是太贵,不然就是合租房,她睡眠本来就差,跟人合租更睡不了了。
于是也就这么凑合过着,人的适应能力到底是强,现在她已经对镜子里的人习以为常。
甚至有时还会饶有兴趣地观察镜中人的生活。
她似乎格外钟情一款粉色的牙膏,用完了一支又开了一支同样的。
不过也可能是买一送一促销?
程昭把镜子里的人当作自己潜意识的投射,这么说来,难道自己其实喜欢粉色吗?
她给牙杯接上大半杯水,含了口水,开始刷牙。
镜子里的人已经洗干净了脸,但并没有离开镜子,而是一动不动站着,定定地看着程昭。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以镜子为媒介,同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程昭觉得今天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与往常不同。
镜中人又拿起了牙刷。
什么情况,你刚才刷过了啊,不会也是没睡醒吧?程昭很想提醒她,不过镜子里的人肯定听不到她说话。
她右手平握着牙刷,牙刷尾端朝着自己,举到面前。
看着她的动作,程昭莫名心悸。
她手背上青筋暴起,猛地把牙刷锥形的尾端狠狠插进了左眼里,牙刷柄没入半截,红白碎渣飞溅到镜面上。
一时间,血流如注,半张脸顷刻间就被染红。
程昭瞳孔骤缩,嘴里的水呛进了气管,她扶着洗手盆,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咳出来。
虽然知道只是幻觉,但她还是把手贴在镜子上,恨不得钻进去,给镜中的自己做急救。
镜中的程昭也把手指放在了镜子上,不同的是,她用指尖蘸取了眼眶中流出的殷红鲜血,点在镜子上涂抹。
随着她手指的移动,镜子上出现了很多小圈圈组成的一个大大的正圆。
这是什么意思?程昭看着这个图案,不明所以。
血红的圆首尾相接,线条由相连接的椭圆组成,看起来像一条卷成圈的蚯蚓,程昭本能地觉得有点恶心。
圆心刚好在程昭手掌心,镜中人的最后一笔点在圆的正中心。
程昭感觉自己的掌心,也像被戳了一下,有微微刺麻感,像是一道电流从镜子的另一面传导过来。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程昭心里发毛,想逃离这里,手却被镜面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四周突然有黑幕降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光明重临。
程昭看着镜子,那些血淋淋的画面都消失不见,只剩一面普通的镜子,上面还有一些水渍。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上镜子。
镜子里的人跟她动作一致,不差分毫,跟她的手掌完全贴合。
掌下除了镜面传来的冰冷感,再无其他异常。
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幻觉到达一定程度爆发后反而自愈了?
程昭有点高兴,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洗漱台上静静躺着一支粉色包装的牙膏,旁边是一个蓝色的牙杯。
这不是她的卫生间。
程昭环顾四周,卫生间的格局跟她租的房子一模一样,但毛巾、护肤品、洗浴用品都跟她的不同。
她没敢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跑出了卫生间。
客厅多出来的单人沙发,玄关入口处的挂历,厨房里的银色冰箱……不一样,都不一样,这不是她的房子,这是镜中的世界!
程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不是在做梦。
她把房子搜了个遍,这只是间50多平的一室一厅,很简单就能翻完。
冰箱空空如也,衣柜里的衣服不多,都是基本款,跟她的品味倒是差不多。
床头柜上放着手机,面容识别就能打开。
手机跟她的是同款,显示日期是同一天,社交软件里的消息很少,似乎手机主人没什么朋友,能看到的只有工作消息,DD里的单位跟她也一样,是七一医院急诊科,工作群里发的排班表上显示今天是程昭值班。
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大概就是门口的挂历被人用红笔圈出了两个日子。
一个是今天。
另一个就是开始出现“镜中幻觉”的那天。
细看发现,更早的那个日子旁边粘着一个小纸片。
程昭小心地取下来,纸片材质有点硬,正面是白底,撕开的边缘有个红色的弧形,背面是蓝底金色的,只有很小的一角,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这种光面的手感很熟悉,这是一张扑克牌,还是一张红桃。
她握着手机在床边坐下,闭上了眼睛。
这个早晨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幻觉。
其实从一开始来说,药物引起的幻觉就很不典型,很少见这种仅仅局限在镜子,其他地方都完全正常的幻觉。
她现在所处的房子,明显是另一个跟她相似又不同的人的居住环境,这不是幻觉能模拟出来的。
比较大的可能是,她穿越了。
而且这个穿越,很有可能不是偶然。
程昭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镜面上的红色线圈圆,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乱画的,但她记得镜中人的表情,左眼眶里鲜血汩汩往外冒,右眼却坚定专注地盯着镜子,像是要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挂历上特意圈出的日期,仿佛这一个月都在谋划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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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什么仪式吗?
召唤仪式?还是交换仪式?
她来到了镜中的世界,那镜子里原本的人呢,是到了她的世界吗?
镜中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另一个世界吗?
程昭睁开眼睛,表情有些烦躁,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又进了卫生间,用手指沾着水,在镜面上画出记忆中的那个图案,然后把手放进圆圈中。
什么都没发生。
脑海中闪过那张鲜血淋漓的脸,难道必须要用血来启动吗?
程昭打了个寒颤,她可做不出自戳眼睛这种事情,不过她本来就在医院上班,拜托检验科的同事帮她抽管血不就好了?
也许用血画了以后,她就能回去了!
这么一想,她又打起精神来。
反正值班表上今天也是她上班,自己伪装自己,应该不难。
“糟糕!”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竟然已经7点40了,医院8点上班,7点50人就要到科室了,她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今天多半要挨主任的骂了。
程昭胡乱从衣柜里拿了短袖长裤,边跑边换,冲出了家门。
虽然她平时都是走路上班的,今天必然来不及了,小区门口的共享自行车只剩下一辆,她刚要扫码,二维码却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了。
程昭急得脑门上直冒汗,抬头一看,是一个带着兜帽看不清脸的人。
他声音沙哑,露出怀中一个布包:“要看看吗?我这里有好东西……”
程昭:“滚滚滚!”
这人不依不饶,咧开一嘴黄牙:“你别急呀,我保准你试过以后,就会喜欢的,你不想看看天堂的样子吗……”
程昭觉得这人神神叨叨,搞不好是个神经病,干脆咬咬牙,不骑自行车了,反正离医院也就一公里多,撒开腿跑个10分钟也就到医院了。
没成想刚跑出十米,又被人拦住了。
程昭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今天是什么狗日子,莫名其妙穿越,上班路还这么坎坷。
拦住她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表情冷酷严肃,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站住,搜查。”
“搜个屁,我要报警了!”
西装男不为所动,甚至朝她伸出手来。
程昭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10。
“没少,放她走吧。”身后传来声音。
“你数清楚了?”
“三支,一支不少,跟失窃的数量对得上。”程昭转头看去,后面也有两个同样装扮的西装男,一人用膝盖压着刚才那个兜帽男,他脸被挤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要说便衣警察抓捕犯人的话,也没道理四个人穿得一模一样吧。
倒更像是□□。程昭把手机捏得更紧。
说话的西装男展开布包给同伴看了一眼,程昭瞄到里面是1ml的安瓿瓶,瓶里红色的液体在晃动。
面前的西装男越过程昭,挡住了她的视线,语气高傲:“行了,你走吧。”
程昭憋了一肚子火,但一看时间已经7点51了,也不跟他们计较,扫了自行车,骑上就跑,脚踏都快踩出火星子了。
踩着早8的点,程昭冲进急诊,迎面就遇上了急诊主任杨美兰。
“对不起杨主任,我下次肯定不会迟到了!”
预想中的严厉批评没有出现,杨美兰的话让她大吃一惊:“咦,你不是我们世界的程昭吧?”
“啊?!”她穿着原主的衣服,顶着跟原主一模一样的脸,这就被戳穿了?
难道原主从来不迟到吗?
杨美兰表情严肃:“你是左脚先跨进医院的。其他世界穿越来的吧,去行政楼五层人事科报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