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八号药园时已经是深夜,药园寂静极了,除了十来位师弟睡觉打呼以及修炼的动静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陈楸站在众师弟睡觉的房间外,好在以前足够高瞻远瞩,修建了足够多的屋舍,能容纳一二十人也不显得拥挤,而那已经几乎是两年前的事了。
“谁?”
一道声音打断了陈楸的思绪,钱宝那越发胖的身影出现,警惕的目光在看到是陈楸后,松了口气道:
“大师兄啊,吓死我了。”
“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做什么?”
钱宝来到陈楸身边,左右看看无人后说道:“大师兄啊,这两天我老是听到一种古怪的动静,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东西盯上咱们药园了啊?”
经历过多次事件的钱宝已经有了经验,对任何风吹草动,必然生出几分警惕之心。
“哦,怪声音?有这等事怎么不告诉我?”
陈楸皱眉,神识展开,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我想着也不能什么事都靠着大师兄嘛…八号药园是大家伙的家,自然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而且师兄这两天看着很累的样子。”
钱宝话中底气不太足,有些瑟缩,陈楸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师弟啊,咱这八号药园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有危险,回去睡觉吧,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钱宝吭哧吭哧两声,啥也没说出来,其实他想说的是,任何人都靠不住,即便真像是大师兄说的那样有人暗中护着,可人情总归用完,也有疏忽的时候,可能所谓的背景突然厌弃他们,那又怎么办,不还得靠自己。
这是钱宝这段时间看话本小说有感而发,也投入其中,修行界是个巨大的上下结构,强者自有更强者,没有修士能够一直存在,除非他强的离谱。
这显然与药园没有关系,他却首次真的生出了危机感,药园太美好让他沉溺其中,不愿意甚至不敢想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等钱宝离去后,姜连身影浮现,笑着道:“你这个师弟倒是有趣,担心起了药园了,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正常,他也不笨,这些时日风声紧了,妖兽浪潮过后,你有没有发现这片天空充斥着烦躁的气息?”
陈楸望着虚空,那股烦躁的不知名气息被他阻拦,神龟藏元术令他异常敏锐的捕捉到了,也正药园之外,准确的说是他经常待的这片地方之外,浓郁的烦躁气息逐渐弥散,仿佛要孕育出一尊绝世妖魔。
“我却不知所谓烦躁气息,但我能感应到这药园充斥着平和安宁的气息,我还发现这药园附近的树草野兽格外灵动,甚至要开启灵智。”
姜连摇头,他丝毫没有感应到陈楸口中的烦躁气息,境界的差距吗?但却说出了另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此处莫非真是福地?
陈楸想到了神龟藏元术,能够构造一处适宜生存的福地,对草木牲畜有莫名的吸引力,人也能得到莫大好处,他本不在意,如今却是不知不觉间就体现出来了。
姜连暗中注意陈楸的表情,发现了一些异样,心头一惊,这位竟然能够改变一地的本源结构,修的又是什么功法?
陈楸没去管姜连在想什么,而是皱眉说道:“你说这清虚宗究竟被多少势力盯着,接连不停的发生事情。”
“看来清虚宗已经腐朽,被盯上了也不奇怪吧。”
姜连语气淡漠,仿佛宗门灾难与他无关。
“那倒也是。”
陈楸语气也很淡漠,谁享受清虚宗带来的资源权力谁才应该着急,他一个杂役弟子,可不会去管什么宗门存亡,现如今大家伙都安乐,到时候也一起流血就是。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药园子,旁的一切与他无关。
“不过你这药园子倒是可惜了,这里是清虚宗外围,总是首当其冲在前。”
姜连有些幸灾乐祸,他从钱宝眼里看到了对此地的眷恋,多么朴素的情感,他也看出了陈楸对这里抱有相同的感情,或许更深,时常觉得有毛病,但此时又觉得很有意思。
“那样吗,无能者总是无奈,一个小小的药园想必不会妨碍任何人或事。”
“是吗。”
姜连摇头,不再继续说话了,而是回到了亭子里,闭目修行起来。
片刻过后,却没有发现陈楸跟着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的背影正离去药园,在深夜里显得有些邪魅。
他愣神的看了一阵,忽然呢喃道:“此人越发看不透了,究竟是老怪物还是什么,怎就如此奇怪。”
自从姜芙事件过后,陈楸显然发生了变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姜连有些烦闷,偏偏又问不得,难道要去问他是不是从没有经历过女人?
那很荒谬不是吗,生的那般相貌,又是化神大修,没有经历过女人?
总之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他叹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处境,本以为陈楸身后或许还有人,但白天的经历告诉他,似乎不太可能。
而姜家某位大人物正在用先天法宝找他,可能随时被揪出来,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此地?
难道是觉得不可能被找出来,可笑啊…岂不知修行界里的真正大人物手段何其玄妙。
一时间姜连只觉得头脑发涨,内忧外患外患再外患,便不愿意多想,沉入修行之中。
然而修行片刻他就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缕光芒猛地炽热亮起,而后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
“我还真是愚蠢,那老不死的肯定有后手,他那样阴狠狡诈的老狐狸,岂会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既老神在在,定有手段背景,或许不弱于姜家?难道我这是被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望着陈楸离去的方向,心脏减缓跳动,压下神识探查的冲动,心想那老不死的必然是去搬救兵了。
如此这般过后,姜连重新闭上双眼,陷入了修行之中。
陈楸飞入虚空之中,自然不知道某人想的复杂,受到惊吓,他现在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被打扰到的地方,要进行突破,要进入炼虚。
他能感应到那窥视的目光愈发强烈,自然愤怒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