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成仙人,道侣竟是仙庭神女》 204 恭迎前辈 别忘了,他现在的第一身份可是杂役弟子,一个没有固定灵石供奉的底层弟子,按照当下收入,一年甚至不到二十块灵石。 而比他高一等级的外门弟子,一年顶多两百灵石,千万灵石此时便如横亘在天空中的烈阳了! 他现在突然有了个理想,那就是把所有能种灵药灵树的地方都种上这些东西,并贴心的布置上青木海气阵。 普天之下,全是灵物,率土之滨,都是青木海气阵。 好好好! 那得花费多少灵石?千万亿万恐怕都不够吧? 不够?那又关他什么事?人家的财富取之不尽,拿来用就是,若还是不够,那就再拿,一直拿,我不创造财富,有的是人创造。 清虚宗万年宗门,灵石累积何止万亿?若清虚宗不够,那不是还有其余宗门,还有更大的宗门,总之,大家都是互相争斗着,不分你我善恶,就只分一个斗字。 陈楸感慨一声,伸了个懒腰,钱宝刘白二人立在一旁,古怪的看着这位大师兄。 大师兄刚刚看上去怎么凶凶的?想到哪位仇人了? 而闭关出来的谢九季表情复杂,她越发亭亭玉立,也越发美了,处于阳光之下,浑身散发莹润光泽。 却越发显得眉眼里萧瑟如秋,口鼻里冷似倦冬。 “师兄,你有好好修行吗?” 谢九季问道,陈楸顿时挠头道:“肯定有的,我都快突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感觉我天赋好像变好了一些,吸收灵气的速度比以往更快。” 钱宝刘白二人自然不信,天赋怎么会突然变好?那是生下来就定好了的东西,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可能有厉害人物能够改善,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于是刘白笑着说道:“大师兄,这是您的幻觉吧?我这两天就要突破到练气第二层了,也感觉自己修为突然快了一些呢。” 钱宝在一旁诧异看了一眼刘师弟,他觉得自己要突破到第二层,还得再过一段时间,起码也要半个月。 “刘师弟,你竟然比我都快了?” 他有些闷闷不乐,这样一来,这个药园他就是修为最低的了。 王海师弟前几天就突破第二层了,马上刘师弟也要突破,这还真是让人沮丧。 “哎,可别提了,这段时间我可是天天熬夜修行,你可是在睡觉。” 刘白并不觉得自己天赋比谁好,只是他努力一些,而王海才真是让他感到奇怪。 沉默寡言着天天干活,却突然突破到了练气二层,果然是都在悄悄努力着,比如大师兄,平时看着懒惰极了,却忽然得知马上要突破进入练气第四层了,就更别说谢师姐了。 看她模样,怕是这两天就要突破了,如此说来,还真是有些不舍,虽然平时也不太看得到人,可有这样一位美人,也养眼不是? 陈楸还在感慨自己前面突破速度有些不符合他的天赋,应该比钱宝他们更慢一些才是。 一年从一层到二层最合理,不过当下也没人去想他进度是否合理。 因为与他一起的弟子全都没了,王长远大师兄回了老家,张锦被他斩杀,周舞成了血食,纪学舟同样被他所杀,唯独还活着的赵怀真对于天赋好坏并没有多大概念,此刻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吃香的喝辣的。 “师兄…” 谢九季打断了陈楸的感慨时光,陈楸转过头去看她,却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舍与笑意。 笑意?大抵是听到了他要突破第四层,也很有可能是听到了他说天赋莫名变好的话。 她是始作俑者,也认为无人知晓,可能还有一些小小的恶趣味在里面,笑的理所应当。 而不舍?毕竟相处快两年,从她沉默寡言,像是个小鹌鹑到现在长成了大姑娘,其中更是有许多说不清楚的凶险。 不舍更是理所应当,陈楸温和一笑道:“怎么了?” “师兄,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修行!” 这话有些蛮横,不像她的风格,一旁的钱宝刘白二人低下头去,师姐如此模样,说实话他俩还真不习惯。 还是喜欢她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感觉,可是这样却也有别样风味,倒是沾了大师兄的光了。 可惜,他看着站在一起极为般配的二人,都在心中默默可惜。 师姐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短短两年不到能从练气一层到四层,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究竟为何会沦落到此地已经不重要,若是不出意外,谢师姐大概会成为他们高攀不起的人物,说不得能筑基,甚至能结成金丹。 那时候这位师姐还能记得他们么?不过更有可能是他俩早就死了,毕竟练气寿数不过百年,那也只是一瞬呐! 刘白看着大师兄,突然钦佩无比,若是大师兄有心,相信能和师姐铸就佳话,是不愿意耽搁师姐还是觉得不会有好的结局,所以干脆慧剑斩情丝? 总之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他刘白办不到的,谢师姐多好看啊。 “我肯定好好修行,我的目标可是长生不死,哈哈。” 陈楸笑着说道。 “那样吗,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以后去了外门也要经常过来检查你是否努力修行!” 谢九季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如冰湖里反射而出的一抹暖阳。 陈楸身为元婴真君,也被这笑容迷了一瞬,开始有些担忧师妹太过美貌,去了外门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九季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道:“师兄到时候不欢迎我吗?” “那倒不是,这里随时欢迎你,你以后就算去了外门,我也把你的房间给你留着,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楸说道,谢九季嘴角一勾,轻轻一笑。 陈楸又要开始感慨,但却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行了,都各自回房间修行去,这里没你们事了。” 三人诧异大师兄突然换了话风,但都老老实实的回了各自房间。 陈楸见三人回了房间后,这才把目光看向一边,过了一会儿,一道淡淡声音响起: “小友,你倒是悠闲,也不修行吗?” 又来了,陈楸心道,慌忙起身作恭迎卑微状道: “恭迎前辈大驾光临!” 205 弟子命苦啊 “嗯,平时就你一人,其余人呢?” 他感应到了还有四人,观其状态,应当是在修行,故有前面一问。 “他们都在修行。” 陈楸老老实实回答,还是半弯着腰。 “腰伸直了,别跟我装了,那你自己不修行?” 姜连笑道。 “唉,没办法呀,谁叫我是大师兄呢,总要照顾一下晚辈,只能让他们多修行,我多干干活这样子。” 陈楸一摊手,一脸无奈。 姜连眉头一挑,奇怪道:“为何?” “什么为何?” 陈楸反问。 姜连盯着这小子看了一眼,见其目光茫然,笑了笑道:“你如此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又是为何?” “唉…唉唉唉…” 陈楸一连叹了七八口气,长吁短叹不停,姜连看了,嘴角就是一抽,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喔哟,您是筑基修士不懂我的苦,我真是命苦的很,花费巨资卖房卖家产,就为进清虚宗,没想到天赋差的不行,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本来以为…唉…” 陈楸按着眼睛又是一阵摇头叹气,瞧着命苦极了。 “以为什么?” 姜连笑问。 “我以为自己是被埋没的天才,还没发光的金子,只要努力修行一定能够境界飞升,唉…” “你别唉了,你一直唉什么?” 姜连皱起眉头,面露不喜。 陈楸立马惶恐道:“没想到啊,我没日没夜的修行,争分夺秒的修行,就连吃饭喝水的功夫我都拿来修行,到如今才练气三层,真的叫我沮丧的很。” 陈楸面露悲戚,眼中半点光都没有,捂着额头道:“您知道我的苦嘛?你是筑基大概不知道,您知道我每到深更半夜,伴随着外面虫儿叫时刻苦修行,却没有半点长进的心酸嘛?” 他一声低吼,眼底闪过一抹湿润,道: “您不懂啊,我太惨了,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尤其看到那些天赋好的弟子飞来飞去,意气风发,身边女修一大堆,个个言笑晏晏的模样,我心里那个滋味,那才叫难受,怎么人家就那么厉害?怎么我就啥也不是呢?好没道理,都是爹娘生的,好不公平!” 姜连听后,却脸色平静道: “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人,有狗,有猪羊牛马,有微不足道的虫子,若是还在纠结世界公不公平,也只能说小友你还年轻。” 他似乎想起了许多事,语气倒有些感慨了。 陈楸有些惊讶,瞅这人模样,似乎还见过更加妖孽的人物,他都是超越元婴的境界了,最起码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中的天才,能被他如此感慨的人物,那得多妖孽? 两人似乎陷入了各自的追忆之中,都没有说话,姜连抱着肩膀望天,陈楸耷拉着眼皮看地,一老一少各自沉默。 直到一头绿毛猪哼哧哼哧的走了过来,吸引了姜连的目光后,陈楸才道: “所以前辈您问我为什么不修行,我修行有个鸟用,还不如给我那些师弟师妹们,让他们修行了或许有几个能成,到时候总要念我几分好。” 姜连目光诡异的从蓬蓬身上收回目光,四下打量一阵后,笑着道:“哦!?便如此轻言放弃?” “那不放弃干嘛?四五年了才练气三层,人家厉害的四五年最起码练气五层了,我这样修行下去,一辈子也就七八层顶天了,那还得没日没夜的修行,有啥用?” 陈楸一摊手,望着姜连,姜连想了想,他自己练气时,五年多少层了? 太过久远了,他只记得自己突破进入筑基时,三十岁不到还是二十五岁不到? 真的太过于久远了,姜连不记得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陷入迷途的小子,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便认真说道: “人不要放弃自己,但凡有一线机会,就要去争取,诚如你所说,天赋极差,可未必没有转机,据我所知,便有一人五行杂灵根,最后也成了金丹大修,你就不行?” 陈楸眼中痛苦确实不是作假,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晦暗时光,若不是能够氪命,现在的他大概率已经成了某具白骨。 一条无人在意的死狗而已,而听到姜连如此真诚的话,也不禁让他怀疑起这位神秘人物的真实目的。 是否是自己把世人想的太坏,以至于扭曲了心态? “人家那是运气好,再说了那样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我能是那种人才?” 陈楸语气充满怀疑。 “仅仅是运气好?难道不是别人逆天而行,敢为人之不敢?” 姜连坐进椅子里淡淡说道。 “那还不是运气好啊?逆天而行就是看运气,运气不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我是那运气好的人吗?我是吗?再说了多的是敢逆天而行拼命的人,十个就有十个死了,那人就是运气好。” 陈楸皱着眉头,姜连看也不看他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摇头道:“你这小子不行就是不行,懒就是懒,非得去找些借口,至于你的运气好不好嘛?” 陈楸迎上姜连的目光,问道:“那您觉得我的运气好不好?” 姜连哈哈一笑道:“你看这头猪,人家都是黑毛,就它绿毛,怕是连个母猪都找不到。” 蓬蓬很老实的趴在他脚边,任由其抚摸,陈楸却面露诧异道: “诶,这死猪在你这里倒是老实的紧,它平时除了我可是谁都不让摸的,它顶人可厉害。” “呵呵…可能我运气好。” 姜连先是看了一眼蓬蓬,又看了一眼陈楸,淡淡一笑。 陈楸摸摸脑袋道:“明白了,连您也说我运气差,我还是不要折腾了,老老实实过完这一辈子得了。” 姜连看着陈楸,听他说完后淡淡一笑,道: “是啊,能老老实实安稳的过完一辈子就是运气很好了,小子你说是不是?” “那肯定是,肯定是!” 陈楸连连点头,笑的极为憨厚。 206 真有这样的人? “你小子,可真是个惫懒货,宗门养着你,以后可记着宗门的好。” 陈楸惭愧一笑,道:“必须的,能为宗门做出一些贡献,我乐意之至。” 这老东西,笑的可是真虚伪,个老不要脸的玩意儿,这么大岁数,还在谋划什么玩意儿?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正是邱瑞。 “陈师弟,快开门快开门!” 陈楸面上一喜,连忙给姜连施了一礼,道:“前辈,晚辈失陪一会儿。” “去吧。” 姜连一摆手,看着这小子急冲冲的走了,心里略感好奇,何事能让这懒货如此迫切? 片刻过后,一行三人映入眼帘,他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不再感兴趣。 邱瑞陪着王伺,陈楸陪着邱瑞,三人并肩而行,倒更像是三个朋友。 “陈楸啊,这次就看你灵药品质了,我可是特意赶来的。” 王伺语气略显期待道,陈楸闻言笑着说道: “我就说两位怎么来这么早,原来是王管事不放心呀,哈哈您尽管放下心来,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王伺有些惭愧,想来前面替自己那个侄女介绍男子,也是一时冲动,自己那个侄女向来是个有主意的,陈楸虽然还不错,但在她眼里,怕是还差了些。 搞的他都有些不太好意思见人了,但答应的事情又不能不做,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好在自己那侄女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这小子对自己态度并不别扭。 一旁邱瑞见王管事表情略有些异样,略微一想便笑着说道: “陈师弟,你有所不知,王管事可是替你向上面打了包票,这次你要是灵药品质不错,就给你提到七品药园!” 王伺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白胖子,心道不愧是常年混迹于各个药园里的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 “七品药园是个什么等级?” 陈楸并没有去特意了解药园等级,故而并不知情。 邱瑞皱眉,道:“你小子也是一心种药,别的什么都不管,那可不行,人情世故和旁的信息还是要适当关注的!” 陈楸这小子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犹记得最开始还是一个胡须软软的小孩,到现在都长成大男人了,故而有心教导一番。 陈楸虚心应是,邱瑞满意点头,方才说道: “咱们清虚宗药园分品阶你是知道的,此前你的八号药园是最低级,只能种一些平常的灵药,你也知道吧。” 陈楸点头,邱瑞继续说道: “这到了七品,就说明你的药园品阶已经不低,能种四品灵药,当然这只是说明八号药园的重要性,更重要以后每个月你们药园都能获得丹药堂的补贴,你猜猜有多少灵石?” “多少?!” 陈楸装出激动期待的样子。 邱瑞王伺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哈哈一笑,都指着陈楸直点手指,仿佛在说你呀你呀。 “每个月五颗灵石,如何?!” 邱瑞说出一个数,便把双手一抱,下一刻果然就听到了期望中的声音。 “真的假的?!啊?!五颗灵石?那是五大五颗灵石啊?!邱师兄,你没骗我吧?王管事邱师兄他说的可是真的?!”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为陈楸感到开心的同时也难免为他感到心酸,杂役弟子的苦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却时常和他们打交道,便是再心若铁石,也会觉得他们日子难过。 而陈楸能靠着自己摆脱这种处境,他们自然真心高兴。 王伺笑着说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一切都要看这次的品质,我是给上面打了包票,你要是不行,那也不能怪我了呀!” 陈楸明白这是王管事在补偿他,心里难免有所压力,不过就是相个亲而已,失败了有啥大不了? 如此这般,倒是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了,虽然药园提升品阶对他已经不太重要,但以后他的药园会有更多弟子,若是能让大家伙过上一些好日子,那也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我哪能那么不懂事。” 陈楸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王伺却突然把脸一板,道: “药园品阶提升很难,降下去却很简单,以后但凡若是出了一次问题,那就恢复原样,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我记着。” 陈楸连连点头,王伺笑了笑,他就喜欢这小子把什么话都听进去的性格,可惜了,入不了她那侄女的法眼。 这段时间看她闷闷不乐,应该是在那边受了气,世家大族哪是那么好混的?以后可还有苦头吃呢。 王管事在心中暗自头疼起来,抬头无意一看,却看到一个中年人正看着自己三人,发现看不透对方修为后,心头一惊。 陈楸发现了王伺的眼神,小声说道:“这位前辈是谁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是无聊逛到了我这里。” 王伺点点头,随即也不当回事,筑基修士虽然地位不低,但他见得多了,并没有多么在意,只是略带恭敬的打了个招呼,便站到了一旁。 邱瑞有些紧张拘谨的打了个招呼,连忙跑到了王伺身边。 姜连对这几人并不在意,笑了笑后坐回了椅子里。 他反倒有些喜欢这种感觉,无人知晓亦无事发生。 邱瑞看着满地的灵药,奇怪道:“陈师弟,钱师弟他们人呢?” “哦,他们呀都在修行呢,种药护理都是他们,我就负责采药!” “哦,你倒是个好师兄啊。” 邱瑞感慨不已,大师兄会亲自下地干活,也就八号药园了,其他地方恨不得一整天不见人影。 陈楸笑了笑,笑的很是大义凛然! 一旁王伺再次感叹此子不简单,可惜了可惜了! “两位就先歇着,我把灵药收了就通知你们,可好!?” 陈楸准备好玉箱,话刚说完就已经下了灵田,弯腰翘臀,颇为熟练,一看就是老农夫。 二人回到亭子里,远远观望着陈楸干活,见其每采摘上一株灵药,脸上的光辉便绚丽一分,王伺不由感慨道: “这才是真正的种植天才,对每一株灵药都宛若珍宝一样,我敢断定,他在面对灵石时,也不会有这个表现,真是令我感到惭愧啊!” “是啊,陈师弟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人了,对事上兢兢业业,不求回报。对人上照顾师弟师妹,宁愿自己吃亏,唉,就是这样的人,我才担心他吃亏啊。” 邱瑞说到后面,面露一丝忧色,王伺下意识跟着点头,也是叹了口气道: “咱们清虚宗要是多一些这样的弟子,哪里能如此浮躁呢?唉,就是太少了,也太难了!” 一旁姜连默默听了许久,自然也看到了那小子脸上略带神圣的光,心头怪异极了,这还是那个嘴上抱怨不休,什么人家运气好,只想舒服眼下日子的那小子? “敢问两位,那位小兄弟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指着远处的陈楸,语气略带好奇。 邱瑞没有回答,王伺倒是笑着说道:“这小子啊,还真是个人才,练气三层而已,就能种出练气七八层才能种出的灵药品质,是个真正的种植天才,是个真正的天才啊!” 姜连看向灵田里的小子,耳旁陆续传来话语。 “这小子啊,身为大师兄却亲自下地干活,让师弟师妹修行,还真是大师兄的典范,咱们宗门啊,要是再多些这样的弟子,可就好了!” 是吗? 姜连在心中问道,嘴角一勾,见那小子脸上喜悦的笑,又暗自一撇。 真有这样的人? 207 是真是假 王伺并没有多关注身边这个中年人,即使他气度不凡,也是筑基,瞧着地位不低,他也跟没有看到一样,眼里全是陈楸,心里充满了惋惜。 忽然响起一句话:“你觉得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王伺转过头,惊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他是否演给你们看呢?毕竟你们能决定他的前路。” 王伺面无表情,回答道:“那不知道,我只需要看结果,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旁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心头刚升起对此人的厌恶,忽然莫名的心头难过一下,刚刚情绪消失无踪。 面上笑意瞬间浮现,笑的一如刚才般灿烂。 姜连收回目光,轻轻点头,望着灵田之中的小子,手指轻点木椅。 哒哒哒… 一下又一下,眼中时而出现感慨,时而出现狠辣,时而怜惜,时而悲悯。 孩子啊,你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陈楸收拢了最后一株灵药,两块灵田上百株顶多小半天,一旁的邱瑞早就等急了,一看他停下手头动作,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过来。 “如何?” 还问了一句,手上已经开始了,一株一株检查起来。 “还行还行。” 陈楸说道,同时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七百八十三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炼虚,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根据收获的寿命而言。品质肯定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若是毫无顾忌的,他能够将半数灵药提到上品品质。 只是那样太过于骇人听闻,并不理智,即以他如今元婴六变的境界也不可过于张扬。 他看了一眼远处端坐如神的中年神秘老东西,暗暗摇头,清虚宗是个大洞,内里什么东西都有,而他如今,却还在洞口往里处徘徊。 王伺也走了过来,他不如表面上看着那般镇定,这小伙子此次收成这关系到他的面子。 上面一句话,练气三层也能种四品以上灵药?王伺你心好也不能拿宗门资源乱发好心! 气的他当扬放了狠话,若是那小子不行,他马上就告老还乡。 虽然是一时冲动,可难免也倾注了几分情感在内。 能成自然是最好的。 “如何了!?” 检药是邱瑞的本事,不用过于繁琐的工序,上手一会就能分清,于是他说道: “王管事啊,这次比上次的还要更好,且上品品质的更多,而且…您看这株!” 邱瑞满脸激动的递上一株青光朦胧的灵药,王伺小心翼翼接了过去,便是一眼,也跟着激动起来。 “这竟然是有了青华的极品灵药,这这这…我…小子,这真是你种出来的?可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光凭这一株极品中的极品,你七品药园已经毫无意外。” 陈楸假装震惊,兴奋,喜悦,反正正常该有的情绪都能在他的脸上看到。 那株冒着青光所谓的极品灵药,没记错的话一共给他提供了五年的寿命。 但是他觉得那不是用种植之道能够养育出来的东西,莫非是神龟藏元术? 也有可能,他如此想到,而此时邱瑞已经将所有灵药都验收完毕,站起身来拍拍陈楸的肩膀道: “你小子可以啊,总共两百多株灵药,竟然就有三十多株上品灵药,还有一株极品灵药,你这是怎么种出来的?难道还真是天才?” 一旁的王伺同样盯着陈楸,若是能种出极品灵药的方法能被学习,那清虚宗方能再跃升一个台阶。 “那极品灵药很厉害吗!?” 陈楸趁机打探。 “当然,据说极品灵药带有某种神秘的东西,拿它们炼出来的丹药能让人有机会进入某种特殊的状态里,领悟出不一样的东西。” 王伺解释道,倒是把他自己说爽了,眼睛里的光亮的吓人,陈楸被他看到胆寒不已,稍微躲开他的目光后,才憨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每天用心照顾它们,把它们当亲爹一样照顾,旁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二人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后互相看了一眼。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小子练气三层,能有什么手段? 你说他不惜法力化种植之道,可毕竟只有练气三层,用出花来那也只是练气三层,放在凡俗界,对上武艺高强之人,说不得都有危险, 陈楸一看这两人眼神,就知道他俩想的什么,不好意思一笑,那是瞎编的,嘿嘿嘿… 自己拆穿自己?那不可能,就算他主动拆穿,这俩肯定不信就是了。 不过倒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极品灵药异常珍贵。 “嗯,这倒是一个可能,我看你采药时就在感慨,你小子真是怪胎,人家采药不说脸上不好看,至少也得面无表情,就你小子能笑出来!” 邱瑞笑着说道,陈楸也跟着乐,他一乐,王伺也跟着笑,一老一中一少三个人龇着大牙就搁那乐。 清虚宗还是有真情实感的。 陈楸对此感到温暖,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普通修行的,哪有那么多狠毒,苦苦挣扎的多了,多少也能生出一些同理心来。 清虚宗终究是有几十万普通弟子啊,陈楸默默想到。 “行了,这里就没问题了,对于八号药园提升七品的事大概这几天就会落实,你准备准备。” 陈楸看了一眼还空着的十几块灵田,赶忙说道: “王管事,能不能把种子阵法一次性配齐?你看这地头荒着怪可惜的。” “你小子!” 王伺不得不再次在心中感慨这家伙还真是热爱种植,一下子种满二十块灵田,那可不是简单轻松的活计。 “可以,不过你可别为了数量忘了质量,你前面还说想要扩园,你真能忙过来?” 王伺马上担心起来,若是那样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会不会!一切为了宗门!” 陈楸拍着胸脯道,眼神异常坚定。 “行吧,一切都由你自己把握,我当下可以做主,你八号药园弟子提升到十位,不过能不能留住,就看你自己了。” 王伺说道,再过几天又将有一批新弟子入门,杂役弟子自然不会少去。 陈楸点头,却是想到若是提升到了七品药园,还能有人跑? 说不得以后自己这里还要靠关系才能进来呢? 208 这是一场斗争 陈楸收拾好了地里杂碎东西,回到亭子里,发现那老东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于是略显不自然的立在原地,还把自己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咋了…前前前辈…” 他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完全不像前面那般快活。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姜连笑了笑道,拍拍身边椅子:“过来坐着,你小子倒让我感到有些好奇了。” 陈楸挪了过去,坐了半边屁股,期期艾艾道:“前辈,有啥好奇的,我能有啥好奇的。” “我看你在地里忙的快活极了,你难道真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为什么呢?” 姜连活了上千年,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有吗? 暂时有! 可他们未必没有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切都由时间来检验,他们终究还是得了好处。 陈楸听后挠挠头道:“为什么不呢?我天赋这么差,修行不起来,还不如让给别人,也得了善缘不是?” 姜连眼里满是笑意,道:“小子,我不是你什么顶头上司,你不用在我面前这般,哎!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那两人面前装的?” 说完,还故意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顽皮亲切。 “装什么?” 陈楸疑惑不解道。 姜连眉头一皱,说道:“你故意讨好他们?” “那没有,我是真爱干活,唉,前辈啊,你怎么这么看我呀,您看我像那样偷奸耍滑玩阴谋诡计的人吗?” “你不是吗?” 姜连看着这小子清澈的眼神,挺得笔直的脊背,挨着半边椅子的屁股,再次问道: “我这双眼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装什么,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真没装啊,我确实爱干活,平时也都是我干一半,我若是说了假话,就叫天打雷劈我,叫雷把我劈成烂渣子!” 陈楸顺势发了一个毒誓,姜连看着陈楸,片刻之后才轻轻点头,表情略冷道: “行了行了,就算你是,呵呵。” 说完起身迈步向园外走去,直到离开后,他的眼神方才冷淡下去。 “还真是有趣的小子啊,这杂役地界也有这么有趣的孩子,为了生存竟然如此卖力,只是生活本就如此,你此前安安稳稳,也会觉得一辈子安安稳稳,可修行就是如此啊,也不能怪谁啊。若是以前…我说不得就再也不来了。” 他站在一棵树边,摩挲着干枯的树皮,语气低沉着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谁听? 八号药园内,陈楸已经站起了身,背着双手望着姜连离去的方向,低声道: “这位,你在纠结什么呢?是此前好人作祟觉得我这样的好小伙子不该倒霉,还是单纯好奇?你可真是虚伪啊,虚伪…” 他回头看了一眼魔树,隐约感受到了其中正在沉睡的狂暴力量。 而此时,他转移目光,望向了更远处的地方,清虚宗之外。 青鱼门,末流小宗门,门内最强高手不过筑基中期的掌门,已活近两百岁,如今老的眼睛昏黄,坐于掌门高位上,垂垂老矣,令人难生敬仰。 “季风呀,你怎么了?” 老掌门姓王,语气温和的问向下手一年轻人。 季风眼中流露着悲戚,语气低沉萧索,: “掌门,我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青鱼门该怎么办?您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极轻微极轻微,仿佛生怕老人听到。 老掌门闻言轻轻一笑,道:“你就是想的太多,与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总是去想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可事情并没有发生啊,你说你迷茫,可你还好好活着,你说青鱼门怎么办?可青鱼门依旧繁荣,你说我怎么办?” 他昏黄的眼睛却有一缕精光闪过,还是笑着说道:“你看我。” 一抹赤光浮现在他身前,照亮了整座大殿。 “我也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呢,也还有的是力气,手段也不差年轻时啊。” 老者像是一头暮年雄狮,獠牙毕露也更显慈和。 季风眼睛发酸,看了一眼大殿之外,轻轻点头道:“掌门,您说的对,可是可是…” 可是半天,他也并没有说出来。 老掌门收回赤光,叹了一口气道:“说的对就对,我还在,青鱼门就还在,你还在,那青鱼门也就还在!” 季风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老掌门。 “呵呵,你是青鱼门弟子啊。” 季风低下头去,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掌门,您告诉我实话好吗?不要安慰我,不要安慰我,我现在有资格听真话,再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 他声音突然变大,而后又渐渐低了下去,并不敢直面掌门的眼神。 老掌门却笑了笑道:“好吧,你确实长大了,我不瞒着你,整个青鱼门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其余人都已经转了向。” “啊?” 季风震惊。 “其中不包括你的师妹。” 老掌门不忍心说出这话,但还是说了出来。 季风脸色发白,低声喃喃道:“叶师妹,她不是说会和我一起吗?我说过讨厌浑天宗,她…” “她放弃你了,也就你这个傻小子跟我一条道走到黑,她比你现实一些。” “真的吗,她以前是骗我的吗?” 季风紧紧抿着嘴巴,眼神有些空洞。 “是啊,我若不说,光靠你自己怕是到最后一天你才会发现。” 老掌门怜惜的看着季风。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里汨罗州,是清虚宗的地盘,也是我们青鱼门的地盘,浑天宗只是一个外来门派。” 季风看着老掌门,低声问道。 “那是因为清虚宗出了问题,汨罗州不会安稳了,就如你觉得危险会来找我,他们觉得清虚宗靠不住,就下意识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你说有没有错?” 老掌门望向清虚宗的方向,眼底难免生出一抹失望。 “好像…没什么错…” 季风艰难吐出这句话,而后像是抽出了全身力气,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轻轻喘着气。 “是啊,人都没错,可是却又错了” 老掌门声音低沉,随即高亢一些: “错就错在,这里是清虚宗,这是青鸣大湖,这里是汨罗州啊!” 季风茫然抬头,对上的却是老掌门略显锐利的眼神。 “我曾经是清虚门人啊季风,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的太爷爷,都是清虚门人啊,这是一扬斗争啊季风,残酷的斗争!” 季风眼中茫然褪去,老掌门看了又笑了笑: “季风,若是不可为,你就离开汨罗州,找个地方重立青鱼门。” 季风摇头道:“我讨厌浑天宗!更讨厌现在的他们。” 老掌门闻言只是叹气,许久后才说道: “找个机会离开吧,你还太弱小,掺和不了。” “我…” 季风想要反驳,却发现反驳不了,不由沉默下去,而紧握拳头,屋外也响起了他们放肆的笑。 如今看来,他们已经视掌门于无物,是啊,掌门真的老了。 季风看着老掌门,心头升起难言的沉闷。 可是清虚宗啊,老掌门如此待你们,而你们人又在哪里? 忽然又想起此前遇到的那人,他说…摸到那半张符后,心情好了一些。 那位清虚宗的前辈,真的很强大啊! 209 变幻容貌 走出去两步,便看到三五个人聚在一起,三男一女,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修见到季风,眼睛一亮,招手道: “师弟,掌门找你干嘛呢!?” 季风望着他,想起那日大湖上的经历,摇头道: “二师兄啊,掌门找我能有啥事?没有事。” 胖修士眯起眼睛,轻笑道:“真没有事吗?” “没有就是没有,能有啥事。” 季风声音大了些,胖修士笑了笑,眼底冷意一闪而过,也不说话了。 “季师兄…你有心事吗!?” 听到这声音,季风转过头去,一张娇俏的小圆脸女修正目光略带关切的看着他。 季风心头一颤,他很想问她,掌门是否说的是真的,但见她眉宇间的关切,没来由泛起恶心,她啥时候露出这种样子过? 于是轻轻摇头道:“没有心事,只是最近修行不太顺利罢了。” 说完也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师兄,我这里还有丹药…” 圆脸女修话没说完,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微微瞪大眼睛,一抹失落一闪而过。 几人互相看看,那胖修士一声冷笑:“人家可是天才,袁师妹,他可不一定看得上你,你看时不时对你冷淡呢。” 袁师妹摇摇头道:“他肯定是心情不好,平时不是这样,只是…” 嘴里只是着半天,把嘴唇抿的发白,也没说出什么来。 “呵呵…” 胖修士眼中闪过一抹淫邪,隐晦的打量着袁师妹丰满的躯体后收回目光,便撞上同样淫邪的另一双眼睛,两人在空中对视片刻,无声一笑。 “袁师妹,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犹犹豫豫,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做人就得心狠一些,他身上有些东西,拿过来对你有好处! 胖修士说道,袁师妹身子一颤,看着季风离去的方向,终究还是理智压过情绪,轻轻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连两个知道了,袁师妹把手指都搅的发白。 袁师妹失魂落魄的走了,留下三名男子,各自对视一眼,其中始终没有说话的男修低声道: “唉,为了生存,没有办法。” “是啊,没有办法,不这样人家怎么接纳我们,只能是对不起大家伙了。” 另一人略显伤感,赶忙附和。 胖修士抱着胳膊,听着交谈声,嘴角却挂着冷笑。 “何必如此,修行路上本就铺满白骨,大家只是暂时一同行路而已,到了地方就各自离去,所以何必呢。” “话虽这么说,毕竟是同门一扬啊。” 瘦脸修士摸着下巴道,另一人便接话道: “都怪那清虚宗,掌门去求了几次,也没个回应,逼得大家如此被动,都怪他们,什么狗屁汨罗第一大宗,我看也快要完蛋了!” “嘘,谨言!那等大宗门虽然现在看着不太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心附近就有!” “切…” 三人小声交谈着,陈楸远远听着,外面形势已经如此紧迫了? 宗门内倒是无人议论此事,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清虚宗与浑天宗有相斗之势,略微落了下风。 他收回目光,形势急迫却也不是他能管的,不信清虚宗当真不闻不问,两宗并没有发生决定性大战,当前大概也只是你来我往的阶段。 就像这靠着北十峰的青鸣大湖区域,些许风声鹤唳罢了。 可惜啊,此地灵气贫瘠,竟然比八号药园还差了许多,怕是种不出太多灵药。 此时距离青鱼门尚有一段距离,在路过一处水潭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水面。 即便水中倒影,也俊美异常,看着不是个事,他略一沉吟,身上蓝光一闪,俊美的青年修士便化作了一个略显邋遢的中年男修。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看着有些落魄。 嗯…也不行,看上去就是个中年吊毛,好歹也是清虚宗高人,这看上去有损形象。 于是相貌再度发生变化,由中年邋遢男修变成中年威严男修。 八字胡且颌下还有一缕美髯,丹凤眼国字脸,皮肤白皙,身穿华服,头戴紫金冲天冠。 陈楸满意的看着倒影,这才像清虚宗的高人,嗯…高人之徒。 当下心念一动,向着青鱼门疾驰而去,转眼也就到了,青鱼门很小,占地不过百十亩地,大概也就比八号药园大一些。 位于青鸣湖延伸出来的一处小水湾边上,可听涛声。 内里弟子数十人,最高修为的不过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余下全是练气修士。 只有两位筑基修士么,陈楸目光掠过两位修士,在季风身上停留片刻后,最终落在了青鱼门深处的一处药园里。 充裕的灵气被阵法屏蔽,却逃不过陈楸的神识感应,至少三四百株二品灵药,正欣欣向荣,也差不多到了任君采撷的地步。 幸好此前在此子身上留下一抹神念,给了个大致时机,陈楸身影一闪,进入了青鱼门内。 季风正盘膝修行,却呼吸急促,显然不能入定。 “心乱了就不要修行,否则得不偿失。”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仿佛炸响在耳边,季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也停止跳动,手臂酥软欲抽武器,却发现身不能动。 谁! 嘴巴张开,也没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顿时额头渗出一片冷汗。 “别叫了,喏。” 一张残缺符箓轻飘飘落在他的跟前,季风看着有些熟悉,随后便想起了什么,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同时也发现了自己恢复了自由。 “前辈,您来了?” 转过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威严男子,也正看着自己。 “还未感谢前辈那日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只…” 陈楸嘴角一抽,这小子后面的话最好别乱说。 “我可不是前辈,我…我是他的弟子,此次前来也是探查一番…” 他随意编了一个借口,季风心里略有些失望,可见这位也是强的厉害,欣喜道: “还未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钟南。” “钟前辈!” 季风弯腰施礼,异常恭敬。 陈楸满意点头,正想着如何开口去把药采了,于是气氛便沉默了下去。 “你这里那灵药快成熟了吧?” “啊?” 210 怎么觉得心慌 不过那也不行,有些灵药需要特殊的保存手段,这青鱼门内的灵药便是那种。 “我说,你家灵药快要成熟了吧?” 陈楸问道,季风听明白了,有些纳闷这位问这个做甚,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干笑着回答道: “回前辈,灵药还有一天才成熟。” 陈楸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多了,倒是预见了另外一些事,这些小宗门看来生存情况比他想象之中的恶劣,还有他这清虚宗的身份,也有些不太让人信任的样子。 前人砍树,他这个后人倒是遭了暴晒了。 “走,带我去看看。” “啊?!” “带我去看看灵药。” 陈楸说道,季风有些犹豫,青鱼门最重要的资产便是那几百株灵药,搭配早已经准备好的其余材料炼制成灵丹,全宗门上下就靠着那点东西维持着。 若是… “不要多想了,带我去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我能看上的?” 陈楸的声音响起,季风有些尴尬,脸红红的点点头,头前带路,他的住所正好位于药园的必经之路,也正是最后一道关口。 “你是药园的守护者?” 陈楸随意问道。 “是的,前辈,我平时负责看守这片药园。” 季风回答。 “为什么要你看守?” “因为我比较晚入门,所以应该由我看守。” “对你们如此重要的扬所,怎么能给你看守呢,不应该是个老成持重的看守才合理?” 季风张了张嘴巴,突然心底一寒,这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原来掌门早就知道门内弟子们不是一条心。 陈楸看这小子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大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若是生活早已经不平静,而此前所谓的平静由谁创造? 他想到了清虚宗,也是如此么?平静的水面下到底如何暴躁? 摇摇头不去多想,在沉默中二人进了药园,迎面便是比外面更加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陈楸吸了一口气,第一眼便看向药田,一株株青色的灵药随风轻摇,生的可爱异常。 起码四百株,且是接近成熟的四百株,如此美好的画面,让他此刻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季风在一旁看着,难免生出迷茫来,他想起近日之艰难,若是掌门叫他知晓事情,怕是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了。 可…他看着前辈带着笑意的脸,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前辈,还请帮帮我们宗门。” 一共四百零三株,且都是二品灵药,生长品质也不错,起码比他刚接手的八号药园出品的灵药品质好。 若是运气再好些,出一二十株上品灵药也不是不可能。 季风尴尬立在一旁,这位前辈是没听到还是故意没听到? 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能没听到? “嗯,你说什么?” 陈楸其实听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季风暗暗撇嘴,回答道:“没什么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陈楸收回目光,笑着说道:“你这里灵药我看也快成熟了,采摘可有什么忌讳?” 季风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兴致全无,但还是强撑起精神道:“采摘下来后必须在三个时辰内炼制成丹,不然药效全失。” “哦…明白了。” 陈楸点头,幸好没有冒然做那不留姓名的好人。 “等会儿,灵药成熟了,我来帮你采摘,你就在一边看着。” 陈楸说出这话来,还是冒了一些勇气,这可咋整,有包袱了。 早知道就变成邋遢玩意了,整这玩意干这活说这事,哪哪都不像啊! “哦哦,好的,啊啊啊啊…啊?!” 季风瞪大眼睛,先后变化之木讷,令陈楸觉得尴尬,他强撑着冷硬的面皮,道: “这是我的癖好,近来卡了境界…需要以此锻炼心境,恰巧路过你这里,便来了一趟。” 季风连忙点头道:“前辈真乃高人,前辈真乃高人呀…”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位前辈话有些虚,不过有位金丹大修师父,这位前辈最低也是筑基修士,筑基修士修行已经如此艰难了么? 怪不得掌门几十年也无寸进,要不说大宗门办法多呢!? “行吧,你自己去忙去。” 陈楸说道,而此时恰好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季师兄在吗?” 陈楸看去,正是那位圆脸小师妹,此刻位于药园入口,正往里探头,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比谢师妹差的没边了。 季风赶忙走了过去,陈楸自然对那边没啥兴趣,盘膝入定做高人状。 一声鸟鸣,一只绿色小鸟停在药园边上的一棵树上,翠绿眼眸看着陈楸,鲜红色鸟喙时不时梳拢羽毛,瞧着活泼极了。 活泼的鸟儿?即是该死的人啊。 那边,季风结束了与小师妹的谈话,明显心情更加低落,他忍不住嘀咕道: “明明大家关系很好,却又明显知道以后关系不会好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是人。” 季风愣了一下:“什么?” “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你一样他们也是人。” 季风陷入了沉默,躺在地上许久才说道:“前辈,您能帮帮我吗?” “好了,灵药应该成熟了!” 陈楸睁开眼睛,看向灵药,此刻药园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等季风反应过来,前辈已经下地了,正熟练的采摘灵药。 他此刻很想问一句,前辈您老人家的动作真是熟练,若不是这位前辈看着威严极了,比掌门看上去更令他感到敬畏,他真想不管不顾问上那么一句。 而此时,距离青鱼门不远的一艘三层木船上,五人,一白皙老者,一俊美少年,一富态女修,一瘸腿黑汉子,一美貌女子,皆盘膝而坐。 “青鱼门来了一个陌生人。” “谁?修为如何?” “翠魂鸟告诉我,筑基后期。” “筑基后期?是谁?” “我看像是清虚宗的修士。” “为何?” “小宗门养不出这等气质的修士。” “哦,这样么?倒也麻烦了。” “嗯?” 最先说话的老者惊疑一声,瞪大了双眼。 “又有何事?” 瘸腿黑汉子冷哼道。 “那人竟然下地采摘灵药,我亲眼看到。” 老者看向四人,三人目光闪烁,黑汉子闻言哈哈一笑: “你还说气质不是小宗门能养出来的?采摘灵药?就算是大宗门之人,怕也只是不入流之辈!” “果真?那便不足为虑!” “姓王的死硬,却只找来如此外援?是否有诈?” “有诈?如何有诈?清虚宗与浑天宗正处在崩溃边缘,一切与我等何干?” “有道理!沈兄说的有道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热烈,而从刚才便没有说话的老者,看着那威严人影,忽然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心慌?!” “理应如此!” “确实理应如此!” 211 坐山观虎 【你获得青鱼草寿命三年五个月】 脸上一抹笑意一闪而过,三年寿命足够上品品质,青鱼门种植灵药的水平不低,于是问道: “这灵药都是谁种植的?” 季风正有些傻眼,说实话他对于自己擅自放外人进药园已经有些心慌,又见其主动采摘灵药,更有些手足无措,若是毁了青鱼草,那他就是青鱼门的罪人。 从这里就可以倒闭散伙了,还用闹什么别的矛盾!? 不过好在这位前辈真的只是采摘灵药,他还特意看了,技术极好,没有一丝一毫损伤,这不禁让他怀疑这前辈是否做过这个。 不然为何如此熟练? 他一时想的有些入神,等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 “是掌门他老人家。” 陈楸采药的动作一顿,诧异道:“掌门竟然亲自种植灵药?” 季风听后眼神古怪,掌门亲自种植有何不可?您这位前辈不也弯腰采药? 且您地位实力肯定要比老掌门高吧? “嗯,掌门他说不喜打打杀杀。” 对于这个说法,陈楸很快接受,他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继续埋首灵田,收割寿命。 季风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前辈,青鱼门有难,还请帮帮我们。” “哦,有什么难?” 陈楸头也不抬的问道。 “浑天宗在此要扎根了,我青鱼门现在处于两难抉择。” 季风咬牙道。 “这样吗,你继续说,我听着。” 听着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季风却心生羡慕,对自己等人是灭顶之灾的大事,在前辈那里,仿佛是小事。 对此,他有些黯然,对他来说,那本来就是小事。 “为什么清虚宗不管我们了?” 季风说出这话时,方才发觉语气不对,带了些抱怨,脸色就是一白。 “不管你们?这种事情很多吗?” 陈楸哪里知道清虚宗为什么不管这里,但他现在是清虚高人弟子的身份,那就必须要问。 季风见前辈没有生气,暗自感慨这位只是长的不太好说话,实际脾气还算不错。 于是语气轻快了一些,道:“好像也不多,附近他们就盯上了我们青鱼门。” “他们?” 【你获得青鱼草寿命三年两个月】 “黑水门,灵龟派,黄风岛,我只知道这三个门派,他们这些时间老是来找麻烦,说什么清虚宗不行了,搞的我们宗门人心浮动。” 季风打起了小报告,并添油加醋的多说了一句,暗自希望这前辈能够勃然大怒。 陈楸没有怒,手下不停,嘴上说道:“哦…这样吗,他们是浑天宗的急先锋还是?” 这话有些奇怪,身为清虚宗的修士,却问起了如此之大练气修士,季风仿佛没有察觉一样,回答道: “应该是,不然他们为何那么大的胆子?” 陈楸听后笑了笑,问道:“那这三个宗门最强的修士是什么修为?门内可有什么宝物?” 季风想了想方才回答道:“最强不过筑基中期,他们门内有什么宝物?这我倒是不知道。” “那么你青鱼门有什么宝物呢?” 面对这个问题,季风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回答道:“青鱼丹!” “那这青鱼丹作价几何?” “一颗丹药卖五颗灵石!” “嗯,但是浑天宗是什么宗门呢?” 季风被这话惊醒了,是啊,一颗丹药五灵石又算什么?那三个宗门又算什么? 在和清虚宗同等强大的浑天宗眼里,怕是连看都看不到。 “您是说他们不是浑天宗的急先锋?” 季风眼睛一亮,若是如此,倒也没有那么令人感到绝望。 “他们大概也只是趁乱而起,或许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有可能是投名状?” 陈楸也不知道,这些宗门都太弱小了,弱到他吹一口气,就能灭其满门。 季风明白了,眼睛发亮,脚下一动,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回头犹豫的看着陈楸,小声道: “前辈,青鱼草是我们宗门命脉,还请万分小心…” 说完可能觉得太过小家子气,脸皮一红,又道: “我去找掌门,马上就回来。” 他急忙就走,灵田里的药草还剩一大半,这位前辈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离开。 路过一处时,袁师妹急急忙忙贴了上来,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娇声道:“师兄,等等我。” 季风停下脚步,眼神冷淡的望着这个师妹,道:“有事吗?” 察觉到季风冷淡的态度,袁师妹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道:“师兄,今晚上浠水口,我在那里等你,有话要和你说。” “有话现在就可以说!” 季风语气更加冷淡,袁师妹捏紧拳头,眼底黯然淡了几分,反倒是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小声道: “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那些话我一定要和你说!” 说完也不等季风回答,转身跑开了,季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向掌门的房间走去。 “你又来了?” 王掌门苍老的声音响起,季风推门而入。 “掌门,我觉得那几个宗门只是虚张声势,我们不用害怕!” 王老掌门笑呵呵的看着这位脸色泛红的弟子,拍了拍身边的蒲团,道:“过来坐。” 季风老实坐下,迎着老掌门慈祥的目光,他再次说道: “掌门,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肯定在虚张声势,什么浑天宗在他们身边,不可能!” 王老掌门笑了笑道:“你也不算笨嘛。” 季风挠头,有些惭愧。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们有那个胆子,难道没那个手段吗?” 季风沉默片刻,无形的压力袭来,他很想告诉掌门自己认识一个前辈,但前辈并没有答应他一定要帮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掌门,我们可以多联系其他宗门。” “呵呵,我知道了,你去修行吧,对了青鱼草应该成熟了,快快收了吧。” 季风黯然起身,转身离去,等他离开房间后转出来一人,同样是个老者,相比王掌门清癯容貌,有些胖而已。 “这小子,唉…” 他叹了口气,转而问道:“清虚宗的李道友真的联系不上了?” “他…我怀疑他已经死了,清虚宗一定出了问题。” 王掌门说道,胖老头摇摇头,心底莫名震撼起来。 “他们都在观望形势啊,不能再找些盟友?” 胖老者语气低沉,王掌门眸光微厉,摇了摇头。 “明明是清虚宗的地界,怎么你我两派反倒孤掌难鸣了!?” 胖老者语气微嘲,不知嘲的是自己,还是谁。 212 转瞬即逝 “咱坐观虎斗??” 摸,语迟疑。 “?” 。 “咱王系错,,厚?” “厚?青鱼卖丹药怎拿伙优惠?” “各,毕竟识百,睁睁,…黑狂!” “呵呵,?” 吵,咳,吵停,。 露,:“伙吵架,谁输谁赢,吵架?” “洪兄,谁赢?” “?” 洪姓揪胡须,眯睛:“青鱼筑基,止派刘,共筑基,黑伙?况青鱼副离离?” 呵呵氛松,除露忍,则松。 :“青鱼止派铁,怎敢跟浑宗硬碰硬?” “办,跟清虚宗混,且吧?青鱼掌清虚,怎创青鱼!” “哦,,俩怎扛,啊!” “清虚宗底咋?” 提题,顿阵沉默,虽清虚宗似乎,若议论,胆。 忽冷:“黑帮敢,咱敢?清虚宗肯,青鱼副模?” ,,: “啊,清虚宗怕,斗浑宗,胆戏。” 伙始吵吵,越演越烈,咳,: “议论宗,咱群骑墙派。” “洪兄,识广,清虚宗究竟题?” “题?议论?顶级佬博弈,概清虚宗略占,管咱猫猫狗狗。” 众沉默,顶级佬,元婴元婴?? “管啦,咱虾米夹缝存,谁强跟谁!” “,咱宗般怜,哈哈…” 阵呼,氛热闹。 青鱼,陈楸季,低忙采摘,量巨,码忙晚。 抬始泛红夕阳,暗叹。 垂落夕阳,清湖,杂乱鸟鸣,暗,茫。 修,修啊! 株灵药收,:“?” 季抬!威严脸威严,清虚宗修,忽略掉。 “晚辈,切究竟?” 茫语,陈楸摆副深莫测模,语冷淡: “,够!” “够?” 季茫,抬暗沉,传熟悉浪涛,茫复句。 陈楸暗暗挠,伙愁善,随编句,,嗯…算错,确够。 “足够强,切该,。” 季激灵,脑浮袁妹影,究竟? 苦衷吗? 够强啊!甘握拳,耳旁响语。 “,?” 季震惊抬,怎? “段必须历,,吧!” ,季。 陈楸季背影,暗暗挑眉,伙,装逼? 娘,怎爹味? 嗯…合合,副形该! ,虚空传低鸣,陈楸收,顺势。 充沛杀昭示灭祸,某念转,青鸣湖附近派。 若青鱼百千株灵药,抵拥稳寿源。 且离近,,照。 ,冷,影闪,藏云团。 季约,熟悉背影,袁妹似乎季,露略歉容,: “兄,啦。” “?” 季停步,袁妹。 袁妹脸露抹温柔,摇:“兄,?” “嗯?” 季拧眉。 “兄,算啦,途,,,,。” 袁妹咬牙切齿,季,睛仇恨,恨? “恨?恨?” 季。 袁妹季,咬牙切齿狰狞:“坏,讨厌,讨厌!” 季愣,系,恨? “袁妹,妹,识吧。” 袁妹黯淡,讥讽摇摇,冷响: “傻,,?” 影,季清楚貌,祭串铃铛。 “兄留宝贝?错!” 胖胖二兄阴冷,季闻言,皱眉: “?怕掌?” “哈哈,!” 二兄指,清影浮,杀森。 “青鱼劫逃,?” 季呆,浑冰凉,灭青鱼吗? 熟悉,沉默熟悉,站熟悉影。 掌! “王兄,今青鱼灭,算件!” “猜,掌怎?!” 胖胖二兄吐露鲜红舌,季空,忽: “。” “冥顽灵,!” 胖胖二兄抬,惊杀笼罩,抬胳膊僵半空。 “清虚宗皮底灭青鱼,胆。” “哼,筑基,狂言,算…” 粉闪,连吞噬干净,清影半空扫尽。 留未消惨咀嚼,空狰狞龙,摇摆尾。 季,熟悉,激荡措,呆愣兄妹。 拿狰狞刀。 213 清虚之下 太快了,以至于二人觉得是错觉,直到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后,方才互相看了一眼。 好在那位凶残的人物乃清虚宗之人,若不然危矣。 “前辈…” 王老掌门压下心中思绪,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晚辈感谢前辈相助救命之恩…” “你等是清虚宗附属,理应如此。” 陈楸显出身形,威严肃穆如雄山,王掌门与胖老者二人低下头去,暗自对视一眼,眼底皆是狂喜。 王老掌门舒了口气,语气轻快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我可不是你们什么前辈,我也是筑基而已,至于称呼,在下钟南!” 二人吃惊不小,大胆放出感应,皆震惊不已,明明强大无比,可法力波动分明是筑基期。 “钟道友不愧是清虚宗门人,如此实力令我等胆寒不已,怕是在清虚宗内也是天骄一般的人物。” 王老掌门真心感叹一句,陈楸轻轻一笑,并未否定。 他看了一眼四周,见众多练气修士都用恭敬崇拜的目光偷看自己,小声道:“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王老掌门目光一凝,轻轻点头,并头前带路,三人身影极速消失,留下原地一干人等面面相觑,随后热情高涨。 “不愧是清虚宗的大佬,一下就把对面那些全杀了,我还以为要完蛋了!” “就是,那些家伙居然敢在清虚宗眼皮底下对我们动手,这下我看他们还敢不敢!” 青鱼门内室之中,王老掌门与胖老者对视一眼,对于那位钟道友,依旧心存疑虑。 陈楸笑了笑,说道:“说说你们的看法?” 王老掌门抚弄胡须,疑惑道:“钟道友,敢问是何种看法?” “说实话,我无意过问此地之事,但听说此前此地有我清虚门人管理,而为何沦落至此?” 陈楸问道,略带好奇。 “大抵是这里太小太贫瘠,所以总有小人作祟吧。” 王老掌门打了个哈哈,他对这位底细并不清楚,可不敢乱说什么。 陈楸盯着这位老油条,忽然笑着说道:“我却见不得此地乱套,所以王掌门大可不必有顾虑,我若有别的心思,你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王老掌门眼中精光浮现,思索片刻后郑重道:“阁下在清虚宗内可有足够背景?” 陈楸愣了一下,轻笑点头。 王老掌门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若不然说了反倒是害了道友,此前确有一人,不知阁下可曾听过李华道友?” “不曾听过。” 陈楸摇头。 王老掌门也不奇怪,轻叹一口气道:“李华道友乃清虚外势堂之人,平时负责咱们这片区域,那日他说此地会有变动,要我小心,而后我便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可能是这位李华道友换了位置?” 陈楸说道,王老掌门却是摇头:“阁下可知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我连他的一切痕迹都找不到了。” 陈楸陷入沉默之中,一旁胖老者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些情况他并不知晓。 “他曾对我说一句话。” 王老掌门眼神变得异常凌厉,陈楸眯起眼睛问道:“什么话?” 他有预感,这老头接下来的话必然包含许多隐秘。 “此事关系重大,有的人听了去也是死罪,所以我想问阁下能否承受得住,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此事确实事关重大。” 一旁胖老者嘴巴一咧,这话说的,他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陈楸挑眉,忽然说道:“王掌门就不怕我泄露秘密?如此信任我?” “阁下既然出手,就证明许多东西。” 王掌门笑道,一旁胖老者跟着点头。 陈楸既然打定主意吞下这片区域不小的贫瘠之地来作为灵药种植之地,自该强硬,于是笑着说道: “我自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任人欺凌,我这一脉,源远流长。” 源远流长么? 王老掌门心下安定,这四个字的份量比山还重,钟道友如此人物已是极为惊艳,若上还有师门长辈,那又是何等通天的人物? “李华道友曾和我说,外势堂堂主与浑天宗交好!” 一道霹雳炸响在胖老者的脑子里,惊的他久久忘了呼吸,惊骇的看着他这个老友,嘴唇蠕动许久,方才苦笑道: “老王,你这可是…可是害苦我了。” 外势堂是什么地方?那是清虚宗最有权势的地方,对外征战,灭杀强敌,争夺宝物宝地,灵山矿脉,都由此堂一手布置。 陈楸也自惊诧不已,外势堂堂主,那就是峰主般的人物,虽然不像一峰之主那般一言九鼎,但两者可没有可比性。 峰是修行之地,指导弟子修行,堂却是清虚宗实实在在的强力机构,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比如巡山堂,比如刑罚堂,又如这个外势堂。 皆是清虚重要位置,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方才称的上世家大族。 而这个外势堂堂主虽然他不认识,不知道具体什么修为,但也肯定不可能低于元婴,其权势也可谓滔天了。 这样的人物与浑天宗交好?若不是此地这般情况,那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跟这样的人物对上,是不是麻烦太大?他只想躺着啊。 王老掌门一直偷看这位钟道友,见其并没有露出多么惊骇的表情,心下略微安定,看来这位道友另有景秀。 陈楸正思考是否掺和进去时,划不划得来时,王老掌门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只是未曾料到,咱们这贫瘠之地除了种一些低等灵药,有什么可争夺的?闹成这副模样,真是…” 王老掌门深深叹一口气,见这位钟道友神色隐隐变得郑重,苦笑一声。 是啊,这等贫瘠之地,既无油水还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何必? “你是说这里可是种了许多低等级灵药?” 陈楸问道。 王老掌门诧异看了此人一眼,道:“若是以前嘛,每个宗门总是有一些灵田用来种植灵药,而现在除了少数几个宗门,其余的都该养殖灵兽了。” “养殖灵兽?” 陈楸诧异,养殖灵兽做什么? “有一种石鱼兽,异常美味,颇受欢迎,且一年就能长到可以食用,价格还不错,所以他们都改成养殖灵兽了。” 王老掌门解释道,陈楸恍然,灵药种植最起码也得一两年的周期,相比较一年就能见到收益的灵兽,确实劣势明显。 “王掌门可知此地一共多少宗门,其中可全都能种植灵药?” 王掌门看着这位清虚宗之人,一字一句回答道: “此地门派一共十八家,全都可种灵药!” “老掌门可想青鱼门再上一个台阶?” 陈楸问道,王掌门呼吸一滞,轻笑着道: “自然想。” 一旁老者沉默着,也想说想,但还是没有开口。 陈楸再度一笑,道:“王掌门,我这一脉喜灵药喜生机,你让此地种植灵药茂盛,我们采摘收购,其中一切由你青鱼门全权负责,比如灵石价位,如何?” 王老掌门眉头一挑,有这等好事?但他眉头依旧紧皱,此时说这些并无意义。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清虚外势堂的事由我顶着,浑天宗也由我顶着,你只需要办好我所说之事,其余一切有我,可行?” “可…可行。” 王老掌门有些晕乎,他并不明白这等交易对方能得到什么好处,想不明白也不去多想,盖因双方差距太大,大到不可能用什么阴谋诡计。 陈楸轻轻一笑,望向天边一处道:“此地人心已散,需要重新凝聚起来。” “哦?!” 王老掌门同望向一个方向,声音有些激昂。 214 此间事了 “这位钟道友去?” “没错,是去了!” 王掌门淡淡一笑,心生羡慕,此位之豪情万丈,不愧为清虚高徒。 “这样吗,可是若真是你说的那样,咱们岂不是危险大了?” 胖老者止水派只他一个筑基,门下全是练气,可若被那等势力盯上,也是一个都跑不掉的。 “危险大了?何出此言?” 王老掌门明知故问,止水派掌门咧嘴道:“咱们这样的掺和进这种事里面,那还不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能脱身而出吗?” 老掌门声音带着一丝苍老,止水门主无话可说了。 “不要多想了,此地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那些大人物不可能看向这里,顶多也就是一些不算大的麻烦,且这位钟道友来头不小,你我又算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可事情不会一成不变,说不得就被关注到,钟道友到时候能保住你我吗?” 止水胖老头语气严肃。 “你我已经死过一遍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当下事当下做,至于以后?连现在都做不好,还有以后?” 王老掌门眼底浮现一抹忧虑,却被很好的掩藏下去,他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胖老者只得轻轻点头道:“清虚宗啊清虚宗,里面真是太复杂了,真的太复杂了。” 王老掌门心有戚戚焉,那般庞然大物落下一片叶子,都能影响一地局势,处于下者属实无奈。 陈楸离了青鱼门,正向一处而去,下方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季风身后站着一群人,正是青鱼门此前迎敌的门人,在他们对面,四人背靠背而立,神情紧张茫然。 “季师弟,他们四人已经叛逃出青鱼门,掌门早有交代叫我等看紧,没想到却差点害了你。” 季风提着一把长刀,刀刃寒光闪烁,有锐金之气流转。 “别血口喷人,我们没有!” 胖胖的二师兄指着说话之人,面目狰狞。 “季师弟,你来说有没有,他们单独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胖胖的二师兄马上给袁师妹使了个眼色,正处于茫然绝望之中的女子被他凶厉的眼神刺的眼睛生痛,忙看向季风,见其咬着牙,却不说话,心头升起一抹希冀,开口道: “季师兄,我是被他们胁迫的,我不想…” 胖胖的二师兄表情更加狰狞,寒声道:“贱婢,你安敢如此大胆!” 袁师妹脸色一白,身子不稳,季风此时恰好开口,冷声道:“二师兄,两位师兄,不对,王一,张日,刘垢,这是青鱼门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各位师兄师弟!” 不用他吩咐,此时十来位青鱼门人同时发力,法器术法一股脑的招呼上去。 三人面色惨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前和和睦睦的同门如今翻脸如此无情,连求饶也来不及发出,便被斩成了粉末。 袁师妹鼻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是刚刚还鲜活狰狞的几位师兄们。 她不敢去看地上血块碎肉,也不敢去看那些以前的同门们,只看着季风,娇躯微微颤抖着,声音同样颤抖: “季师兄,我错了,对不起,我只是害怕而已,我真的只是害怕而已,真的…” 说到最后,袁师妹语气真诚极了,眼神更显楚楚动人,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暗道作孽,于是她眼神比方才更加柔弱几分。 季风眸光飘动着,略有涣散,而最终凝聚在袁师妹她圆圆的脸上,说道: “你本该是可爱的小妹的。” 袁师妹一呆,眼睛逐渐瞪大,季风继续说道: “前辈说的对,每个人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自己的想法总要自己去承担错误,或许有人会替你承担,但不是我们,因为你不配!” 袁师妹停止呼吸,季风的话让她明白,自己是多么可笑,没人是傻子。 “你想杀我,我便杀你!” 季风一咬牙,狰狞长刀当头劈去,有人不忍观看闭上眼睛,也有人瞪大眼睛,对于这些时日这些人的离心离德之举,他们痛恨极了。 若不是掌门吩咐,早就动手,何需等到现在? 袁师妹眼睁睁看着长刀逼近,却不闪不避,季风眼中一抹痛苦一闪而逝,长刀戛然而止,停在袁师妹圆脸上方半寸,锐金之气割断她的几根发丝。 袁师妹嘴角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笑,眼中泪水晶莹。 季风哈哈一笑,长刀砰的锐响,血光迸现,圆圆的脸成了两片长长的脸。 泪水洒落,他握着长刀,笑的癫狂。 “好家伙,下手可真狠,看不出来这小伙子斩情之剑如此犀利。” 陈楸暗叹一句,身影极速一闪,片刻之后落在那座不起眼的山包之上,人未离去,他展露身形,方面阔耳,颌下美髯随风,华服精致,迎着众多惊骇目光,拍下一掌。 土黄色手掌如一座小山包,骑恶风而下,更下者众人更加骇然,面露绝望,有人求饶。 却听轰的一声,小山包化作冲天尘土,惨叫声四处而起,等尘土散去,当时是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只是显得异常狼狈罢了。 “听着,从今日起,我的话就是青鱼门掌门的话,若让我听到一点风声,当心上下小命不保。” 等众人反应过来,空中那道威严人影已经消失无踪,又过了一阵,洪姓老者吐出一嘴尘土,颤声道: “在下谨记。” “在下谨记…” “这位也太猛了些,好在不是嗜杀之人…” “还不…?前面黑水门那几十人那…?” 有人小声嘀咕着。 陈楸懒得和这些蝼蚁多费功夫,出手震慑一番,接下来交给青鱼门便是,若再出意外,再做调整便是,正欲离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风坐在湖边,听着浪涛声,几欲入眠。 “小子。” 季风抬头,惊喜的叫了一声:“前辈,您还在这里?” “你做的不错,在还未到底的修行途中,女人只会影响你的前途,以后有了大本事,遇到的女人才会是好女人!” 陈楸爹味十足,同时也被自己油腻到悄悄皱眉。 季风轻轻点头,情绪显见低落下去。 “我交代了你们掌门做一些事,你知我喜好,可参与进去,若让我满意,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陈楸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如此说道,这地方他肯定不会经常来,除非灵药成熟,那难免会出错。 “前辈,我能做什么事?” 季风紧张问道,见识过前辈一击灭杀强敌,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替我看好灵药,不得有半点损伤,这是一点小东西,你先拿着。” “呃呃,明明白…” 一件沉甸甸的法器入手,季风抬头却已经不见了前辈踪影,望着黑沉夜色,听着湖鸟高鸣,一阵怅然若失。 215 暗中埋伏 这里短时间应当无事,外势堂不会注意到这里,就算有勾结,大概也是小猫小狗赚点额外油水,而浑天宗那边大概同样如此。 小辈者想尽办法,只为求得大道一点资源。 正如此行进间,识海里传来异样波动,令他暗自叹了口气,事情确实不少。 中途转向,化作一缕清风,挤入密林之中,直到某一刻成为天上一朵不起眼的云彩,下方一切都被收入眼中。 叶尘与一群人立在山坳里,周遭尽是人,手提法器者,脸带恶意讥讽者,不一而足。 “叶尘,我佩服你有如此雄心壮志,却为何要往我身上调查?” 成全身若长龙,猿背蜂腰,眸子里含着复杂的光。 “我与你不错,你却怀疑我啊。” 叶尘立着,犹如从古至今的一棵老树,任凭风吹雨打,听后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成管事,我以为你是好人的。” “那你为何要调查我呢?这就是你眼中的好人吗?” 成全微微眯眼,奇怪问道。 “我奇怪每次要去哪里,都会被知晓,想要的东西自然而然不会找到,而我只是告诉你了啊。” 在叶尘身边,张涛更如老树一般面无表情,而他俩如此模样,令成全心头一松。 “哦,原来如此。” 他轻声道,仿佛解开了心中疑惑,语气轻快不少,话头一转: “你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万事只求顺心罢了。” 叶尘摇头,此话引起一番哄笑,有人说道:“听说咱们的叶师兄为人正直极了,宁愿得罪许多人也要做事,当下一看,确实让我感到敬佩。” 敬佩二字,声调下压,仿佛从腹中挤出,引起一片哄笑。 “马路,你此前受人欺凌,还是我帮了你,你不说话也就罢了,何故如此丑陋?” 叶尘望着那人,年轻,胡须杂乱,眼神凌厉却飘忽,听闻此言,眼神往上瞪了一瞬,而后恼羞成怒道: “我要你帮助了,我求你帮助了?别自作多情了!” 此话又引起一番哄笑,叶尘开始怀疑自己如此执拗的做事,是否值得?这些人其中有许多人受他帮助,而又如何? 成全看出了叶尘那一瞬间的犹疑,笑着道:“叶尘,没有用的,你做出一切都是没用的,不止你一个人向我们发出挑战,都死了啊,不妨告诉你,连死的方式都是我们安排的。” 他说完后,仿佛觉得不过瘾,似乎还想重温以前的扬面,笑着继续说道: “齐管事知道吗?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 叶尘想到了什么,却不愿意开口。 成全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听说你身后也有高人,不然那一次你等应当就没了,所以是谁?说出来,可以饶你等不死。” 叶尘冷笑一声,道:“你们如此肆无忌惮,不知道背后又是多大的背景呢?” “说出来能吓死你,也能吓死你背后那位,要不要听?” 成全不以为意,张开嘴巴,慢慢说道: “那我偏偏不告诉你,你看你费尽心机的想要知道身后之人的样子,真是令我感到惊叹。” 成全轻轻摇头,他甚是不解,连自己等人都解决不了,何故如此执拗的要去寻更深处的原因,哪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如此看来,身后果然有人指使,上头说的对,上头说的妙啊。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四周,感受着不存在却又真切存在的庞大压力,心头莫名升腾而起的却是一股子兴奋。 这种机会可不多,让他有一种双方交战,来使先战的感觉,于是傲然一笑道: “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却妄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岂不可笑?” “你在装什么?我们叶师兄哪里输你,你多大了也好意思说?” 此时叶尘身边的一个修士突然开口,兴许是忍受不住这被更多人围观的庞大压力,声音甚是尖利。 成全没有说话,这里除了叶尘有一些资格让他说话,旁的人又是什么东西? 马路却是及时开口,指着那修士怒骂,威胁着等会一定要活吃了他,于是双方除了少数人,开始对骂起来,声音之激烈,言语之愤慨,显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叶尘见自己这方人如此,心头一松,他并不孤单,又升腾而起激昂的情绪来。 成全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罢了,鬼鬼祟祟以威胁做手段,自己能被吓唬住?且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涛,见其始终镇定,另一种名为壮烈兴奋的情绪滋生而出。 这是一扬斗争,无关正义邪恶,他们那样的人凭什么如此蹦哒?一定要把这种人连根拔起,狠狠踩死,管你是什么权贵子弟,一定要找出来,狠狠踩在地上。 这里是清虚宗,不是某个人或家族肆意玩耍的地方。 时间越发喧嚣,杀意累积着悬而不发,叶尘逐渐皱起眉头,他们似乎故意拖延时间。 所为何故?低声问张涛:“张师弟?” 张涛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叶尘一挑眉还未说话,一道陌生声音突兀响起。 “无趣无趣,等了这么久,不来啊!?” 一个年轻人出现,成全脸上谄媚之色一闪而过,笑着说道: “可能是不敢出现吧。” 年轻人摆摆手,看向叶尘道:“你就是叶尘,上蹿下跳的就这模样?练气大圆满也是猪狗不如,若不是留你有用,早就灭了你,你还闹腾上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言语高傲极了,眉眼里全是对这个外门所谓的天才弟子的鄙夷,令人不禁想到,两人似乎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叶尘看着此人,说道:“龙光峰花家的人,原来花家也参与其中,真是令人不耻。” 龙光峰花家,虽然不如姜家那般强横,却也是近三百年新崛起的家族,与北十峰中数一数二,而略显讥讽的是,花家人平日里家教极好,并不仗势欺人,很多底层弟子,对他们的评价都很不错。 “现在知道我的本来面目了?!” 花家年轻人语含讥讽,一摆手道:“都处理了,看着他就烦,把他制成血尸,我要特意贩卖出去!” 成全二话不说,筑基修士全力一击打出,一记青蒙蒙宝光斩向叶尘等人。 叶尘等人站原地不动,张涛身上黄光一闪,而后溢散出去,将青光击散。 一道冷哼声同时响起:“阁下,我以为你真不出现呢?” 成全大惊,意识到那黄光乃是金丹大修出手,顿时后背生出一片冷汗,他们果真有金丹修士撑腰! 花家子却欣喜若狂道:“终于把你等出来了,终于哈哈哈!你出手是吧?!” 成全闻言,嘴角浮现一抹难以抑制的笑,自己这方不也有金丹么? 一声响起轻咦:“耶?三位金丹修士么?” 216 嫉恶如仇 “阁下还不现身?” 一位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身穿灰衣,身材高大,他望着未知方向,心下惊疑,竟然感觉不到那位究竟在何处,至少金丹中期么? 叶尘瞪大眼睛,这位老者他自然认识,也曾远远见过,当时见其神情和蔼,甚至愿意抽出时间指点晚辈在修行上的困惑,是一个挺好的前辈。 没想到啊… 旁的练气修士们虽然早就低下脑袋,不敢直视老者锋芒,但情绪明显高涨,仿佛见到了能狠狠撑腰的大家长一般。 成全很激动,这位前辈如此犀利,不正是代表着自己如今的前景? 花家的那位青年修士,先是对老者施了一礼,得到客气回复后,心下得意,便在脸上表现了出来,笑着说道: “武真人,那位怕是见到您就不敢出现了,躲起来了,嘻嘻…” 武真人轻轻一笑,似闲庭信步一般,于虚空之中直视某处,道:“阁下,不给面子?亦或者真不敢出来?” 陈楸看着底下这个才金丹三转的老废物,不禁失笑,被一个晚辈捧了两句,就有些认不清自己了,即便还有两位金丹在一旁虎视眈眈,可那又如何。 “就你,也配吗?” “你!?” 声音响起,武真人过激一般指着某处: “你真是好狂妄好狂妄!躲躲藏藏之人却不更可笑?” 喔呵,这家伙这逼装的? 陈楸看这老东西怕是失心疯了,决定给他一个狠的。 武真人言语过后,更觉畅快,连如此讥讽都不出来? “前辈!” 一声惊呼声,武真人只觉全身发紧,眼前周遭尽是黄蒙蒙的金黄光华,等反应过来时,方才看清楚自己被一只黄蒙蒙手掌捏在了手中,且动弹不得。 “你!” 武真人一声低吼,倾尽全身法力手段也不得脱身之后,惊恐之下连忙喊道: “两位还不出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同时,两人出现,一左一右于武真人两旁,出手就是毁天灭地的法术法宝攻向黄蒙蒙手掌。 却只见精铁法力震荡,黄蒙蒙手掌却纹丝不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骇然失色,如此这般,那人绝对远远强于他们三人,便是联手也不敌。 “阁下,可否换个地方交谈?” 其中一人中年模样,语气里满是压抑着的客气。 没人应答,只是唤起了一声惨叫,武真人连神魂也要被捏碎了,这手掌是何等可怕,甚至他的神念也被禁锢住。 脸色苍白之下,话语也失去了以往的高傲:“阁下,是我错了,还望放在下一条性命。” 一片沉寂,武真人知道自己形象尽毁,可他能管那么多? 陈楸一笑,把手一握,虚空之中黄手印重复他的动作,叽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胀破一样,另两位金丹修士不忍去看。 武真人被捏爆了,一身血肉挂了一手,成型的金丹失去依托,在空中起起伏伏,一道粉色光华一闪,在惊骇的目光中,原地只留下了破碎的血肉。 “阁下,是否太过狠了一些?” 其中一位老者忍不住怒斥,另一位老者暗叫遭了,却来不及提醒,那出声者,同被大手捏住,甚至来不及求饶,成了一堆烂肉。 花承心中惊骇,顾不得那许多,催动法力就要跑,却哪里跑的掉,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金丹修士,一个也别想走。 一道粉光如龙冲击而去,下方的众多修士只看到他们的靠山两死一逃,而那一逃也没能逃出去多远,转眼被一道粉色光华追上,很快就传来恐怖的咀嚼声以及令人胆寒的惨叫。 成全惊恐极了,那惨叫声是金丹真人发出来的,那是花承真人啊那是… 他想跑,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至此他已经被吓的失去了理智。 “花公子,这这这…” 花家那位少爷,此刻怔怔望着半空之中,他花家两位金丹祖宗,就这样让人杀了? 就这样轻松?是真的吗? 直到一头冷汗糊住了他的双眼,这才猛然惊醒,脚步一瞬不停,提腿就要跑。 直到一道金光击碎了他的丹田过后,花家这位少爷才大声喊叫求饶。 一旁成全同样如此,一身法力像是瞬间消散一空,直到他看到自己丹田同样被击穿后,痛哼一声,眼睁睁看着叶尘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笑。 而那位瞬间击杀三位金丹的神秘人物,始终没有露面。 “叶尘,你若是早说你背景如此强大?我怎么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成全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语气略显讨好。 叶尘望着空中,心中震撼莫名,他很想问张涛,那位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三个金丹在他手上竟然连一招都过不了? 可是眼下却有更多事需要他处理,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问出来任何情况出来。 听到成全这番话后,叶尘淡淡一笑道:“你便如话本小说里的小反派,真是丑陋又可怜。” 成全嘿嘿嘿尴尬赔笑,却从斜刺里踩出一脚,正踩在他咧开的嘴巴上。 “你真是搞笑的呢,这就是筑基修士啊?你看你前面多狂,狂的没边了,你现在就跟狗一样?” 于时压不住心中恨意,他最好的朋友就是被这群人害死,不管不顾上前一脚又一脚的猛踢成全脑袋,成全被踢的头颅左右晃荡,却提不起反抗的力气,直到脸皮都被踢的翻转过后,才得以喘息。 于时看着成全这番模样,心中快意极了,又把目光看向花家那位少爷,花家那位少爷心头一颤,赶忙说道: “我是龙光峰花家的,你敢?!” 于时冷静下来,花家势力很大,他一时间被唬住了。 叶尘冷笑道:“花家两位金丹大修陨落于此,你花家从今日起已经名存实亡,还什么花家?” 于时听后,一脚踢了上去,将花家青年修士脑袋踢的高高扬起,久经磨砺的下巴飞出一排牙齿,没有法力的筑基仅仅是肉身强健罢了。 “我会亲手把花家从清虚宗抹去,还有其他人!我都要把他们挖出来!” 叶尘的声音响彻此地,陈楸已经离开了许远,也暗暗摇头。 这位叶师兄,还真是嫉恶如仇啊,竟然还要主动出手,这这这好吗? 217 天才弟子与平庸弟子 而此盛典,广收门徒,大开三月,更远处的城池,村镇乃至各个隐居的部落山村,都会慕名而来,为汨罗州一大盛事。 有人暗指清虚宗不如过往,浑天宗似乎更为强盛,但人的名树的影,加入清虚宗依旧是各个家族的首选,朝圣而来者不计其数。 自然各种天才层出不穷,灵根仪式上,更是出现了一位灵根资质逆天的九寸九五行灵根,引得骇然一片。 九寸九五行灵根者,正常保底金丹大修,若灵石充裕,前途无限,乃宗门底蕴,而后也有更多天赋稍差些许之人入得门墙。 有引路院长老感慨,此次宗门收徒大典比以往更令人感到振奋,天才弟子层出不穷。 莫非清虚宗又要再上一个台阶? 又过了一阵,布置在浑天宗的眼线传回情报。 “哦?竟然出了个无垢体?” 无垢体,几乎无视境界障碍,他惊讶极了,眼底浮现一抹嫉恨。 “不过无垢体罢了,我清虚宗新收的天灵根不比他差。” 接下来几天,清虚宗涌现更多的天才弟子,而浑天宗那边情况似乎还更好,两边都有逆天人物,似乎连上苍也在激化着两大宗门的矛盾。 汨罗州不大也不小,消息传的不慢,于是在人们眼中,两大宗门接下来必有新弟子之争,也似乎有大热闹可看。 躺在八号药园的陈楸自然听到了许多消息,对于同门口中所谓的天才弟子,他挺感兴趣。 九寸九五行灵根,那就是每根灵根都是九寸九,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奇葩,长的那么好? 陈楸感慨不已,他自己五行灵根,最长的一根连一寸都还差点,最差的就别说了。 好家伙,跟那家伙比起来,婴孩比黑男啊?! 还有什么无垢体,听说修行起来几乎没有境界障碍,那不就是说人家还得想办法感悟突破境界,想尽各种办法,他几乎就没有那种障碍? 这位更是好家伙,修行途中最难的是什么?一个小境界一卡卡十年甚至几十年,一个大境界卡死一位惊才绝艳之辈也不少见。 几乎?不过也可能只是低境界没有障碍,高深点多少会有的吧? 陈楸自己是个修行土狗,半点都不知道,听到这些消息全是靠猜,有些兴奋。 不知道这两位谁更厉害一些?听那些人议论,好像是浑天宗那小子更厉害? 想了想他打了个呵欠,站起了身看向药园入口方向。 一老者领着五名年轻少年走了过来,今天也正是新弟子入园的日子,除了他,钱宝刘白二人早就在入口大坝子上等着了。 伸脖子伸了很久,在看到人来了以后,兴奋的吐出两口气,刘白低呼道:“诶,有新弟子来了,咱们药园扩园也终于人手了。” 是的,这两位正在期待新的牛马入园,前两天得知了药园提升品阶,还未来得及高兴,就惊闻噩耗。 药园要扩展成大园子,从二十块灵田的规模提升到一百块灵田,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工程。 “五个弟子够吗?” 钱宝皱起眉头,即便是他也愁眉不展,可以想象那是多么巨大的工程量。 “应该够吧?” 刘白语气有些不确定,他还未真正参与到扩园工程里。 “不过说这个还早,万一这几个待不住,跑了呢?” “跑了?” 刘白一挑眉,他并没有想到这里:“就像郑石那样跑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是啊,万一跑了可咋整?” 钱宝苦着一张脸,跑了他可就指挥不了人了。 “诶,那是以前嘛,以前咱们药园可是一块灵石都没有,大师兄说了现在每个月有五块,应该不会跑!” “也是也是,应该不会跑,现在咱们药园待遇在这一片应该也不错吧!?” 钱宝脸上傲气一闪而过,莫名生出些许优越感来。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行人终于到了这边,站在入口处左顾右盼起来,眉眼间却全是嫌弃。 钱宝打开了药园大门,陈楸抱拳一礼,双方各自通报了姓名。 这位带着新杂役弟子的老修士名鲁棍,七老八十,练气八层,态度和善。 陈楸笑意更浓,这位看上去才是正常的引路院弟子,不像上次送人的两位,瞅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这次送来的新人里,也没藏着居心叵测之人,全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陈师弟,这就是你们八号药园新的杂役弟子了,都在这里,我来替你介绍。” 他说着手指向最左边一人道:“这位是杨奇。” 杨奇是个矮壮的小汉子,脸庞黝黑,五官一般。 “杨奇,这是你往后的大师兄,此后一切听从安排。” 杨奇有些拘谨道:“见过大师兄,还…还请大师兄多…多照顾…” 他似乎有些口吃,说话并不流利,引来一阵嗤笑,黝黑脸庞隐隐都能看出血色,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尴尬不已。 “杨师弟不要拘谨,来了我八号药园那就是自己人。” 陈楸拍拍他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鲁棍看了发出笑声的几人,这几人里唯独杨奇乃农家子弟,剩余四人家境还不错,可若如此便觉得高人一等的话,那才是真的愚蠢。 这位陈师弟,他看着不一般,常年游走于各个杂役产业里,观那两位老弟子对这位陈楸的恭敬神态,便知道此人手腕不一般。 这几人若到了这里还要拿捏什么?怕是要吃一番苦头。 杨奇心下一松,连忙点头,然后退到一边,他觉得还不错,至少这位大师兄看上去很好相处。 鲁棍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朱紫。” “见过大师兄。” 朱紫是个女孩,鹅蛋脸生的颇娇俏可爱,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对一切都好奇。 “朱师妹,你好。” 陈楸笑了笑,对于女修他也持欢迎态度,更何况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朱紫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羞意,点点头退到一边。 “这是蒋丞。” “将丞见过大师兄。” 蒋丞生的一般,长脸如马,语气略显冷淡,陈楸轻轻点头,也没说什么。 “这是吴卫。” “吴卫见过大师兄。” 吴卫表情更加冷淡,只是看了一眼陈楸,连动作也略显敷衍。 陈楸笑着点头,这吴卫长的倒是像他上辈子的某个姓蔡的明星。 所以笑的有些古怪,令这位吴卫有些莫名其妙。 鲁棍指着最后一位说道:“他叫褚嬴。” “褚赢见过大师兄,还请大师兄多多指教!” 褚赢声音洪亮,长的亦是堂堂正正,陈楸笑着点头。 “陈师弟,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就告辞了!” 鲁棍笑着抱拳,陈楸送他出园,而后转过头,看着这五个新人,开始普及八号药园规矩。 218 新弟子们 陈楸站在他们身前,身后不远处站着钱宝刘白二人,跟两个忠实的跟班一样,下意识的做出了严肃的表情,似乎想要在新师弟师妹面前树立威信。 陈楸笑着说道:“咱们药园没什么规矩,只要把灵药伺候好了,其他都不是事,剩余时间任你们自己安排。” 五人看向灵田之中的灵药,蒋丞瞪大眼睛,语气迟疑道: “大师兄,以后我们就负责种植灵药,做个农夫?” 其余四人都看向陈楸,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陈楸轻轻一笑,这些人好不容易进入清虚宗,若是得知自己往后要做个农夫,怕不是难以接受,但也没有办法,于是点头说道: “是的,这里是杂役弟子,你们以后不出意外的就是种植灵药。” 这话一出,杨奇还好,表情略显失落,朱嘟嘟嘴,看上去有些委屈。 蒋丞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吴卫耸耸肩膀,看上去似乎早就知道,褚赢低着头,眼里满是不甘。 陈楸表示理解,笑着说道:“来,这里是宗门发放的功法,五行功。” 一听到有功法,所有人眼睛一亮,暂时抛却了刚刚的烦恼,说到底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功法最适合打根基,修行绝对不会出错,是很不错的功法,来,一人一本。” 在他身后,早就知道底细的钱宝刘白二人嘴角一咧,五行功算什么不错的功法呀?啥也不是,甚至连攻伐之术都没有。 五人接住功法后,陈楸继续说道:“往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你们的两位师兄。” 他手指向钱宝刘白二人,并介绍了一番,五人听闻这俩练气二层修为,态度倒也算是恭敬。 令二人很是满意,生出终于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慨来。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五人愣住了,蒋丞指着那一大片树林说道: “大师兄,你说这那么大一片地都要让我们弄成药园?”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药园围墙再往外延伸三十米左右,左右加起来的面积便是很大一片。 陈楸轻轻点头,五人之中杨奇还好,其余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情绪。 陈楸看在眼里自然不会生气,毕竟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孩,乍一听闻等待他们的如此庞大的工作量,有情绪倒也正常。 便笑着说道:“完成后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褚赢听后在心中冷笑,杂役药园里能有什么好处?这位大师兄要糊弄别人还差不多,可糊弄不了自己。 在来之前他就找人打听过,杂役弟子穷的都不是正经清虚门人了,哪还有什么好处? 不会是什么符箓什么世俗财宝吧? 若不是家里非要他来,他才不想去来这里当什么杂役弟子。 真真是气死人了,这什么垃圾地方,还要干那么重的活? 褚赢在暗自抱怨,其余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面色都不好看。 看上去还需要调教一番啊,陈楸收回了目光,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便继续说道: “咱们药园向来是有付出,必有回报,好好干,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钱宝刘白,你们一人带两个师弟,可要好好带。” 钱宝眼睛一亮,这就当上正式的师兄啦?唯独刘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他算是看明白了大师兄是想留下这些人,但见这几人,可不是那么好留的,说不定一眨眼就悄悄溜了,总不能无时无刻盯着人吧? 再说了杂役弟子来去自由,就算是捅出去人家也没负担,但是他还是想问一句。 “大师兄,还多了一人呢?” 多这一人,正是朱紫这个小姑娘,刘白眼睛发亮,跑就跑了,大不了自己多干点活,他想大师兄把这姑娘分配给自己带。 陈楸哪能不知道这小子心思,只是淡淡一笑,有时候有个姑娘也是麻烦事,不光是刘白有心思,现扬除了钱宝和那个杨奇以外,其他几人明显也都有心思。 那不是乱套了吗?于是决定自己带,接下来便是进入了繁重的工作当中。 一大片土地需要平整,需要砍掉大树,挪开巨石,祛除土地里面的杂物,一天下来就连刘白都有些吃不消,情绪略有不爽,更别说新来的五人。 已经是怨声载道,其中蒋丞最是突出,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就连跟带他的刘白说话,也是夹枪带棒。 陈楸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小孩而已,能坚持到现在,说明这几人心性还不错。 突然,蒋丞眼睛湿润起来,坐在地上默默流泪,刘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不明白刚刚还跟什么似的蒋丞怎么突然就哭了? “大师兄,这…” 他赶忙呼唤陈楸,这种事情他可没经验处理。 陈楸走到蒋丞身边蹲下,轻声问道:“蒋师弟,这是怎么了?” 蒋丞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他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除了杨奇以外,也都各自停下手中动作,跟着心酸起来。 陈楸放出神识,安抚了蒋丞烦躁的情绪,蒋丞正烦闷,忽然觉得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娘亲温柔的替他拭去泪水,断断续续说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明明是修士,怎么还是做起了爷爷以前的活,他让我读书识字,我就干这个,他们要是知道,该怎么办?” 他越说越是激动,眼看着就有崩溃之势,陈楸轻轻拍他肩膀,输入一丝法力,笑着说道: “蒋师弟,修行界就是这样,你认清自己了吗?” “什么认清自己了?” 蒋丞脸上挂着泪水,懵懂问道。 “你在家里是否一帆风顺?” 陈楸问道,蒋丞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后缓缓摇头。 他虽然家境还不错,但还有更不错的,他个人虽然还算优秀,但身边比他强的却更多,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是一帆风顺,总是谨小慎微。 “所以,就要熬啊,蒋师弟,你不熬你为什么能过去这些坎坷呢?” 陈楸声音不大,却传进每个人眼里,若自己不够优秀,也没有足够资本,凭什么能一帆风顺,又凭什么度过那些难过的坎坷? 蒋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抹去眼中泪水,转身干活去了,吴卫只是觉得这个大师兄说的有些道理。 褚赢看着陈楸,却在心中嘀咕,熬了就会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失败者了… 但见其余人默默干活,也自随波逐流。 姜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药园,站在亭子里,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忙碌之中的陈楸。 “这小子,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啊…就是真的可惜了啊…” 219 和谐的药园 他想看的没有,就比如有那么一丝丝不耐烦,那么一丝丝敷衍,丝毫没有看到,只看到了这小子态度始终温和。 “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熬还能怎么办?” 姜连低声重复一句,嘴角一勾,有几分道理,很坚韧的小子,真不错啊,也真的可惜了。 他看了一眼药园某处潜藏未被发现的树,吃人啊,吃的还是拥有优秀品质的弟子,如果这小子天赋再好一些,他或许会有一丝犹豫。 清虚宗确实需要更多优秀的新生代弟子出现,但若仅仅只是性格坚韧,人品优良,却不足以让他放弃某些私欲。 陈楸感受到了那老家伙复杂的目光里包含的某些东西,又骂了一声虚伪且无聊。 真是个老狗养的,但…陈楸这时候恰巧抬头,好似才看到了姜连,露出惊讶表情,连忙起身跑到他身边,躬身问好。 “诶…前辈何时来的,晚辈怠慢前辈,还请不要怪罪。” 他语气极为诚恳,说话时微微弯着腰,将礼数做到了极致。 姜连此前对这小子还有所怀疑,是个溜须拍马之辈,如今次亲自观察,那种真情流露绝对不是作假。 那边被他安抚的几个小子,且不论别的,至少劲头起来了,并没对修行生活失去动力。 这便是极好的,姜连轻轻一笑,摇头道:“无妨无妨,老夫本就是闲云野鹤,随处转悠而已,你就当没有看到我罢了。” 陈楸再次拱手,留在原地又笑着多说了一阵,才欲转身离去,姜连此时却道: “小友,你就不好奇我的真实目的?” 陈楸干干一笑:“前辈的目的我哪里去知道?再说这也不关我的事啊。” 姜连又一笑,颌下胡须似枪缨一般,被他伸手捉住,轻柔一捋后,才道: “可能和你有些关系哦?” 陈楸眼睛一亮:“嗯?还跟晚辈有关系?前辈可否告知?” “你猜,我给你一点提示,与此地有关,若成了,此地或可成咱们清虚宗的一处好地方。” 趁此机会,陈楸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道:“可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前辈您就不要卖关子了。” 姜连呵呵一笑,指着陈楸骂道:“你这小子,我哪里卖关子,这不是让你猜?” 陈楸一脸苦相,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是叹了口气:“前辈,晚辈愚钝,实在猜不出来。” 姜连一摆手,无奈道:“给你机会你猜不出来,也不怪我了,去吧去吧,去忙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楸见这老东西半点口风不漏,于是略带失望的离去,在他身后,姜连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摇头。 一连几天,八号药园几个人都在努力的开垦新药园,也初见成效,在此期间,姜连几乎每天都会到,默默站在亭子里,看着他们干活。 钱宝等人已经见过这人,知道他是一位筑基修士,略有拘谨。 谢九季修行之余也要出来,但陈楸顾忌到那老东西有可能会发现她的特殊之处,用大师兄的身份强令她继续修行,为此谢九季应当还处于生气之中,罕见的嘟了嘴巴,但还是老实听话不提。 杨奇等五人不知晓,但看他气势非凡,料想不一般,也不再显露惫懒姿态,甚至还勤快许多,因此工程进度颇快。 蒋丞看着自己等人这几天努力干活的成果,即便中途颇为不情愿,迷茫,又被那什么大师兄强行灌了鸭汤,且是每天一灌,产生了抗体不愿去听,此时也有淡淡的成就感。 在他们眼前,原有药园的基础上往外扩了几十米出去,几乎将药园此前的空地全都囊括进去,比之前的看上去大了很多。 这都是几天完成的啊,总算是做的差不多了,蒋丞拍拍手,吐出一口浊气,瞄到了一旁不远处的朱师妹脸上。 见她笑的甜美,不自觉也露出一抹笑意,又看到更远一些的杨奇,皱了皱眉,长的也太黑了这人,不好看,果断收回目光。 杨奇知道自己不好看,他看着那片平整出来的土地,心道自己以后要是学会了法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身边的吴卫冷着一张,觉得吴师弟看上去不太好相处,还是钱师兄看上去好相处一些,下意识往那边靠。 褚赢抱着胳膊,总算是干完活了,这就是熬过一个阶段后,他说的还有些道理。 钱宝刘白两个老油条,早就溜到一边歇着了,这是特权,陈楸也乐见其成。 一个地方若是没有一点点阶级观念,就没有前进的动力,八号药园不太需要那些东西,可也不能完全不要,不然对老人来说不太公平。 陈楸偷偷看了一眼姜连,他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不再那般礼数到位,有时候只是远远笑一笑。 给人一种两人颇为熟络的感觉,姜连对此很满意。 “好了,从今天开始咱们的扩园也就完成了,各位都是好样的,尤其是杨奇师弟!” 杨奇听到大师兄公开表扬自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却止不住嘴边的笑。 褚赢撇撇嘴,那么卖力有什么用,就得一句口头表扬?不愧是农家子弟,真是没见识。 可一想到自己身为富家子,也不得不跟这等人为伍,难免觉得泄气。 陈楸见几个新人面露不屑,顿时不爽了,想起以前纪学舟与他们初次见面,都还送了礼物,他想送,但想到钱宝他们来时都没有送礼物,于是干脆就不送了,笑着说道: “我前头说了,咱们八号药园有付出就有回报,今天我认可你们了。” 除了杨奇,包括朱紫在内的几人都悄悄撇嘴,你老人家认可了有啥用? 有人心直口快,吴卫大声问道: “大师兄,您认可了我们,我们能在清虚宗横着走吗?” 此话一出,褚赢差点就笑出了声,暗道这个姓吴的倒是胆子不小,人家修行几年,最起码练气好几层了,若真动手,可讨不了好。 吴卫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冲撞大师兄,若真较真,自己肯定得吃亏,出门前娘亲说过万万要少说话,不要和人起冲突,这怎么就忘了… 他避开目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却没有到来,不由抬头看去。 陈楸轻轻一笑道:“横着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躺着,那可不好呀吴师弟。” 他并未动怒,在他眼里,只要没有任何其他目的进来的人,都是他的师弟师妹,算是以后要长期相处的人。 自然有更高的容忍度,当然他也没那么小气就是了,横竖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懂什么? 几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欢声笑语。 220 浑天宗的来头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小子?”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姜连并不意外,指着那边说道:“你不觉得有趣?” 来人异常年轻,看外表不过二十出头,生的丰神俊朗,双眸如点星,蕴含与外表不相符的沧桑。 一袭黑衣,迎风飘扬,似谪仙临尘。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异常认真的看了那边,且还用上些许神识,随后摇头道: “我没看出任何有趣的东西,你便是如此,活的时间太久,开始缅怀以前岁月?” 姜连指着那边说道:“你总是用境界去看这个世界,为何不换个视角?或许那样才更有趣。” 男子看着那边,终于是起了一些兴趣,问道:“你既然如此说,我倒要听听,你三番两次说这里有趣。” 姜连淡淡一笑:“那小子是个舍己为人,还是个温厚长者,处处照顾晚辈师弟,自己都不修行啊。” 男子皱眉,转过头看着姜连,奇怪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我不觉得有趣。” “赵岩,你还真是无趣啊,要有一双发现美好事物的眼睛。” 姜连并不意外此人表现,语气反倒充满讥讽。 赵岩,也即那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轻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于是你的修为比我低了一层,明明你我天赋相当,资源也相当,却比我足足低了一层,这就是发现美好事物的眼睛?” 姜连不笑了,看着那边,那边笑的更加欢快起来。 赵岩自顾自说着:“所以你叫我来这里是干什么?你口中的大喜之地,大喜大喜,可是这喜却是很红很红啊,姜连,你说你平时道貌岸然,却要养出这种地方?” 他的话似乎一下子变多了,喋喋不休使其超然气质消失无踪。 “哦?” 没得到回复,赵岩哦了一声,再次看了过去,这次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在那个领头的大师兄身上,弥留着一些异样的气息。 就此明白,他轻轻一笑:“哦,原来如此,你想动他却又不太想动他,所以把我叫来?你真是虚伪啊,姜连!” “何出此言?” 姜连皱眉。 “你做恶事时,总要给自己找个借口,你观察这小子这么久,无非就是想要找出他的毛病出来,可是好像并没有如你的愿啊?” 赵岩仿佛找到了玩具一般,盯着姜连不说话,直到姜连冷哼一声后,才笑着说道姜 “你看你,何必如此虚伪,做就做了,还需担心结果?谁能说你,更何况你是替宗门做了些好事,代价不过是消耗一些不太有用的弟子罢了。” “不太有用吗?” 姜连看着远处欢声笑语的年轻人们,低声道。 “你看他们有用吗?” 赵岩指着远处的杂役弟子们,摊摊手。 姜连笑了笑道:“那个姓陈的小伙子品行不错,是个…”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人才?只有练气四层,可见天赋实在低下,难以称得上是个人才。 “是个人才?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烂好人罢了,姜连你之所以虚伪,不就是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偏偏还要给自己找个完美的借口,若实在找不到,你就找上我,因为我是个实打实的恶人?” 赵岩收敛起脸上笑意,看着远处那个所谓的人才,长的确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姜连此人,当真令他感到无语。 或许是被直面了当的说透了心中所想,姜连再也不去看陈楸那边,即便那边的欢声笑语是那般热闹。 “是啊,这也是给宗门做贡献,外头越发艰难,上头不知为何,一再妥协…” 姜连说道,语气略有不满。 “你常年游荡,却不知道浑天宗的来头,他们现在被另外的事情牵绊着,并没有全力对付我们。” “哦,什么来头?另外的事是什么事?” 姜连果真不知道,赵岩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不止汨罗州,你莫不是忘了?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真觉得咱们清虚宗是老大哥了?” 姜连沉默,这个世界自然不止汨罗州,不过赵岩话里的意思他并不赞同,汨罗州可不是什么一亩三分地,比汨罗州更大的只有神墟州。 “神墟州来的?” 他此时方才反应过来,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咱们清虚宗的那些前辈们为此可是吵闹许久了,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赵岩冷笑。 “若是那样,倒也真是没有办法,听说神墟州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那里很神秘。” 姜连说道,眼中浮现一抹向往。 “仙?呵呵…还是想想浑天宗吧。” 赵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太痛快。 姜连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之后又是什么?可那样又是那么遥远。 “什么时候动手,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 赵岩问了一句,姜连看向某处,心中暗自盘算一阵后说道: “不会太久,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还需要藏着掖着?” 赵岩冷笑一声,似乎极为不屑,姜连不再反驳什么,又把目光看向远处的陈楸一群人。 赵岩见状,身影一闪消失不见,至始至终八号药园里除了陈楸,其余人丝毫不知道药园里还多了一个人。 陈楸看着几个新人明显对自己态度好了许多,不由暗自感慨这些小孩子就是好糊弄,几句话下去就把自己当好人了。 确实是好人,毋庸置疑。 娘的,那边说的什么浑天宗来头很大的样子,清虚宗都不得不谨慎对待,怪不得宗门行为怪异。 是真的不是人家对手,这他娘的说不得以后要进行宗门超级大战了? 更说不好会不会是什么灭门大战,若清虚宗不够给力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样?不太好吧? 于是难免生出了一丝迫切想要提升修为的想法。 宗门大战一起,那他的灵药们还能存活? 一套法术下来,地都给翻出来三层,脆弱的灵药哪里经得起如此摧残。 不过那似乎有些遥远,即便发生,顶在他头上的还有清虚宗那些真正的大佬们,当下…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看着自己一群人,像是一位慈祥长者的姜连,这位大佬,似乎更加令人觉得不舒服。 221 我才不信 开辟了五十块灵田,加上原来的二十块灵田,总共就有七十块,这在杂役药园里是相当庞大的数目。 以至于包括钱宝等人在内的人忧心忡忡,如此多的灵田,工作量将会异常巨大,就更别说新来的几人了。 陈楸就看到非常不好的一幕,除了杨奇以外,另三个男弟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看那憋屈愤恨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在抱怨诉苦。 也不用去想,再让这几个嘀嘀咕咕下去,说不得约好就一起提桶跑路了。 那不行!陈楸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人都跑了这么多活谁干? 难道让他自己干?那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嘛。 至于以境界压人,控制人家?人家只是对前途迷茫而已,那样做太不是东西。 也就算是杨奇,眼底也难免浮现一抹忧虑,陈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想了想,也确实太过忙碌,总共这几个人要负责七十块灵田的一应工作,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时间被占用。 可能也会出现让他不想看到的情况,粗心大意甚至是敷衍,那样便得不偿失了。 继续灌鸭汤? 他看去,几人有气无力,显然对鸭汤免疫了,于是暗自做出了一个略微不太合适的决定。 他决定提前把那五颗灵石给兑现了,至于如何去说?那还不是他这个大师兄几句话的事。 另一边,五个新人还不能和钱宝他们熟络,于是各自坐在一边,几天下来几人已经很熟了,说话并不客套,除了杨奇沉默寡言以外,朱紫小姑娘柔柔弱弱话不多,其他人话都不少。 蒋丞偷偷看了一眼远处消失的大师兄一眼,龇牙道:“大师兄刚刚看了我们这边好几眼,不会听到了我们说啥了吧?” 吴卫冷哼一声:“听到了又怎么样,横竖不过是杂役弟子,怕什么?” “我不是怕,就是不太好。” 蒋丞咧嘴,表情有些不自然,话自然在旁人耳朵里就有些强撑着的嘴硬。 吴卫眼中有一丝鄙夷:“我看你是疯了,你看这七十块灵田,每块灵田最起码一百株灵药需要伺候,我们这几个人能忙的过来?” “还好吧…” 蒋丞觉得大师兄人挺好,话说的很有道理,最关键的是和自己娘亲说的意思差不多。 “还好?听他说,灵药必须要照顾的非常好,不能出一丝疏漏,知道吗,我看他眼里,灵药可比咱们重要多了。” 吴卫说道,忍不住冷哼一声,不能出一丝疏漏,出了又能怎么样,爷们伺候了呢,谁愿意谁干,等等他就要跑,这个仙不修也罢。 “咱们来这里不就是干活的吗,不是应该的吗,这就是杂役弟子应该做的啊?” 一旁的杨奇突然说道,几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 兴许是被人盯着看,又或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杨奇很快就低下头去,仿佛刚刚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蒋丞眼睛一亮,觉得这位并不是他想象里的那般没有见识,倒也是,能成为修行者的,多少总有些灵气。 哪能是个真蠢蛋? “有的人做惯了牛马,就拿理所应当的眼神看别人,却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其他活法。” 吴卫不屑一笑,也不去管这话伤不伤人,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需要一些同伙和他一起跑掉。 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一个人走了有些狼狈,杨奇原先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蒋丞这家伙前面还叽哩哇啦,看着是个有脾气的,没想到是个软蛋。 朱师妹,吴卫将她忽略,别搞的她认为自己对她有好感,他才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褚赢身上,这个始终不怎么说话的家伙,看着倒是挺顺眼,等等自己和他一起跑了。 我看你们留下的这些人他娘的累死去,哼!吴卫嘴角浮现一抹得意,也不说话了。 娘的,七十块田,比他家下人干的活还要多,谁爱干谁干,我反正不干! “这么说,你等会要走?” 蒋丞看着吴卫问道,语气颇为古怪。 “走不走的那咋了?” 吴卫也不否认,但也没承认。 “哼哼,清虚宗走了可就再也进不了了,能进来你家里怕是费了一些功夫,真敢走?” “我怎么不敢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真就走了,你们呢?” 他看向其余几人,主要去看褚赢。 杨奇摇摇头,朱紫脸显犹豫之色,清虚宗不好进,但看着那一大片灵田,她就害怕。 真的太多了太多了。 褚赢感觉到了吴卫的意图,略一犹豫,还是说道:“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出头之日的,若是有别的去处,还是趁早打算吧。” “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在这里根本没有出头之日,除了白白耗费光阴外,我们还能得到什么?你看我们那两个师兄?” 吴卫悄悄指了指远处正坐在一起交谈着的钱宝刘白二人。 “他们都来了多久了,我打听出来了,你知道他俩什么修为吗?” 几人都好奇看去,吴卫嘿嘿一笑道:“两年了,前几天才突破进入练气第二层,要知道这才是练气初期啊?” 几人听后,都是一阵沉默,朱紫一咬牙,眼中挣扎之色褪去,杨奇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蒋丞想到了许多,也想到了大师兄的话,这个世界需要熬,可真能熬出头了么? 他深刻研究这话,觉得有可能不太可能,但一抬头,就看到了吴卫那略带嘲讽的目光。 于是一咬牙,说道:“我才懒得管你们怎么说,在这里好歹还有机会,走了可就半点机会都没了,不就是熬?我蒋丞最不怕的就是熬!” “是吗,呵呵…” 吴卫看出了这人在硬撑,也就笑了,硬撑能撑多久?到时候撑不住了,还不是要跑。 这时候,陈楸往这边走来,并大声说道: “大家都过来。”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走了过去,吴卫不想浪费时间,打算直接挑明。 “大师兄,我…” 陈楸轻轻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等我把话说完,你再说。” 几人都知道吴卫要说什么,对于笑眯眯的大师兄,倒是替他生出一抹难言的尴尬出来。 222 果真有秘密 陈楸心中觉得好笑,这几个家伙不就是干点活,跟什么一样? 好吧,活确实有点多了,于是他说道: “我知道咱们药园任务繁重,你们心里有些怨气也正常,但这也不是白白付出的,咱们八号药园可是七品药园,每个月都有五颗灵石供应。” “啊?” 褚赢惊讶极了,他没听错吧? “大师兄,您刚刚说什么?” 于是再次问道,而其余几人,都震惊的看着陈楸,每个月五颗灵石,没开玩笑吧? 朱紫心头狂跳起来,若是每个月真有五颗灵石,她就是累死也要留下来,可能是真的吗? 不是说杂役药园每个月啥也没有吗?五颗灵石会不会是大师兄骗她的? 为了把他们留下来? 看大师兄那好看的模样,朱紫脸蛋一红,暗道应该不会…吧? 吴卫傻眼了,他听到了什么,每个月五颗灵石,那怎么可能? 忽悠傻子么,外门弟子每个月才十颗,那还要出宗门和人拼命,最重要的是天赋也比杂役弟子好的没影。 若是那样,谁去做外门弟子? 除非他马上拿出来五颗灵石,不然就是假的! 吴卫想到这里,也不急了,目光冷冷的,发现蒋丞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顿时冷哼一声,用眼神递过去想说的话。 你信?呵呵! 蒋丞说实话也不是很信,那可是灵石,据可靠消息,就算是清虚宗的外门弟子每个月也只有十颗灵石,而据更可靠的消息,杂役弟子是不可能有灵石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有五颗之多。 杂役弟子说白了就是不可能有前途的清虚门人,不然每年招收那么多干嘛?不就是每年都会老死一大批吗? 唉,蒋丞叹了口气,但还是期待的看着大师兄。 陈楸将众人反应收进眼底,倒也正常,于是笑着说道: “不然咱们这么累,干这么多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喜欢?若是如此还不如早早下山,做个凡俗富家翁去,活不是白干,五颗灵石也不是白拿,有付出有回报,便是如此!” 说完,还没等几人从震惊疑惑中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拿出了灵石,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人。 杨奇看着眼前闪烁的光华的石头,愣愣不知所措,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只要好好干活,每个月都有!” 抬头看着大师兄温和的笑脸,杨奇只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包裹着,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连连点头,珍宝似的接过了五颗灵石。 已经有人急不可耐,朱紫看着亮闪闪的石头被糙汉子一样的杨奇接过,嘴巴嘟了嘟。 直到五颗灵石递给她后,方才笑着说道:“大师兄,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一定好好干,一点也不累哈!” 小姑娘不过十四岁出头,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也不知她父母是怎么舍得这么小的孩子来这么一个复杂的环境的。 他又想起了谢师妹,身怀特殊体质的她,往后怕是更艰难吧。 “朱师妹好样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陈楸夸了一句,朱紫脸蛋红红的,羞喜交加的退到了一旁去。 大师兄人生的好看,说话也好好听呢。 陈楸不知道被某个小姑娘暗暗夸奖,又拿出五颗灵石递给了蒋丞。 蒋丞感受着掌心沉甸甸,冰冰凉的石头,那个兴奋激动,难以用言语表达,只一个劲的傻笑,最后丢下一句话。 “大师兄,我一定好好干活,有付出就有回报!” 陈楸满意点头,看向褚赢,褚赢面对大师兄,有些紧张了,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师兄的话带了一点点威严,和他父亲也差不太多了。 “褚师弟,拿着。” 褚赢僵硬的伸出手,接触到灵石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一句话来。 有时候,生活总是给你惊喜。 他老爹给他说的,那…他看着手里灵石,这是惊喜吗? 应该是的吧?感觉很好。 陈楸看着吴卫这个面熟的小伙,问道:“吴师弟,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吴卫彻底傻眼了,那确实是真的灵石,肯定不可能是假的。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居然来真的… 听到他问话,吴卫身子一抖,此时哪里还想走了,五颗灵石的价值他又如何不知道,家里那些产业与这五颗灵石比起来,都差了一点,更何况每个月都有五颗灵石。 也不过就是每天干点活而已,虽然累,但若是就放弃这种机会回去,家里人得知的话,怕不是要打死他去。 一旁的蒋丞听到后,张嘴就说:“大师兄,他说…” 吴卫顿时就急了,用哀求的眼神看了一眼蒋丞,急忙抢过话头道: “我说咱们药园真好,以后一定好好干活,诶对,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陈楸点点头,这家伙…还挺不要脸,是个人才。 蒋丞看着吴卫,嘿嘿一笑,他没有赶尽杀绝,若是真走了,那不是要多干一些活了? 倒是这个把柄,他觉得以后有用,嘿嘿… 瞧着眼神狡诈的蒋丞,吴卫一脸便秘模样,同时暗暗后悔起来,不应该事先宣扬的,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不过他还是感谢这家伙没有把他原来的意思讲出来… 将灵石分配完毕,看着所有师弟师妹兴奋的目光,他也颇有成就感。 忽然,他眉头一挑,说道:“好了,钱宝刘白你们两个负责带他们干接下来的活,种子就放在药房里,知道该怎么做吧。” 钱宝刘白二人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陈楸对此倒也放心,挥手让他们各自离去后,看向了灵木峰的方向,脚步一转离去了。 他刚走没多久,姜连的身影便出现在药园里,没有看到陈楸,他略感意外,又见到众多杂役弟子兴奋异常的模样,于是出于好奇便问了一句。 “大师兄给我们每人发了五颗灵石呢,清虚宗真是厉害!对杂役弟子都这么好!” 吴卫嘿嘿一笑,姜连眉头一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每人五颗灵石还得下个月才有,这个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有的。 每个人五颗灵石,那么他哪里来的? 一抹古怪之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这小子看来果然有秘密啊。 于是神识放开,轻松就找到了正在行路的陈楸,身影一闪跟了上去。 223 勤劳的小伙 心头方才升起一抹疑惑,灵木峰…他来这里干什么?? 换作别人,可能不知道灵木峰是什么,偏偏是姜连,他过于无聊,总是游荡在清虚宗各个地方。 灵木峰的归属他自然知晓,前段时间那事也清楚,如今的灵木峰已经被人抢了去。 这样想着,姜连并不如何有想法,小小灵木峰而已。 于是高坐云端,眼神淡漠着注视下方,企图发现些什么。 一个杂役弟子如何能够拥有那些灵石?难道也是一个拥有肮脏秘密的人? 是吗!? 陈楸看也不看天上,那团云一如过往,洁白,厚重,远居天边,不惹人瞩目。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东西,陈楸还真没办法,目前看不透修为,且这人过于无聊。 或许那些前辈高人都是这般?生命过于漫长,总要找些事做? 陈楸挑挑眉头,走入灵木峰众人聚集之处,青木海气阵融入空气之中,应该能被老东西察觉,但这又关他何事。 青浦峰财大气粗,搞些法阵布置上谁又能说什么。 当然若是深入调查,或许会发现一些问题,但那又关他陈楸何事? 确实,姜连过后便发现了此地灵气异常,他不通阵法,但意识到了下方布置着不简单的法阵。 惊讶之下,越发仔细,然后更加惊讶了,看出来手笔不小,可是此等动作所为之何? 陈楸找到了已经久居于此的云城,恭敬施礼道: “云前辈。” 云前辈?听到这个称呼,姜连马上联想到了上次事件的主角,也是姓云。 “你倒是费尽心思,不远百里也要过来。” 云城目光淡漠,倒如真的高高在上,一旁的其他修士,习以为常,不过是一个练气修士而已,面对筑基就该这样。 除了原先灵木峰之人,看着云城的目光里,流露着淡淡畏惧。 林业被种下血咒,尤其深厚,对于此种损害自身根基之法,云城在他眼里便是个疯子。 不过是山峰产业罢了,何故如此拼命!? 还做出如此淡漠在上的姿态,岂不是可笑? 就装吧就装吧,这里的异常必定会被姜家发现,到时候一定狠狠踩死你! 他在心中发誓,头也埋的更低了,不敢把眼中疯狂的恨意流露半分。 那些人专门盯着他,半点不对便是拳打脚踢,全然不顾身份地位。 陈楸苦涩一笑,道:“没有办法啊,要生活啊。” 他这苦涩一笑,落入旁人眼里还不算什么,但落到姜连眼里,却有些不对劲,令他皱起眉头。 “行吧,这灵木峰一千棵铁树呢……呵!” 云城说完,表情怪异,先是淡漠而后仿佛才从其中领略到一些情绪,流露出冷厉的一面。 “你倒是有意思,此前便缠着我,到了这里还缠着我,真是…行吧,看你如此有趣,我给你机会,一天之内,将树砍伐完,我给你一百灵石,每超过一天减少十分之一!” 众人震惊,由青浦峰跟过来的人并不认识陈楸,只觉得是哪里得罪了云师叔,以至于做出此等决定。 但又想到那是一百灵石,好似又没那么坏了,那是一百灵石,算来算去,好像也挺丰厚。 可能是有些关系,但又有些讨厌的人? 原先灵木峰之人,并没反应,只是怜悯的看着那个小伙子,一千棵铁木,一天之内全部砍伐完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少也要七八天。 “行…行吧。” 陈楸勉强答应,引来一片幸灾乐祸和些许同情。 若是不用干活,那自然是好的,这么多树,要是自己亲手去砍,那多消耗法力? 包括灵木峰原弟子在内的一干人等,都这样想。 文三看着那个年轻人,想说些什么,但见云城跟个冰块似的,也只能暗自摇头。 他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小伙子可怜罢了,清虚宗内就是这样,处处存在着压迫。 空中,姜连眉头一挑,看着下方那个卑微的小子,头次生出一抹唏嘘出来,竟然如此。 嗯…竟然是出门打零工赚取灵石,看来以前也干过这等事,可把辛辛苦苦赚来的灵石分给师弟们。 说实话,饶是他姜连活了上千年,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见,令他心生一种不真实感。 真有这样的人? 想起这小子曾经说过的话,他不禁摇头,那如何可能? “好好干,若不是看你有此方面的天赋,也轮不到你!” 云城一锤定音,而后瞟了一眼其他人,冷斥道:“灵木峰空出的土地大片,而今以后全都要种上铁木,文三由你负责,谁敢不听,说与我听!” 还在幸灾乐祸暗爽的一干人等,顿时不爽了,愁眉苦脸起来,看向文三的眼神更是羡慕。 入了云城法眼,这文三此后可是有好日子过了。 文三心下激动,又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位云前辈看重的是他什么。 于是郑重说道:“定然不负前辈看重。” 一群人下去了,陈楸拿着一把闪烁着青光的斧子,来到一根铁木前仔细观察。 铁木浑身黑灰发亮,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而成熟的铁木树干有成人大腿粗,两人来高,呈现大蘑菇状。 当的一声响起,斧子砍在铁木上,发出的声音竟然真如精铁交击。 这斧子是特制的农具,专用于铁木的砍伐,陈楸摸了摸斧头,又是一斧头下去。 一斧接一斧,声声铿锵有力。 看着砍了二十几斧才砍了一小半的树干,要是砍倒起码需要五十斧。 正常情况就需要十分钟左右才能砍完,但那是正常情况,斧子拥有灵性,自然需要法力,越到后面将会越发艰难。 这是陈楸严格按照他练气四层的修为推算出来的,毕竟天上还有一个老东西睁着无聊的大眼睛看着他。 畜牲…陈楸在心中暗骂。 直到铁木倒地,一行文字浮现。 【你获得铁木两年三个月寿命】,而后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千七百八十五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炼虚,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他没去看天上,上次去青鱼门收获一千年寿命,再加上如今这里保底的两千年。 呵呵… 224 远远不够 姜连盘坐云端,时而望着下方时而又看向别处,总之似无所事事一般,时间就此缓慢流逝着。 直到他再次看向下方时,已经是月上三竿,瞧见下方人影挥砍斧子的动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练气四层有如此毅力,可成事也。” 陈楸自第一棵树砍伐之时起,便像是永不知疲惫的傀儡人一般,一斧子接着一斧子不停的砍。 木屑纷飞着,脸庞也涨的通红,汗滴大颗的滴落,连衣服也被湿透。 声音清脆传出去许远,寂静的夜空之中,满是这并不美妙的声音。 “好家伙…你这小子也太拼命了,莫非是想在一天之内砍伐完毕?” 他轻声呢喃着,眼中浮现一抹欣赏。 灵木峰之中,其余人早就停止了劳作,少数人过去修行,并不留在现扬,多数人看着远处那个忙碌的人影,皆是不可思议。 有人惊讶道:“这家伙不休息?” “休息?每过一天一天就少十颗灵石,你愿意休息?” 有人笑道。 “哦…那不能…但是一天根本就不可能干完呀。” “少一天是一天,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这家伙生的细皮嫩肉的,没想到是个狠的!” “为何如此说?” 有人看那说话之人表情充满佩服,随口问道。 “那斧子可不是一般东西,光消耗法力不说,用的久了连肉体都要被侵蚀,变得麻木,要很久才能恢复。” 听闻此言,有人看向陈楸的目光就不羡慕了,就说灵石哪有那么好挣。 “不过这就是咱们这些底层弟子的命啊,为了灵石,啥苦不能吃?” 有人说道,令人闻之心酸,沉默中,有人上前。 文三黢黑干瘦的脸庞上满是佩服,说道:“小兄弟,我来帮你砍吧?” 语气略显亲热,在他眼里,如此勤快的小伙子是极好的。 陈楸已经砍了大半天的树,接近百根,距离砍完还差的远,面上客气一笑,摇头道: “这位老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那边那位脾气极差,怕是不允许?” 文三肝一颤,忙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云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远处,正冷冷的看着这边。 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暗暗后悔不该胡乱说话,显然云前辈不想让别人插手这事。 但事已至此,只得祈求云前辈不要计较此事,心生歉意的看了一眼陈楸,小声道: “小兄弟,咀嚼铁木的树叶能够有效防止铁木斧对身体的侵蚀,好好干小兄弟,你是好样的。” 黢黑干瘦的脸庞上流露一丝尴尬的笑,文三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 陈楸咧嘴一笑,对他好感倍升,不光是个技术人才,还是个老实的好心人。 砍砍砍…一直砍,接下来从白天深夜砍到白天,铁木被及时收走,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陈楸停了下来。 众人惊讶的以为这家伙终于是吃不消要停下来时,却见这小子掏出一颗灵丹递入口中。 而后面色红润继续砍伐,当当当的声音响彻四方。 有人闻到了一抹香味,惊讶道:“补气丹?喔哟…” “有什么奇怪的,补气丹也才十灵石一颗,如果五天以内砍完,那就是大赚特赚!” “五天之内能砍完?” “不知道,我觉得困难。” 天空之中,姜连自然察觉到了陈楸体内法力即将枯竭,不得不感叹此子真是拼命。 七八天完成又如何,不过是少了一些灵石罢了,而后方才反应过来,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灵石在别人眼中是何等的重要。 下方的议论将他拉回到了千年前,不由摇头。 底层弟子永远会为了灵石而去拼命,他见识过许多,忘了以后如今却又想了起来。 眼中欣赏与怜悯之意交相辉映,最终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积极向上啊,却难逃命运安排。” 语气里充满悲鸣,却又带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惬意。 知道自己被安排的陈楸一斧头一斧头的砍树,看着每棵树最低给他带来两年半的寿命,心头畅快极了。 他被人如此跟踪,心头自然也有些不爽,不知清虚宗最高修为是什么,但绝对应该是超越合体境界。 要到那种境界,当下这几千年寿命便又远远不够了。 他不累但是他心累啊,于是劲头被迫提起,一斧头一斧头的继续砍着。 如此持续到了第五天,那些偶尔围观他的人早已经麻木了,对于这个疯狂的小伙子只有佩服。 毕竟一边咀嚼树叶子一边砍树,还不休息的人,去哪里找? 且脸色惨白,一看就是法力枯竭,催发过度伤了身体,甚至是伤了根基。 灵石重要,可万万比不得自身重要,赚取灵石就是为了修行,但若是因此毁了根基,那就大大的划不来了。 有人叹息,越发觉得前途艰难。 姜连浮于半空之中,对于陈楸自绝前路的做法略有不满,认为有些愚蠢。 若是… 他想若是此子并不常住那片药园,或许他会就此出手,但事情一定,绝无可能改变。 陈楸感知到了那处云团过后递过来的怜悯眼神,不由暗自冷笑一声。 老东西游戏人间是吧?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此人的心态,完全把他当做了剧中人来看。 没有人能够无聊到四五天观察一人,虽然他寿命悠久。 老东西,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随着最后一棵树倒下,陈楸跌坐在地,歇息了许久后方才说道:“完成了,我完成了,请前辈过来查看。” 云城走了过来,目光冷淡,“云城”则是头皮发麻,对于这位主人,心底充满了惊惧。 不知是哪位逼得他如此表演,但那位想来结局不会很好。 “不错,是个人才,你让我觉得惊讶。” 听到这话,远处众人羡慕的口水直流,得到筑基修士的认可,想来以后大有可为。 陈楸无力一笑,看上去虚弱极了。 “多谢前辈…” 一袋灵石落入他的手里,陈楸强迫自己做出惊喜的表情,好在演技大成,惊喜表情果真惊喜。 【姓名:陈楸】 【寿命:四千三百一十五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炼虚,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寿命达到四千三百多年,陈楸暗自欣喜,但察觉到天上那道若有若无注视的目光。 心下一冷,还远远不够啊! 225 什么人? 这个世界猛人太多,随便就能冒出来一个,比如天上那位。 陈楸放下斧子,故作疲惫的找了一处草坪,躺着休息,全然不顾旁的人震惊羡慕的眼神。 五天时间收获五十颗灵石,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但许多人想到是那位硬用身体换来,又觉得好受许多,能赚灵石,可不一定能全都能用上。 云中,姜连收回目光,没想到还能发现这小子如此一面,每个人都有秘密,或大或小,遗憾的是没能发现更差的一面。 反倒是发现了这个小子另一个优点。 优点?姜连咀嚼着这两个字,暗暗一笑,身影悠的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陈楸确认那老东西离开以后,心头略松一口气。 灵木峰众人也都各自有事,再没关注陈楸此人,云城盘坐在一处屋子里,表情淡漠,所有人都时不时看向此地。 对于这位云前辈,大家伙始终觉得奇怪,除了这几日听到他说话以外,其余时间根本没有听到过。 跟什么似的? 林业脑子里一阵琢磨,跟傀儡一样… 他猛地发一身冷汗,为何会有如此感觉?林业手掌握紧,悄悄看了一眼远处房屋之中的云城。 却看到奇怪的一幕,那个砍树的小子立在云城身边,并不如之前那般的客气恭敬,好似认识一般。 不敢多看?收回目光后迎面对上一双警惕的双眼。 “你在打什么主意?” 原灵木峰的一位弟子冷冷说道,林业暗暗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随意看看罢了…” “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别害了我们,你这家伙,不然我可不念旧情,要去告诉云大人了。” 林业听罢,连连摆手,一副认命的狼狈模样:“可不敢可不敢,我…唉…” “知道就好…” 那人冷笑一声,见以前的头头对自己如此恭敬,又是筑基修士,顿时觉得很爽,连眼神都明亮几分,嘴上勉励几句,一副过来人教训晚辈的口气。 林业连连点头,丝毫没有筑基修士的姿态,等那人觉得异常快美过后,忍不住大吹特吹。 其余围着的人一同吹嘘,林业灰头土脸的陪着笑,却没有人发现他此刻位置处于灵木峰边缘,更远一点则是一处断崖。 崖下树木充裕,鸟兽齐鸣,一只由绿叶制成的小虫子不着痕迹的飞向下方,很快消失不见。 林业松了口气,谋划多日,为的就是今日此举,若成则可以脱离苦海,若不成… 大不了再熬一熬,不信姜家真能吃下这个亏? 忽然传来一阵哄笑,林业看去,原来是有人说了一个笑话。 “姜家也就那样嘛,吹的牛皮轰轰的,也没见在咱们青浦峰身上占到便宜!” “有时候越吹的厉害的反而越不行,反倒是那些低调的不显山露水,但你要是真惹上去,就发现是何等的恐怖,哈哈哈…” 很多人认同这个道理,也有人看着林业,几句嘲讽下去,林业心头怒极,脸上却做出尴尬表情,一脸赔笑。 惹的大家伙又是一阵哄笑,憋屈的林业悄悄握紧拳头,心头发誓若是计划可成,定把这些家伙全都折磨而死。 陈楸早已经离开,他安排好工作任务,灵木峰原本一千棵铁木的生产种植任务被他提到了能种多少是多少。 根据了解,本来灵木峰极限就是一千棵,且需要轮换种植,才能够每年收成达到目标。 若是想要提升产量,需要不计成本的投入灵石,那样一来则有些不太划算,但陈楸是什么人?他在乎那些? 于是一声令下,灵木峰提产计划正式实施。 陈楸回到了八号药园,看着正在忙碌的众人,满意点头,青木海气阵暂时还不能布置在八号药园,除非他拥有绝对的实力,能够完全护持住这里。 且青木海气阵的材料收购也并不是很顺利,需要长久的规划,一切交给姜家两爷孙,他也并不想太过于操心。 “小友,你去哪里了!?” 姜连的声音响起在不远处,陈楸一震,随即看去,顿时换上恭敬的表情。 亭子里,姜连笑眯眯的靠坐在木柱上,姿态闲散,笑容和蔼。 “前辈,您还在这里啊?” 陈楸一脸惊讶,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疲惫。 姜连笑着道:“难道不欢迎?” “那自然是欢迎的,前辈能来这里,是看得上晚辈这地方,晚辈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楸由衷说道,姜连满意点头,再问: “那你这几天去哪里?我怎么见不到你人,这还说欢迎我呢,故意躲着我啊!?” 明知故问是不是?好玩是不是? 陈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肯定没有,前辈您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对您可是欢迎的很,不过我这确实有事,去了外面一趟。” 姜连点点头,心道这小子还不愿意说,是个忠厚不张扬的人,确实不错。 那大树能有此养料开眠,倒也算是好兆头。 于是笑里就带上了三分邪笑,恰巧被陈楸看到,顿时感觉心里面毛毛的。 姜连收敛笑容,道:“小友,你有什么愿望还未实现呢?” 陈楸愣了一下,这是让自己说生前遗愿是吧,几乎下意识就想往魔树看去,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此人生性多疑,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露出破绽。 于是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也倒是认真想了想,自己这个杂役弟子的身份还缺少什么,相信这个老东西并不会拒绝。 便说道:“前辈,晚辈想要更多的师弟,不然感觉有些忙不过来。” 前面邱瑞王伺承诺的十个杂役弟子只给了五个,看来杂役弟子地位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么低,需求很大啊。 姜连眨了一下眼睛,不可思议道:“就这?这个吗…” “若是不行的话就不勉强了,前辈…” 陈楸见状连连摆手。 “我是说太简单了,我虽然境界不高,但还是有几分面子在里面,那就再给你五个?” 陈楸大喜,现在八号药园的规模需要更多的弟子才能完美运转,再加五个也就差不多了,不然他看着师弟们如此忙碌,心里面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姜连见这小子如此容易满足,不禁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不想要点别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么一次,过后不待!” 陈楸有些不好意思的想了想,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姜连,小心翼翼的说道: “前辈,我还想再要一个药园…” 姜连瞬间震惊,不解的看着这小子,嘴唇蠕动着,开口问道: “为何?” 226 必定有秘密 “我是个没用的,宗门给了我这么多,我却没有可以报答的地方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话说出去,陈楸自己都觉得尴尬,姜连皱着眉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再问道: “嗯?你说你要主动增加担子?是这个意思!?” 得到陈楸的点头答复后,便是姜连活了上千年也觉得难以理解,这是个什么想法?嗯? “你在想什么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语气有些严肃,显然并不信有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所谓药园大师兄并没有什么权利,如果是从头开始有些资历,那倒还好,若不是,显然会遭遇很多坎坷。 若没来药园之前,姜连也不知道其中细节,但对陈楸起了兴趣,稍微了解一下,就如此中老手了。 “知道,但是我惶恐自己对宗门没什么贡献,只能如此做了。” 陈楸说道,姜连陷入沉默之中,眼神古怪极的看着陈楸,直把陈楸看的都开始怀疑是否自己这样过于夸张时,他终于开口了。 “对宗门做贡献?你认为的贡献是什么呢?” 陈楸脱口而出道:“替宗门争取脸面,挣面子,发现宝物等等这些。” 他随口一说,已经暗暗后悔不该有此要求,这个老家伙显然是个有想法的,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哦…” 姜连眸光微闪,内含笑意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宗门确实更看重此事,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灵药也是重中之重,且他们待遇可比你好了太多。” “那是应该的,不过我们的待遇也不差,可以安稳的修行,还能拿到灵石,宗门真的很不容易了。” 陈楸话里满是满足,让姜连忍不住皱眉,据他了解,杂役弟子多数没有灵石供应,有也是少数,地位也极其低下,处于清虚宗的最底层。 那么这人的说法却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了,世上真有如此心胸开阔,容易满足之人,神识探出,却惊讶的发现此人并没有说谎。 于是更惊讶了,真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 啊? 什么人这是? 陈楸有些尴尬,他从姜连的目光里看出了某些情绪,不理解但尊重…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人如此看待。 但为了多要一块药园,也就无所谓了,既然是超越元婴的存在,想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很有可能因此攀缠上关系。 虽然后续大概率用不上,但可以有!只要有足够多的关系,那么药园就不会有人找麻烦。 当然对于不会找麻烦这件事?确实有待商榷,药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麻烦。 大概是因为八号药园本身非凡?总能吸引一些有意无意者,得想办法解决了。 姜连见陈楸表情略微有些复杂,便笑着说道:“你倒是宗门的好弟子,你这样的弟子若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陈楸听他语气不似虚假,则露出憨憨一笑。 若清虚宗都是我表现出来的弟子,那才叫可怕呢。 那你们这才叫高兴呢… “行吧,我去替你争取一下,不过成不成我可说不准,你到时候别埋怨我就行。” 姜连说道,陈楸听他意思,显然是不太想动,于是故作苦恼道: “前辈,我是一天都闲不下来,闲着就难受,就浑身刺挠,就心里不舒服,还请尽快落实啊,前辈…” 闲不下来么?姜连想起这小子在那山上片刻不停的砍树,这才回来多久,竟然又想着做事,确实是闲不下来的人,真是个人才,于是不耐烦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记着了。” 陈楸一笑,发现这老东西还不行动,于是眼巴巴的就那么望着他。 姜连被看的有些不舒服,这小子眼神跟狼一样,不由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这小子不过是闲不住催促自己而已,那丝好笑的恼意也自褪去,无奈道: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办,你这小子…” 姜连走了,陈楸吐出一口气来,当下的他拥有八号药园,青浦山谷,灵木峰,青鱼门药园,还有云城和他师兄打赌赢来的二十块私人药田。 其中青浦山谷还未进入收获期,最少还需要两三年时间,其他地方则都已经有所收获。 而今天,也正是云城赢来的那处私产灵药成熟之日。 看来还是现成的东西好啊,陈楸感慨一声,又向着青浦峰的方向走去。 希望此番前去能有个好收获,也希望那老东西能给他找来一个成熟的药园。 应该再多提一些要求的,陈楸暗暗后悔时,姜连身上正泛着微光,想着那小子的种种,不由摇头。 实在令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他这样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姜连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赚取的灵石分给了师弟们,且那般努力干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姜连停住身形,表情变得严肃。 若是他真是装的呢?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被无限放大,是了是了,若是装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说的通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种一无所求的人。 是了是了,不可能有那种人,我活了一千多年,就没见过。 姜连神色微变,随即一声冷笑。 绝无可能被发现,也绝无可能被蒙骗,那小子不过是练气四层修为若是能蒙骗他,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说,那小子背后或许另有高人指点?又或者另有他亦不知的隐秘?亦或者真是自己想多了? 姜连望着某个方向,在他神识感应里,那小子又前往了某个方向。 眉头就是一挑,这是又出去了?这小子必然有秘密的。 他手指一点,一粒粉尘出现,随风而去往某个方向。 这边陈楸自然不知道他的浮夸表演令那老东西起了疑心,此时他正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灵田区域发呆。 这就是某些家族的资产吗?这也太多了吧? 227 私家灵田聚集区 找到人一问才知道,这里正是各个家族的私人地产。 至于什么是私人地产?当然是完全归属于家族个人,不用上交一分一毫,可以用来和宗门做交易。 而这片地界正是各个家族私人的产业聚集区,是清虚宗赏赐之下发展而出的产物。 个人或者家族有重大贡献者,能够获得赏赐,一般是功法,秘术,丹药,法宝,地产并不多见,但千万年下来,规模也并不会小到哪里去。 眼前这片地界,最起码有几十个药园的规模,且还应该有别的地方,清虚宗究竟有多大? 陈楸暗自感慨,眼红又羡慕。 一旁的看守者是个年轻的外门弟子,练气五层,见此人修为与他相仿,气度不凡面容俊美,态度便极好,笑着说道: “这位兄弟来此处有何贵干?” “我呀?” 陈楸笑了笑,明面上突然被人如此恭敬,还真他娘的有点不习惯。 “对呀?” 看守弟子有些奇怪的回应道,陈楸收敛起笑容,说道:“我来这里干活呀,还能干嘛?” 年轻的守门弟子嘿嘿一笑,显然不信,又仔细打量片刻,就更加不信了。 哪有这种打扮的弟子来干活的?且不说别的,光说这份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他见过那些世家子,个个鼻孔朝天,令人心生远离之意,也有那平易近人的,言笑间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切之意,想要靠近。 而这位,就像后者,令他心生轻松愉悦之意。 陈楸见他不信,也不解释,毕竟是修为确实到了元婴真君,在某些人眼前确实装不出来底层精髓。 嗯…也有可能是这位以貌取人?陈楸满意的看他一眼,暗道小伙子前途不小! 守门弟子见这位兄弟眼神有些古怪,顿时回以和善一笑,也在心底暗自窃喜。 呵呵,这些世家子就没有不爱拍马屁的,他常年浸淫此道,根据每个人来看,他有他独有的小诀窍。 陈楸又了解了一些东西,得知这里有一千多块灵田,分别隶属于不同的家族,但更多的则是私人拥有。 就比如与云城打赌输掉的那位,陈楸记不住那人名字,于是问道: “李兄,青浦峰云城的地产在哪?” 根据神魂感应,这几日此地灵田就要成熟,但还不知道具体方位,自然可以随便找块地采摘,他很想那般去做,但想来后面麻烦不小。 如何去解释帮人干活?说爱干活?谁人能信? 也可运用修为的力量蒙蔽此地,但他不会那般去做,一来清虚宗能人异士不知凡几,肆无忌惮不可。 二来他不喜欢自己随意以大欺小,人家又没惹自己,大不了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于是又问道:“这些灵田到了成熟时,又是如何处理的?” 年轻的守卫弟子叫李吉,前面问题还没想到如何回答呢,又接上后一个问题,顿时就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了,舔舔嘴巴一阵挠头起来。 陈楸见状,轻轻一笑道:“李兄,不要急,慢慢来。” 李吉跟着一笑,暗道果然是平易近人的世家子,这般语气更像了,说道: “陈老兄问的是云城?可是青浦峰云城?” 陈楸点头,李吉顿时眼睛一亮,那事他可听说过,据说那日天地变色,各方大佬前后出手,打的连虚空都震颤了,下意识想要问更多,但被其强行压下心中好奇,道: “我知道我知道,陈老兄跟我来,您来的正好,地里种的灵药已经成熟了,开始有人采摘了。” 陈楸一惊:“什么?!有人采摘了?” 李吉听他语气,暗自有些心虚,还以为是哪里发生了问题。 “哦,怎么有人采摘?不是有人看着?” 陈楸自觉有些失态,不过灵药采摘那一刻是他的命根子,是什么情况,竟然有人不通过云城布置下的命令私自采摘? “啊?” 李吉不理解,眼神茫然无比。 “灵药怎么会有人私自采摘?不是有专人看守?” 陈楸问道,李吉这才明白了问题所在,原来是担心这个,于是赶紧解释道: “陈兄,那确实有人看守,采摘的人也是专门有人,他们肯定是信得过的,灵田主人只需要事后确认灵石收获即可。” 果然。这位不是那种鼻孔朝天却好糊弄的主,是个精明的家伙。 李吉感慨,却松了口气。 陈楸更急了,他才不去管什么灵石收获,于是说道: “赶紧带我去。” 李吉听后脚步不由加快,两人很快到了一处角落里的区域,其间还站着三个人指指点点,地头里还有两人,手里拿着收割工具,正在忙碌。 陈楸见只是刚刚开始,心下松了一口气,脚步放缓几分,那几人见有人到来,都面露诧异。 陈楸很快找到了云城安排的一人,拿出了云城的身份玉牌,道: “我是云城前辈的使者,谁是王狗儿?” 王狗儿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连忙出来说道:“在下王狗儿,阁下可否将玉牌交于在下一看?” 陈楸自然应允,递出去身份玉牌,王狗儿接过一看,确认无误后,恭敬道:“确实无误,恭迎阁下来此!” 语气恭敬异常的递还了身份玉牌,陈楸轻轻点头,随即说道:“先让他们停下。” 王狗儿二话不说,对着远处道:“先停下。” 那边二人听后也不犹豫,停了动作等候在一旁,陈楸见状更加满意,这个王狗儿果然专业,料想中的交接冲突并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还有两人,想来是宗门负责收购灵药的人,都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使者,不明白意欲何为。 难道是认为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陈楸表情冷淡,环视众人道:“灵田采摘事关重大,我决定亲自动手。” 风吹过,鸟叫过,此地五六人皱起眉头,并不理解其中是什么意思。 亲自动手?亲什么动什么?亲自动手什么? 陈楸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 “采摘灵药事关重大,我决定亲自采摘。” 228 干活太厉害了 “啥…啥决定亲自采摘灵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灵药采摘者忍不住脱口而出,其余人这才惊醒。 是啊,啥意思这位?亲自采摘灵药? 王狗儿也不说话,上前一步,他想了很多,但都被他抛在脑后,只要灵药安然无恙的到了齐兄手里,他便无过,旁的他不去管。 上头的事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他这位灵田守护者身上。 李吉则是很纳闷,难道这位是什么拥有特殊癖好的家伙,那种人他也见过,很少但有,曾经有一位男的令他印象深刻。 那人居然喜欢男的,喜欢的还是丑陋粗男,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这位…李吉羡慕不已,只有不愁前路者方才有资格拥有并保留癖好。 其余几人,惊讶过后,也则不去多想了,倒是两位灵药采摘者内心颇为失落,看来今日的灵石是拿不到了。 陈楸埋首灵田,不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大千世界啥人没有,他这样的并不稀奇,还是灵田灵药让他兴奋。 【你获得月光草四年三个月寿命】 竟然是三品灵药,这真真是意外之喜,本以为最多二品灵药甚至是一品。 二十块灵田的话,最少拥有两千株灵药,若全是三品灵药的话,此行寿命或许能突破万年。 思及至此,陈楸不愿意多想,埋首收割灵药,神情之专注,令人感到惊讶。 “不愧是世家子出来的,采摘灵药竟然能从他脸上看到幸福,真是牛的很!” 李吉暗自嘀咕,这会却更加相信这位开头不小了,那不闹吗?正常人哪里配拥有这等怪癖? 修行时间还嫌不够,生怕旁人长辈误会品行不端,道心不稳,活的要不偏不倚,哪能像这样啊。 还得是修二代啊。 王狗儿没去想那么多,他比谁都认真,生怕这位会出某些点子,每一箱灵药他都会仔细检查,力求不会出错。 越检查越放松,这位确实不一般,采摘的灵药看上去比那些专业接此任务的弟子都要好。 这位究竟是什么意思?思考闲暇之余,他也忍不住冒出这个想法,但马上被自己斩断,越诡异越危险,不可去探究! 于是站在了丹药堂两位身边,示意可以查收了。 丹药堂两位见了许多怪事,只是起初惊奇一阵,这阵子却在仔细核算灵药,没功夫去想别的。 两位灵药采摘者由于好奇,一直没有离开,其中年龄偏大的一位忍不住嘀咕道: “嘿,这位阁下还真是熟练,看着比我都有经验。” 旁边年轻的接话道:“是啊,你说这事闹的,不过灵田这么多,我就不信他能一个人全干了!?我估计有咱们一口汤喝。” “应该是,这位怕也只是体验体验,我见的多了。” 老一些的修士又提起了一些精神,清虚宗内拥有诸多任务,轻松的有,繁忙危险的更是不在少数。 但是像灵药采摘这类固定的活却难能可贵,来过一次,只要不出意外,大概率后续能一直拥有这个活。 虽然可能几年才能干一次,却胜在轻松,二十块灵田可以收获二十块灵石,两人一人一半,那也足足有十块。 是不可多得的美差,两人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大半个月,计划着拿到报酬后购买一颗丹药,看看是否能够进入下一层。 此地一时寂静,除了灵药采摘声和丹药堂两位核算灵药发出的细微动静,便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或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悠远的呼喝,那是其余人在说话,此地人少,声音往往会传出去很远。 过了一阵,李吉眼里浮现一抹佩服,暗道厉害,这位公子哥干活是真厉害,不声不响干出去了好几块灵田了,还不休息。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哪是公子哥修二代啊,这不明明是最厉害的灵药采摘弟子吗? 离谱,真是离谱! 两位采药弟子则是表情复杂,眼看着灵药越来越少,哪还有什么油水,就算有,也差远了。 老一点的修士嘀咕道:“这是什么事啊,这位都不休息吗?” 就算是他,常年干这个活,那也要半天休息打坐一会,不然哪里吃得消? 三品灵药并不是随意就能采摘的。 年轻一些的弟子忍不住抱怨道:“这位这是干嘛啊,玩玩得了,还来抢我们饭碗,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唉,慎言!” 年老一些的修士脸色一变,听到同伴如此语气,生怕他说出更过分的话,那人瞬间惊醒,暗暗后怕不已。 若是得罪了有权势之人,那日子可就没有奔头了。 “知道了,知道了,唉,这位干活真的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他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不知是抱怨还是佩服。 年老些的闻言一阵沉默,过后也忍不住嘀咕道:“是啊,他干活真的太厉害了,这这这…厉害啊…”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厉害。 心中难免凄苦,今日算是废了,计划丹药拿不到的话,那就只有再熬一熬,晚些购买了。 “老李,我有些灵石借给你,你突破要紧,可拖不得时间。” 旁边年轻些的突然说道,老李闻言摇头道:“大家都不富裕,我时间紧,你时间也不宽裕,不要一时心善断了自己前程啊。”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此时一粒粉尘飘过,丝毫不起眼,也不可能被任何人注意到,它漂浮于此地上空,沉沉浮浮,似万古如此。 陈楸并不觉得疲惫,虽然略有失望,此地不全是三品灵药,只能说是少数是三品灵药,剩下的全是二品灵药。 且品质一般,全是中下品质,寿命全都两年不到,好在运气不错,二十块灵田能够一次性采摘。 估摸着当下这番能够获得四千多年寿命?距离万年也就不远,思及至此,动作就更加温柔了几分。 这都是它的宝贝啊,清风拂面而过,也忍不住觉得舒爽,仰头看去,碧蓝的天空被淡淡的灵雾隔着,于是天空就显得那样不真切,如半梦半醒的下午,刚睁开眼所见的天。 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干活,刚刚却突然生出错觉,像是有人在暗中窥探于他? 229 推演寿命过万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九千八百六十五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此次收获令他惊喜,本以为二十块灵田最多两千年寿命,倒没想到全是二品以上,甚至还有三品的灵药。 光三品灵药的五块灵田就给他提供了差不多两千年的寿命,而剩余的十五块灵田种植的二品灵药则提供了三千来年的寿命。 这般看去,三品灵药数量远低于二品灵药,收益却远远高于二品灵药,但三品灵药生长周期也远远长于二品灵药,达到了五年之久。 如此算来,好像也说不清谁好谁坏。 脸上喜意随后就有些压制不住,旁人只见他表情古怪,好像高兴惨了的模样,都在心里嘀咕这位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们看的出来,那位是真心高兴。 陈楸收敛笑意,看着还差一百三十五年就能达到万年寿命,忽然就觉得有些别扭,一百来年去哪里补充完毕,四周围一看,发现远处正有灵药成熟,也有人围着要采摘。 心头就是一动,不弄个整数他心里不爽,却看旁人都在看着他,眼神凝重,脚下一大片药箱摆放着,顿时了然。 走了过去问道:“两位师兄可有问题?” 丹药堂两位客气一笑,道:“灵药我们双方核算过,没有问题,王师弟是直接出售还是托我们炼制丹药?” 两者有何不同?陈楸看向王狗儿,王狗儿瞬间领会,解释道: “直接售卖就是把灵药卖给丹药堂,好处是后续不用再管,坏处是价值并不高。” 陈楸点头。 王狗儿跟着点头,继续说道:“托丹药堂炼制丹药,好处是炼出的丹药价值不菲,坏处是后续需要时常看管过问,还要预付灵石,且有相当损耗。” 陈楸明白了,两种办法都可以,无非是收益多少而已。 “王兄,此前是如何处理的呢?” 陈楸从善如流,问向此中老人。 王狗儿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瞬间浮现许多念头,势力初交,混乱无比,或从其中捞上一手,就可能这辈子不愁灵石。 想法一经冒出,就疯狂生长,他低着头作沉思状,旁的人也不去催促。 王狗儿呵呵一笑,抬起头来已经做了决定,却忽然对上一双沉静祥和的眼睛,微微发亮,内里像是藏着许多锋芒,定睛一看,却又稀松平常,只是眼睛异常好看罢了。 “王兄,可想好了,嗯?” 陈楸轻轻一笑,声音温和。 王狗儿吐出一口气,笑着道:“就按以往流程,直接售卖吧。” 丹药堂两人略微讶异的看了一眼王狗儿,他们自然知道这灵田是什么情况,但也没多说什么,点头道: “好,我们核算清楚了,二品灵药一共一千五百株,价值三千灵石,三品灵药一共五百株,价值两千灵石,共五千灵石,两位看看可有错漏?” 其中一人拿出一张玉符,上面清晰记载着详细数据,陈楸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点点头。 王狗儿则细心许多,过去片刻才跟着点头,随后二人在上面留下法力字符,这宗交易便完成了。 “明天过后此药田主人凭地产玉符可去丹药堂支取灵石,随时可取。” 丹药堂两位收起玉符,吩咐人提起药箱,便离去了。 等人走干净后,原地只剩下四人,李吉暗自咋舌,又是几千灵石入账,但见那位陈兄,连表情都不变化一下,怕不是家里灵石有百万之巨? 于是留下还想多攀些关系,只要人家不赶他走,他就一直留着。 另两位采药者便是单纯的羡慕了,五千灵石,足够买他们二人的命了,单是听上一听,就觉得爽快,遗憾的是,他们两人总共资产不过几十块灵石。 穷的没法了都,眼看此地没事了,就打算离开,虽说来这是因为任务而来,又因为主家原因任务丢掉,但他俩不敢就此闹上一闹。 闹?闹呢不是… 正心情晦暗的走了两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令二人脚步下意识停住。 “两位这就走了?” 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流露忧虑,莫不是还要遭重不成? 年老一些的经验丰富,立马谄媚一笑:“阁下可有吩咐,我们两个一定去办!” “你们两个的报酬不拿就要走?” “我们不要报酬?哦哦哦…报酬?”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生出名为欣喜的光,莫不是遇到那种很好的世家子了? “他们两个的报酬该是多少?” 陈楸问王狗儿,王狗儿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本该是每人十颗灵石,但…” “也别但了,就给十颗。” 陈楸打断了他后续的话,直接说道,王狗儿有些犹豫,他不可能随意支取灵石,上面都有记录,一查便知。 “可有难处?” 陈楸见他表情纠结,想来应是如此,王狗儿点点头,略作解释。 陈楸陷入沉思,那边二人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的动静让这位公子不喜。 “没事,就照常给,往后药田之事你不需要有旁的拘束,只需要把灵药品质往上提,最起码达到上品品质,若是达标,有你许多好处。” 那边二人大喜,赶忙道谢,直呼遇到了仁厚君子。 王狗儿默默点头,拿出了二十颗灵石递了出去,这本就是必要的支出,他也不怎么在意。 二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后,才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陈兄,您说的当真?” 王狗儿问道,他有些疑惑,这位能做这个主,他是谁?可也只有练气而已。 “你只需要放开手脚去做,若是达标,有你许多好处。” 陈楸说道,这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陈楸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王狗儿又生出刚刚那种感觉,觉得此人一定非常不一般,心里难免激动,有时候人生机遇就是如此,他重重点头。 不就是提升灵药品质,投入更多灵石就行,只要上面给他权限! 李吉这下更加确定了这位身份非同一般了,我的乖乖。 陈楸则满意点头,随后看向李吉,李吉见状,心头一喜,来好事了。 230 那人是谁? “那边的灵田是何人的?” 李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了一声,道: “那是覃前辈的。” “覃前辈?我看好像也成熟了,那覃前辈是个什么人?” 陈楸问道。 “对…正是今天成熟,覃前辈嘛,那可了不得,听说筑基大圆满了,这段时间正准备丹药法宝阵法宝物结丹,是真正的大人物,不过要和陈兄你比起来,我想你也不差!” 李吉偷偷拍了一个马屁,马上又担心自己是不是拍的太明显,显得不是那么高级时,但看到陈兄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时,又有些郁闷。 “李兄,你知道我的,我喜欢采摘灵药,那边…” 陈楸没好意思太过露骨,但也已经很露骨了,李吉心头马上就是一喜,赶忙说道:“我可以帮忙联系联系,应该能给面子?” 陈楸笑着点头,两人绕了一圈,来到那处灵田边上,那里有五个人,其中两人正在干活,也是接了采摘任务的清虚弟子。 边上三人看着,两人同样是清虚丹药堂的人,另一人应当和王狗儿一样,负责整片灵田。 几人对于陈楸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时不时和身边人说上几句话。 陈楸却心生遗憾,这相当大的一片区域里灵药已经采摘完毕,大概还剩个半块灵田,来晚了。 李吉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上前说道:“刘兄,我有一个朋友想要体验一下采摘灵药,不收取报酬,对对对只是体验,能不能…” 说实话,李吉也觉得有些毛病,但癖好这东西,又好像挺合理,只是这话说出去后,这几人看自己的目光让他觉得不爽。 尤其是这姓刘的,仗着是覃前辈的人,哪个都看不上,平时说话鼻孔朝天,咋的人家覃前辈是你爹啊? 你不过就是人家药田的负责人而已,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人还能真替你出头啊? “李吉你开什么玩笑?去去去一边去!” 一声冷喝打断了李吉心中的抱怨,李吉脸皮子涨的通红,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楸看在眼里,微微一叹,将神识放出扫荡方圆十里,没有发现异常后,施展了混生海,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幻境。 于是此地自正常进行着,但从更高深的境界来看,两名采药弟子开始重复着某个动作,身下空无一物。 李吉却突然发现,这个姓刘的突然扭捏起来,一副死相,嘀嘀咕咕说了许多。 “刘兄…你说什么?你被男修入过后头?你…” “……” 李吉大惊,甚至是惶恐不已,这人疯了不成,怎么突然就说这个了?但见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一时间又被刘兄的故事吸引,听的渐渐入迷。 陈楸只是略施手段,而后紧张刺激的投入到了采摘灵药之中。 【你获得济草六年寿命】 嚯,居然还是四品灵药,陈楸数了数,半块灵田大概还剩下五十余株,也是三百来年的收入了。 当下埋头苦干,而当此时,头顶显然有什么东西掠过,神识里某处地方坍缩了一瞬间,马上恢复了正常。 陈楸动作略微停顿,而后继续干活。 我正在被人监视! 是谁?! 他眼底一片阴霾,手下动作略大,杀意自生。 姜连盘膝而坐,嘴角上撇,表情古怪着,令下方的人心头震颤,跪拜后小心退下。 老大人吩咐一个小小灵药园归属,是有什么布局意图? 他不敢多想,一层一层吩咐下去了。 姜连想了许多事,他本该生气的,却又很高兴,就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样的人。 都是装的啊,倒是被蒙骗了过去,本事不小,心也可大,连他都被骗了过去。 又想起一位故人说过的话,万万不可小瞧任何人,他们总是会让你出乎意料。 后来,那位故人死在了自己手上,他是瞧不起自己的,却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很是好笑啊! 姜连禁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而后才渐渐觉得有些生气了。 陈楸此子必有宝物护身,或许有天大的机缘,也有可能拥有护道者? 机缘?宝物?护道者? 可是还是被自己发现了啊,你可真是个小心谨慎又有些小小毛病的小子啊。 姜连敲击着木椅,发出当当当的声响,脸上表情由冷笑逐渐化作平淡。 “老天待我不薄,如此鬼祟之人必有见不得光的秘密,除掉是正大光明,是我姜连应而为之的啊!” 近几百年来,心魔滋生,总是令他不得不约束自己,不得畅快行事,不得随心而行。 做了很长时间的仁厚长者,这还真是意外收获啊! “嗯?这小子还要干什么?” 姜连讶异一声,却是粉尘之下起了变化,他看到那小子动作完毕之后,收起了那颇为神异的术法。 陈楸心头真有一丝寒气升起,不知道被人无声监视了多久,眼下却想不了太多,他已经没了安全感。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万零两百八十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炼虚,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若不是强行施展术法,或许还发现不了自己正被监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表现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混生海收起,一切变得正常起来。 只是监视,或许是好奇,只要那本人没有在扬,一切都还有机会。 李吉问道:“刘兄,你说被男修捅时,若是施展雷电术法,爽感会翻倍,翻白眼了都?真假?” 姓刘的不知道咋回事,耳边就听到如此话语,还没反应彻底时。 “真没想到啊,罗师兄竟然喜欢男修…他…啧啧啧,刘兄你告诉我这个,我可不喜欢男的哈!” 李吉突然警惕道,却发现刘兄面色惨白,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看,嘴巴子还一个劲哆嗦。 “你你你…” “刘兄,我嘴巴严的很,嘿嘿,放心!” “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 “呵呵…嘿嘿嘿…” 两人都跟见了鬼一样,陈楸却没了在此地浪费时间的心情,但还是硬生生等了一会,见两个采摘弟子面露疑惑时,还得悄悄露出得意的表情。 又等了一会,李吉总算是从交锋里获得优势,与陈楸一同离开了此地。 “李兄,以后有事可以去找王狗儿,这边若是有灵药成熟,也要通知我!” 李吉大喜,连忙答应,陈楸又与他攀谈几句后,离开了此地。 而后,向着一个地方慢悠悠走去,而心里已经开始酝酿雷霆风暴。 231 突破化神 也很快的想到了一人,姜连? 陈楸轻轻抿了抿嘴,刀锋般的嘴唇刻出一抹锐利。 他突然要暗中窥探自己,是为什么? 想了许久,他也没想出个来,只能归结于那人有毛病。 又思量一阵,对于那老东西接下来的动作他也不得而知,但已经被发现了,总是不会好的。 不过好在那位应当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他。所以接下来表现正常一些。应该不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于是照常速行进,来到了此前突破境界的青鸣大湖里,还做出了四处观瞧,一副害怕被发现的模样。 随后似瞅准机会要进入一个地道,刚有动作,陈楸却停住了,而是原地盘膝而坐,吐纳修行起来。 这一切,自然被姜连收入眼底,正自疑惑这人意欲何为时,里面传来声音。 “这里修行也不顺畅,究竟怎么才行?” 修炼秘法吗?姜连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识海里的画面并没有停止,他看到那小子施展术法,唤出一头蓝色水蟒,气息外散所展示的境界令他吃惊。 金丹修士么? 这小子秘密还真当不小,如此年纪竟然是金丹修士,若说后面无人,他并不相信。 气息越发狂暴,突然又戛然而止,水蟒收缩干瘪,似出了一些问题。 陈楸轻轻摇头,眼中浮现一抹失望之色,站起身子,往其中一个地道行去。 姜连见状,压下心中杀意,粉尘跟随而去,而随着时间流逝,潜入的越来越深,只见那小子左右奔走,似乎在寻找什么。 姜连猜测是否在寻找术法相关的修行扬所? 接下来的画面又印证了他的猜想,见那小子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惊喜,前处有一深色水潭,其中流水稠密恶臭,堆满了尸体。 邪法?见此情景,姜连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却没有散去粉尘,他越来越对这小子感到好奇。 遗憾的是,没有见到这小子背后之人。 陈楸盘膝而坐,神识努力于一点,终于感受到了某一点的散发而出的厌恶。 还跟着,不过也不奇怪,他只是做出一副要修行秘法的样子而已。 只需给他一点时间,万年寿命将会打造出一个暂时无敌的存在。 假意布置阵法,唤出水蟒修行,又做出不太顺利的懊恼模样,随后才正式开始。 【你投入三百年寿命推演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三百年寿命推演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超越元婴的功法,显然高深异常,陈楸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继续氪命罢! 【你投入三百年寿命推演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要成了,陈楸嘴角一勾,邪魅一笑。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推演五界真经,有所感悟得大五界真经】 顿时识海里发生玄奇变化,大五界真经对应化神十层,元婴化作元神,与肉身同等,不惧攻伐,更是十方天地可去。 陈楸面无表情,继续氪命。 【你投入三百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七层】 身上气势变化,陈楸却顾不得去想许多。 【你投入四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八层】 身上紫光金光缭绕,更有种种异象环绕。 【你投入四百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九层】 金光异象一散,陈楸来不及心痛多氪的寿命,为求以最快速度突破也只得如此。 【你投入一千年寿命突破修行大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终于遇到瓶颈,异象化作天空之中一条张牙舞爪的五色长虫,于空中互相纠缠,千万里骇变。 青鸣大湖四周有人发现,震惊茫然的不知所措,有灵兽匍匐于地,看其姿态是做臣服状。 而修士们,只是觉得心头慌乱,连手头所做之事也被强行忘记,愣愣望着天空,觉得被一双冷漠的巨型眼球压在眼底。 修为越高者,此种恐慌越甚。 姜连猛地起身,粉尘处的世界出现了令他熟悉的气息,有人在突破化神?! 有人突破化神? 眼底满是惊骇,青鸣大湖四周围不见其有境界高深者,他与粉尘同视,只看到陈楸盘膝而坐,身上异象纷呈。 是他? 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姜连却哑然失笑,那又如何可能? 要突破化神,哪个不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这小子观其体魄,最多不过三十岁。 可能是阴差阳错?恰好那处有人突破境界?应该是的。 姜连又坐了下去,他想过过去,但此时人已至关键时刻,去了或许会引起误会。 此等在宗门外突破者,或许是独来独往,生性多疑,不可轻举妄动。 他倒是希望那人突破失败,青鸣湖距离清虚宗不远,想来就不可能是清虚宗之人。 天上异象持续纠缠着,四周灵气被席卷的如湖水抽干,猛地下沉许多。 陈楸盘膝而坐,似乎没有发现外界异常。 【你投入五百年寿命突破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一层】 成了,那一瞬间,灵气如海,他如巨兽鲸吞万里,天上地下,所有之物都感觉到了不可反抗的冒犯。 瑟瑟发抖者,匍匐屈从者,不思不想者,种种人与兽,只觉心灵受到了不可阻挡的影响。 五色长虫化作五色光华,融入了地面。 陈楸不去领略化神期的强大,而是继续氪命。 【你投入六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二层】 化神第二重了,寿命还剩六千年左右,继续! 【你投入七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三层】 化神第三重,陈楸睁开眼睛,明确察觉到了那观察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心下一松,看来此位境界也就化神一二重的样子,也便不足为虑了。 他此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陈楸施术法,掩盖了身上异象,做正常修行模样。 不知是否能被看穿,但想来应该可以,毕竟那人真身未降临。 姜连闭上眼睛,心绪略有起伏,当然也不过片刻,他知道又有一位化神修士诞生了。 若是散修成就化神,不知是何等恐怖的机缘与天赋。 而选择在清虚宗附近突破,是否又有特殊含义? 化神修士啊,就算是在清虚宗内,在某些大事上,也能说上话了,算得上真正的大人物。 略一沉思,他便起身,不论如何,总要试试。 232 化神八重 【你投入八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四层】 化神第四重了,陈楸闭上眼睛,寿命的消耗也越发恐怖了。 【你投入九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五层】 【你投入一千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六层】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两千四百三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寿命还剩两千多年,他略一思索,决定继续。 【你投入一千一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七层】 【你投入一千二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八层】 至此,陈楸终于停了下来,还剩下一百来年寿命,他氪在了术法上,消耗了三十年。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不知不觉,已经化神八重了,化神修士寿命达到恐怖的三千年,令陈楸心生欣喜。 三种术法自然更加奇特,有此等术法加持,陈楸自信对上化神九重都有一战之力。 就是不知道,化神第八重,在清虚宗内能排到哪个层次? 正思量间,空中那点粉尘突生变化,似灵活了些许,陈楸一挑眉,望向一处,那里正有一并不强大的法力波动席卷而来。 是修士,哦…是姜连,化神一重吗,真的太弱了。 心中杀机起,此时捏死这位,就跟捏死蚂蚁一样,思忖是否动手时,更远处亦有法力波动,且不止一处。 便压下了杀机,不要太过张扬。 突破化神引动的异象引起高境界修士注意,倒也正常,往后看来得找个更远的地方了。 姜连眼里有两个画面,那小子还在修行,难道没有察觉附近有化神修士出没,这就说明那小子身后非同一般,有人护持着。 可此时姜连却已经对这小子暂时失去了兴趣,他为这位新晋化神修士而来。 并没有靠的太近,也将全身法力毫无隐藏的放出,只是告诉那位,自己并没有恶意。 于此同时,他发现了另外一位相同境界的法力波动,如万年深泉,古井无波。 还有另一位化神大修?姜连神色阴沉,那处正是浑天宗方向,或许恰巧也抱有相同想法。 “姜兄?呵呵,你来此地意欲何为啊?” 熟悉的声音,令他感到厌恶,姜连冷笑一声:“我清虚宗地界,难道要和你说明来意?浑天宗的如此霸道吗?” “呵呵…” 一老者现身,背负双手,姿态闲散。 “这里可不是什么清虚宗地界,清虚宗出了浮云山脉可就不是,姜兄如你宗大部分人一样,还未清楚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老者说话轻柔,却又暗含尖锐。 姜连表情微沉,冷笑道:“沈兄,你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知你所想,但修行界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教训我吗?姜连你却不太够资格,我浑天宗啊,可不信什么老话在前,行与不行,都在事后,不如就比上一比?” “如何比?” 姜连说道。 沈姓老者一指那处灵气最为浓郁之地,说道:“这位新晋化神修士选在此处突破,想来仰慕我浑天宗已久,当然也有可能对你清虚宗也有一些想法,就以此为赌,如何?” 姜连眼神一闪,问道:“输赢如何?” “我赢了,你便在此地给我弯腰行后辈礼,反之亦然!” 老者笑容和蔼,姜连也不露怯,点头道: “可!” 姜连率先开口,道:“恭贺阁下突破进入化神修士,此后寿数三千载,看尽人间繁华!” 陈楸闻言,轻轻一笑,并不搭话。 姜连并不气恼,经历此等喜事,有些许狂傲实属正常。 “阁下是否无门无派?若是,我清虚宗万年大宗,想邀请阁下加入我宗做客卿长老。” 姜连说完,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应答,脸色却依旧不变,继续说道: “客卿长老每年可入我清虚宗紫墟宝库取一次宝物,内里东西对化神修士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至于灵石丹药,自是海量!” 过了片刻,还是没有应答,姜连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却也没有说什么,到了这个修为,自做不出那等恶语相向之事。 沈姓老者呵呵一笑,斜睨一眼姜连,轻轻摇头道:“阁下不说话便是拒绝了,清虚宗确实一般,以前或许还行?” 姜连冷哼一声,很想就此离开此地。 “阁下,我欲邀请你加入浑天宗,同样许诺你一个客卿长老的身份,同样有不输于清虚宗的宝物,如何?” 他背负双手,继续说道: “当然,我浑天宗在此方世界乃数一数二的大宗,比之清虚宗,只强不弱,在这汨罗州的也只是小小分宗而已。” 沈姓老者说完,一旁姜连表情就难看了许多。 浑天宗修士越来越高调放肆,可有另外含义? 陈楸可没有加入什么浑天宗的想法,还是做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自由自在,也再没兴趣听两人交谈下去,寻着另一个地道往外走去。 沈姓老者没有得到答复,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是否认为进入化神修士就了不得了?连敷衍一下都不愿吗?阁下如此眼界,令我感到遗憾啊!” 他摇头,眼里真是鄙夷之光外露,化神修士远远没到浑天宗最强修士,只与他同境界,何故如此张狂? 那只能是眼界低微罢了,这等货色,不要也罢。 一旁姜连松了口气,只要不输就好,至于沈姓老者说的话,他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初入化神而已,连话也不说,何故如此高傲,岂不是得志便猖狂啊。 陈楸却是当做没有听到,浑天宗吗?或许很快就要对上了。 233 摊牌了 能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杀意,是姜连,多么熟悉啊。 他并没有动作,他需要干净。 姜连不确定这小子身后究竟有什么人,亦或者根本没有人,刚才那般情况,此子也并不慌乱,可见确实是见过世面。 可是,他有什么目的? 他现在只需要确定的是,这小子背后是否有人? 有人吗? 姜连目光平静下来,可能吧? 一直到了药园,时间安静的流逝到了第二天,有人许诺的五个新人准时到来。 也很明显的能够看到这五人非常不情不愿,他们是突然被通知,要临时转到杂役药园。 本来几人在丹药房,待遇可比药园这种地方好多了。 陈楸满意点头,却也没有心思去安抚几个新人,交给几个师弟就好了。 只要能干活,别的他不会再去管。 一时间灵田周围有些嘈杂,钱宝刘白二人已经有了师兄的威严,杨奇等人吃了五颗灵石,又在藏书楼领略了某些风光,再者药园生活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般繁忙。 偶尔的忙碌过后,每日只需要拿出少量的时间维护一下药园,或者清理一些脏东西,保持大家住所的整洁,就再也没有别的事了,可以自由安排,几人很快适应,觉得这种日子也很不错。 倒是杨奇多了一些事,他对蓬蓬很感兴趣,总是想方设法的去接近,会找一些含有微弱灵气的野草喂蓬蓬。 蓬蓬很快就对这个给它吃的大黑男有了好感,卷卷尾巴摇的很欢快。 几个新人正在被教育,他们明显比先前几个人看上去更优秀一些,大抵是人家挑选过的,能来杂役药园只能说是没办法更差了。 于是矛盾有些深,两拨人除了干活,也没什么交流,好在仅此而已,陈楸比较满意钱宝和刘白二人的掌控力。 一阵嘻嘻哈哈响起,是杨奇等人在打打闹闹,陈楸跟着笑了笑,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很温馨的画面啊。” 姜连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而后踏前一步,与陈楸并肩站立。 陈楸面露惶恐,退后一步,姜连将这动作与表现收入眼底,在心中冷笑。 好演技啊好演技。 他突发奇想,问道:“你觉得筑基修士很厉害吗?” 陈楸眼皮下敛,遮住大半个眼珠子,道:“筑基修士是人中龙凤,当然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 姜连笑的很是温和,似被吹捧的很舒服一样,陈楸眼见如此,则是跟着笑。 “可是,筑基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吗?小友?” 姜连下一句话语气起了一些变化,陈楸茫然啊了一声,嘴巴微微张大,过了片刻才说道: “筑基修士不能吗?” “呵呵…” 姜连神秘一笑,心中莫名的杀机几乎掩藏不住,连嘴角都僵硬了几分,只是他又忍住了,他想挖掘出此子全部的秘密。 陈楸尴尬一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眼看着自己演戏,却还不愿意动手,真的很看重自己啊。 那棵树有什么可操作的秘密呢?他也想知道啊。 姜连见陈楸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装的真像啊,小子,他忽然指着远处一群正忙碌着的杂役弟子们,道: “你看他们,无忧无虑多么潇洒!” “是啊,无忧无虑的也不去想很多东西,只需要修行或者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陈楸点头,普通人不就是这样么。 “可是我这段时间才知道,这片地界其实并不太平,总是出事,你这里运气倒是很好。” 陈楸先是愣了一瞬,而后适当表现出不太自然的表情,也只是一瞬,又马上被他隐藏起来。 姜连却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轻轻笑了笑。 若不是随意问问,他也不会想到在这片地界,竟然如此乱,几乎每个药园都出过事,也死过人。 但就八号药园,自从这小子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事,很诡异也并不隐蔽的事。 只是无人在意罢了。 “这里是清虚宗啊,谁敢乱来?” 陈楸笑着说道。 “或许吧。” 姜连轻轻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突然而起的恶趣味,他只是想看看这小子究竟多会演戏。 但是他确定了另外一件事,这小子只是机缘逆天而已,如此谨小慎微,很难想象是有大来头的人。 他所见过的所有修士,但凡背景大点,骨子里的骄傲或许能够掩藏住,但不可能逃过自己的感知。 这小子没有大背景,半点不沾。 一个隐藏金丹,面对自己这个,嗯…起初他显露的是什么修为?好像也是金丹。 好吧,倒是可以理解,隐藏起来想把自己安稳送走,也是用心良苦。 他突然期待这小子被自己拆穿会是什么表情,是惶恐不安还是鱼死网破? 试试? 那就试试! 你这么会隐藏修为,那是否能够真看穿呢? “陈楸,你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这话问的突兀,但是姜连相信那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楸感到遗憾,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不装了,本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失算了,他错估了这老东西的耐心,甚至感到不爽,他还想多玩玩的。 没有等到想要的表现,只是一脸平静,姜连就觉得更加有趣了,明明是个藏着大秘密,因此谨小慎微的人,此时偏偏又表现的如此淡定。 他很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一面啊。 陈楸让他失望了,而是疑惑的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也不知道,皱眉道: “前辈,您说什么?” “你如此费尽心思的窝在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姜连很有耐心,语气显得平淡。 陈楸收起脸上表情,认真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姜连笑了,指着自己说道:“因为我很无聊啊,无聊的到处逛,发现了这里,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但其实作用不大的。” “哦…” 234 需要牺牲 “你好像突然就很自信了,前面演戏演的不错,处处也都很小心,可是突然就自信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呢?” 陈楸没有说话,他是看出来了,这老东西确实很无聊,也很有表演的劲头。 “对了,你自信的源头是自身的实力吧,你藏的很深,我挺佩服,连我也能瞒了过去。” 陈楸配合他露出一点紧张的表情,姜连见状呵呵一笑,点了点陈楸,道: “你小子,我都不知道你是真怕还是假怕,说句实在的,你演技不错,我都看不清楚。” “其实还好,我倒是觉得您老人家人不错。” 陈楸说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不太注意这些,想不到啊…至于你说我人不错,又从哪里看出来我人不错呢?” 陈楸学着姜连把手一背,远处是干活的师弟们,他们看不到这里,应当是说一开始就看不到这里的真实扬面,此亭子早已经成了方寸之地。 元婴期的陈楸尚不能完美做到这一点,现在的他却能够瞒天过海,给世人演一出尘世小戏。 倒是哪里不错,陈楸还真的答不上来,他只是随意一说,这会也随意找了个答案。 “前辈您人帅心善,地位不低却愿意来此地,说明您接地气。” 姜连真的笑了,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些俏皮话,人帅心善? 接地气…这个倒是说的有些道理,他向来喜欢在这些地方游荡,总有一种历经红尘的感觉,那也已经是千年前才有的感觉了。 他唏嘘一阵,越发觉得这小子真的不错,自然而然就越发可惜了,若不是那般,他真想和这小子做朋友。 “陈楸,我好奇你的目的,你可以活的很好的。” 姜连像是和老友聊天一般,再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想听实话,都这样了,你就不要演戏了,没多大意思。” 陈楸闻言,点点头,脸上那点笑意随之也消失不见,道: “清虚宗人多眼杂,留在这里反倒能够安安稳稳,若是在别的地方,多少会有人注意到,挺烦。” 他说的是实话,背靠大树,树上有美味的果子,有肥美的虫子,也有翠绿的树叶,乃至于干枯的枝丫桠,谁又能注意到泥土里不起眼的杂草。 陈楸就想做这样的杂草,深深地埋进土里,就算偶尔被人踩上一脚,也不是那么在意。 姜连皱起眉头。忽然问道:“安安稳稳的生活,你这般想那么多?” “那我还能怎么想呢,修行的目的不就是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吗,难道还要去争个什么不成?比如名头,名利,还是什么?” “你年纪轻轻,就这般老气横秋了?你不知道修行界很精彩,大修士一剑斩去百万里,留下多少人千百年传唱,也有天才修士逆境争锋,美人妖娆啊。” 姜连觉得这小子还是在装,并不满意此答案,在他眼里,这小子也是一位千年难遇的天才,二十来岁的金丹,足以让人传唱一段时间。 谁又不喜欢云颠之美呢? 只能说是以己度人了,陈楸摇摇头道:“那有什么好的,名气?风头?能带来什么?” “能带来更多机会,修行界的前辈们喜欢的是有出息的晚辈。” 姜连倒是有些教训晚辈的意思,若不是他眼底那抹怎么都无法压下去的冷意的话,倒真像是个仁厚长者。 “前辈们?” 陈楸反问,语气里带了些好奇,能被姜连称作前辈,那又是什么层次? “你有什么疑问?从上到下,前辈们掌握着大部分资源,晚辈们需要得到他们的肯定,才能得到资源,甚至是活下去。” 姜连皱眉,他从陈楸语气里听出了不以为意,何故? “前辈们又是什么修为呢?” 陈楸认可姜连的话,前辈们掌握着世界,也定制规矩。 但他却想错自己了,自己不想去看什么前辈们的眼神,不想玩他们的游戏,自然更不想去受他们什么气。 大家相安无事,你们玩你们的的修行界,我种我的灵药,井水不犯河水,那样最好不过。 反之,他看了一眼姜连,一抹冷意飘过,被姜连精准捕捉到,他下意识皱起眉头: “比你高的多的多,你此时刚攀登上山峰,还未远离地面,往上看去,连他们洒下的光辉也看不到。” 这么叼?这位可是化神修士,那那些人确实很厉害了,陈楸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想到自己,他捏死姜连,不比捏死蚂蚁难多少。 境界越高,微弱差距表现出来的东西便越大,功法,术法,法宝乃至心境,种种因素都让人更进一步。 高你一小重已经是各方面碾压,就不说强一个大境界,大概是连想到都不敢生出反抗之心吧? 所以,清虚宗最强的修士是什么境界? “我想知道。” 陈楸直截了当,再次问道。姜连再次皱眉,他发现这小子尤其执着于此,但他乐意替他解答某些问题。 “清虚宗存在不知多少万年,就算是我,也不过接触须臾之地,见识少数之人,其中一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而这样的人,也能够预见只是后来者而已。” 说了半天,啥也没说,眼看着问不出来什么东西,陈楸也不再去问。 姜连见状,呵呵一笑。 “你难道不问我的目的?” 他这般问道,这终究才是他的目的。 “那你什么目的?” 陈楸问道,姜连一笑: “你还记得我初次与你见面时,曾经问你的话?” “什么话?” 陈楸神色一动,已经知道了是什么。 “你都知道了,算了,你说过会为宗门做出牺牲啊,是你自己说的,我也当真了。” 姜连一笑,笑的很是诡异。 陈楸挑眉,道:“可是我那只是随便说的。” “你还说宗门替你们做了很多事,为了宗门的长久兴盛,每个人都应该做出牺牲,你当时可能说的扬面话,我却感到很欣慰啊。” 姜连抚弄了一把胡须,显得风度翩翩。 陈楸嘴角一咧,这老东西挺不要脸,谁不知道那是扬面话? “我不愿意牺牲,最不该牺牲的就是我们这些杂役弟子,没那个命。” “没那个命?” 姜连琢磨片刻,又笑了笑,他知道如今世家子和普通修士出身的两个群体矛盾越发激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竟然把自己归入到了普通修士一方去了。 陈楸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普通修士,曾经经历与现在遭遇,都给他打上了深深地烙印。 “这却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就如外面那些弟子门人,明明看不惯他们眼里的那些世家子又什么所谓的修二代,但牺牲还是要去做的,不得不做,不做马上就没了前路。” 姜连的话让陈楸点头,普通弟子也向往成为世家子弟。 “所以,你觉得你的路在哪里呢?” 姜连笑眯眯的,以往他厌恶那些成天咋咋呼呼的普通弟子门人,但现在他觉得可以探讨一下,因为确实要让人牺牲。 “我的路啊,肯定不在这里,虽然不太想发表评价,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挺无能的。” 陈楸说道,言笑晏晏。 235 怎么可能是汗? “你还是这种人,不过倒也对,年轻人嘛,总是这么愤慨,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形势没人强,只能受着。” 陈楸认同姜连的话,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好奇问道: “前辈,那你为何还如此惺惺作态,不应该直接动手?还是要所谓的脸面?” 姜连不笑了,他被拆穿心思,有些恼怒,进而语气转冷: “脸面也很重要啊,所以你说的对,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很多人也过不了,他们和我差不多,都有一个毫无顾忌的“我”住在心里,所以才能有宗门的存在,你们这种应该感到庆幸!” “庆幸?” 陈楸听到这里想笑,他把自己当成了所有人,若真大部分是那种人,这修行界还是修行界?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只是一个虚伪的既要又要的人而已,拧巴,刺挠,可怜。” 陈楸看着姜连,更是毫不客气。 姜连出奇的没有更生气,淡淡的看着陈楸。 “你说错了一点,我从来不乱杀好人,没有杀过一次,所以我说你应该感到庆幸没有说错,至少我没有见面就决定动手。” 他这般说着,竟然还笑了出来,笑的有些满足。 “我清虚宗万年传承,我希望能真的变好,越来越好,我也发掘了不少像你这样的人,他们为宗门做出了贡献,对我也很尊敬。” “哦,清虚宗拥有你还真是宗门幸事,我很佩服。” 陈楸说道,倒是真的佩服。 姜连挑眉:“小子,我对你说这么多,只是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也算给够你面子了。” 他忽然失去了耐心,对于此子,看了有大半个月,一直在寻找某些东西,终究还是没让自己失望。 人是经不起多方观瞧的。 “那你处心积虑的,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陈楸问道,姜连沉思片刻,决定不再隐瞒,他指着那处,也就是药园中心往屋舍边靠近一些。 “魔树,连通诸般通道,打开后,能喷吐出生灵之气,对人有用。” “有什么用?” 陈楸眼睛一亮,此前那三个蝼蚁金丹只是让人血祭,看上去没有太多收获。 “感悟,突破,变化,以及提升人的优秀品质。” 姜连说的很是深奥,陈楸听不懂,直接问道: “有什么作用?” “作用很大!” 姜连把手一背,略显激动道: “久而久之,待在这里的人或物总会更好一些。” 陈楸明白了,这属于提纯,对修士的作用很大,那么对灵药是否相同呢? “真有这么神奇?那它没有苛刻的条件?” “有,它就是这么神奇,这里的魔树只是小树,或许没有显著的效果,但…条件嘛,就是你啊,小子,所以我问你愿不愿意牺牲。” “牺牲什么?” “魔树古怪,对你产生了认同感,你就成了一把钥匙,只要让它拥有你,你就能让它源源不断的吐出生灵之气。” “我让他吐出生灵之气,我?” 我何德何能能够指挥一棵如此诡异的树?陈楸却又不怀疑姜连的话,总是有办法。 姜连笑了笑,觉得这小子现在的反应才算正常,有那么一丝恐慌。 “当然,你会被它高高举起,成为它的明珠,自然可以发出一些命令,它会听你的,而你…” “我又怎么样呢?” 陈楸眼睛一眯,笑着问道。 “而你,自然要听我的了。” 姜连给出了答案,魔树明珠会保留浅浅的意识,一直存在下去,自然需要有人引导,他当仁不让。 清虚宗到时候会出现一个圣地,从这里出生的的孩儿们,是有更多机会的,这是他姜连做出的贡献啊! 姜连忍不住嘴角笑意,道:“陈楸,你能有此贡献,真的是你的荣幸。” “我原来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陈楸指着自己,一脸震惊,不像演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 姜连笑了笑,并不在意他的故作惊讶,只是略微感到奇怪,他似乎不怕? 为什么不怕?哦,对了,他可能只是认为自己是金丹修士吧? 念及此处,姜连摇了摇头,“你不愿意吗?” “我应该愿意吗,你看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吗?” “你不是吗?我说是就是啊!给你一个机会,出手一次,若是让我觉得可以,给你半点机会。” 姜连一笑,魔树还并没有到时间,他不介意浪费一些唇舌。 “魔树在这里,怎么就只有你能察觉到?” 陈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我很强啊,魔树瞒不了太多。” 姜连话刚说完,就看到对面那小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怎么的,额头竟然有些凉意浸起。 他下意识抹了一下,是汗吗? 怎么会? 看向对面,那人依旧在笑,此时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太安静了一些。 “发现不对劲了,哪里?” 陈楸问道。 姜连皱眉,问道:“你底牌不少,可有用吗,你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我告诉你吧,是不是很安静啊?对了,就是这么安静,我你早该发现的。” 又一滴冷汗从额头浸润而出,他已至化神,本不可能出汗,但为什么会出汗? “又发现问题了,你什么修为?还能出汗,金丹也不会了,他们只会心底一惊。” 陈楸好心提醒。 姜连又冒出一滴冷汗,但此时的他却死死盯着陈楸。 “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愿意和你废话,也是因为开始就没有动手,还要演一演,至于我是谁?听好了,清虚宗八号药园大师兄,陈楸。” 轰隆… 姜连只觉雷霆当头劈下,事到如今,他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真是蠢货了。 他看不透此人啊。 但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他手握一柄玉光,神色狰狞砸向陈楸,预料中的雷霆变色没有发生。 他最强一击,能够摧毁方圆万里之地的秘术像是与天地失联,仅仅只出去了半寸,便在身前缓缓消散。 如此恐怖吗? “你究竟是谁!?!你说啊!你!” 姜连嘶声怒吼,他竟从始至终被此人玩弄。 陈楸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掌心出现一团粉色光华,随后一条龙角从中钻出,香魂之龙栩栩如生,已成真的生灵,拥有更多灵性。 姜连察觉到了危险,那龙看他的眼神,宛若看着食物。 “你要我做贡献,我也想要你做贡献啊,前辈。”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不能死,我死了非同凡响!” 姜连语气弱了下去。 “若有敌意,来一个我杀一个!” 淡漠的声音响起。 236 给你时间又如何 “阁下这是何意?” 小龙爬到了陈楸肩膀上,让他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咧了咧嘴,这番扬面让姜连感到厌恶。 如此闲适,完全没有把自己放进眼里,修为比他高,但那又如何? “阁下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吗,如此动作岂不幼稚?” 陈楸奇怪了,他是真痒啊,小香龙舔人啊,但姜连的话却更让他感到发痒,忍不住笑了出来。 “前辈,你为何如此底气不足?我还没怎么呢?” 姜连闻言,沉默下去。 陈楸围着此人转了一圈,说道:“前辈口口声声要我做出牺牲,此时怎么又不说了?” 姜连咬牙,脸色铁青。 “呵呵,我倒是想让前辈也牺牲一下。” 陈楸说道,姜连心头一跳,看着陈楸。 “什么贡献…” “清虚宗现在被浑天宗盯上,我看情况不太好,你觉得呢?” 姜连想了很多,但还是点头。 “你牺牲一下,我出手杀几个浑天宗的化神修士如何?” 姜连听见陈楸语气里视化神为无物的自信,很想问凭什么,但却问道: “如何牺牲我?” “牺牲还不明白,你看我这条小龙,他很喜欢吃活物,你若是愿意牺牲自己,不做抵抗,我可以帮清虚宗做一些事。” 姜连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姜连。 “你看你,你口口声声为了清虚宗好,但又不愿意牺牲自己,你好虚伪呀!” 陈楸笑着说道。 姜连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冷冷看着陈楸。 “你看你,你看你这副模样,不想又不敢,形势这不就比人弱吗,我让你牺牲,你还不答应,你能成吗?” “够了!” 面对陈楸的咄咄逼人,他想起此前自己似乎也是如此,竟生出许多尴尬羞愧,而怒吼出声,之后又沉默下去。 “你不是无敌的,这里是清虚宗,你若以为能够高枕无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陈楸点头,他也这样认为,到了化神这个阶段,陨落或者受伤,总会引起更高层面的注意。 说不定杀了这个,又引来一个老怪物。那他可吃不消。 姜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即便如今几乎动弹不得,他还是几乎笑的弯了腰。 “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好处啊,实话告诉你,我或许会死,但你也别想安然无恙的离开,你永远不知道我清虚宗的前辈们的手段!” 他察觉到了陈楸的犹豫,越发得意起来。 陈楸等他笑完以后,方才点头道:“是,你身后有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但我也有手段啊!” “呵呵…” 只要不死,总是有机会,姜连冷笑连连。 “我说过要你做牺牲,你以为我说的是空话吗?” 陈楸语气转冷,姜连冷笑的表情忽然僵住,他看到那条粉色的小龙突然变小了许多。 “可惜啊,梅奴只能到金丹,小龙啊,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小香龙与他心意相通,极不情愿的连连摇头,竖着的瞳孔里满是嫌弃。 “暂时的,过后就让你吃了他,你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 小龙蹭蹭陈楸的脑袋,气呼呼冲到姜连眼前,竖瞳里满是残忍的贪婪食欲。 姜连不明白陈楸意欲何为,却见他伸出一只黄蒙蒙的大手,然后捏住了他的嘴巴。 他想反抗,却发现嘴巴被一点点捏开,自己在他手下,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如同凡人一般。 姜连干脆将嘴巴张开,不再反抗,直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冰冰凉凉的,这才猛烈反抗起来,但为时已晚,那东西顺着喉咙,一直到了他丹田位置,缠绕出了一圈凉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 神识内视,发现一条粉色的小龙沿着他的丹田盘旋了一圈,挤满了整片地方,他的元神,双目如电,却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姜连愣愣出神着看着陈楸,元神被不知名东西如此缠绕着,令他下意识的把声音放低,却难以压抑内里的愤怒与恐惧。 “你究竟要做什么呢?” “我的小香龙在你肚子里待着,还能干什么?你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往后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八号药园外面是你的禁地,出圈必死!” 姜连感受着丹田处隐隐的凉意,愣了许久方才接受了自己的如今的处境。 “你还是会杀了我?!” 他问道,陈楸回过头看着姜连,点头并没有什么避讳:“是啊,我要杀你,因为你要杀我,很简单不是吗?” 其实是小龙很馋了,许诺给他的化神修士肉体,虽然目前来说小龙还看不出什么异常奇妙之处,但终有蜕变的那一天。 到时候它的本体,梅树产生更本源的变化,这都是小龙在咿咿呀呀声兄告知他的。 姜连默默点头,确实是很朴素但又很正确的理由,他更想不到自己的活路在哪里。 “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陈楸摇头:“不会让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安静等死就可以了。” “听你的语气,那似乎很快就要发生,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境界吗?” 姜连挑眉,显然已经恢复了冷静。 “当然可以,我化神八重。” 陈楸也不犹豫,他自信在他和小龙的双重保险下,不可能有半点风声透露出去。 “哦,这样吗,化神八重啊…” 姜连眼中浮现一抹惊骇,化神八重的话,他没有反抗能力,倒也正常。 “可仅仅化神八重的话,那似乎还不够,远远的不够。” 陈楸神秘一笑,落在姜连眼里,却有一些别样意味,是无奈还是强撑? 你往后能丝毫不出错吗?未必! 姜连嘴角扯出一抹极难察觉的弧度,人总是自信,那样时间还很多呢。 他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还是那个化神一重的刑罚堂长老。 “或许吧,不过我八号药园不养闲人,往后你负责十块灵田,但凡出错,后果不会太好。” 陈楸说道。 “我都已经必死了,还怕其他什么?” 姜连挑眉,陈楸一笑:“你还要脸面的。” 姜连默默点头,不再说什么了,他确实也要脸面,除了刑罚堂长老外,他还是姜家某一代的老祖宗。 总有机会的,不急不急,还并没有结果,还有机会! 陈楸一笑,忽然大声说道: “各位师弟师妹,这位老哥也想跟着种田,嗯…刘白,你负责带他!” 远处的刘白指着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差事落到了他的头上,又看着那位大叔模样的人。 他算是认识,听说是个有背景的筑基修士,让他带? 这怎么带?他在这位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大师兄这不是为难人嘛。 姜连则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237 老不死的 化神八重大修士,少数活了两千年的老怪物,如此用意,意欲何为? 他瞟了一眼那人,见其面无表情,不由冷哼一声。 陈楸哪里有那么多想法,只是八号药园不养闲人而已。 “没事,这位老大哥为人极好,也不拘小节,你随意说,他不会生气。” 说完,陈楸笑呵呵的看向姜连,姜连轻轻点头,道: “倒也是的…” 刘白客气恭敬的笑了一下,挠头道:“这位前辈,您种地?” 姜连轻轻点头:“种地很有意思,不是吗?” 刘白想了想,觉得这位前辈或许真是那样的人,不然怎么连续好几天都来药园里? 总不能是什么无聊吧? 再说咱药园也并没有什么多好的东西,那些小说那么黄,这老大哥起码一百来岁了,肯定不是为了那个。 嘿,还真是种地,咱八号药园就只有灵药最漂亮! 这位说不定是别的地方来取经的! 刘白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觉得压力小了一些,说道: “前辈,您放心,咱们药园别的不咋样,就是灵药种的特别好!” 钱宝在一旁,暗暗撇嘴,说的好像是你种出来的一样,不过也挺羡慕,这位可是筑基修士,大佬! 能和大佬近距离接触,得到对方指点两句,说不定距离突破练气三层就更近了一些。 只是…这位前辈看上去凶巴巴的,好像不太好接触的样子。 刘白这家伙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 还是大师兄厉害,没用几天就和人家处成了好朋友一样,看着丝毫不弱一样。 不愧是大师兄,有背景就是硬气… 至于杨奇等人,知道这位是筑基修士,听闻此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筑基修士啊,大概是太无聊了吧。 褚赢倒是多想了一些,这位前辈前几天来时和今天的态度变化好像有些大? 好像有些不情愿? 他记得钱师兄说过大师兄背景不一般,就算是筑基修士也要给大师兄几分面子。 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啊? 另外新来的五人并不知道此人是什么修为,不感兴趣,只沉默的看着。 陈楸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觉得有些满意,八号药园规模越来越大了,到时候可以再次扩展一圈,他喜欢这个地方。 “好了,姜老哥,您自己玩去。” 陈楸说完,思索近来无事发生,也没有大片的灵药成熟,便回了房间,开始着手第二本小说的创作。 至于灵药之事,他已经不太操心,钱宝刘白二人能力不错,关键是足够听话,从来没有出过乱子。 灵田之中,刘白领着姜连,走到一块新开辟的灵田之中,指着玉箱里摆放着的灵药种子介绍道: “这是苌明草的种子,根据它的介绍…应该…” 刘白说的很仔细,在他身后,除了跟着褚赢和杨奇以外,还跟着最新来的三人。 杨奇褚赢二人听的还算仔细,大概是因为五块灵石到手,明白药园是个不错的地方,起了会长久留在此地的心思。 另外三人则目光涣散,显然并没有听的太进去,对此,刘白也不着急,大师兄说过,手底下但凡有他不满意的人,可以记着,到时候给他说,灵石会少发一些。 他当时就问大师兄,要是自己以此欺压师弟们怎么办? 没想到大师兄说的话让他异常感动。 “这是我给你的权利,你要珍惜,明白吗?” 刘白重重点头,看了一眼三个新师弟们,见他们懒散的模样,道: “记住了,我只说一次,咱们药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做,你们的机会不多,多想想为什么!” 此话说完,他不去管旁人如何反应,只觉得自己帅极了,总感觉自己和大师兄有几分相似。 转头就看到姜前辈冷淡的眼神,于是收了心思,这位可是筑基修士,赶紧小心翼翼的介绍起来,生怕说错了话,给对方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杨奇听的最认真,他很想留在这里,不光是因为每个月有五块灵石,还因为他喜欢这里,和村里一样给他的感觉一样。 还有大师兄,他可真好,还指点了自己如何修行,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练气入门。 自己没啥回报的,听说大师兄极为重视灵药的种植,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种地,报答他! 褚赢则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快速进入到练气四层,听说那样才可以成为外门弟子。 手臂忽然被碰了一下,褚赢转过头去,一张圆脸映入眼帘,是那个叫什么马甲的师弟? “有事!?” 语气并不很好,甚至显得很冷淡,马甲还未说什么,他身后的二人就冷哼了一声。 “褚师兄,您来药园多久了?” 马甲满脸是笑的问道,褚赢熟悉这种笑容,他以前在自己家见得多了,语气不由更加冷淡: “来了大概有七八天。” 马甲又是连连赔笑,攀谈了一阵,而后就笑的越发灿烂,也认真的听起了前面刘师兄的讲解。 褚赢发现这一点后,略感诧异,随后就不以为然了,这些人是这样,总能发现向上之路。 还是不错的,至于那两个,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却是两个蠢的。 都这般境地了,还端着架子? 大师兄脾气是好的,这个刘师兄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说起这个,听说药园还有个师姐,长的很是美丽,就是不知道怎么不出来见人。 隐隐听刘师兄羡慕的提过一嘴,好像快要突破第四层了,两年不到,突破到第四层? 真的假的? 至于另一个沉默寡言的王师兄,褚赢并不在意,边缘人物而已,听钱师兄说,那位以前得罪过大师兄。 而此时的刘白,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大师兄让他带带这个前辈,意思是要他种地。 可这位看上去和他说的不太一样啊,冷淡的很,自己说啥也不听,这怎么弄? 他下意识往周围看去,没有看到大师兄的影子,钱宝那边时不时传来笑声,看来过的很是轻松。 哼了一声,转头时就看到王海站在不远处,正忙碌着什么,当没看到一样收回了目光。 “前辈…你看,应该这样种,灵药才能长的更好。” 无奈之下,刘白又示范了一遍,姜连揣着手,笑着点头,却显然没有听进去。 刘白整个人麻了,心下着急,大师兄交给他的事,怎么这么难? 却没看到,身后正缓缓走近一人,王海木着一张脸,如山一般,笼罩住了半弯着腰的刘白,以及姜连。 238 当真老不死 褚赢也看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王师兄,说实话,他心底隐隐有些畏惧这位,总觉得他神神秘秘,总是拿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自己几个人看,于是平时只当没有看到这位。 马甲看见这位,并没有当回事,只是稍微让开了一点位置,还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当然没有得到回应,因此引来另外两人的嘲讽。 马甲觉得不高兴,但还是忍下了,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两个出身好,肯定不不屑于像自己一样,去观察这个药园。 这个药园肯定不简单,一来它很大,二来,他觉得那个大师兄也不简单,却又说不出来如何不简单,或许是因为长的太好看的缘故,以至于每次看到那位,都有些紧张。 三来,刚刚那个褚师兄,家境明显不一般,也才来了几天,已经如此表现,但凡有点眼力劲,就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何不试着混的更好,至少要和这位刘师兄一样。 马甲看着刘白,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另两人则是在看好戏,那个什么刘师兄的,说话那么吊,不就是一个种地的,你看人家搭理你不,你看你那脸色,难看的都是啥样了,还不敢发话。 两人嘀嘀咕咕,并没有太过避讳,笑声就有些藏不住,让刘白听了过去。 刘白暗暗记住这两人,打算后面好好收拾一顿,而后才讶异的看了一眼身后沉默不语的王海,自从那次过后,王海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来不掺和自己几人,都是默默干活,他来干什么? “王…师兄,你来干什么?” 刘白问道,猛然惊觉语气里很是生疏,是啊,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 王海没有回话,他盯着姜连,姜连回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又过了一会儿,发现这人还盯着他看,于是眉头一挑,问道: “这位小友,你有事找我?” 他这短短两句话,就像阴雨天气里,即将怒劈而下的雷霆,让在扬几人禁不住心头一跳。 这位不愧是筑基修士,这气势还真吓人… 这位究竟是什么身份,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还不一般。 刘白有些恼火王海这是干啥,不知道这位是筑基前辈?这般没礼貌!嘴巴刚张开,王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刘师弟,大师兄让你带他是干什么的?” 刘白愣住了,随后有些尴尬道:“王师兄,你不明白,别胡扯了,那边你的活还没干完呢。” 王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刘白,而是一直看着姜连,姜连发现了不对劲,也收敛起了笑容,这人的眼神和那位好像。 这里… 是啊,化神八重的大修士,哪里有那么简单,一举一动必有深意… “姜前辈是吗,大师兄说让刘师弟带你干活,那就真是干活,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八号药园不养闲人。” 刘白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即便大师兄有些背景,可这位是筑基修士,且看谈吐,可比那几个见识过的筑基修士来的背景还要大。 王师兄这是咋了!? 褚赢这才知道,这个王师兄才是真大佬啊,刘师兄还差了点,霸气! 姜连沉默片刻,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刘师弟,你怎么做?” 王海的话让刘白左右为难,姜连见状也不说话,难道还真要自己种地? 王海轻轻摇头,道:“姜连,你知道的,来,跟我来!” 王海说完,走到一处灵田边上,那里正是挖好的种子坑。 姜连走了过去,他越发确认了一些事,这个王海或许是陈楸那个老怪物的身外化身? 一个练气两层的身在化身吗?还真是恶劣的表现。 “把种子种下去,用灵气蕴养三个呼吸,能做到吗?” 王海冷着一张脸,指着地上。 姜连沉默,这是赤裸裸的羞辱,那老不死的至于如此对待他? 刘白屏住了呼吸,这会他才明白过来,大师兄和这位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有仇还是什么…只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都不明白,杨奇就更加不明白了,褚赢倒是兴奋多了,这个王师兄还真是不显山露水,这是刘师兄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人啊。 还有大师兄,那位究竟是又是什么背景? 电光火石间,姜连从沉默之中反应了过来,淡淡一笑道:“这很简单,小友,不必如此大声。” 说完,蹲下身子拿起种子,学着刘白的动作,将其埋了进去,再用灵气蕴养片刻后,看向王海。 王海看向刘白,刘白看向种子,心道不愧是筑基修士,学东西就是快,这种的可比他好多了。 但马上反应过来,还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尤其姜前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很好,前辈做的很好,比我好多了。” 姜连轻轻点头,看向王海,王海指着那一大片灵田道: “姜前辈,这一二十块灵田都由你种了,大师兄说了,您老人家最爱种田,不要跟您客气。” 大师兄这三个字的份量让刘白都有些不明白了,大师兄有那么牛逼吗? 即便王海说的再客气,可话里的吩咐再明显不过,这位前辈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大师兄逮住了? 刘白眸光闪烁不定,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姜连看向那片灵田,淡淡一笑,那老不死的还真是无聊啊,让自己种田,那就种呗。 自己肚子都被他种了东西,还能怎么办? 且叫风云变幻,自有清风徐来! “好啊,我确实喜欢种田,陈小友倒是个趣人,还有你,也挺有趣。” 说完,一人迈入灵田之中,开始了干活。 刘白看看王海,他有很多话问,但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浮现。 王师兄可真虎啊,好在姜前辈没有真的生气,他和大师兄究竟什么关系? 一群小辈愣在原地,神情各异。 姜连在连续种了三块灵田,接近三百颗种子后,终于是在心里破口大骂。 你个老不死的,你要玩是吧?那我就陪你玩! 239 略有不服 何故能被这么几个练气修士围观出丑? 饶是他化神大修,千年岁数,心态早已经练的硬如寒冰,也被此事弄的火冒三丈。 就算被陈楸那老不死镇压,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能让他如此刻般杀心大起。 丹田处却传来一阵冰凉,如穿心的铁钉,时刻要将他绞杀。 那条粉色的小龙,姜连平复杀意,嘴角一扯,笑着道: “我呀,就爱种地,也喜欢你们这些晚辈不把我当长辈,大家平辈论交,就挺好。” 王海立在原地,跟铁塔一样的身躯覆盖住姜连,旁的人真的佩服,人家那样说,但他们不敢真信。 刘白觉得里面有他弄不懂的东西,不想掺和进去,脚步往后退去,意图远离此地。 刚走两步,王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刘师弟,你来,我看姜前辈挺喜欢你的,你来!” 王海的话带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刘白下意识屏住呼吸,王师兄更让他觉得陌生了。 这才几年功夫,变化怎么如此多端? 但听到他的话,也提不起勇气反对,脚步自然停住,而后挪到了姜连身边,两者对视,姜连隐藏的很好,眼中满是欣赏。 刘白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这姜前辈没有生气,他还真没有生气啊? 不解,疑惑,何时筑基前辈如此好说话了,以往那些练气的外门弟子眼睛都恨不得长到了天上。 她还没有忘记那次去青浦峰外围看热闹时所遭遇之事,几乎每个人知道他是杂役弟子后,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刘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这位有此怪癖吧,是个真的平易近人的前辈。 他觉得轻松不少,所以按照大师兄所说的,督促这位干活… 干活… 两个字如魔鬼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好古怪啊好奇怪啊… “前辈,您干的不错,就是间距有些太远了,这样一块灵田种不了一百株灵药,大师兄会生气的。” 一块灵田极限种植一百株,既能保证数量还不会影响质量,是大师兄三令五申强调过,他不敢忘。 姜连听后,手上动作一顿,瞟了一眼铁塔般的王海,又下意识摸摸丹田,那条小龙好生古怪,一点极轻微的法力流转都能被轻易捕捉到,那种随时死亡的破灭感便会立时袭上他的心头。 呵…够手段,不愧化神八重啊。 姜连平复心情,温和一笑道:“刘小友说的不错,确实如此,是我干活不太认真。” 于是接下来的种子他就改了,种的密了一些。 刘白见前辈真听了他的话,好像也不生气,心头还是一慌,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新奇的体验。 筑基修士竟然听他话了诶?这说出去谁敢信? 琢磨着便看到此前种的种子密度太大,按照以往是要改的,他略微犹豫,就想着自己动手。 铁塔一般的王海看了过来,刘白停住动作,这都是什么事? 别扭感一闪而逝,但还是停住了动作,说道: “前辈,前面种下的种子要挖出来重新种。” 姜连回头看去,忍不住皱眉,已经种了四五块灵田了,挖出来重新种? 好啊,好啊! 姜连不动怒,他已经接受了暂时是此等的生活,那老不死的不能杀他,就要想办法羞辱他。 并不怎么入台面,也正说明拿自己没办法。 或许孤家寡人,亦或者寿元无多,并不想生出事端。 应该是后者吧… 他只想了片刻,那老不死的明明知道自己不怀好意,还愿意配合自己演戏,不就是不想暴露,后面出手,正是自己想要动手。 念及此处,姜连轻轻摇头,一切都有缘由。 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也不愿意多想,当下性命应该无忧就是。 “好的,没事的,是我有疏漏了。” 姜连说道,回转过头,将此前种好的灵种一颗一颗挖了出来,然后重新埋入。 刘白逐渐接受了这种扬面,这个老辈子怕真的有被大师兄抓住什么把柄? 可他是筑基修士,要杀了大师兄也不过瞬间功夫,为何不动手。 就算是灭了这个药园,又有谁知道,忌惮大师兄的背景还是怎么? 刘白只觉得脑袋一团浆糊,被这件事弄的有些心绪不宁。 但脑海里浮现大师兄始终平淡的脸来,心莫名就安稳了下去,开始享受当下了起来,指挥姜连也逐渐不怎么避讳起来。 不愧是筑基修士嘿,干活就是利索,比新来的几个厉害多了,二十块灵田,要不多了多久就能干完。 原地停留的几人见有人干活,都觉得很是爽利,干脆就各自聊了起来。 马甲却看出来了非同一般的情况,于是小声问道: “褚师兄,那位是…” 褚赢也才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听到马甲问他,他对这个有眼力劲的家伙其实观感不错。 “那位真是筑基修士?” 褚赢点头,呵呵一笑道:“知道咱们药园的实力了!?” 八号药园在他的眼里,也越发神秘了,筑基修士来了也要如此客气,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才不信什么平易近人,仁厚长者,什么就喜欢这个,骗鬼去吧。 那个大师兄一定有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马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八号药园不一般,还非常不一般。 那个王师兄让他感到恐惧,却仅仅是恐惧,因为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点恶意。 应该是自己现在属于八号药园的弟子吧,还有那个大师兄,他应该才是那个最厉害的。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他才能活到现在。 “马甲,你还真想待在这里啊?” 此时,身后一人碰了碰他,马甲回过来头,冷冷说道: “我们很熟吗?” 那人表情一僵,正恼羞成怒,就看到马甲冷冰冰的眼神,更怒了,低声道: “你还跟我装上了,记住,你只是我们俩的狗,让你办事,你还狂上了?!” 马甲像是看蠢货一样看着二人,嘲讽道:“不过是凡俗的几个官宦子罢了,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清虚宗,别说你一个小小县令家的,就是皇帝老子来了,那也得老老实实盘着!” 那人没想到马甲翻脸如此之快,前面还巴结二人,冷笑道:“你这是找到靠山了是吧,你挺牛,那咱们走着瞧!” 褚赢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不由怜悯的看了二人一眼,大师兄脾气好,他们却是运气差的。 那边刘白刘师兄阴冷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等会有好戏看了。 240 姜连好友至 自然希望这个突然管事的王师兄去那边管一管,却见王海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状态里。 刘白叹了口气,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王海,又过了一阵,听着那边逐渐激烈的声音,再看姜前辈不会出错后,才走向新来的几人一边。 还未靠近,就听到一句令他很不舒服的话。 “马甲,你以为你是个啥?把药园当个宝地了是吧,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什么狗屁地方,叫我种地,不是搞笑?” 刘白看去,隐约记得这位姓海,一个长的有些胖的小子,年龄倒是不小了,得有十七岁上下,刘白只比他大一点点。 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认清现实,还在摆谱?药园不好?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本就因为看不透王海以及姜前辈的刘白,而烦闷担忧时,又听到这话,火气更是旺盛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以前厌恶药园的刘白已经把这里当家了,他不允许别人瞧不起这里。 于是问道:“怎么,我这八号药园是什么很差的地方,海师弟,嗯?” 压抑着怒火,但还算客气,刘白站在了三人身后,他现在个头不小,又是练气二层,自觉有些气势。 海师弟身子一抖,转过头来,就看到刘白冷着一张脸,有些发慌,但片刻之后,便把眉头一挑。 “刘师兄,我说什么了您这么看着我?” “海师弟这是与我顶嘴?” 刘白问道。 这边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海师弟抿抿嘴,感受到了刘白强烈的怒火,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 八号药园是什么好地方吗?是吗? 显然不是,一个杂役药园,若不是被人突然弄到了这里,他们几个现在指不定日子多舒坦。 种地?那不是开玩笑。 海师弟想到这里,不由硬气几分:“刘师兄,你也别吓唬我没见识,我虽然才进清虚宗没多久,可你要是认为我没什么人脉,那你可就小看我了。” 刘白愣了一下,这才将火气压了下去,这个家伙敢如此说,想来必有倚仗,人脉吗? 见他犹豫,心底深处那点畏惧终于是消散许多,前面见这人对那个什么姜什么的那般软弱,一个种地对另一个种地软弱,能是什么人物。 现在又听到自己有人脉,这就被吓住了,呵呵,呸,垃圾而已。 海师弟得意一笑:“怎么,怕了?实话跟你说,我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杂役药园的,知道想走也是困难,你想让我干活那是不可能的,杂役弟子里种地的最差,我才看不上这种地方,往后就当没有看到我,要是真让我种地,我可指不定把灵药种坏了。” 刘白一眯眼,什么意思,要把灵药种坏,这是搞破坏? “你胆子可是真大,你胆子可真大啊,啧啧。” 刘白轻轻摇头,想起大师兄那温和的脸,也不禁心底发颤,在大师兄那里,别的都好说,但灵药一事千万不能出错。 海师弟闻言得意一笑,胆子不大怎么能站稳,这些一开始就进了杂役药园的人,是天赋最差的一批,本就不应该如此客气。 想明白后,海师弟不由鄙夷的看了一眼马甲,心道此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有那边那几位,像是已经认命了一样,一群废物,让自己天赋最差的种地的唬住了。 却没看到马甲眼底的佩服,马甲是真的佩服不已,这姓海的难道没看到前面那个前辈是个什么态度,难道真的一点没发现这里多少有些不一般。 马甲暗暗摇头,他就不信姓海的能够安然无恙。 刘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八号药园灵药为尊,这是大师兄定下的规矩,海师弟,你却是犯了大忌了!” 本来发现这边异常的钱宝听到这话,想要劝说的话顺势被他吞回了肚子里,既然刘师弟都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真的。 犯了灵药大忌,谁来也不好使,只要在药园内! “大师兄算…” 海师弟话还没说完,迎面就是一只带着微弱白光的拳头,递了过来,而后暴力接触至脸。 肉与肉相接,肉被挤压开,骨头不甘示弱的迎了上来,骨头也立马败退而去,发出了惨烈的咯吱声。 海师弟被刘白含怒一拳,将整个面门打的稀烂,肉皮绽放着,再也藏不住内里惨白的骨头,鲜血淋漓着糊了海师弟一脸。 “我再多用些法力,你骨头也要被我打穿!” 刘白收手,眼底浮现一抹兴奋,大师兄教他的法力运用方法果真管用,他这一手就算是拿到凡俗江湖上,那也是顶尖高手。 而一般练气三层的修士,才能有此等手法。 钱宝不忍心去看,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海师弟,你不该有那种想法的。” 说罢摇摇头走了。 海师弟此时才从痛苦之中清醒过来,根本也听不到钱宝的话,他盯着刘白,眼里是藏不住的怨毒。 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人去死,折磨死他,还有这个药园,那个大师兄,都给他记着。 “想了很多是吗,海师弟,你别忘了,你是八号药园的人,离不开的。” 刘白一眼就猜到了这人在想什么,轻轻一笑,大师兄说了,能不放人就不放人,药园招人不容易,跑了不好找。 至于这小子眼里的怨毒,刘白还是有些担心,他也知道这小子天赋一定比他好,后面修为很可能赶上他,到时候… 大师兄应该不会不管吧… 刘白不去看海师弟,而是转头看向其余几人,道:“我再说一遍,在药园里别的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在灵药上出一点错!不然这就是下扬!” 褚赢杨奇二人除了心里略微激荡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感受,那姓海的自找的而已。 马甲看着姓海的脸都被打烂了,感到庆幸的同时,又升腾起旁的心思。 果然,这里不一般,别的地方,可不能如此肆无忌惮。 “褚师弟,这三人今后由你带着,有问题来找我,先把他带去药房敷药,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吧?” 褚赢心中更加激荡,转身就走,却看到了一双比他还要激荡的眼神。 马甲暗自欣喜,自己没有站错队伍,至少往后自己比姓海的几人地位高。 “褚师兄,往后还请多多指教一二。” “好说…呵呵。” 一点小插曲,躲在屋中的陈楸并不感兴趣,人越多总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不太过分,他就不会露面。 而且刘师弟办的不错,他很欣赏。 片刻过后,他抬起了头,看向药园外面,轻轻挑眉。 他怎么来了?正是那位在药园里和姜连一同出现过的英俊黑袍修士,好像是姜连的好友与帮手。 赵岩背着手,闲庭信步已至药园外,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英姿勃发,贵气十足。 年轻人皱着眉,问道:“师叔,师父他老人家就在这里?” 241 卑微的药园弟子们 “你师父就在这里,嗯…奇怪啊。” 年轻人闻言,眉头一挑,想问却看到了赵师叔古怪的表情。 “你师父,啧啧…走吧。” 年轻人便不再去问,随着赵岩进入药园,二人他并没有兴趣看这地方如何,首先便看向远处那道熟悉的人影。 师父…他在做什么? 年轻人眉头再次一挑,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一抹讶异。 赵岩背着手,看着姜连此番扬景,轻轻摇了摇头后,方才说道: “姜兄,你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啊,种地么?” 突然响起的话说声和突然出现的人将钱宝震的头皮发麻,大师兄说过,咱们药园的阵法品阶不低,那么这两个人是如何进来的? “你们是谁!?” 钱宝大声问道,待看清楚二人外貌,眼神弱了一些,这两人一看就非常不一般,看穿着,看气质,看神态,就像是外面那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大人物一样。 让钱宝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出来,有些自惭形秽,有些自卑。 不光是钱宝,现扬有一个算一个,都低下了头去,赵岩丰神俊朗,眉目如刀。 他身后的年轻人连头发丝都闪烁着尊贵的玉辉,一身衣袍淡雅而又奢华,神情淡漠着立在那里,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仅有的一个女弟子朱紫,将发红的脸蛋埋了下去,眼底一抹自卑一闪而过。 年轻人根本没去看现扬除了师父以外的任何人,跟着说道: “徒儿见过师父!” 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姜连停下了手中动作,而后只是轻轻点头,又继续干起了活,一颗一颗的埋种子。 赵岩负手而立,看着这一切,眼神不屑,而后离开此地,回到了亭子里。 年轻人得到师父回应,身姿柔了一些,对于师父依旧在干活却不如何奇怪了。 他老人家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种地在他眼里实在无聊,此时有空才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破败,肮脏,灵气稀薄,这种地方就是杂役弟子待的地方? 目光从一个个人身上掠过,每个被他看过的人,都本能的低下头去,根本不敢对视,包括钱宝在内,看到这个人后,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灰扑扑的癞蛤蟆。 对此,年轻人并没有半点心绪起伏,眼神半点变化也无。 钱宝叹了口气,这位是什么人啊,看着…还有他竟然是那位姜前辈的弟子,那么那位姜前辈又是什么人,瞧着可不是筑基才有的派头。 他偷偷看了一眼大师兄住所的方向,有些着急大师兄怎么还没来,他觉得自己完全应付不了这几人。 觉得有些丢脸,觉得有些自卑,觉得大师兄在这里的话,肯定要表现的比他们都要好,再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正念叨着,陈楸的身影就出现了,钱宝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憨厚笑容。 年轻人捕捉到了这点细微的变化,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当看清楚相貌以后,不由挑眉。 这人,长的非常不错,且… 一种古怪的感觉在他心间盘旋,说不清道不明,此念头也不过片刻盘旋,便得到解惑。 这人看上去并不自卑,甚至颇为大方的还对自己笑了一笑,笑的很是温和。 温和…? 古怪的想法,年轻人轻轻摇头根本没有回应,练气四层而已。 而是看向师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停止了手中动作,也正看着那人,眼神凝成一团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变化。 师父…总是看不透他老人家啊… 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师父看了过来,年轻人却愣了一下,他看到师父如水波浮动的眼。 里面似乎藏着沉重的秘密,年轻人皱眉,然而再次看到的则是师父清澈慈祥的双眼。 错觉吗?应该是,谁能让师父露出那种眼神? 年轻人如是想道。 姜连丹田处传来一阵搅动,他的元神脖子被缠上一圈,冰凉杀意如生锈的铁刀,硬生生砸了进去,仅留刀背震动着细微的弧度。 久违的一丝痛处令他冷哼一声,初次吃到了那老不死的一次痛击,却仅仅只是他的术法而已。 可是,徒儿他怎么能来这里啊! 姜连看了一眼赵岩,心头波涛翻涌,最终化作一抹淡淡的苦笑。 说旁的也没用了,修行界就是这样,有因必有果,强者可横渡。 对于这他们的到来,陈楸早有预料,此前就已经来过,却没有想到还带来一个。 好像还是姜连的徒弟,看着感情还挺不错,如此恶劣的人,能有如此徒弟,也是奇了。 修为还不错,金丹中期。 诶,也不奇,再坏的人也还有几个好朋友呢,况且姜连实际并不是太坏,只是惹到了自己。 “前辈,您不介绍一下?” 陈楸笑着说道,语气依旧客气。 听到大师兄的声音后,药园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对于大师兄的到来宛如见到了真正的兄长,尤其看到大师兄始终温和的笑脸,心中那沉重的压力也因此被劈开。 朱紫看着大师兄,觉得还是大师兄更好看。 少女想着,眼神就跟水儿一样,荡啊荡,不知道荡到了何处,只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眨啊眨。 可惜没人看到这一点小小的风景,年轻人多看了一眼陈楸,暗道有趣,莫不是师父又在玩什么?他总是这样。 于是淡笑着说道:“在下齐斐,乃是师尊的弟子。” 陈楸也跟着一笑:“原来是齐兄,真是玉树临风,当真帅气,哦…在下陈楸,八号药园弟子。” 齐斐眨巴一下眼睛。并不适应此种说话模式,在巴结自己,可是不像。 咦…那是为何? 姜连眸子黯淡,丹田处持续着的痛苦随着那老不死的到来而消散,似乎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待见到那老不死的如此姿态,心头却是真个发寒,与当初何等相似啊。 是啊,练气四层,杂役弟子,偏僻角落,略带谄媚,谁又能想到他是一个化神八重的老不死。 连自己都始料未及,至今宛若梦幻,那自己这个徒弟又能如何!? “徒儿,这位是这里的大师兄,为人非常不错,为师很欣赏。” “是的,师父。” 齐斐轻声道,而后看向陈楸,为人不错吗,谁能受的起如此评价? 可他却没有看出任何有令他觉得值得夸赞的地方,除了一副好相貌,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如温和长者啊。 陈楸客气一笑,然后说道:“前辈您就不要如此认真了,倒显得我们这些杂役弟子有些懒惰了。” 姜连嘴角抽动,放下手中种子,灵田已经被他种植大半了啊,呵… “那倒是我的不对了,呵呵…” 姜连说道,走出了灵田,齐斐恭敬立在一旁,眉头皱了起来。 “走吧,难得来了客人,我得好好招待。” 陈楸笑着说道,当先向亭子走去,姜连吸了一口气跟上,在他人见不到的地方,将拳头轻轻握住。 齐斐看在眼里,却没有当回事,走向了亭子 242 我想学学你 “你们该干活干活,我来招待客人。” 陈楸只是笑笑,小动作而已,允许他发生,只是吩咐了还有些不知道干嘛的师弟们。 这时候钱宝才吐出一口气,那两人给他的压力极大,好在大师兄及时出现,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师弟也是,偏偏这个时候不在,钱宝轻轻抱怨着,耳旁响起小声的说话声。 “那两个人,感觉一点都看不起我们…” 吴卫声音小小的,想起刚刚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钱宝看了这人一眼,一点眼力劲没有,人家为什么要看得起你? “别说了,让人听到不好。” 吴卫撇撇嘴,暗道钱师兄怕是彻底服软了,没有奔头了。 “唉,别说了,你看人家穿的衣服,我见过一位筑基修士,他穿的衣服上面绣了一道玉丝银纹,就说的天花乱坠,还说什么一千多灵石还买不到,而那位身上,啧啧,都成画了,最起码上万灵石,那身份能一般?看不上我们不正常?在人家眼里就根本没有你我的存在,跟路边的石头一样!” 蒋丞如此说着,眼中却是深深的不甘,凭什么人家就跟天上的太阳一样,而他只能在土里刨食。 不就是有个好家吗?给我我也行! 钱宝咋舌不已,一件衣服上万灵石,穿了能升天啊?咱们药园一年才多少灵石,人家一件衣服就上万,还真是根本不能比。 吴卫听后,沉默片刻后嘴硬道:“那咋了,我看大师兄就根本不虚。” 其他没有说话的只默默伤感的人,想到大师兄,都不由心头升起一点点温馨来,大师兄是他们师兄啊,遇到大人物也能做到心平气和,而不像他们,自卑的很。 以后要向大师兄学习。 陈楸自然不知道几个师弟师妹要拿他做榜样,他进入亭子里的一瞬间,赵岩就看了他一眼,想起姜连的评价。 这位小伙子是个仁厚君子,仁厚君子吗?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旁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这位小伙子倒是有些底气,至于底气为何而起,大概是自觉和姜连关系不错?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早已经注定,面对那小子善意客气的笑容,赵岩直接无视,而是神念问道: “姜连,进度如何?” 姜连没去看陈楸,他知道那位此时表情定然是那该死的温和笑容,但他自己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自信。 “快了,要不了多久。” 听到这个回答,赵岩看了一眼陈楸,表情略显古怪,此时陈楸正在泡茶,动作极为小心,全然没有在外面时的从容自信。 陈楸大概知道这个姓赵的在想什么,应该是在想自己没多久可活了。 茶碗被他送到几人身前,示意品尝,赵岩看也不看,不用看都是极差极差的茶叶。 “那么这小子还能再活一段时间啊,你看可真客气,对你也很尊敬,你也能下手,真是啧啧啧…” 姜连叹了口气,对面那老不死嘴角带笑,笑的真是让人恶心啊。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姜连,你听听你这好友说的什么话?” 姜连再次叹了口气,他能确定,他这个好友下扬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徒儿带来呢,他可是有希望超越自己的… 姜连思及至此,心头莫名畅快起来,赵岩此人,有此下扬也是活该吧。 只要弟子没事就好,看过去时心头微沉,齐斐眼底深处的鄙夷像是一根针一样刺进姜连眼中。 不听话啊,这位是个小心眼,为师的话没有听进去吗? 姜连心思烦乱,眼见着赵岩目光灼灼,还是回复道: “别说了,你不懂啊…” 我不懂?赵岩呵呵一笑,忽然大声说道:“陈小友,你觉得清虚宗怎么样?” 陈楸似乎被惊了一下,见他们都盯着自己,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清虚宗很好啊。” “好在哪里?据我所知,杂役弟子连灵石都没有。” “呃,有的,虽然不多…” “呵呵,是吗…” 赵岩轻轻一笑,多么虚伪的回答啊,他不信如此残酷的生存环境,这位心头没有抱怨,偏就姜连认为此人品行不错。 齐斐目光古怪,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赵师叔用意,不过是个虚伪小人而已,偏在自己等人面前演那大度仁厚之人。 有用吗?齐斐也只是淡淡一笑,他不是师父,师父仁厚,他却不是。 姜连在叹气,他看到了徒儿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这是对某人某物产生了厌恶。 陈楸轻轻一笑,果然如许多人说的那样,清虚宗世家和普通出身的弟子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本是应当愧疚于普通弟子待遇不太好的,此时却明显带有嘲讽意味,或许是因为太多普通弟子争取更好的待遇,从而导致了双方的恶劣观感。 连赵岩这种化神修士尚且如此,往下也只会更加恶劣。 陈楸突然想到了那位韩绮女真人,她那一脉便是争取了外门弟子的灵石供应,从每个月五块提升到了十块。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赵岩,你没事的话帮我去巨首州取百斤天水泪。” 姜连看到了陈楸嘴角莫名的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这位不会马上动手,但还是不希望就此极度恶化,他需要转圜的时间。 “为何?” 赵岩果然被转移了话题,皱眉问道,巨首州很远,就算是他,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到时候自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姜连痛苦的闭上眼睛,赵岩点头,看了一眼齐斐,意思是不跟着离开。 “师父您不走吗?” 齐斐诧异极了,姜连轻轻摇头。 “那我留下来陪陪师父。” 齐斐说道。 “你…” 姜连想让自己徒儿马上离开这个魔窟,却看到陈楸对自己一笑,意思很明显。 “那你就留下来吧…” 他暗自握紧拳头,这个老不死的究竟要干什么? 齐斐淡淡一笑,盘膝坐下。 赵岩起身也不在意,只是传音说道: “时间上来得及?” “放心,来得及!” 姜连回应,来得及让你回来送死。 赵岩点头离开,怎么觉得姜连话里有些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 “徒儿,你去外面逛逛,这里还是很不错的。” 齐斐诧异,师父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他看了一眼陈楸,笑了笑转身走出亭子,向药园逛去。 “前辈,您究竟要做什么?” 姜连看着陈楸,声音略显悲戚。 “呵,我突然想学习一下你了。” 陈楸的话让姜连想起了什么,一颗心直沉大海。 243 让我们来看看 “你究竟要做什么?” 陈楸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木栏上,似笑非笑道:“明知故问,那我问你,你对你这个弟子是何看法?” 姜连收回目光,冷冷道:“还算不错,可堪造就。” “就这评价?” 陈楸摇头失笑,这两师徒感情还挺深。 姜连再次看向陈楸,眼中充斥着深恶痛绝:“哈…是,他确实是天之骄子,是我用心良苦培养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那又如何?” “我问的是他的为人,就如你暗中观察我那般,像是一个审判他人命运的主宰者一样,这很有趣。” 陈楸的话让姜连不禁有些失神,忽然又是一声大笑: “那我告诉你,我这弟子为人正直,虽然傲气,但傲气有错吗!?” “没有。” 陈楸点头。 “他从不仗着我的关系欺压他人,从不,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除了骄傲一些,可是该他骄傲,百年的金丹中期修士,放眼整个清虚宗,也找不出来几个,为什么不能傲气?” 姜连似乎在笑,笑的有些得意,他大概真的非常骄傲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子,而后说了很多,两人仿佛老友一般,轻声交谈,语气异常平淡。 “你这弟子却是个坏的。” 陈楸做了评价,语气非常笃定,姜连只是冷笑,他为刀俎,师父弟子皆为鱼肉,心痛又如何?都是命。 “如果不是,我放了他。” 陈楸说道,笑的很是好看,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化作一片澹澹神光。 姜连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信你。” “你只能信我,这话说的,杀了你这徒儿,总不能有人找上门吧,哦,他最大的靠山就在这里。” 陈楸这话有些搞怪,在大宗门向来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个更老的,打了个更老的,地下还要爬出来一个祖宗要跟你拼命。 可谓是子子孙孙,祖祖辈辈无穷尽也。 姜连不吭声,他现在倒想这老不死的马上杀了他,一但他身死,总是逃不掉的,天涯海角也无他的容身之所。 几天下来,姜连已经警觉到其中必然有什么他难以想象的变数,他太淡定了,留自己在身边,如留猫狗,不应如此才是。 姜连收回目光,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自己弟子,陈楸跟着一笑,同样如此,在二人神识里,齐斐离了此地,向着灵田而去。 正在种地的钱宝等人看到来人,停下了手中动作,对于这位像天上太阳一般的人物,他们总是不想直视,但都已经到了身边,连动作也跟着别扭了起来。 齐斐见几人种地,也只是好奇看着,以前常常听人说起清虚宗有很多杂役弟子用来服侍他们。 当时心头便有疑问,为何同为修士要服侍别人,当然被人笑话,后来渐渐明白是为了什么。 见他们又开始种地,极为小心的模样,比自己修行时还要投入,忍不住问道: “各位,你们这是做什么?” 面对问话,钱宝自然首当其冲,他干干一笑,想了想回答道: “自然是种植灵药,这个嘛要想收成好,每一个步骤都必须弄好,不能出丝毫差错。” 钱宝逐渐恢复了一些自信,药园几年,修行不易,但种植灵药却有长足进步,常常得到师兄夸奖。 但他说完,发现对面那人古怪的表情,瞬间又有些羞愧,他肯定在嘲笑我吧。 在这等人物面前说着最低等的活计,真是可笑啊… 钱宝自卑的握紧农具,谁没有梦想飞于高天之上呢? 齐斐轻轻点头,继续问道:“你们不修行?” “修行的,活干完以后就能去做自己的事。” 钱宝想这个人快点离开,他不想说话了。 “是么,那很辛苦了,用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你们并不明智。” 钱宝有些轻轻吐出一口气,其他人捏紧拳头,这位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说的是什么话? 要是能过上那种生活,谁又愿意蹉跎在此,吴卫涨红着脸颊,鼓起勇气说道: “阁下何故羞辱我们?若是能我们为什么不想,是不想吗?清虚宗数十万弟子,无一不要为了灵石拼上全身力气,有多少能如阁下那般立在原地就有东西送上门来?” 蒋丞等人惊讶,没想到吴卫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当面顶撞这位,药园众多弟子此时也有些小小感动,他说的对啊… 齐斐愣了一下,大概在想自己的话为何激怒了这群人,也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缘由,不禁淡淡一笑道: “我没有羞辱你们,只是平常问问而已,因为你们哪够我羞辱呢?” 吴卫咬牙,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袭上心头,他知道这位说的是真的,想要反驳连半点角度都没有。 齐斐轻轻摇头,这些人对他的敌意连他心湖半点风声也激发不起。 一群有着可怜自尊心的自卑虫罢了,他不愿意在此多待,往别处走去。 亭子里,姜连轻轻一笑道: “只是傲气而已,并无过错。” 陈楸自然也看到了,他没有从齐斐身上看到半点怒意,还真是一个极度骄傲的老小伙子。 也是,百多岁的金丹中期,当然可以骄傲,他的几个师弟在这人面前,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客观来讲,真的差的太远,他身边或许都是清虚宗的天之骄子,来往的是金丹元婴,世家贵女,个个傲气冲天。 而杂役弟子,平时是不够资格见到他们的,就连陈楸自己,也没见到几个真正的清虚宗天骄。 他们不在北十峰,越靠近东边,越多一些,至于内峰,清虚宗也无人过多知晓。 姜连见他不说话,是否有些恼羞成怒?也正要再说些什么时,陈楸轻轻摇头: “你急了,不用如此表现,你认为我很讲诚信吗?” 姜连沉默下去,他没有那般天真,自然无法反驳。 而此时,齐斐已经来到了众弟子居住的扬所,陈楸见状,眉头一挑,姜连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心头便是一跳。 244 不讲规矩者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谢九季经常问自己,她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就属于这个世界,她修行,努力修行,然而越修行心中的声音就越密集。 以至于她常常感到困惑,此方世界究竟是何地?她究竟又是谁? 那日过后,她心中声音消弭一些,但近日又有加强,她甚至畏惧于突破修为,她怕。 怕什么?谢九季推开房门,迎面的阳光让她想起初次来此。 师兄对她很好的,她并非不识人心险恶,隐藏极深的恶意对她来说,似乎就像是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的宝石那般引人注意。 只不过宝石被人踩碎,大师兄也笑的很是好看,内里没有半点黯淡之光。 是我不够美丽吗?谢九季也会经常这么问自己,她却是越发美丽了,身穿深色清虚宗法袍,衬托的身姿高挑婀娜,细腻如白瓷一般的肌肤内含宝光,青筋如玉带若隐若现缠绕在圆润细嫩的手腕上。 胸如堆雪顶玉碗,饱满的挤占了那片地界,将腰肢衬的更细更柔,臀儿圆且饱满,腿儿长且笔直,衣裙飘舞间可见一般,洁白的厚底布鞋轻踏地面,罗袜不生尘,似更有另一番清爽香气。 只是迎着日光的双眼却像是要吞噬了所有温暖一样,冷光浮动着光辉,疏离淡漠,似半点人气也无。 行了两步,便看到了远处忙碌着种植灵药的师弟们,不禁停下脚步,心中生出一些愧疚,对于这些时日的长久闭关,想来师兄也会有些怨言吧? 莫名的,谢九季嘴角往上挑了挑,有愧疚便好,有情好过无情,她不想那些东西在她身上消失。 另一道脚步声响起,区别于师弟们的轻浮,它有些沉稳,似乎是突然响起那么一声,谢九季转过头,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停在原地,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眼中半点波动也无,她想去看看大师兄,和他说说话,一遍又一遍的烙印在心底。 齐斐眼中有一道光芒亮起,他觉得很不一样,漂亮吗?非常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漂亮,若被那些无聊之人看到,必然会把她排入清虚宗仙子榜榜首的位置。 颜卿这个清虚宗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要易位,无聊吗?无聊! 有用吗,有用,何人不爱美人?就如他齐斐,不也被一些女修排进了清虚宗男修颜色榜,被称作齐颜朗。 不知道多少女修眼神里藏着某些东西,令他感到厌恶,她们也配?一群终日只知道纵情声色,由内到外散发出污浊气息的同门修士们。 想了很多,齐斐呼吸有些乱了,见那女子要走,出声道: “阁下请慢!” 声音清朗,暗含一丝燥意,他没有从这女子眼里看到任何一丝俗世目光,像是天上永远散发清冷光辉的月亮。 谢九季没有停下脚步,小步向前,似乎没有听到,齐斐没有喊住人,也是初次遇到此情况,眉头一挑,眼中笑意更浓。 不是俗女子,比那些更好了。 “阁下可停下,我有话要说。” 他生硬的喊道,平日里并不与女子接触,让他有些急躁。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倒是停下了,看向着,似乎等着回答。 谢九季想起师兄的话,不要太冷了,适当和人说说话,哪怕一句话也好。 齐斐走近两步,看到女子眉头轻轻一皱后,停了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说话,片刻过后,他轻声道: “阁下是这里的?” 谢九季丝毫不否定,轻轻点头。 齐斐有些难以置信,但发现她的修为只有练气三层时,莫名有些烦躁起来,才练气三层,不过百来年寿命。 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此等地方也能孕育出这般女子? 只是可惜,修为太差,与自己相配尚且不够,齐斐心中浮现这个念头,被吓了一跳,怎么会生出此等想法来? 不是早早明志,此生苦修要登顶清虚宗门外,只是因为她真的太美了吧… 我为何如此肤浅的只看中美色,明明这女子修为极差,还是好看啊。 齐斐在心中苦笑,曾有人说他不爱美色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的美人儿,他当时嗤之以鼻,如今看来,也只是肤浅而已。 “你不该在这里,跟我走,我保你至少金丹修为。” 齐斐说道,语气真诚。 谢九季拧眉,终于还是开口了,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齐斐愣了一下,回答道:“仅凭自己,你很难突破进入筑基,寿命不过两百年来年而已。” 谢九季摇头,转身就走,她往后不会依靠任何外人。 齐斐皱眉,再次说道:“你是否多想了,我想收你为徒,没有别的意思。” 谢九季头也不回,她能感觉到此人内心深处那一点晦暗的想法。 齐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生出一抹火气,被无视了吗?凭什么? 下一刻身上青辉闪过,已至谢九季身前,强大的法力笼罩形成一个单独的小空间,神识笼罩过去,他学过催魂秘法,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暗示,就能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不需要太多,只要她记住自己,剩下的他要自己做到。 齐斐骄傲的想到,眼中光辉炽热,谢九季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对视时,整个人便止住了身形。 “你应该离开这里,良禽择木而栖。” 谢九季神魂内光辉大盛,洪钟大吕般的声音震荡天地,将她从某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这就是清虚宗前辈的品行吗,当真让人失望。” 谢九季眼中浮现一抹痛苦,呼吸急促的连连后退,怒上心头,声音也如冰晶般清脆炸开。 齐斐惊讶极了,虽然并没有动用全力,但仅仅练气便能摆脱他的神魂秘法,果然,如此神女子不应该平庸。 他颇为欣慰,感觉她和自己更般配了一些。 “我只是带你脱离此等地方,绝无恶意,你适合更好的地方。” 谢九季呼吸逐渐平稳,闻言只是说道:“没有人能强迫我。” 她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似乎真的生气了,清冷道: “清虚宗太多人不讲规矩了,真的很差。” 一丝羞耻一闪而过,齐斐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徒儿,为师找你有事。” 齐斐方才想起,自己师父也在这里,那么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否被看到? 那么就算看到了,似乎也没事,师父向来疼爱自己,并也不算过错。 “嗯,你说的对,清虚宗有太多人不讲规矩,我也不喜欢,那么后会有期。” 齐斐自信一笑,而后潇洒离去。 245 无话可说 “姜连,如何?” 姜连轻轻摇头:“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当真无话可说?” 陈楸笑着道,此人分明怒极气极,偏还要装出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大抵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便是以大欺小么,还挺有意思。 明明是个位高权重的清虚大修,也要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姜连心在滴血,若是别的任何地方,只要不是在这里,不提也罢,他终是苦笑一声: “他确实让我失望了,怎么能做出此等事情出来?” “是啊,好不要脸,一百来岁了还打一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小姑娘,怎么好意思的?当人家祖宗都够了,你这师德师风也不咋滴,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姜连脸色难看:“其实一百来岁相差不大,修行界不同凡俗,相较于数千年寿命来说,那太短了。” 他似乎努力要找到一个方向,即便看出了陈楸眼中的杀意,长者要保护晚辈,总是如此,能找到最不合适的理由为他开脱。 陈楸听出了他话里卑微求存,不再笑了,只是摇头道:“可怜啊,好歹是个刑罚堂长老,明明知道结果如何,为何非要尝试,我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人吗?” 姜连沉默下去,再也不说话了,而此时脚步踏进亭子里,发出清脆踢踏一声,似乎很是愉快。 齐斐觉得今日值得高兴,不单单知道了清虚宗另外一面,还见到了那么一位应当是很优秀的女子。 仅仅是练气期,便能摆脱他,天地法则对于相貌出众者也有偏爱,曾经有人说过,世间有极少数人拥有特殊体质,或许她就是? 总之不会普通就好,走得两步发现亭中另一人容貌更是绝伦,此子或许也有特殊? 他目光在陈楸脸上一扫而过,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转头对着姜连躬身一礼: “师父!”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事不符合师父为人,曾教导过自己不要仗势欺人,虽然觉得有些迂腐,但总有例外,他相信师父不会为难他。 语气便不怎么紧张,脸上笑意浅浅。 姜连看着他,许久过后方才说道:“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麻烦?” 齐斐察觉到了不对,师父语气甚是干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师父,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记得,师父说过不要欺凌弱小,我没办到,我错了。” 他语气诚恳,似乎真的诚心认错,姜连表情却更加冷厉。 “既然错了,可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齐斐愣了片刻,他是师父唯一徒儿,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仅仅是对一女子动心,便要付出代价。 “师父,徒儿并未过分,但师父若要惩戒,徒儿绝无半点怨言。” 是啊,并没有过分,也确实不过分,即便是姜连眼里,这事也不算什么,但只是在他眼里啊。 没有怨言吗?姜连听到这话,反复回味,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他向来宠爱,也该宠爱,对自己生出怨言也有些道理,师徒之间,哪有一点不争吵的? 只是…姜连看了一眼陈楸,眼里浮现无奈,人家可不管你师徒之间有什么情分。 齐斐发现了师父看向陈楸的那一眼,也发现了内里含有的一抹无奈,他瞬间想了许多,最终在心底一笑。 陈楸发现了他的变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想到了什么? 齐斐也看到陈楸正看自己,他睁大眼睛,像个凡俗世界的男子,正要努力看出一些什么。 陈楸问道:“阁下何故如此看我?” 齐斐笑着道:“那女子是你什么人?” 陈楸瞬间恍然,轻轻一笑道:“是我师妹。” “感情可好?” “很好。” 陈楸大方的承认,他确实很喜欢这个师妹,她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认识最长并且陪伴最长的一个人,别的要么时间短,要么突然离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而师妹对他也很好,虽然不需要她的本源,但如此宝贵的东西,不正说明自己在她心中何等重要。 让他有种被宠爱关心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世上没有几个人真的关心你,9尤其这修行界,越发珍贵。 “你喜欢她?” 齐斐毫不客气的问道。 陈楸被问住了,要分哪种喜欢,他不想进入某种关系里,因为那般密不可分的话,总要坦诚相待,他不想其中夹杂任何别扭。 而且师妹才多大,小孩子一个,有那种心思岂不猥琐,他还是喜欢成熟温柔又有些气势的大姐姐。 “我挺喜欢我师妹的。” 倒也没有否认,更不会解释其中有什么区别,齐斐听后,笑了起来。 他就说为何师父如此表现,原来是这小子的缘故,师父认为两人有感情,自己属于横刀夺爱。 这这这…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她在这里简直就是耻辱,是她的耻辱。” 齐斐对陈楸说了一句,转头看着自己师父,郑重道: “师父,即便您要惩戒弟子,弟子还是要做此事,我要带走那女子,我与她有缘!师父,我从未向您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还请原谅弟子的唯一一次任性。” 姜连嘴角抽搐,唯一一次就是今天吗,那师父确实原谅不了。 见师父没有答复,齐斐眉头轻轻一皱,又看了一眼陈楸,而后一字一句道: “师父曾经教过,清虚宗虽然有规矩,师父门下虽然有规矩,但终究是还是修为说话,师父!” 他双膝跪地,头颅高高昂起,眼睛明亮,声音也突然变得高亢,俊美如铸的五官显见刚毅。 陈楸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姜连脸色更加难看,摇头说道:“徒儿,是师父害了你!” 齐斐冷冷看了一眼陈楸,转头看向姜连,略感诧异道: “师父?” 姜连只是摇头,见齐斐似乎疑惑更深,终于是忍耐不住怒吼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要动手就动手,何故如此玩弄他?!” 齐斐吃了一惊,四处看去,哪里能看到异常? “姜连,你徒弟说的是真理啊,若是角色互换,我大概也能领略到你的残忍。” 齐斐只觉一柄大铁刀当头劈砍而下,他听到了什么? 姜连? 246 永远如此 嗯? 师父眼里永远是风轻云淡,何时有此等无聊情绪出现过? 于是齐斐连神魂都觉得被刀劈过一般,有种四面八方皆寒墙,将他死死地锁住一般。 只有一个可能啊,他甚至不敢回转过头,而姜连的声音适时响起。 “徒儿,你很让为师失望,你不该来这里,现在跪下或许还有转机!” 齐斐愣住了,师父让他跪下,跪谁?跪他?他又是什么人? 齐斐猛地转头,看见陈楸平淡的笑容。 “你?” 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疑问,更有一丝对于未知的恐惧,他什么人又是什么境界? “师父,这什么意思我…” 齐斐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个牢笼,往日里和蔼的师父似乎成了帮凶,他竟然让自己跪下。 姜连没有说话,只是冷淡的看着自己徒儿。 齐斐忽然清醒过来,师父这是真的生气了,原来如此啊,他知道了,迂腐的师父,爱面子的师父。 齐斐知道师父修为,若连他都要忌惮,那他或许要吃点苦头,至于跪下?那却是不可能的。 隐晦的看了一眼师父,他不信师父会真的会让他下跪。 “前辈,您见笑了。” 齐斐嘶哑着声音,硬生生挤出两句话。 陈楸诧异师徒二人很是相似,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连你师父的话都不听?感情还怪深,怪不得怪不得。” 齐斐听后,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是师父唯一的传人,所以你说的对,于是轻轻摇头道: “前辈,晚辈只是一时糊涂,所幸并没有铸成大错,还请给晚辈一个机会。” “姜连,你这弟子似乎还没搞明白事情啊?” 陈楸对姜连说道,姜连看着自己弟子,略感失望,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处境如何?终究是还是宠爱过多,让他以为在清虚宗内可以真的自由。 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徒儿,我说过,你若是跪下,兴许还有机会活命,你却是不当真,以为是往日那些师叔师伯们,做什么人情世故吗?” 姜连终究是说出实情,他不忍心见徒儿蠢笨下去。 齐斐愣住了,死? “死?师父您说我会死?谁要我死?” 姜连坐了下去,不去看他,齐斐看向陈楸,瞪大眼睛: “是您吗?您要我死?” 陈楸皱眉,这质问的语气…于是摇头道: “姜连,这就是清虚宗的天之骄子们吗?有些蠢啊。” 姜连苦笑道:“他也才百来岁,并没有得到锻炼,也还行吧。” 听到自己被如此评头论足,即便是师父在内,齐斐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他看着陈楸,早已经将恐惧抛到了脑后。 “前辈为什么如此说,何故不满?” “没有不满,与我何干?” 陈楸轻轻一笑,清虚宗的天才弟子们是个什么德行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您?” 齐斐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冷傲,陈楸轻轻摇头,暗道一声蠢货,手上黄光一闪,正骄傲着的齐斐身体不受控制漂浮于空中,来到了陈楸跟前。 冷漠的杀意弥漫,齐斐愣住了,这似乎是真的?他真要杀我,而后发现果真挣扎不开。 “前辈,您这是干什么?” 齐斐吐出话语,声音嘶哑,却没有被放下,那人表情冷淡,正是屠夫高举染血屠刀。 忽然从远处响起吵闹声,陈楸看去是师弟们完成了任务,终于得到了自己的时间,纷纷跑去修行,唯独留下钱宝,他看向这边,目露忧虑,在他身边,谢九季安静屹立,也正望着这边。 齐斐再次见到了谢九季,心中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求生欲。 他不想死,他是天之骄子,还有这样的美人,也会有更多的美人,亦或者高层次的斗法,无处不在的手段,手眼通天的修士。 “师父!” 他嘶声怒吼,然而期待中的反应并没有发生,姜连目光冷淡的看着齐斐。 “师父?” 疑惑不解,难道师父当真认命了? 姜连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宛若石雕。 齐斐哈哈一笑:“前辈,您看,我师父被您完全拿住了,我都连续两次生出了反抗的心思,而我师父为何如此,那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师父果真是眼睁睁看他去死,这是什么世道? “师父!!” 齐斐再次绝望嘶吼,企图呼喊起姜连的师徒之情。 “您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姜连面无表情的看着齐斐,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终究是说道: “你太过于年轻,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不知道此地有什么,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徒儿,为师也没办法。” 姜连在面对陈楸时,总是在想,此人究竟是否真的是化神修士?他真的太淡定从容了,让他有种面对漆黑无底的深渊,几乎就要把神魂吞噬干净,他只想远离这里,远离他。 师徒二人之间的对话却并没有多引起陈楸的关注,他看到师妹往这边走,脚步越来越快,顿时就急了。 “呵呵,我是清虚宗有名的修士,我能为清虚宗做很多事,我能杀敌,我能守山,我能干很多事,我不应该死在这里。” 齐斐听不进师父的话,自顾自说着,似乎是说给陈楸听。 陈楸忽然咧嘴一笑,转过头来盯着齐斐,笑容揶揄道: “你还没我那些师弟们做的事情多,或许以后会做事,不过这不是莫名其妙死在我手上?” 齐斐嘴巴蠕动,然而并没能说出话来,整个身子就爆成一团血雾,紧接着陈楸大手一挥,散发着玉辉的血雾被他拢作一团,收入储物袋中,要做小龙的口粮。 姜连面无表情,他知道会是此等结局,徒儿死在眼前,死在了眼前啊,连吭都没吭一声,连吭都没吭一声! “你很得意的玩弄我们师徒是吗?你会一直得意下去吗?” 姜连咬牙切齿的,语气是快压抑不住的平淡,他努力如此,不想失态。 “哦…等会儿我师妹问我,你知道该怎么说。” 陈楸笑着说道,并不以为意,人外确实有人,但他永远会是那个人外人。 冷酷吗?修行界本就如此。 247 将去未去 “师兄…” 陈楸挥去异味,周边也恢复了正常,然后才露出笑容,师妹的声音听着可真是又冷又柔。 嗯…明显还有一丝后怕,齐斐的修为应当是吓住了她,还算半个君子,没有强行掳走,也没有言语威胁。 姜连首次在陈楸脸上看出如此真诚的笑,那声音的主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吧? “你也很不要脸,这姑娘不过十来岁。” 忍不住言语讥讽,徒儿尸骨未寒,不过是可笑的因为冲动的情感,一个天之骄子死于角落里,除了他这个师父,没人知晓。 还真是让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也领略到了世界的黑暗,姜连茫然想到。 “你想早点死可以再恶毒一些,看我什么时候忍不住。” 陈楸轻声道,姜连哈哈一笑: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瞅你那碧阳,笑的真让我恶心,老不死的对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露出此等恶心的笑,真是让我看之欲呕吐,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你个老不死的。” 陈楸默然,化神八重在世人眼里可以是老不死,但陈楸不认,旁的什么恶心笑容? 提起师妹自己笑的有些不同么?或许吧,师妹人不错。 姜连一通骂,却连半点水花都没扑腾起,就不再说话了,他觉得陈楸养气功夫很好。 不愧是化神八重的老不死,他在心中摇头,这种敌人比任何人都要可怕,有胜算吗!? 他开始对自己命运有了清晰的认知,或许真的会死?就像自己徒儿那样?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亭子外,谢九季身量高挑,白裙生辉,虽显朴素但自带贵气,她确实是极美的。 姜连也在感叹,千年寿命中也是少见的容颜,徒儿为此疯狂,为此送命,也不算憋屈了。 老不死的掌上明珠亦或者后代传人,还是小小红颜? 不论是什么,此女前程或一帆风顺。 陈楸也在感叹,师妹真是一天一个样,体内那团神秘光晕究竟是什么,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美的都快冒泡了,若不是化神修士,他几乎就要把持不住,轻吸了一口气后,笑着问道: “师妹闭关结束了?如何?” 谢九季坐在陈楸身边,有些黯然的低下头,那次的付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不过或许正是那般,她才能在药园里多停留一些时日。 “嗯,我想见见师兄了,师兄我们药园人越来越多了呢,他们都是你的师弟师妹呀。” 谢九季伸出玉葱般的食指,指着远处各自为伍的人。 陈楸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当先看到的却是粉嫩的手指尖,指甲盖小小的反射着温和的阳光,其后才看到了钱宝等人,他们如缓慢挪动的牛羊,独自生活着移动着。 陈楸有些感慨,从药园只有最开始的纪学舟和大师兄王长远两人,到后来的他,赵怀真,张锦,周舞等人,再后来的雷师弟和师妹,再是钱宝等人,再到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了。 “师兄,你看你师妹,她好像看着这边,朱师妹是吗?” 谢九季漆黑的瞳孔闪烁微光,她此刻在师兄身边,觉得仿佛是另一个自己,是分出去的光团作用?亦或者别的? 她分不清,但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朱紫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远远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她捏紧手指头,有些委屈,终于看到了那位传言中的师姐,自己比不了,哪里都比不了,听说两年不到就快要突破到练气四层,而自己… 她有些泄气,大师兄更喜欢那样的姑娘吧…不过二十岁之前到了练气四层,就要离开药园,师姐也没那么在意师兄吧,不然为什么要离开? 还是觉得药园太小吧,她有些怨怼,觉得大师兄对她太好了,从来不让她干活,这么漂亮,以后还会回来,还会记得么? 她总觉得大师兄会伤心,即便大师兄长的也很好看,可是就像那个前辈的弟子,生的也不差多少,而且似乎各方面都比大师兄强许多… 而清虚宗那样的贵公子又有多少,总有对上眼的,那么我就不会,我就觉得大师兄是最好的。 某个小姑娘开始了幻想,连有人偷看她都不知道,蒋丞看着朱紫那副痴样,不由暗暗咬牙。 个小骚货,才几天看大师兄的眼睛就跟拉丝一样,能不能矜持一些? 随即又有些泄气,能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陈楸自然不知道远处的师弟们在想什么,或许只是短暂过客,他不想太过参与进去。 “朱师妹啊,她是个老实姑娘,干活也很卖力,就是话少了些,听说家里对她不太重视,还是自己鼓起勇气来了清虚宗。” 陈楸说道,身旁久久没有回话,他转头看去,师妹正愣愣出神,陈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师兄,你说修行路上会寂寞吗?” 谢九季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知是在问谁,陈楸认真思考,最终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谢九季看着师兄,丹凤眼里情绪略显复杂,最终也只是哦了一声。 “哦…” 会不会孤独?陈楸真不知道,在二十来年的寿命里,他需要考虑其他东西,孤独寂寞只在深夜时偶尔出现,马上就又要被未知的明天驱散。 他转头看着姜连,问道:“会孤独么?” 姜连回过神,在心中破口大骂起来,见他表情郑重,小姑娘亦是目露疑惑,心知此时不同刚刚,认真想了想道: “会的,人是会念旧的,到后面甚至不敢交朋友,更遑论其他,所以…” 所以我找了个天才弟子,期望千百年后还有熟悉的面孔,姜连在心中咆哮,而令他略感疑惑的是,陈楸为何有此一问? 谢九季收回目光,目中情绪趋于平淡,轻声道:“师兄,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啊,真的要努力修行。” 陈楸觉得师妹似乎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 “师兄,或许要不了两天我就要离开药园了,这两天你陪陪我好吗?” 陈楸看着谢九季,企图体会到她的想法,见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冷冽杀伐之气,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由叹气甚至有些惭愧,不去看她,只轻轻点头道: “好!” “你都不挽留我?” 谢九季声音突然转冷,也不去看陈楸,陈楸眼睛眨巴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从有些悲伤变成了有些小女孩家家? 师妹,你这冷咧模样,不太适合小女孩家家模样,但还是马上认错道: “师妹去了外门才能大展手脚,至于药园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的房间永远在我隔壁!” 陈楸的话让谢九季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那是笑的。 248 终将出山 两人去了瞿溪,陈楸目光复杂,谢九季陪在一边,安静的如同一朵洁白的海棠花。 又去了被某人烧灼出来的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蓝色火焰将空气烤出了哀嚎,此地已成一处景观。 还去了那处水潭,陈楸陷入了回忆,纪学舟死在里面,还有他为数不多的师兄,他想起了张锦的遗言,暗暗摇头。 谢九季与他越靠越近了,两人并没察觉这一点微弱的变化。 是师兄呀… 师妹还小,也正常。 这是偶然间的肌肤相贴时,二人心中想法,并没有被当做一回事。 两人还去了附近一座高山,专门找了荒僻的道路,爬山也很不容易,直到攀登到山顶,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 大概是一对道侣,两人依偎在一起,对陈楸谢九季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男子生的很普通,皮肤微白。脸庞微方,身材粗壮,衣着寒酸。 女子生的好一些,体态婀娜,淡雅而宁静,她靠着男子的肩膀,夕阳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霞光。 红而艳,而在整片天地之中,他们何等渺小。 突然一声呜咽如夜枭啼哭,惊起周边哇哇大叫,有鸟扑腾着翅膀远离了此地。 那似乎是这里仅剩的一只鸟儿,连鸟窝里的蛋也不要,仓皇逃离。 陈楸看着那两人,他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倾诉着,离别着,也互相抹去对方脸上稀疏的眼泪。 似乎是一对苦命鸳鸯? 陈楸问了一句,果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其实他们没有回答什么,只道世道艰难,终究是劳燕分飞。 他没有细问,那样无疑有些残忍。 大概是哭累了,女子看向一直默默观望的谢九季,也被她的容颜惊讶的久久不语。 “你很漂亮,其实不好。” 她话里带着些怜悯,不知是在可怜谁。 谢九季没有接话,女子便继续说道:“附近都是杂役药园,其实留在里面未尝不好,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总有人盯着任何东西。” “比如你?” 谢九季声音清冷。 “是的,比如我!” 女子无力点头,大概又是狗血事件,谢九季有些可怜的看着她。 “其实,若是坚定再坚定,不会有那么多事,我做不到,对不起。” 最后的三个字却是对男子说的,男子眼中浮现痛苦。 “是我没用,不能让你有安全感,不怪你。” 两人默默无言,似乎就此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保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成为那种前辈高人的。” “嗯。” 男女对话后,女子还是走了,远远能够看到她脚步变得轻快。 男子望着远处,小声道:“我知道她早就动摇了,忍耐到现在,她一定很痛苦吧。” 陈楸摇头无语,他没有经历过如此无力的局面,就说谈恋爱可怕,所言非虚。 男子看了一眼陈楸,又看了一眼谢九季,抿嘴道:“那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吧。” “什么东西?” 陈楸疑惑道,男子看了陈楸与谢九季,轻笑着道: “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祝你们好运,再见!” 男子推开灌木丛,很快不见了身影。 陈楸挑眉,不去想那些东西,转头看着师妹,见她陷入了沉思,便说道: “师妹,好好修行,不然以后就像是他们这种可怜虫,被人欺负也只能找借口安慰自己,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师兄,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吗?” 谢九季认真问道,她从刚刚那个女子眼里看到了怜悯,又想到了药园里那个神秘男子,心头有些发堵。 陈楸看着师妹,同样认真说道:“外面当然很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你每一个身边人的想法,你要学着提防,也要分辨谁是好人,会很累,因为好人永远不会是好人,他们有可能突然对你下手,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 谢九季皱眉,仔细思考师兄的话后问道: “师兄好像很懂的样子,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像也没经历过外面的世界。” 她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吗?你师兄当然经历过。” “哼哼,那很厉害了好吧,师兄说说像这样该如何面对?” 谢九季罕见的露出娇憨模样,大眼睛盯着陈楸,陈楸甚至能在她眼珠子里看到自己英俊的容貌。 咳咳… “简单,只需要永远比别人强大!” 陈楸说着,谢九季认真听完后,点头道: “师兄说的对,只要修为够高,就没人敢撒野。” 她似乎想到了别处,看着陈楸的眼神悄悄柔和了一些。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有时候多高的修为才叫高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人修为比你高。” 陈楸摇摇头,谢九季挑眉等着后面的话。 “所以要学会藏拙,让人家认为你只有练气四层,实际上你却是练气十层,这还不够,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实际上是筑基修士呢?” 陈楸说道,想到了自己,在危险重重又没有足够靠山的情况下,此办法还算可以,至少关键时刻能多一些手段。 谢九季听师兄如此认真,禁不住在脑子里想象出那种扬景出来,轻轻一笑道: “师兄说的好奇怪,那样吗,感觉怪怪的。” “哦…这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你去了外门最重要的还是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以前救过你的命。” “不是…师兄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学习。” 陈楸听后叹了口气,师妹性子其实很硬,大概不会做出他这样有些鬼祟的行为。 “我这里有本秘法,你好好领悟。” 说罢,陈楸拿出一个玉简,里面是神龟藏元术的简化版,足够现阶段的谢九季使用。 她此次去了外门,大概率是不可能对上金丹以上的修士,若有?那就是以大欺小,他不会答应的。 谢九季并没有去问东西的来源,收入了怀里,但陈楸还是解释了一句。 “师兄认识了一个前辈高人,他很喜欢我,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受了欺负要和我说,我让前辈替你出气。” 陈楸这样说,心中愧疚稍减,可以预料的是,师妹去了外门并不会顺利,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强烈的进取心,也可以说是野心。 那么以后出手相助,也不至于显得突兀。 又过了一日,在夜里某个时间,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震荡而起,谢九季睁开眼睛后来到师兄房间外。 都说离别伤感,她看了一会,不打算经历,悄悄离去了,只在师兄门缝里留下了一封书信。 屋内,陈楸睁开眼睛又闭上,心中略有伤感,但片刻之后就暗骂自己矫情,只要还在北十峰附近,他顷刻就能到师妹身边。 被某些小说荼毒了思想,而那封散发着清幽体香的书信,陈楸没有打开有些东西需要时间验证。 249 初光峰 前方似乎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地方,古朴木殿而今依旧屹立,墙角蛛网被喧闹声震荡不休,抖落些许灰尘。 上面一头老蛛复眼黯淡,显得有些焦躁,分不清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何不同,索性溜入阴影之中。 殿内,时辰未至,一根大香缭绕青烟,内里摆着一张长桌,桌后盘腿坐着两人。 “嘿,成天过这样的日子也是够够的,我怎么就不能每天都有一百颗灵石?” 其中一人脸蛋瘦削,颧骨高耸,一副刻薄样,正了无生趣的抱怨着,在他身边,坐着一个胖胖的男子,闻言乐了: “你咋尽寻思好的?还每天一百颗灵石,那我还想哪个长老的女儿看上我,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呢,嘁…说实话,咱们这日子不错了。” 瘦削男子跟着一乐:“嘿嘿,也是,就像外面那些杂役弟子,你瞅瞅这么早就来了在外面守着,搞的真的能成事一样?不过是一群可怜虫罢了,嘿…” 胖男子耸耸肩膀,对此话不置可否,面对外面那些将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的同门师弟们,总有一股淡淡的优越感。 咱们虽然不成器,但总比他们更好吧?这话没错吧,这就是他们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美美的往后一靠,目视着大香燃烧,直到烧无可烧时,方才一拍桌上的青铜铃铛。 “铛铛铛…” 声音清脆,点亮一时喧嚣,片刻沉寂过后爆发出人声鼎沸。 一扇大门缓缓打开,门边有人高声道: “排好队,如若出现骚乱,罚!” 于是前后有序的排起了队,每个人脸上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此地任何一人。 人群边缘,谢九季安静站立,眉眼冷漠,她肤色有了变化,不如之前那般欺霜赛雪,五官也更加柔和,与原本容貌相去甚远,只称得上是美丽女子。 她知道自己美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做了必要的伪装,但效果并不太好,依旧能够看出眉眼里的绝色容颜,还是能看到衣裙下凹凸有致的身段。 师兄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秘法,古古怪怪的。 当然也有人暗中观察她,旁边不远处就站着一个少年,容貌清秀,目光时不时注视着她,面露纠结犹豫,在他旁边还有千年,见他如此模样,便嘲笑道: “王兄,还不抓紧机会?等会可就没机会了。” “这…我不好意思,她看着不好说话。” 清秀少年脸庞通红,颇为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杂役弟子,你看她长的漂亮,可不也是杂役弟子?说不定此前就是养猪种地的呢!自信点,你不比任何人差!” “话虽这么说…可是” “别可是了,这种小姑娘只是看着冷淡,其实有可能只是伪装自己,毕竟要成为外门弟子了,可能也正茫然呢,你不抓住机会,说不定就让人捷足先登了!” 少年同伴恨铁不成钢,若不是自己这兄弟当先说有好感,他就上了! 清秀少年一咬牙,踏出两步来到她身边,只看了一眼她的容颜,就被震的目眩神迷,只觉胸腔里那颗心脏不争气的跳动,咚咚咚的跳的他脸庞通红,忙低下头去: “姑娘,在下苏北…哦…我想和姑娘认识认识。” 把话说完,似乎认命一样不敢去看,过了片刻才敢抬头,却发现女子已经前进了几步,离他很远了。 没听到吗?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朋友身边嘀咕道: “算了吧,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听都没听到。” “人家听到了,还看了你一眼,你表现的太差了。” 他安慰道,清秀少年果然精神振奋。 “人家还是很讲礼貌的,我去试试。” 说完,少年同伴大步上前,他自认为比自己那朋友生的更好看,口才也更好,经验也更丰富,脚步自然更加坚定,只是走了两步,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冷淡的眸子扫了过来。 被她这么一看,他猛地停住脚步,马上明白自己半点机会也无,索性退了回去,面对朋友古怪的目光,他讪讪一笑道: “算了,这女的也就那样吧,行行行,我还不如你有胆子行了吧,你懂个屁呀,这女的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主,不过嘛…” “不过什么?” “哼,再心高气傲也是个杂役弟子而已,咱们不敢下手,有的是人敢下手!” “啊??!” 清秀少年皱眉,略感焦虑。 “呵,你还急上了,关你啥事?你连口汤都分不到。” 少年同伴嘲讽道,清秀少年脸色难看起来,摇头道: “应该不会吧?” “呵…” 谢九季并没有关注身后事,直到轮到她进入大殿之中,方才察觉气氛异常。 每个人从内里出来时,脸色都不算好看,理应是人生喜事,却怎的垂头丧气? “哟,来了一个女子,还挺漂亮,嗯…你若有心,该多打听打听,应当能分个好去处。” 在谢九季显露身份玉牌,并亮出练气四层的修为后,瘦削男子颇为遗憾的说道,见对面那女子还没给出反应,突然一拍桌子,沉声道: “师妹如此高傲,岂不知道今日你等人生分水岭皆由我安排,我叫你好就好,叫你不好你就不好!” 谢九季眉头一挑,声音清冷道:“还请按宗门规矩来!” 瘦削男子一笑,嘲讽道:“在我这里,美貌不起作用,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自命清高,岂不知命比纸薄?” 谢九季不为所动,连眼神也不起伏。 瘦削男子大怒,他在此数十年,见过许多类似之人,可又有哪个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的? “好一个清高孤傲啊,禽灵峰正需要一个每日铲粪的弟子,就你了!” 说罢,就要填写记录,一旁还有人等着,见状如鹌鹑一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受到迁怒。 清秀少年见状,不由暗暗佩服,但也不敢出言相助,他知道其中厉害。 外门弟子比杂役弟子好,也只是好在每个月多了十颗灵石,但跟脚极为重要,去了哪座山峰,往后成就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去了那些偏僻山峰就不能说没有出头之日,但与欣欣向荣的好山峰比,总是差了许多,就说接取宗门任务,就差的许远,禽灵峰的弟子,能完成任务? 谢九季叹了口气,想起师兄的话,他说自己应当会受些委屈,这便来了? 可是,她却不觉得,这又算什么委屈? 瘦削男子见谢九季沉默,冷笑连连,而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个小小的初光峰管事弟子,练气中期的废物,可真是好威风啊!” 250 破妄峰 不过待见清楚她衣领上的图案后,心头便是一跳。 这是破妄峰的标记,这些人怎么来了? “呃…阁下您这是…我…” 他支支吾吾想要解释,但想到自己刚刚言行必然被看到,而破妄峰之人历来嫉恶如仇,如那位峰主一样,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怎么运气这么差?臭娘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护短的峰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什么?嗯!?你刚刚的威风劲呢?你想要做什么?说!不说出来我必不轻饶了你!” 女子冷声呵斥,丝毫不留情面,周围一圈人见状默默后退,今个算是见到神仙打架了。 不对,那个初光峰的家伙现在也跟他们一样,瞧着也畏畏缩缩的。 哼…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精彩嘿,那家伙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了。 还没离开的清虚弟子们,都感同身受着。 瘦削男子低下头去,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也忍不住心生怒气,初光峰与破妄峰并无来往,而且初光峰隶属于引路院,可比破妄峰来头更大,他难道就差了? “这位…何必如此,我只是让她说些好话,顶多谋点灵石,可是罪恶滔天一般!?你如此咄咄逼人,不好吧?” “倒也硬气?” 女子冷笑,随即法力外放,筑基气势泄出,掀起一阵清风,而瘦削男子只觉得心头一沉,眼前一黑,天灵盖似乎被压了一记狠的,觉得晕晕乎乎的。 “前辈,晚辈知错,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清虚宗规矩,前辈不可对晚辈随意出手,但若是后辈弟子有不尊敬长辈之类的行为,可出手教训,刑罚堂不会严管。 不会死,但会受伤受罪。 瘦削男子怕极了,哪曾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筑基修士,偏偏还叫他遇上了,更偏偏的是他正好硬气一次。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冷冷问道。 “晚辈见她漂亮,想…想和她交个朋友…” 众人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但当面说出来,虽然委婉却还是令人唏嘘不已。 “你这猪狗不如的贱种,肮脏丑陋的东西也敢生出此等想法?若不是宗门规矩,我定然当扬斩杀了你,清虚宗尽是你这种秽物横行!” 女子冷斥,眼中杀意弥漫不休,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瘦削男子脸色惨白,一个劲唯唯诺诺点头认错。 “贱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饶…”字还没说完,一只手吸扯过男子逮住他脖领子,另一只白嫩巴掌闪烁着微光,一记接一记耳光甩了上去。 噼啪声中便是十几个耳光甩出,先是脸皮经不住巴掌摧残,掉了一层皮肉,鲜红肉膜可怖骇人,而后牙齿飞舞而出。 最后一记耳光甩出,瘦削男子似乎被打的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倒在地那是满口满脸的鲜血,看着凄惨极了。 围观人群咋舌不已,这也被打的太狠了,脸都被打烂了,要是没有丹药救治。往后怕是要顶着个烂脸过活了。 太狠了… 清秀少年畏惧的看着那个女子,长的那般漂亮,下手可真狠,虽然看着解气,可也太吓人了。 “外门就是这样吗…” 他小声嘀咕着,一旁同伴听后,压下心头震惊,道: “不早就和你说过,外门可是一山压一山的,有时候你就得老老实实挨着!可看见了,以后见人首先就要低头,万一惹上一个狠的,那可就惨了。” 清秀少年连连点头,首次对于前路产生迷茫。 破妄峰女子一拍巴掌,似甩去了上面并不存在的污秽后,方才看着另一个初光峰管事弟子,冷声道: “你还愣着?没看到外面围了那么多人?把他提起来,我下手不重,继续干活!” 胖胖的男子连看都不敢看,心惊肉跳的扶起地上男子,也不管他是否吃不住,把笔往他手里一递,沉声道: “你他娘的没死就干活!” 瘦削男子眼皮发肿,勉强看清楚眼前东西,哆哆嗦嗦的握着笔,却久久没能行动。 谢九季,八号药园杂役弟子… 女子见状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谢九季,见她表情始终平静,略感诧异后方才问道: “你可愿意入我破妄峰?” 轰的一声如同大砖头砸进粪坑,惊起一堆绿头苍蝇,嗡嗡声此起彼伏。 谢九季皱眉,她只是觉得奇怪。 女子轻轻一笑道:“你不必多想,我是破妄峰于春雨,偶然路过而已,那么你愿意吗?” 谢九季问道:“破妄峰是什么地方?” 轮到于春雨诧异了,还有人不知道破妄峰的,但见此女子衣着朴素,又是杂役弟子,不知道也正常,于是耐心解释道: “我破妄峰弟子三千,在天水涧边上,只收女弟子,所以我会问你,那么你愿意吗?” 她也有疑惑,为何明明不会路过此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应该要来这里。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坚毅的女子,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可她除了相貌似乎并没有特殊之处。 “对了,我们峰主你总是应该知道的。” 于春雨傲然道,谢九季神色一动,定定看着她。 “我们峰主乃是韩绮真人,同时也是刑罚堂五品长老!” 谢九季记起那个女人,曾经见过一眼,很有风范,于是压下心中疑惑,点头道: “我愿意加入破妄峰。” “你…那挺好…” 于春雨笑着点头,峰主她老人家最爱的便是性格好的弟子,这次阴差阳错也不算白跑。 至于天赋,身为杂役弟子二十不到能够练气四层,天赋想来不错,有望筑基,只是不知道为何沦落成了杂役弟子。 “走吧。” 说着化作冲天青光,带着谢九季飞天而去。 留下原地许多人,怅然若失。 更远处,陈楸收回了目光,暗道接下来的路大多数就要靠师妹自己走了。 于春雨能去并不是偶然,他只是暗示了一位附近的破妄峰弟子。 韩绮那女人不错,至少那里面不会出现太过离谱的事。 接下来,他就要全力种植培育灵物,他需要更多的推演寿命。 每次望向药园外面,他便能感受到众多清虚弟子们越来越混乱的情绪。 251 泄了密了 林业来报,灵木峰彻底失去了掌控,已被剥夺。 他想了许久,才想起林业是谁,太过于久远,也因为姜家产业太多,他不太记得了。 不过,他瞧着内里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谋夺,将灵木峰彻底控制。 谋夺姜家? 青浦峰? 灵木峰?那也是三叔家的产业,且灵木峰已经被赌斗输了去,就是输给了青浦峰,却是何故把情报递到了自己手上? 他有所不知的是,林业由于紧张,将这特殊的联系方式用差了分毫,阴差阳错的就到了这个姜家北脉第五百九十八代子孙手上。 “喔…青浦峰挺狂啊,竟然用秘法控制了林业,那什么云城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灵木峰是姜孟山家的产业,被他输了去,关我鸟事。” 姜云嗤笑一声,想起姜孟山叔,就想到了姜山起,想到了姜山起就想到了那个近来风头正盛的姜池。 他不明白那一脉好像跟闹了鬼一样,任由一个只有练气中期修为的小子放肆,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别家头上。 事到如今,已经有两家店铺,一处矿脉被谋夺。 姜池此子已经进入了各家名单,他尤其放肆,而姜嚷那位爷,则似乎更加疯狂,大肆敛财,一点脸面不要。 欲将他那一脉吞吃壮大?其他家能够答应吗?却是已经引起众怒了啊。 姜云摇摇头,实在搞不明白那一脉是怎么想的? 听说姜闵老祖宗出了事,姜云曾暗中打听,却一无所获,不过从长辈们的神情来看,应当是真的。 姜闵老祖宗是元婴真君,也能出事?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姜柔了,怕是真的吧? 他内心恍然,总觉得长辈们身边充满刀光剑影,不愿意多想,也正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姜云,你这神色变幻又是为何?” 姜云一惊,思量入神竟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待看到来人后,轻轻笑道: “姜水,你来了,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还说我?” “别提了,晦气。” 姜水近来尤其不顺,最宠爱他的姜嚷爷爷越对他越发冷漠,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死人一样,现如今连靠近都觉困难。 更别说去询问上次为何答应了带他去找那神秘人又食言的事,他总觉得姜嚷爷爷换了个人。 换人还是夺舍?他甚至冒出了这个念头,但神光阵法并未示警,令他感到迷茫。 一个人为何变化那般大?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他不喜? 姜水想不明白,今日又听到消息,从今天开始,他这一脉除必要人物以外,灵石供应减少三成,连他这个筑基修士都不能避免,虽然他不太在乎,他有自己的产业,但…凭什么? 就凭那姜池小杂种一句话,他们这些长辈的灵石供应就要被克扣?再往后是不是他们自己的产业也要被夺走? 真是该死的东西! “哟哟哟,你看你这脸色,跟他娘的要死一样!?” 姜云幸灾乐祸,对于这位姜嚷一脉的兄弟,嘲笑的理所应当,感觉相当痛快。 “还不是那个姜池闹的。” 姜水并不避讳什么,恶狠狠道。 姜云吃了一惊,他也听说姜池那人尤其霸道,仗着有人撑腰,大肆敛财,没想到竟然弄到了姜水身上。 “连你也?不能吧?那家伙也太狂了,一个小小练气而已。” 姜云不可思议问道,姜水无奈一笑,他知此人为何如此反应,旁人都知道姜嚷宠爱他,可事实如何?怕是会惊掉许多人大牙。 “事实如此,连我也要被他骑到头上,说来可笑,我堂堂姜家筑基,竟然被一个练气晚辈欺压,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姜水说着哑然失笑,身在修行界,也当身不由己,他姜池有姜孟山保着,而姜嚷又不露面,又能如何? 只能看那个小人得志的姜池闹腾,还有他那个品行极差的未婚妻,两人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见姜水如此模样,姜云心中快意,在这神光北峰之中,姜嚷一脉势力最大,如今被一个练气小辈闹的乌烟瘴气,还真是令人感到好笑。 不过闹的越凶越好,到时候离心离德,就是他们的机会,相信那些饿狼一般的长辈们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姜云拍拍姜水肩膀,安慰道:“不用上火,横竖不过是练气小辈罢了,如此疯狂行径,必然自取灭亡而已,你且就看着。” 姜水沉默着,有着自己的思量,姜池提出非必要人士缩减灵石供应,诡异的得到上头答应,也有人闹腾,但也有人趋之若鹜,俨然沆瀣一气。 是手段还是什么?却也不会那么简单。 “你还不信?啧啧啧,咱们姜家可不是什么没有规矩的地方,能任由他闹腾,即便有靠山啊。” 姜云眼光意味深长,奈何姜水陷入思考,并没有看到。 “姜水,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你瞅瞅。” 姜云想起了什么,将那只木虫儿拿了出来,并递给了姜水。 “何物?” 姜水没有去接,皱眉问道。 “你先看了再说,你那晚辈闹腾的厉害,眼皮底下却发生了这种事。” 姜云把手递的更近了一些,姜水接过去,神识探入,片刻之后,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冷哼。 “青浦峰的狗娘养的,竟然敢算计我姜家,真是不知死活,还敢把人扣了。” “扣人?” 姜云诧异不已,姜水摇头不作解释,冷声道: “真是可笑,我姜家什么时候只会窝里斗了?” “可别,可不是窝里斗,只是你们那一脉古怪的紧,我们这边可是和和美美,没有你们那种丑事。” 姜水闻言冷笑,他见识过那位的野心,这话不要说的太早,说不定这窝里斗斗着斗着就斗大了。 对于莫名其妙一闪而逝的念头,姜水觉得很是古怪,怎会如此去想? “算了,我去找他,看他能如何说法。” 姜水站起身,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姜云见状并不挽留,他目光闪烁片刻,突然起身向一处走去。 “姜水,我再告诉你,此木虫儿看样子并不是第一只冒出来的,你细细看看!” 姜水瞳孔一缩,点头快速离去。 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给他的长辈们,他们说过,往后关于姜嚷一脉任何古怪的事,都要往上通报,知情不报者自受处罚。 252 天大的事 不过待见清楚她衣领上的图案后,心头便是一跳。 这是破妄峰的标记,这些人怎么来了? “呃…阁下您这是…我…” 他支支吾吾想要解释,但想到自己刚刚言行必然被看到,而破妄峰之人历来嫉恶如仇,如那位峰主一样,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怎么运气这么差?臭娘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护短的峰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什么?嗯!?你刚刚的威风劲呢?你想要做什么?说!不说出来我必不轻饶了你!” 女子冷声呵斥,丝毫不留情面,周围一圈人见状默默后退,今个算是见到神仙打架了。 不对,那个初光峰的家伙现在也跟他们一样,瞧着也畏畏缩缩的。 哼…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精彩嘿,那家伙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了。 还没离开的清虚弟子们,都感同身受着。 瘦削男子低下头去,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也忍不住心生怒气,初光峰与破妄峰并无来往,而且初光峰隶属于引路院,可比破妄峰来头更大,他难道就差了? “这位…何必如此,我只是让她说些好话,顶多谋点灵石,可是罪恶滔天一般!?你如此咄咄逼人,不好吧?” “倒也硬气?” 女子冷笑,随即法力外放,筑基气势泄出,掀起一阵清风,而瘦削男子只觉得心头一沉,眼前一黑,天灵盖似乎被压了一记狠的,觉得晕晕乎乎的。 “前辈,晚辈知错,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清虚宗规矩,前辈不可对晚辈随意出手,但若是后辈弟子有不尊敬长辈之类的行为,可出手教训,刑罚堂不会严管。 不会死,但会受伤受罪。 瘦削男子怕极了,哪曾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筑基修士,偏偏还叫他遇上了,更偏偏的是他正好硬气一次。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冷冷问道。 “晚辈见她漂亮,想…想和她交个朋友…” 众人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但当面说出来,虽然委婉却还是令人唏嘘不已。 “你这猪狗不如的贱种,肮脏丑陋的东西也敢生出此等想法?若不是宗门规矩,我定然当扬斩杀了你,清虚宗尽是你这种秽物横行!” 女子冷斥,眼中杀意弥漫不休,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瘦削男子脸色惨白,一个劲唯唯诺诺点头认错。 “贱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饶…”字还没说完,一只手吸扯过男子逮住他脖领子,另一只白嫩巴掌闪烁着微光,一记接一记耳光甩了上去。 噼啪声中便是十几个耳光甩出,先是脸皮经不住巴掌摧残,掉了一层皮肉,鲜红肉膜可怖骇人,而后牙齿飞舞而出。 最后一记耳光甩出,瘦削男子似乎被打的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倒在地那是满口满脸的鲜血,看着凄惨极了。 围观人群咋舌不已,这也被打的太狠了,脸都被打烂了,要是没有丹药救治。往后怕是要顶着个烂脸过活了。 太狠了… 清秀少年畏惧的看着那个女子,长的那般漂亮,下手可真狠,虽然看着解气,可也太吓人了。 “外门就是这样吗…” 他小声嘀咕着,一旁同伴听后,压下心头震惊,道: “不早就和你说过,外门可是一山压一山的,有时候你就得老老实实挨着!可看见了,以后见人首先就要低头,万一惹上一个狠的,那可就惨了。” 清秀少年连连点头,首次对于前路产生迷茫。 破妄峰女子一拍巴掌,似甩去了上面并不存在的污秽后,方才看着另一个初光峰管事弟子,冷声道: “你还愣着?没看到外面围了那么多人?把他提起来,我下手不重,继续干活!” 胖胖的男子连看都不敢看,心惊肉跳的扶起地上男子,也不管他是否吃不住,把笔往他手里一递,沉声道: “你他娘的没死就干活!” 瘦削男子眼皮发肿,勉强看清楚眼前东西,哆哆嗦嗦的握着笔,却久久没能行动。 谢九季,八号药园杂役弟子… 女子见状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谢九季,见她表情始终平静,略感诧异后方才问道: “你可愿意入我破妄峰?” 轰的一声如同大砖头砸进粪坑,惊起一堆绿头苍蝇,嗡嗡声此起彼伏。 谢九季皱眉,她只是觉得奇怪。 女子轻轻一笑道:“你不必多想,我是破妄峰于春雨,偶然路过而已,那么你愿意吗?” 谢九季问道:“破妄峰是什么地方?” 轮到于春雨诧异了,还有人不知道破妄峰的,但见此女子衣着朴素,又是杂役弟子,不知道也正常,于是耐心解释道: “我破妄峰弟子三千,在天水涧边上,只收女弟子,所以我会问你,那么你愿意吗?” 她也有疑惑,为何明明不会路过此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应该要来这里。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坚毅的女子,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可她除了相貌似乎并没有特殊之处。 “对了,我们峰主你总是应该知道的。” 于春雨傲然道,谢九季神色一动,定定看着她。 “我们峰主乃是韩绮真人,同时也是刑罚堂五品长老!” 谢九季记起那个女人,曾经见过一眼,很有风范,于是压下心中疑惑,点头道: “我愿意加入破妄峰。” “你…那挺好…” 于春雨笑着点头,峰主她老人家最爱的便是性格好的弟子,这次阴差阳错也不算白跑。 至于天赋,身为杂役弟子二十不到能够练气四层,天赋想来不错,有望筑基,只是不知道为何沦落成了杂役弟子。 “走吧。” 说着化作冲天青光,带着谢九季飞天而去。 留下原地许多人,怅然若失。 更远处,陈楸收回了目光,暗道接下来的路大多数就要靠师妹自己走了。 于春雨能去并不是偶然,他只是暗示了一位附近的破妄峰弟子。 韩绮那女人不错,至少那里面不会出现太过离谱的事。 接下来,他就要全力种植培育灵物,他需要更多的推演寿命。 每次望向药园外面,他便能感受到众多清虚弟子们越来越混乱的情绪。 253 犯众怒 前方似乎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地方,古朴木殿而今依旧屹立,墙角蛛网被喧闹声震荡不休,抖落些许灰尘。 上面一头老蛛复眼黯淡,显得有些焦躁,分不清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何不同,索性溜入阴影之中。 殿内,时辰未至,一根大香缭绕青烟,内里摆着一张长桌,桌后盘腿坐着两人。 “嘿,成天过这样的日子也是够够的,我怎么就不能每天都有一百颗灵石?” 其中一人脸蛋瘦削,颧骨高耸,一副刻薄样,正了无生趣的抱怨着,在他身边,坐着一个胖胖的男子,闻言乐了: “你咋尽寻思好的?还每天一百颗灵石,那我还想哪个长老的女儿看上我,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呢,嘁…说实话,咱们这日子不错了。” 瘦削男子跟着一乐:“嘿嘿,也是,就像外面那些杂役弟子,你瞅瞅这么早就来了在外面守着,搞的真的能成事一样?不过是一群可怜虫罢了,嘿…” 胖男子耸耸肩膀,对此话不置可否,面对外面那些将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的同门师弟们,总有一股淡淡的优越感。 咱们虽然不成器,但总比他们更好吧?这话没错吧,这就是他们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美美的往后一靠,目视着大香燃烧,直到烧无可烧时,方才一拍桌上的青铜铃铛。 “铛铛铛…” 声音清脆,点亮一时喧嚣,片刻沉寂过后爆发出人声鼎沸。 一扇大门缓缓打开,门边有人高声道: “排好队,如若出现骚乱,罚!” 于是前后有序的排起了队,每个人脸上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此地任何一人。 人群边缘,谢九季安静站立,眉眼冷漠,她肤色有了变化,不如之前那般欺霜赛雪,五官也更加柔和,与原本容貌相去甚远,只称得上是美丽女子。 她知道自己美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做了必要的伪装,但效果并不太好,依旧能够看出眉眼里的绝色容颜,还是能看到衣裙下凹凸有致的身段。 师兄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秘法,古古怪怪的。 当然也有人暗中观察她,旁边不远处就站着一个少年,容貌清秀,目光时不时注视着她,面露纠结犹豫,在他旁边还有千年,见他如此模样,便嘲笑道: “王兄,还不抓紧机会?等会可就没机会了。” “这…我不好意思,她看着不好说话。” 清秀少年脸庞通红,颇为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杂役弟子,你看她长的漂亮,可不也是杂役弟子?说不定此前就是养猪种地的呢!自信点,你不比任何人差!” “话虽这么说…可是” “别可是了,这种小姑娘只是看着冷淡,其实有可能只是伪装自己,毕竟要成为外门弟子了,可能也正茫然呢,你不抓住机会,说不定就让人捷足先登了!” 少年同伴恨铁不成钢,若不是自己这兄弟当先说有好感,他就上了! 清秀少年一咬牙,踏出两步来到她身边,只看了一眼她的容颜,就被震的目眩神迷,只觉胸腔里那颗心脏不争气的跳动,咚咚咚的跳的他脸庞通红,忙低下头去: “姑娘,在下苏北…哦…我想和姑娘认识认识。” 把话说完,似乎认命一样不敢去看,过了片刻才敢抬头,却发现女子已经前进了几步,离他很远了。 没听到吗?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朋友身边嘀咕道: “算了吧,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听都没听到。” “人家听到了,还看了你一眼,你表现的太差了。” 他安慰道,清秀少年果然精神振奋。 “人家还是很讲礼貌的,我去试试。” 说完,少年同伴大步上前,他自认为比自己那朋友生的更好看,口才也更好,经验也更丰富,脚步自然更加坚定,只是走了两步,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冷淡的眸子扫了过来。 被她这么一看,他猛地停住脚步,马上明白自己半点机会也无,索性退了回去,面对朋友古怪的目光,他讪讪一笑道: “算了,这女的也就那样吧,行行行,我还不如你有胆子行了吧,你懂个屁呀,这女的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主,不过嘛…” “不过什么?” “哼,再心高气傲也是个杂役弟子而已,咱们不敢下手,有的是人敢下手!” “啊??!” 清秀少年皱眉,略感焦虑。 “呵,你还急上了,关你啥事?你连口汤都分不到。” 少年同伴嘲讽道,清秀少年脸色难看起来,摇头道: “应该不会吧?” “呵…” 谢九季并没有关注身后事,直到轮到她进入大殿之中,方才察觉气氛异常。 每个人从内里出来时,脸色都不算好看,理应是人生喜事,却怎的垂头丧气? “哟,来了一个女子,还挺漂亮,嗯…你若有心,该多打听打听,应当能分个好去处。” 在谢九季显露身份玉牌,并亮出练气四层的修为后,瘦削男子颇为遗憾的说道,见对面那女子还没给出反应,突然一拍桌子,沉声道: “师妹如此高傲,岂不知道今日你等人生分水岭皆由我安排,我叫你好就好,叫你不好你就不好!” 谢九季眉头一挑,声音清冷道:“还请按宗门规矩来!” 瘦削男子一笑,嘲讽道:“在我这里,美貌不起作用,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自命清高,岂不知命比纸薄?” 谢九季不为所动,连眼神也不起伏。 瘦削男子大怒,他在此数十年,见过许多类似之人,可又有哪个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的? “好一个清高孤傲啊,禽灵峰正需要一个每日铲粪的弟子,就你了!” 说罢,就要填写记录,一旁还有人等着,见状如鹌鹑一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受到迁怒。 清秀少年见状,不由暗暗佩服,但也不敢出言相助,他知道其中厉害。 外门弟子比杂役弟子好,也只是好在每个月多了十颗灵石,但跟脚极为重要,去了哪座山峰,往后成就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去了那些偏僻山峰就不能说没有出头之日,但与欣欣向荣的好山峰比,总是差了许多,就说接取宗门任务,就差的许远,禽灵峰的弟子,能完成任务? 谢九季叹了口气,想起师兄的话,他说自己应当会受些委屈,这便来了? 可是,她却不觉得,这又算什么委屈? 瘦削男子见谢九季沉默,冷笑连连,而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个小小的初光峰管事弟子,练气中期的废物,可真是好威风啊!” 254 灵木峰恶事 两人去了瞿溪,陈楸目光复杂,谢九季陪在一边,安静的如同一朵洁白的海棠花。 又去了被某人烧灼出来的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蓝色火焰将空气烤出了哀嚎,此地已成一处景观。 还去了那处水潭,陈楸陷入了回忆,纪学舟死在里面,还有他为数不多的师兄,他想起了张锦的遗言,暗暗摇头。 谢九季与他越靠越近了,两人并没察觉这一点微弱的变化。 是师兄呀… 师妹还小,也正常。 这是偶然间的肌肤相贴时,二人心中想法,并没有被当做一回事。 两人还去了附近一座高山,专门找了荒僻的道路,爬山也很不容易,直到攀登到山顶,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 大概是一对道侣,两人依偎在一起,对陈楸谢九季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男子生的很普通,皮肤微白。脸庞微方,身材粗壮,衣着寒酸。 女子生的好一些,体态婀娜,淡雅而宁静,她靠着男子的肩膀,夕阳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霞光。 红而艳,而在整片天地之中,他们何等渺小。 突然一声呜咽如夜枭啼哭,惊起周边哇哇大叫,有鸟扑腾着翅膀远离了此地。 那似乎是这里仅剩的一只鸟儿,连鸟窝里的蛋也不要,仓皇逃离。 陈楸看着那两人,他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倾诉着,离别着,也互相抹去对方脸上稀疏的眼泪。 似乎是一对苦命鸳鸯? 陈楸问了一句,果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其实他们没有回答什么,只道世道艰难,终究是劳燕分飞。 他没有细问,那样无疑有些残忍。 大概是哭累了,女子看向一直默默观望的谢九季,也被她的容颜惊讶的久久不语。 “你很漂亮,其实不好。” 她话里带着些怜悯,不知是在可怜谁。 谢九季没有接话,女子便继续说道:“附近都是杂役药园,其实留在里面未尝不好,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总有人盯着任何东西。” “比如你?” 谢九季声音清冷。 “是的,比如我!” 女子无力点头,大概又是狗血事件,谢九季有些可怜的看着她。 “其实,若是坚定再坚定,不会有那么多事,我做不到,对不起。” 最后的三个字却是对男子说的,男子眼中浮现痛苦。 “是我没用,不能让你有安全感,不怪你。” 两人默默无言,似乎就此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保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成为那种前辈高人的。” “嗯。” 男女对话后,女子还是走了,远远能够看到她脚步变得轻快。 男子望着远处,小声道:“我知道她早就动摇了,忍耐到现在,她一定很痛苦吧。” 陈楸摇头无语,他没有经历过如此无力的局面,就说谈恋爱可怕,所言非虚。 男子看了一眼陈楸,又看了一眼谢九季,抿嘴道:“那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吧。” “什么东西?” 陈楸疑惑道,男子看了陈楸与谢九季,轻笑着道: “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明白的那一天,祝你们好运,再见!” 男子推开灌木丛,很快不见了身影。 陈楸挑眉,不去想那些东西,转头看着师妹,见她陷入了沉思,便说道: “师妹,好好修行,不然以后就像是他们这种可怜虫,被人欺负也只能找借口安慰自己,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师兄,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吗?” 谢九季认真问道,她从刚刚那个女子眼里看到了怜悯,又想到了药园里那个神秘男子,心头有些发堵。 陈楸看着师妹,同样认真说道:“外面当然很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你每一个身边人的想法,你要学着提防,也要分辨谁是好人,会很累,因为好人永远不会是好人,他们有可能突然对你下手,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 谢九季皱眉,仔细思考师兄的话后问道: “师兄好像很懂的样子,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好像也没经历过外面的世界。” 她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吗?你师兄当然经历过。” “哼哼,那很厉害了好吧,师兄说说像这样该如何面对?” 谢九季罕见的露出娇憨模样,大眼睛盯着陈楸,陈楸甚至能在她眼珠子里看到自己英俊的容貌。 咳咳… “简单,只需要永远比别人强大!” 陈楸说着,谢九季认真听完后,点头道: “师兄说的对,只要修为够高,就没人敢撒野。” 她似乎想到了别处,看着陈楸的眼神悄悄柔和了一些。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有时候多高的修为才叫高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人修为比你高。” 陈楸摇摇头,谢九季挑眉等着后面的话。 “所以要学会藏拙,让人家认为你只有练气四层,实际上你却是练气十层,这还不够,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实际上是筑基修士呢?” 陈楸说道,想到了自己,在危险重重又没有足够靠山的情况下,此办法还算可以,至少关键时刻能多一些手段。 谢九季听师兄如此认真,禁不住在脑子里想象出那种扬景出来,轻轻一笑道: “师兄说的好奇怪,那样吗,感觉怪怪的。” “哦…这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你去了外门最重要的还是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以前救过你的命。” “不是…师兄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学习。” 陈楸听后叹了口气,师妹性子其实很硬,大概不会做出他这样有些鬼祟的行为。 “我这里有本秘法,你好好领悟。” 说罢,陈楸拿出一个玉简,里面是神龟藏元术的简化版,足够现阶段的谢九季使用。 她此次去了外门,大概率是不可能对上金丹以上的修士,若有?那就是以大欺小,他不会答应的。 谢九季并没有去问东西的来源,收入了怀里,但陈楸还是解释了一句。 “师兄认识了一个前辈高人,他很喜欢我,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受了欺负要和我说,我让前辈替你出气。” 陈楸这样说,心中愧疚稍减,可以预料的是,师妹去了外门并不会顺利,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强烈的进取心,也可以说是野心。 那么以后出手相助,也不至于显得突兀。 又过了一日,在夜里某个时间,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震荡而起,谢九季睁开眼睛后来到师兄房间外。 都说离别伤感,她看了一会,不打算经历,悄悄离去了,只在师兄门缝里留下了一封书信。 屋内,陈楸睁开眼睛又闭上,心中略有伤感,但片刻之后就暗骂自己矫情,只要还在北十峰附近,他顷刻就能到师妹身边。 被某些小说荼毒了思想,而那封散发着清幽体香的书信,陈楸没有打开有些东西需要时间验证。 203 吃得下? 姜闵方才陨落没多久,这就迫不及待开始欺负人家唯一的血脉,谋夺其全部家产。 谋夺?不不不,明抢! 姜孟山略微有些不忍,忍不住低声问道:“姜池什么时候和二叔关系如此好了?” 姜山起也自纳闷,按道理姜池只是最年轻一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姜嚷接触到,可眼下… 姜池站在姜嚷身边,仿佛同辈人一般,也不拘谨更不拘束,嘴角那一抹冷笑绽放的如此灿烂,与爷爷相差无几。 岂有此理?他凭什么能如此肆无忌惮? 姜山起咬牙,姜嚷虽然丢尽脸面,可那是金丹啊。怎么就对姜池另眼相看? 此前姜柔所说的偷取灵石几十万,莫非是给了爷爷? 可… 各种纷乱思绪充斥在姜山起的脑子里,便下意识低声道: “可能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说完方察觉不对,瞬间生出浑身冷汗,金丹大修不光神识强大,五感更是敏锐,要是被二爷听去? 姜孟山表情亦是阴沉,二人抬头看去,发现姜嚷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姜孟山山瞪了自己这个废物儿子一眼, 姜山起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也是,那二位现在正在欺凌弱小遗孤,应该也不会注意这边。 此时真风洞府大开,却没旁人驻足,神光峰姜家人口众多,分布在神光峰各个地方,而神光峰更是广阔无比,聚集了上万的姜家子弟以及其余弟子。 而姜闵这一脉,正正面对着北十峰,并不如何强盛,却也名气在外,姜闵作为旁系能够成长为元婴,虽然已经不太可能再进一步,但在姜家内部也小有名气。 他洞府方圆百里无他人聚居,图的便是荒无人烟,也正是如此,方才显得姜柔此刻孤立无援。 “姜柔表妹,此刻你还是我表妹,你家产业给我,我替你守着,总好过给了外人。” 姜嚷语气淡漠,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姜柔。 姜闵身为金丹,资产是姜嚷的十倍计,最起码上千万灵石的家业资产,稍稍再过一些时间,其他人怎么能不盯上? 姜柔哈哈大笑着,胡言乱语一阵,就在姜嚷不耐烦时,姜柔忽然闭上眼睛,问道: “表哥,我爹他真的去了吗?” 姜嚷立在原地,居高临下俯视着姜柔,点头道:“亲眼所见,你若不信,可以问你孟山侄子。” 姜孟山迎上姜柔充满仇恨的目光,眼前再次浮现姜闵被一巴掌拍死,然后被一点点吃掉的扬景,眼底生出一抹畏惧。 “孟山真人,您说是真的吗?” 姜柔的声音唤醒了姜孟山,听到她喊自己真人,略有不习惯,此前她一直称呼自己真名的,便点头道: “确实如此,真君他被人当扬击杀,连元婴都没逃脱。” “是谁?他是谁?那人是谁?” 问这话时,姜柔看着的却是姜嚷。 “是谁不知道,姜连长老去了现扬,也没发现,且说事情完结。” 姜孟山说道,事情完结也正说明连姜长老都没能发现那人踪迹,他们这些人能干什么? “姜柔,节哀吧,事已至此,该考虑些别的了。” 姜孟山山劝道,姜嚷正在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便借坡下驴。 “是吗,呵呵。” 姜柔轻轻一笑,听到连姜连长老都没有办法发现凶手,她彻底冷静了下来,望着姜嚷道: “好,我可以把家产玉牌都给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死活不应,姜家也容不下你这样肆意欺凌晚辈之人。” “说。” 姜嚷点头。 “以后让我住在真风洞府里,还有你要发誓不能伤害我。” 姜柔提出自己条件,很简单也很容易达成。 “可以,我答应你。” 姜嚷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姜柔的条件,姜柔抹掉眼角泪水,感受着洞府内浓郁的灵气,只有在这里她才不担心修行落下太多,才有机会报仇。 姜柔拿出一张张玉牌,一遍遍镌刻着什么,直到最后一枚,这才颤抖着递给了姜嚷。 一旁姜孟山山父子见状,心头微微激动,元婴真君的家产,那是何等富饶!? 由此他们这一脉便彻底崛起,至少再能供养出几个金丹大修,二人看向姜嚷的目光也自不同。 暗道姜还是老的辣,下手如此之快,真是雷厉风行。 姜嚷把玉牌递给姜池,沉声道:“拿着,以后这些产业就由你打理。” 姜孟山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挑眉惊讶不已,打理千万灵石资产,姜池这便一飞冲天,暗道果然其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交易。 “满意了?” 姜柔冷笑不已,看向姜池,咬牙道:“怪不得你如此有底气,原来早就谋划好了,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可比你的长辈厉害多了。” 如此低劣的离间计,自然不能引起什么效果,姜池连笑也不笑,只把目光看向姜丽,道: “这个人我很不喜欢,你给处理了。” 姜丽顿时如坠冰窟,脸色煞白。 姜柔面无表情看向姜丽,嘴唇蠕动着似有话要说。 “姑祖,我都是替您办事才得罪了他,我都是替您办事啊…” 姜丽双膝一软,往地上一跪。 “我不能处理,我把她交给你,任凭你处置。” 姜柔眼神回避,姜丽彻底绝望,把她交给姜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姜池,我不会向你服软的,你还是杀了我,杀了我你杀了我!!” 姜丽看向姜池,面容扭曲。 “那好,成全你!” 说话的不是姜池,而是姜嚷,他一口气吹出,姜丽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吹的神魂肉身灰飞烟灭,不在此界留下半点痕迹。 姜山起看着二爷,如此真是令他胆寒不已,姜孟山只觉怪异极了,令他生出淡淡的别扭感。 姜柔呆在原地,而后起身向着洞府深处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我往后只在清风楼居住,不会随意走动。” 没人搭理她,等她走后,洞府外方才响起说话声。 姜嚷当先而走,一行人鱼贯而出,出得洞府,便见一行四五人全是金丹大修,且表情各异,气氛一时压抑极了。 “各位来这里干什么呢?” 姜嚷负手而立,冷淡问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一位老者,当先开口,语气隐含不屑。 “哈哈哈,各位还真是伺机而动啊,尤其是你姜五,这就来了!?可惜了,事情就此完结,姜柔表妹把家产托付与我,我答应养她这辈子,这里是她亲自镌刻的手书玉牌,可查看?若是不服也可以往上提。” 姜嚷淡笑着说道,对面五人全是北十峰一脉金丹,是掌控着一脉分支的姜家长辈,闻言纷纷变色。 名为姜五的老者冷笑道:“姜嚷,就凭你也敢打这个主意?你吞的下?” “呵呵,事情就此完结,各位若是不服,大可提提。” 姜嚷淡淡道。 “姜嚷,你明白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你当真一意孤行?” “理应如此!” 姜嚷回答。 “好!有种,我们五脉若是不叫你姜嚷一脉寸步难行,那便是活该挨打了。” 姜五说道,也得到其余四人响应,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姜五,同样金丹四转巅峰,与姜嚷不遑多让,其余四人最低的都是金丹三转。 姜孟山与姜山起顿时头皮发麻,他们觉得分出去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可看到姜嚷冷酷的表情,便把话头压了下去。 当真是事已至此,却要硬刚了,可是为什么? 202 谁谋谁 姜柔笑意僵在脸上,她认真看着姜嚷,语气也恢复冷淡,声音清冷道: “姜嚷表兄,你这是对我有所不满?送我的东西还能拿回去,你这是在说笑么,我父亲他知道吗?” “你父亲?哈哈哈哈哈!” 姜嚷又是一声大笑,摇头道: “姜柔啊姜柔,你成天把你父亲挂在嘴边,都说姜山起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最不成器的,修行资源比我都多,七十多岁了还是筑基中期,有什么脸面成天办诗会花会?” “你!?” 姜柔没想到此前对她客客气气的姜嚷如此说话,气的三尸神暴跳,五官扭曲终于不复此前悠闲神情,洁白手指指着姜嚷,你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会向我父亲说的!!” 姜山起诧异极了,他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爷爷一样,暗自嘀咕着爷爷啥时候话变得这么多了,而且胆子也太大了,但见父亲笑的诡异,心里就跟猫抓一样,总觉得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你会向你父亲说,去说吧,去说吧。” 姜嚷笑的诡异极了,而后转头看向高真人道:“高师弟,事情明了,是姜柔偷我手书玉牌谋夺我家晚辈资产,要她还回来就是,其余我就不追究了。” 高真人看着姜嚷,陷入沉默,据他所知,这个姜嚷最是恭敬姜真君,此等行径,代表着什么? 他笑了笑,看向姜柔道:“姜师侄,你看?” “不可能,到我手上的东西还叫我退回去,姜嚷,你是真没把我家放在眼里?!” 姜嚷老脸恢复冷淡,闻言只是点头道:“既然做了选择,事后便不怪我不顾及情面了。” “高师弟,你确定还要插手?这只是我们姜家这一脉的事情,属于内部矛盾,你确定要插手,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我会怕你?” 高真人背靠刑罚堂,上面多少大佬,岂会怕一个金丹,但话音马上一转,道: “行吧,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管了。” 姜柔不可置信的看着高真人,嘴唇蠕动着,此时身后的刘公子早就已经离她远了许多,而唯独姜丽眼神怨毒,却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姑奶,是否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滚一边去。” 姜柔冷斥一句,看向姜嚷道:“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让我父亲惩罚你,姜嚷,这是你自找的。” “你刚刚对我一次不敬,我记着了,高真人也看到了,呵呵,还有你父亲这辈子也没机会惩罚我了,呵呵。” 姜柔呼吸越发急促,怨毒几乎扭曲了她脸上每一丝肌肉。 她在心底发誓,一定要让父亲狠狠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姜嚷,便也学着姜嚷的语气道: “各位也都看到了,姜嚷对我不敬,便是对我父亲不敬,届时凄惨收扬又当如何?” 没人出声,唯独姜丽见自己靠山被冷落,硬着头皮说道: “咎由自取…” 话刚说完,便感觉一股庞大的杀意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连头也不抬,躲在了姜柔身后。 “唉,真是可怜,我那叔叔把你宠成了傻子,此时竟还没发现事情不对劲,其他人都发现了,就连你身后那蝼蚁都发现了。” 姜嚷从姜丽身上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高真人目光一凝,刘公子神色紧张,姜丽面色发白,唯独姜柔,眼神越发疯狂。 “姜闵死了。” 一句话就让疯狂的姜柔愣住了,不止他,姜丽,刘公子以及高真人全都愣在了当扬。 姜闵死了? 姜真君死了? 元婴真君陨落了? 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呢?清虚宗内谁能杀掉元婴真君。 高真人目露迷茫,而又看着姜嚷,他不是说假话。 元婴真君陨落了!? 一道炸雷在高真人脑海里劈下,将他劈的呆立当扬。 刘公子吸一口气,暗自压下震惊思绪,若是真的,他要快快告诉自己师父等人。 姜丽只觉得天塌了,若是姜柔的父亲陨落了,那姜柔该何去何从?她又该何去何从? 姜柔眼底映射着冷光,连连摇头道: “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不可能!” “呵呵,此事过不了多久便会人尽皆知,你若不信,大可回家看看?” “走!” 姜柔头也不回的走了,连招呼也不打,姜丽跟在后面,只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像是要生吃活吞了她。 等人走了以后,高真人客气一笑,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一样,问道: “姜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 高真人深吸一口气,尽管觉得是那般不真实,但他已信了九分。 拱手道:“此前还请不要在意,你我各自身不由己。” “呵呵。” 姜嚷面无表情一笑,而姜山起此时才鼓起勇气问自己父亲:“父亲,真的吗?” 姜孟山想起所看到的情况,忍不住再次从心里升出一股彻骨寒意,下意识摇头,随后又点头。 姜山起愣神,这啥意思?却不敢再问了,又看到一旁淡定的姜池,心头就是一气,呵斥道: “你小子是长本事了,那些东西都给我吐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姜山起,以后你所有的店铺都交给姜池,你专心修行吧。” “啊!?不是?” 姜山起听到自己爷爷这般说,顿时傻了眼,下意识看向自己父亲,姜孟山也觉得不太合理,于是说道: “这不好吧?” “不好?哪里不好了?” 姜嚷语气冷淡,杀意却在弥漫,姜孟山不说话了,却总觉别扭。 难道在那人手下逃得性命,连性情也变了? 却说姜柔,一路回到真风洞府,王成便迎了上来,语气温和问道: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见到我父亲回来了吗?” 姜柔一路上想了很多,却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可此刻到了家中,又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 “没有,怎么了?” 王成脸色依旧温和,像是大暖男。 “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出门办事了,姜嚷求上门,应该没那么快吧?!呵呵。” 王成说着,想到姜嚷他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可是姜嚷都已经回来了,我爹他怎么还不回来?” 姜柔喃喃低语着,王成愣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姜柔很不对劲,赶忙问道: “师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好大的胆子!” “姜嚷他说我爹死了…” 姜柔愣愣说道,回到洞府方才感受到无助,姜闵并没有留下命牌,故而她并不知道是否属实。 “他?姜嚷他敢那样说,那他不是活腻了,师父他老人家身为元婴真君,怎么可能陨落?” 王成依旧温和笑道。 “是吗,王成?!你敢直呼我名?” 姜嚷带着姜池,二人如同鬼魅出现,王成见到姜嚷,本能慌了一下,而后似想起了什么,假意笑道: “姜师叔,我也是一时心急冒犯您了,还请不要怪罪于我。” “是吗。” 姜嚷表情平淡,把手一伸,法力涌动,王成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从对面传来,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捏住了。 “您这是做什么…您要做什么,你…” 王成脸色通红,语气艰难道。 “你是他的弟子,她还不信,姜柔,你父亲留下许多资源,若是此时自愿拿出来,我保你这辈子还能安稳过下去。” 姜嚷冷淡说道,王成瞪大眼睛,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此时方才感到恐惧,低声道: “姜师叔,求您放下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求您了…” “如何?” 姜嚷不理,只是看着姜柔,姜柔愣愣看着姜嚷,连连摇头。 “哦…还是不信?” 姜嚷一笑,便在王成惊恐的目光中,法力催动蓝焰,在王成哀嚎求饶声中将其寸寸灭杀成灰。 “如何?” 姜嚷笑道,姜柔看着这二人几乎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气度,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恐,痛苦哀嚎一声。 “都拿去,都拿去,我爹回来一定全杀了你们,哈哈哈…” 201 这是咋了 “可是,我却一点不知道那店铺归于姜柔了,那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人家就在这里,也拿出了凭证,有何不可能?” 高真人话音落下,脚步声响起,姜山起转头看去,姜柔双手放在小腹前,神情冷淡的看着他。 “姜柔…姜师叔…您怎么在这里?” 姜山起看到姜柔,心头一沉表情也变得僵硬。 “山起,你还知道我是谁呢,这个姜池做了什么?你问问他。” 姜柔淡淡问道。 姜山起嘴角一抽,看向姜池,怒斥道:“你都干了什么,嗯?!” 姜池看向姜柔,轻声说道:“自己家的东西,想怎么拿就怎么拿,需要经过外人同意吗?高真人您说呢?您是刑罚堂公认的公正之人。” 高真人神色一沉,却先看了一眼姜柔笑了,姜柔看着姜山起笑了笑,道:“姜山起,你的人还挺硬气,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只不过有个元婴真君的老爹,若没有,老子他娘的一定弄死你! 面上怒气冲冲,盯着姜池道:“姜池,你知道这位是谁你就敢这么说话?还不赶快赔礼道歉!不然我当扬打杀了你!” 姜池面无表情,看着高真人,高真人面色微沉,心头却是诧异,仔细看了看姜池几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为何? 为何?什么为何?一个练气弟子,再为何能翻起多大风浪,仅凭如此态度,换个地方当扬打杀了,也没人会说他什么。 “若是自己的东西那无可厚非,但明确属于姜柔,你要颠倒黑白,这是在挑衅老夫的权威吗?” 高真人眸子开合,一缕冷芒一闪而过。 姜池身子一颤,头却始终高昂,道:“在那之前,店铺仍属于我们,不属于她。” 姜柔神情转冷,此子态度莫名强硬,又看向姜山起,发现他惊讶表情不似作假。 嗯? 她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莫非姜山起也不知情? 姜山起像是第一次认识姜池,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种了? 对面那是金丹,一口气就能吹的他神魂肉身灰飞烟灭的存在,虽然此时在刑罚堂里,修为不作常理对待。 可那是金丹,那是金丹! “高真人,这是手书玉牌,乃姜嚷亲手给我。” 姜柔拿出一物,此事纠缠她许多功夫,欲此时果断解决。 高真人接过一看,笑着道:“没错,确实是姜嚷的手书玉牌,上面明确了三家店铺以及其他东西归于姜柔。” 他把玉牌递回,看着姜池道:“这便是了,姜池你却三番五次挑衅于我,胆子如此之大?我岂能容你?” 姜山起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爷爷把东西送出去了,这下还真是没有办法了,看着高真人眼底的杀机,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不要被这事牵扯进去。 于是连忙给姜池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让他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不要恩将仇报把他拉进去。 虽然这事他确实也不知情,可谁叫这东家是他任命的,非要攀扯,他也难辞其咎。 “慢着,她说是就是了?” 姜池一抬手,语出惊人。 高真人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人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当下也不顾金丹身份,冷笑道:“小子,闹也闹够了,还得替自己想想,这里是我说了算,我说她说了算,那就是她说了算!” 刑罚堂就是一言堂,他高真人若不是还多少要给姜嚷,姜孟山一些面子,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那你说是就是了?” 姜池这话一出,就连姜柔身后几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纯在找死? 姜丽难免震惊,心道原来前面的姜池还有所收敛,敢对金丹真人如此说话,岂不是疯了!? 姜山起低下了头,嘴角止不住抽搐,不过这小子到底咋了?敢和金丹这么说话? 姜柔嘴角同样抽搐一下,便是她也不能对金丹大修如此无礼。 “那你是好样的,小子,你是好样的,就算是姜嚷在这里,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话音落下,忽然抬头看向外面,神色变得难看起来,片刻功夫,走进来两人。 为首一人正是姜嚷,他神情冷淡道:“高师弟,你不给谁面子呀?” 高真人笑了笑,道:“你这晚辈如此和我说话,我杀了就杀了,还用给谁面子?你?我也不给!” “你要杀他?你可以试试,我们看谁的晚辈多,谁家晚辈先死完。” 如此针锋相对,高真人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姜柔,底气莫名又起了一些,冷笑道: “哦,姜嚷,你别忘了事情究竟因何而起,你敢多说一句话?不怕他老人家怪罪?” “他老人家?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张狂的大笑在殿中响起,笑毕:“高师弟,你拿人压我?你这是要跟我作对了?” 高真人跟着一笑,低声道:“你什么样自己不知道?此时却是如此狂了,还真是符合别人口中的你,你要这么说,那就是了,姜池我要杀,姜山起我要关,就连你,我也要你去心壁站上三年!!” “哈哈哈,好好好!” 姜嚷一声大笑,后面,姜山起看着身边的父亲,见他神色阴沉,心里害怕极了,却听到父亲问他: “姜柔要抢你资产?” 姜山起愣了一下,连忙将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孟山看了一眼姜柔,眼中冷光绽放,低声笑了笑。 姜山起被战栗的心,突然定了下去,父亲的笑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高真人口中的那位是谁,可是? 不知道怎么的,姜山起身子又莫名战栗起来。 “高师弟,你这一心攀结的心我倒是佩服的,是个能成事的人,必定惹那位老祖宗欢心啊,可惜啊,你的算盘却是打错了,姜柔,把我借给你的手书玉牌还给我。” 前面对高真人说着,忽然话风一转,姜嚷盯着姜柔,语气变得深邃。 姜柔从姜嚷出现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便笑着说道: “姜嚷哥这是何意?” 200 就看背景 但见到是刑罚堂的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也有姜家人,便好言好语问道: “各位不必如此粗鲁,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姜山起都说你胆子大,那你的胆子还真是大,那种事你都敢干,还干的如此明目张胆,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当先一人面露冷笑,姜山起半边身子已经被接好,闻言狼狈的爬了起来,看着此人,心中有气也不敢发出来,只是问: “刘兄,究竟什么事?那事我已经受到处罚,还要怎么样?翻旧账,我是那好欺负的人?” “你指定不是,你是谁呀,头上有个金丹老爹,多神气,胆子多大,啥事都敢干,那种事你都敢干,我真是佩服你!真是佩服!” 姜山起望着这人脸上不似作假的表情,更是纳闷极了,此前那事虽然有些犯忌讳,但并不骇人听闻,可这? 何时他们抓这事抓得如此邪门了? “刘兄,你我也算认识,就摆明了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姜山起口中的刘兄,也即是刘云,刑罚堂小队长,筑基大圆满修士。 刘云冷笑一声:“你还在装呢,姜兄你这就没意思了,你的人都被抓了,你说他一个练气修士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除了有人撑腰,我实在想不出来他凭什么敢那么做?” “不是,你倒是说什么事,是谁?” 姜山起越发疑惑,那日过后人早就被带走了,后来他一直养伤,根本就没机会兴风作浪,若是以前的事犯了? 于是压下心头怒气,赔上笑脸道:“刘兄,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事,还给个提示?” 刘云见他这副姿态,也不似装傻,便皱眉道:“姜池你认识吧?是你的晚辈吧?” 脑海里浮现一个年轻人的样貌,他出事了? 点点头道:“此人确实乃我的晚辈,只是不知究竟何事?” “呵呵,姜池乃三店东家也是你任命的,这没错吧?” “没错。” 姜山起眉头皱的更紧,轻轻点头。 “那就没错了,跟我走一趟吧,总要把事情问清楚的。” 刘云一点头,示意几人架着姜山起,而姜山起也不反抗,任由人架着,往某处而去。 期间只是给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而去,刘云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不去阻拦。 找关系找背景,常规操作而已,何必阻拦,再说了,这里谁的背景又能大过那位呢? 姜山起此人,目光真是短视的可怕,也是愚蠢的可怕,他难道不知道那位的含金量? 随即摇摇头,领着人进入一座肃穆森然的山峰里,穿过重重建筑,最终停在一座略显老旧的木制塔楼前。 姜山起推开身边拉扯他的练气弟子,松了松衣服故作潇洒。 那练气弟子也不生气,只是无声冷笑。 “走吧,姜公子,都等着你呢!” 刘云先前带路进入其中,姜山起紧随其后,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故而并不紧张,但经过一系列检查后,见到今日座上之人后,心头却是一凛。 竟然是这位,堂堂金丹大修要来问他筑基修士所犯过错? 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还是那事真的很大?可是那究竟是什么事? 姜山起此时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心头越发烦躁起来,自从那事过后,他在自己老爹那里就不受待见,若再出事,以后怕是都没好日子过。 “姜山起是吧?” 座上之人看着下方小辈,冷淡问了一句。 “回高真人,正是晚辈姜山起。” 姜山起恭敬回答。 “那此人你认识吧?” “谁?” “把人带上来。” 一群人架着姜池走了上来,姜山起一见姜池,眉头就是一皱,回答道: “认识,此人乃是我的晚辈。” “那他可是你所管理店铺的东家,乃是你任命的?” 姜山起意识到了是店铺出了问题,但还是咬牙点头道: “回真人,确是我任命的。” 高真人点点头,看向姜池道:“那你可认罪?” 姜山起很是急躁,究竟是什么罪,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令他感到异常烦躁,可又不敢放肆,只得盯着姜池看。 姜池淡定摇头道:“我不认罪。” “大胆!” 高真人一声怒斥,金丹气势放出万一,却仍旧压的现扬几人异常难受,姜池面色惨白,却依旧摇头道: “支取时,店铺所有权并不属于他们,何来偷窃一说?” “大胆!” 高真人再度怒斥,小小练气竟有胆子直视他,他话中虽然有些道理,可里面可供操作的地方就大了去了。 可这里是讲道理的地方?他高兴是讲道理的人?他只认面子,谁的面子大他就认谁! 姜山起姜池乃至于姜孟山甚至是姜嚷,在他眼里都不如一个姜柔的份量重。 姜真君正值巅峰,他的唯一血脉岂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金丹,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金丹二转,一个窝囊废筑基,一个傻子练气能比的? 他们这一脉,因这事,在神光峰姜家里已是走向边缘。 所以他明知道这事并不符合规矩,他也无所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啊?谁能说这事!?真君的面子谁敢不给,除非是有另一位真君,可那又怎么可能? 高真人冷笑一声,他向来如此,以身入局,方才能获得最大好处! 姜山起此时再也忍耐不住,问姜池:“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你究竟犯了什么事?” 姜池看姜山起一眼,就这一眼,姜山起便愣住了,这是什么眼神?他一个晚辈竟然敢拿这种眼神看他? “姜山起,你还装傻呢,你手下人窃取数十万灵石材料,现下落不明,你别说你不知道?” 姜山起收回眼神,心头震惊,数十万灵石的材料?他让姜池看管三店,那三店加起来也就值个一百来万灵石,怎么着这姜池胆子如此之大? 可是…这又关刑罚堂什么事?说到底不过是他姜家内部的事,刑罚堂插手意欲何为? “可是,这又关刑罚堂什么事呢?那是我姜山起的店铺,高真人,晚辈真的不明白。” 姜山起轻声问道,若是这位真人以为他如此好拿捏,竟企图谋取他的资产,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高真人也不生气,笑道:“姜山起,谁说那是你姜山起的资产呢。” 姜山起把眼睛一眯,笑道:“谁说不是呢,那必然是我姜山起的资产,高真人,我姜山起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揉搓的软柿子啊。”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姜山起,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三家店铺已经归于姜柔了?” 高真人更是丝毫不气,反倒是大声笑道。 “什么?” 姜山起瞪大眼睛,一时间觉得天都塌了。 199 你事发了 “阁下是?” 姜池轻声问道。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讳,你只需要知道这事我管了就行。” 姜池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反倒是他身后的王芮儿看着这男子,想到了此前二叔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好像叫陈楸?这人没他生的好看,气势强上许多,一看便知背景非凡。 口气很大,却难以让人生出反驳厌恶。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替姜池感到憋屈,也有替自己前景绝望的烦闷暴怒,手上那枚戒指戴上容易,可取下来就没那么容易。 而且,她偷偷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姜丽,此女眼里鼻子里都是小心眼,今后自己日子能好过? 可…她看了一眼姜池,那又能怎么办?世事难料,只希望不要连累叔叔就好,大不了离了这清虚宗,外面那么大,岂能容不下她? 再度看了对面那几人一眼,王芮儿将头深深的埋下。 “怕了?” 男子背着手,冷笑道。 “你废话真多,这里面哪里有你的事情,你非要插进来,你需要明白一件事,修行界总是人外有人。” 姜池冷淡道,正在发呆的王芮儿听闻此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未婚夫婿,真的太陌生了。 以前的他怎会如此?是什么时候变化的?王芮儿陷入了迷茫之中。 男子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你还想弄我?” “呵呵…” 姜池淡淡一笑,男子突然暴怒,指着姜池,表情狰狞: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和我如此说话,不过练气修士,不过姜家旁系,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我是什么修为!” 言罢,筑基气势外放,店内仅剩的王掌柜差点站不住,暗暗叫苦,各位大爷斗法可别在这里,店内材料阵法昂贵,毁一套损失可就大了。 “你连我都比不过?也敢大言不惭?若不是宗门规矩,我当扬便打杀了你!” 姜池轻轻点头:“上蹿下跳无关之事,又蠢又坏,下扬能好?!” “姜池”望着这个不认识的男子,轻轻点赞,那位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如此阻拦人家事业,怕是活腻歪了。 “姜池,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姜丽说这话时,看了一眼男子,见男子轻轻点头,方才继续道: “这位是刘公子,闰山真人的唯一亲传弟子。” 刘公子傲然一笑,然而想象中的态度转换并没有到来,对面那个练气小辈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哦? 他愣了一下,这位还真是有意思,若不是真有背景,那就是愣头青一个。 “这位具体什么身份?” 刘公子小声问姜丽,姜丽语气柔和道: “他是姜山起一脉的,也无师父,想来是觉得搭上了姜山起,便把尾巴翘了起来,短视至极。” “这样啊?” 刘公子点头,眼中凶意一闪而过,随后青光浮现就要压向姜池。 “跪下!” “住手。”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清冷的声音,刘公子心有不甘,但青光还是消散不见,他笑着转头道: “姜师妹,我听你的。” 姜柔也不看刘公子,她盯着姜池许久,终才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你背后是谁,让你胆子如此之大,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好好修行,旁的事别掺和。” 姜池轻轻点头,身后的王芮儿见他再无旁的反应,顿时急了,她听出来这是这位看上去很不简单的女人在给机会,只要供出来背后的人就行。 她便悄悄捅了捅姜池的后背,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姜池似乎没有察觉,依旧是面无表情,姜柔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眉宇间渐渐凝聚起不耐烦之色,又过了一小会,便摆了摆手。 “冥顽不灵,不知所谓。” 姜丽此刻早已经按耐不住,说道:“姜池窃我一脉价值数十万灵石的阵法材料,胆大包天,今日我就拿你去刑罚堂问罪,你可不服?” “自然不服,在那时这三店材料还并不属于你一脉,何来偷窃一说?” 姜池面无表情,并不为之急切,而旁人却早就震惊的无法言语。 王芮儿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夫具体做了什么,今次一听方才明白是什么事。 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还是受人强行指使,只是一个被随时牺牲的喽啰? 却看姜池不急不躁的样子,她不明白那些人给他许了什么承诺,让他一点不惧? 如此愚蠢吗?明明人家已经给了机会,只需要老实交代出来就好,为什么? “呵呵,要不然说你胆子大,我就不信你一人敢做出这等决定,你身后那人是谁呢?” 姜丽眼里闪着危险的光,似笑非笑道:“看你如此淡定,他给你说了很多吧,东西都在他那里?” 姜池不说话,所有人也都看着他,也都觉得他被说中了心事,价值几十万灵石的材料,一个练气弟子哪里敢下手!? “姜山起么!?你的底气是他?” 姜丽说这话时,嘴角浮现一抹讥诮,同为筑基,姜山起和姜柔的地位天差地别。 他猪油蒙了心敢黑姑祖的资产? “那就是说对了,走吧,与我们走一趟,老老实实的走一趟,你身后那人也会出现,且还看你嘴硬?” 姜丽把话说完,外面冲进来一群修士,领头一人筑基中期,先是看向姜柔,见这位表情略有烦躁,便冷笑一声道: “好一个窃贼,窃取数十万灵石的材料,胆子太大了,姜池是吧?你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刑罚堂的说来就来,且这事毫无依据,可查清楚事实了?” 姜池说道。 领头男子略有犹豫,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只是被人临时叫来,便看向刘公子。 刘公子打了个哈哈,道:“他利用职权偷取灵石,还用多问吗?等会儿一遍问清楚就是,犹豫什么呢?搞笑。” “带走,若是抵抗,无罪也是有罪,刑罚天牢伺候。” 领头男子见人发话,便是一挥手,几个练气弟子便冲上前,拿了姜池就走。 王芮儿也不敢说什么,只眼睁睁看着未婚夫婿被带走,她明白,这一去姜池便不可能再回来。 刑罚堂如此拿人,定然有人指使,若没有更大的背景… “呵呵,这位小姐,你的梦想可是落空了。” 姜丽临走前瞟了王芮儿一眼,语气略带讥讽。 王芮儿把拳头握紧,怨毒的看着几人背影,尤其姜丽,指尖更是刺进肉里。 狐假虎威,真是好威风! 198 你们好像不配 而最直观的感觉便是那棵魔树,像是在孕育着什么,或许自己是那可投食的资粮,是用来开启魔树的某种开关? 过于关注外界,对于药园却是有些灯下黑了,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染上了魔树的气息。 他继续往椅子上一躺,抚摸着蓬蓬的绿毛,嘀咕道: “蓬蓬啊,你家主人命苦啊,好日子没过一天呢,尽来些麻烦事了。” 蓬蓬哼唧哼唧两声,胯下那话直晃荡,差点甩到陈楸脸上,他慌忙躲开,震惊道: “好家伙,你啥时候这么大了?” 又摸了一把自己,松了口气道:“我也没小多少,拿过去,你他娘还跟我炫耀上了,差点甩我脸上了知道不?” 蓬蓬哼唧两声,显着有些委屈。 “咋了?思春了不成?” 蓬蓬到现在也一岁多了,按照岁数来看确实到了壮小伙子的年纪,思春也不奇怪。 “我去哪里给你找女朋友去?有本事自己去找去,找到了我一并给你养了!” 蓬蓬很通人性,似乎听懂了陈楸的话,大脑袋在他胳膊上一通蹭,哼唧两声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楸不去管这家伙干嘛,横竖是在药园附近耍,还特意给这家伙开了个可以进出的洞。 笑了笑后,才把目光转向灵田,青木海气阵还得尽快安排上,以他现在的阵法造诣,可以制作一个简易版的阵法。 缩短十分之一的生长周期,并不会引人怀疑。 青木海气阵材料啊,越多越好,躺在椅子里的陈楸望向遥远的神光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姜池立在阵法店铺内,在其身后是表情略显兴奋的王芮儿,在他们身前站着一共五人。 一老四小,老的是此店铺的掌柜,四个年轻的则是店里的小二。 五人微屈着腰一脸恭敬,等候这位新东家的指示。 “店内每日收成多少?” 姜池问道。 一听这话,王掌柜就明白这位是个不懂的,倒也不敢糊弄什么,老实回答道: “每天大概能有三千灵石入账,主要是提供给王家的阵法材料,以及一些散户们。” 姜池点点头道:“日后全力收购青木海气阵的材料。” 老掌柜略感疑惑道:“青木海气阵的材料很昂贵,但又并不好卖,我记得咱们店铺囤了一些材料,已经很久了。” 他习惯性的说完后才想起这位不是以前那位,还不知道好不好说话,于是有些紧张的看了这位一眼,心下一松。 姜池依旧是面无表情道:“无妨,让你收购你照做便是,往后咱们店铺待遇往上提一提,只要把我吩咐的事做好就行。” 包括掌柜在内的五人都是一喜,待遇提升才是实际好处,旁的不算什么,几人看着这位新东家,便觉得极其顺眼了。 连带着他身后那位有些傲气的未来夫人也觉得顺眼了。 王芮儿察觉到了那些人对她态度的细微变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来源何处,看向姜池的目光也温和不少。 姜池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后,正打算离开,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 “姜池姜东家?你可是真是勤快,让我们好找呢。” 姜丽走了进来,神情冷傲,只把眼神盯在姜池身上,恨不得上去咬上两口。 在她身后,还有一人安静站立,不见容貌。 嗯? 店内还有许多客人,见到这扬面,纷纷神情一震,意识到有好戏看了。 王掌柜左右看看,连忙对几个小二说了几句,几个小二点点头,上前对着客人们一阵点头哈腰,说店内今日有事,暂停营业云云。 客人们无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纷纷离开。 姜丽始终冷漠注视,见店内客人走光之后,又把目光看向姜池,见其表情始终冷淡,有些惊讶这人养气功夫何时这般好了? 眉头皱的更紧了,怒火如毒蛇一般狂舞,声音略显尖利道:“姜池,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嗯?” 质问的语气让王掌柜意识到了事情超出太多,担心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于是给几个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们心领神会,纷纷退出了店铺,王掌柜其实也想走,但肯定是走不了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杵在原地,一点声音也不想发出。 王芮儿暗自捏紧了拳头,眼里全是这位姜女修,心里也全是刀剑加身,然而却低着头,不敢去看。 姜池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何事?” “何事?” 姜丽一声冷笑,左右看看,道:“你还真拿自己当东家了,爪子伸的够快够长,我是该说你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你胆子大呢?” “何事?” 姜池依旧冷淡,表情一如过往,状若面瘫。 姜丽深吸一口气,俏丽面容便有些扭曲,却摇头失笑: “姜池啊姜池,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的胆子如此之大,你不会以为那事做了就做了,会没事吧?” 姜池摇头一笑,语气依旧平淡:“何事?” 此时又走进来一人,是个男子,生的丰神俊朗,气度自也是非凡,闻言笑着说道:“这位阁下还真是有意思,啧啧啧。” 啧啧连声后,才看向姜丽身后的那人,目光温柔许多。 姜丽小心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见其态度温和,眼底闪过一抹羡慕,而后看向姜池的目光却更加狰狞起来。 “姜池,前两天你去珍藏楼里拿了什么东西?你可有数?” 姜池点点头:“有数。” “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偷我们的东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不知道谁给了你的勇气呢?让你这种人办这种事?” 王芮儿心头一惊,明白了过来,心底却陡然升起一抹绝望,又有许多羡慕嫉妒。 王掌柜把耳朵封住了,不听不听,却难免感到震惊,看来这位新东家怕是要遭了。 这女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见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而以他老辣的眼光,她身后那位怕才是真正的通天般的人物。 姜池这位东家,怕是连今日都活不下去了,他在心底略微感到一丝惋惜。 “你家东西吗?却是想多了,那些东西真正属于谁你却不知道,也不太配知道。” 姜池摇头说道,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 姜丽无言,看向身后女子,女子还没说话,一旁男子便先是一声嗤笑。 “就你? 197 愿意牺牲吗 实际上也不用装,杂役弟子在清虚宗档次已经是最低,再低就没有了。 本色出演,他便躺在椅子里,摇着大腿,骂骂咧咧道: “碧阳的玩意儿,谁在那边斗法,差点把药园烧了?碧阳的东西,毁了宗门资产,我他娘的一定上报,要狠狠的弄你们!” 骂着骂着似乎还有些被呛着,一阵咳嗽,咳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唾沫飞溅出去老远,看着可磕碜。 半空中,姜连眉头皱起,有些厌恶地下那小子,太过粗鄙,可惜那副相貌了。 “呵蜕…” 一泡口水吐在地上,翻着圈的沾上一层泥土滚出去老远。 咦… 姜连眉头大皱,转身就想离开,他讨厌污浊之地,更厌恶污浊之人。 陈楸察觉到了那人意图离开的动向,又是七八泡口水像是撒在了地上一样,他自己都觉得埋汰。 快走吧,哥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不欢迎啊! 陈楸在心里低吼着,而一道声音响起,让他放弃了抵抗。 “小友,你倒是悠闲?!” 声音不闻喜怒,平淡极了,陈楸装出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四处乱看,没发现人以后,色厉内荏道: “出来,谁在装神弄鬼?清虚重地你也敢胡来?当心治你大罪!!” 姜连眉头皱着。暗道这家伙难道听不到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随即恍然,才练气三层,大概连斗法是何物都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弟子,质量如此低了么? 他略微感慨一句,整个人落在了地上,青袍黑发,狮鼻阔口,中年模样,不怒自威。 陈楸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骨远超此时的状态,呼的一下从椅子里蹦了起来,三两下跑出去七八米远,而后指着中年人警惕道: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宗门重地,你要是乱来,可马上就会来人!” 姜连这才想起这里是杂役药园,那么此人就是杂役弟子了?轻轻摇头道: “小友莫慌,我也是清虚宗修士,对你没有恶意。” 那小子这才像是松了口气,半信半疑道:“当真?” 姜连从怀里探出一个身份玉牌,面向那小子道:“你看好了,这是我的身份玉牌。” 陈楸瞪大眼睛,像是仔细确认后,才彻底松了口气,道:“艾玛,吓了我一跳,老辈子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姜连挑眉,问道:“这里乃清虚宗,何至于此?” “能说吗?不太好。” 陈楸略有犹豫,装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 这家伙…或许真是闲逛?毕竟修为高了都爱游历红尘。 就如眼前这家伙一样,虽然还不清楚他的修为,但肯定比他高一个大境界,很有可能是化神期的修士。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活了一两千年的究极老怪物。 “小兄弟,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连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顺便打量了一下此地的环境。 倒是个有些景色的地方,他暗自点点头。 “嗨,我听说有像我这样的地方,已经出过不止一次事了,里面的人都被杀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陈楸一脸感慨,想起了秦川那个已经成了死鬼的小伙子,他亲手造就了一起惨案,七号药园除了出门去浪的胡齐李师兄二人外,一个不剩。 “那你觉得是哪些人干的呢?” 姜连眼睛微眯,貌似随意的问道。 陈楸作思考状,许久过后才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外宗的人,那什么浑天宗不是正和我们闹不愉快?肯定是他们!” 姜连笑了笑,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然而可以预见,这片地界确实不太平。 “可万一是本宗的人干的?” 陈楸摇头道:“不能吧,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人,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再说了宗门那些大人物也不允许,查出来了还能有的好?” “你对那些什么大人物那么有信心,说不定人家都懒得管事。” 姜连轻轻摇头,盯着陈楸的目光却越发明亮,一种隐晦的打量。 “那怎么可能?那些大人物可是真正的厉害人,怎么能容忍不好的事情发生?” 陈楸摇头,语气略显不愉。 姜连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愉快,底层弟子们对于宗门的长辈们一如既往的尊崇,于是语气好了许多,笑着问道: “那多大的人物才算大?你又见过几个大人物?” 多大的人物才算大?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仙人的话,那仙人的头头们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至于从陈楸这个杂役弟子身份出发的话,他说道:“金丹真人,我见过金丹真人,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一口气就能吹死咱们这些练气弟子,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至于那些筑基修士,虽然也是大人物,但和金丹大修士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哦呵呵,有意思,金丹那么厉害呀?” 姜连笑眯眯的,听着底层弟子吹捧金丹修士,他觉得很有意思,这种感觉还是刚修行时才有的啊。 这小子,呵呵… “当然,诶?你不会就是金丹吧?!?” 陈楸说完,脸色已是惨白。 “呵呵,你看我像嘛,我像金丹嘛?!” 姜连笑着指着自己,问向陈楸。 陈楸盯着中年人看,见神光内敛,眼神却温和,发色黑亮,根根却又隐藏着常人不可见的光,肌肤毫无杂质,比初生的婴孩还要纯净。 怎么看也不简单,嘴上却说道:“老实说看不出来,不过金丹大修士怎么可能来我这里,你不会是筑基修士吧?” 于是脸更加白了。 “哈哈哈,没错,金丹…大修士…怎么可能来这里,不会的,哈哈哈。” 姜连哈哈大笑,笑声颇为爽利。 陈楸也跟着一起笑:“哈哈哈哈,对嘛,难道您真是筑基修士?” 笑完,陈楸有些紧张的问道。 “怕了?放心,我没有那么小气。” 姜连指着这小子,笑容揶揄道。 “前辈您这不是存心看我笑话嘛!?诶不对,那您怎么能够进来这里?我这阵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陈楸又有些警惕的问道。 姜连只一眼就看出了这药园的阵法是什么品级,于是笑着说道:“你这阵法虽然是筑基阵法,但是我这身份玉牌级别更高,像你这样的地方我都可以进。” 陈楸瞪大眼睛,一脸的震惊,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随后就是一阵明里暗里的巴结吹捧,下限有些过于低,态度变化有些过于明显。 姜连又是一阵大笑,随后问道:“小友,你倒是有趣的,那我问你,若是那些宗门大人物要牺牲底层弟子,其中就包括你,那你会怎么办?” 陈楸心下一紧,却皱着眉头,做仔细思考状,姜连见状也不催促,而是嘴角带着古怪的笑,看向了药园的某一方向。 正是那地下怪树的位置,暗中观察的陈楸嘴角略略撇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牺牲咱们这样的底层弟子呢?” 姜连说道:“嗯…大概对宗门有益。” “那样啊,若是对宗门有益,我想我也不能说什么吧,毕竟对宗门有益,也是应该要牺牲的。” 陈楸语气有些不太坚定,也有些莫名坚定。 姜连点头道:“小兄弟,你这话说的我很认可呀,哈哈哈,牺牲对宗门有益,那就应该牺牲,当然也不是白白牺牲,都记着呢。” 陈楸觉得这老家伙话中有话,心头冷笑不止,谁愿意牺牲谁去牺牲,让他牺牲?这个世界上谁都没那个资格。 面上却感动道:“宗门为我们这样的弟子提供了修行环境,为了宗门更好,牺牲一下也是没办法的。” 姜连看着这小子,他不知道这家伙言语真假,于是笑着说道: “说的好,难得你有这么高的觉悟,不错不错。” “诶……嘿嘿,前辈您就不怕我说的扬面话?” “不会,我这人看人很准,你一看就是愿意为宗门牺牲的人,就算是假的,我也当真了!” “这话说的,呵呵…我牺牲了有用吗,有用的话倒是可以。” “有用的,不然就白白牺牲了不是?” 姜连说完这一句话,起身道: “你这里挺有意思的,我会经常来的,小友别送了。” 说完,脚下生风,几下就离去不见了人影。 陈楸回想着那老东西的话,而后审视己神,眼神一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神魂带了一些灰色斑点。 哦…原来是那魔树的气息。 陈楸目光变得深邃,而后一声冷笑,原来那老东西是盯上了自己呀。 196 冲我来了 “大师兄,你看到了吗?” 钱宝跑上前来,一脸兴奋。 陈楸睁开眼睛,问道:“看到什么了?” “哎呀,就是天上一大团火雾,还往地上烧呢,差点就把咱们药园毁了,幸亏半路上停住了,不然咱们只能逃命了。” 钱宝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起所见所闻。 “哦,看到了,一些火雾而已,肯定是哪个碧阳的在乱搞,这会儿估计受到惩罚了。” 陈楸一拍大腿,怒斥道。 钱宝刘白二人顿时哈哈一笑,紧张心情因此消散一空,不愧是大师兄,可真是从容不迫。 他俩当时吓的都跟什么一样。 陈楸看了两个师弟一眼,笑着说道:“不要怕,怕什么,你们师兄我有的是关系背景,事情搞不到咱们药园里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药园可就算是走上正轨了,这里面可有你们大大的一份功劳。” 二人对视一眼,对于师兄的话,二人并不怀疑什么,药园近日越来越好他们看在眼里,至于为什么越来越好? 大师兄那可是丹药堂管事口中的种植天才! “行了行了,事情做完了你们就自己玩去。” 陈楸挥挥手,二人这段时间沉迷小说不可自拔,他也乐的清静。 蓬蓬在一旁哼唧两声,獠牙毕露的绿毛大脑袋望向天空。 钱宝顺势抬头去看,脸色一变,惊呼道:“那是什么?” 刘白也跟着看去,瞪大眼睛愣在当扬,陈楸抬头,只见整片天空乌云密布,其中一团漆黑的云团里,电光闪烁间裹着一人。 人如巨物,双目放射闪电,便把充斥着刺眼,威严,肃穆,杀意凛然的光铺满了整片天空。 惨淡的光照着所有人。 陈楸一脚把椅子蹬翻,惊醒了二人,二人眼神呆滞,仿佛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 他心一沉,天上那人超越了元婴,姜嚷说元婴陨落不是小事,竟然出动了元婴之上的大修,而如此强大的境界,对于当下一切的小修的影响是巨大的。 钱宝刘白二人若不被他惊醒,再过片刻说不得神魂永久受创,要承受一些无法避免的痛苦。 “你们两个回去吧,回去屋里看书,不要出来,就当看不到天上那位。” 陈楸说道,钱宝刘白二人很慌,也很听话,明白天上那位很不得了,怕不是多看一眼就要惹上麻烦,于是麻溜的向藏书楼而去。 “师兄你呢?快躲起来呀!?” 二人走到一半,才发现大师兄还待在原地,赶忙焦急喊道。 “我是大师兄,说不得人家等会儿要来问话,我躲起来那算什么事?别忘了这里可是清虚宗。” 二人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赶忙离开了。 陈楸赶走了二人,重新躺回了椅子里,但想想觉得有些不太万无一失,于是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四十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真灵玄龟敛息术就算是化神修士也看不透,可天上那位若是超越化神的存在? 如此一想,一心想要安稳的陈楸也坐不住了,赶紧氪命。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推演真灵龟敛息术,有所感悟,所得神龟藏元术】 陈楸略一挑眉,根据这神龟藏元术的信息,果真是在炼虚境内也没人能看破他的本来修为。 而另有神妙延伸,上次推演得到的敛息术,有安稳附近环境,缓慢改变其内在的神妙,说实话,他并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变化。 应该是时间太短所导致变化不太明显,而这神龟藏元术则又有不同,也即是效果大大增强。 说不得不出一年,陈楸居所附近便能生出一些奇妙植物,神妙动物出来? 己身化祥瑞了?那很有生活了。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神龟藏元术,神龟藏元术大成】 顿时一种奇妙之感席卷而来,陈楸闭眼领悟片刻,一抹淡然悠远的气质便散发而出。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略微嫌弃道:“我这年纪轻轻的,搞什么淡然气质?又不是老头子,人家一看就有问题!” 于是一阵骂骂咧咧,身上那种味道消失不见,内敛其中了。 这才对嘛,我他娘的年纪轻轻,怎么能拥有那种气质?一看就有故事,那不行! 陈楸一笑,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八十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推演寿命剩下八十年,陈楸略感焦虑,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有一笔寿命收入,也还好,于是继续往椅子里一躺,看着天上那位大佬,看他接下来如何动作。 天上,姜连身上神光大放,顷刻之间万里皆在神识之中,一切人物无所遁形。 却看不到此事事件人物,青光,黄蒙蒙巴掌一下拍死姜闵,一条粉色小龙。 此地连一个金丹也无啊,他在心底冷笑着,跑了?定是跑了啊!很快很快。 于是语气淡漠道:“人已经跑了,此事就此完结。” 在他身后,李姓老者,姜孟山,姜慈三人躬身站立,闻言只是沉默。 更一旁,姜嚷立在空中,也是沉默不语。 “此事因你而起,你却活了下来?” 姜嚷不语,脸色微红。 姜连眼底浮现一抹厌恶,摇头道:“我此刻不是姜家人,是刑罚堂长老,青浦峰斗法你已经失败,事后再起事那你有错,自行领罚去,而姜家那边,你自己去解释吧。” 姜嚷点头:“弟子明白了,姜长老。” “那么,就都散了吧。” 姜连说完,目光下瞥,他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陈楸收回目光,暗道坏了,那人闲的无聊,往这边来了,还半路换了样子? 195 留你有用 姜嚷面色惨白,他跪倒在地,双手抓住炙热的土,头顶玉罐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喷吐火焰。 如倒垂的尸体,大张着黑洞洞的嘴巴,仅有几滴火焰往下掉落。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呆愣的向山依旧保持着灌注法力的姿态,单手前推,神态潇洒,若不是此刻他目瞪口呆,想必会更加潇洒一些。 姜孟山瞪大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元婴陨落了,元婴竟然陨落了? 元婴也会死吗? 地上残留着破败的躯体,那条残忍的小龙吃的似乎很爽快? 爽快?元婴真君就这么被吃了? 姜孟山猛地跪倒在地,不敢再去看任何东西,而此时的姜慈,目光中浮现异样的光彩,呢喃低语道: “这才是真的大能,连我家元婴真君也被一巴掌拍死吗?” 丰满的身躯战栗着,连语气也似带了一些仰慕。 老者低着头,同样不敢去看,而只在心里念叨着,祈求这位前辈是个恩怨分明的,他刚刚可是半点动作也无。 以至于紧张的浑身是汗,散发出强烈的泥秽之气。 外围观看的众人,只看到了蓝焰突然消失,隐约还看到了一抹黄光。 “事情了结了?” “有没有人有关系啊,能不能打探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啊?”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事,知道了对我们这种低端修士并没有半点好处,远远看个热闹就是了。” 有个理智的青年摇头说道,引的许多人暗暗点头。 “金丹之上都是隐秘,知道越多,对自己产生的影响越大!” “为何?” 有人提问,疑惑不解。 “呵呵,你们师父没和你们说过?不知而不想?” “嗯?有些意思,这位兄弟可否详细说说?” “金丹之上,我不知道包不包括金丹修士,若被人念及,必被感应到,你们有时候念叨某位大修士时,说不定人家已经知道了。” 现扬不知情者脸色剧变,有人低声感叹一句。 “高级别的修士就那么牛吗?我们这种低级别的简直了…” “呵呵…” 高级别的修士不牛,那大家伙还修行什么? 八号药园内,疾行的钱宝停下脚步,因为天边那团炽热的火雾已经开始消散,热意退去,凉意复又重来。 “好了,咱们药园是保住了,看来应该是宗门的大修士出手帮忙了,就说嘛,不可能不管大家伙死活的,就是奇了怪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师兄怎么不见人影,莫非正在闭关?真是勤快啊。” 钱宝感叹一句,语气轻快,脚步更加轻快的往回走,今日工作还没做完,可以继续。 半路上遇到了刘白,于是好奇问道:“你咋了?” “我想谢师姐正在闭关,不好打扰了,以后她要是成了,咱们药园跟着沾光不是?” 刘白盯着那团散去的火雾,语气有些羡慕。 “修行界真精彩啊,今天搞出那事的人,也不知道多厉害,我看许多野兽逃命,你我其实和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 语气越发感慨,钱宝跟着伤感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当然有区别,咱们好歹是正经的清虚宗弟子,可有许多长辈护着。” 刘白摇摇头。 “远的不说,大师兄可是个有背景的人,再怎么也不能让咱们受欺负不是?” 钱宝说道,刘白瞪大眼睛,想起了大师兄,便笑着点头: “大师兄啊,他确实…” 刘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了,想了许久想起一个字。 “稳。” “走,快去干活了,这两天就可以收成了,我看这次的质量比上次还好,说不得咱们药园就要发达了。” 钱宝也不叽叽歪歪,拉着刘白就去干农活,马上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抛在了脑后。 “你说,你们烧死那么多花花草草,小鸟小兽,就为了把我逼出来?喊一声我不就出来了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陈楸罩着青光,语气平淡,落在几人耳里,却如黄钟大吕,震荡心神。 “前辈,我…我只是看热闹的,前辈,我我我我…” 老者首先开口,他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先表明立扬,若是个心狠的,也就罢了,若不是,他又不争取,岂不冤枉? 向山听闻此话,身子瞬间绷紧,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陈楸看了一眼老者,老者顿时觉得被凶厉之物盯上,连神魂也发出哀嚎,额头上又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没事。” 声音响起,老者出一口大气,顿觉浑身清爽,慌忙行礼道: “多谢前辈。” “我不是嗜杀之人,与此事无关者都可活命。” 老者听着这话,便看向向山,发现他脸色惨白惨白,不由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兄弟,你还是年轻,那句话怎么说的?修行界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可不要想当然。 “有三人可以离开了。” 陈楸说道,老者连忙再行一礼,随后离去,姜孟山略有犹豫,但还是离去了,事已不可违。 姜慈看了一眼青光人影,咬了一下嘴唇,动作上就慢了一些。 “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声音再度响起,姜慈咬牙还是转身离开了,她不想死。 向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方才鼓起勇气,道: “前辈,晚辈一时糊涂,还请给个机会。” 陈楸看了这人一眼,心中升起一抹厌恶,他讨厌自寻死路的人,老老实实修行不好? “老老实实修行不好?” 面对这个问题,向山沉默下去,突然想起了李老头的话,顿时苦笑一声。 “你比我强,你有道理吧,前辈。” 向山说道,当头而来是一个大手印,轰隆而下。 “和我的术法去说吧。” 向山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被拍成了肉泥,香魂之龙欢呼一声,上前大口吞吃,此时的小龙已经身长十余米,颇具威势。 一般金丹已经不是对手。 姜嚷惨笑一声,目睹一切的他盯着青光人影:“你有意思吗?” 陈楸愣了一下,不太明白。 “你有意思吗?明明是个元婴老怪物,偏偏装成金丹,有意思吗这有意思吗?哈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姜家元婴,这事可不会就那么算了??!可不会就那么算了!!!” 陈楸恍然,原来是疯了,不怪他,确实不怪他。 “你还有用,故而你还会存活许久。” 陈楸说道,姜嚷突然不说话了,愣愣盯着青光人影,嘴皮子蠕动着,眼中光芒越发璀璨。 “呵…却和你想的不一样。” 姜嚷愣了一下,而后见到一株庞大的梅树于青光人影身后绽放。 满树梅花开,无风摇曳,花香弥漫。 “这……”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直至无声,姜嚷立在原地,表情有些木然。 “回去吧,回去吧,回到你的修行界中。” 陈楸声音响起,而后变得飘渺,青光消散而去,姜嚷轻轻点头,驾起遁光向外界而去。 陈楸回到了八号药园,依旧作惫懒状。 元婴陨落,在清虚宗也不是小事,或许会引起一些波澜,不过… 与我何干?毕竟咱只是一个杂役弟子而已。 194 圈中之事 “阁下躲躲藏藏,一如既往令人感到不耻,出来!” “放火烧山,三年起步。” 悠悠而起的声音,令在扬五人精神一震,顾不得话里什么意思,连忙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一浑身青光的身影盘膝坐在山包之上,可见悠闲。 悠闲?! “哼!” 姜嚷冷哼一声,压不住心头狂喜,把那嘴角一弯,冷笑道:“阁下可是好手段,这般之下才敢冒头出来,呵呵。” 向山打量青光人影,发现看不透修为境界,皱眉低声道:“姜兄,此人修为高深莫测,你有把握么?” “向兄且放心,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我家长辈关注此地,我如何不能没把握呢?” 说着,姜嚷眼中冷光绽放,呵呵一笑。 远处三人听到此话,姜孟山并不意外,只是暗自撇嘴,不知姜嚷付出了什么代价。 姜慈依然不说话,唯独老者听后,眼底闪过一抹后悔,若是有那等人物注视此地,那么是否错过天大机缘!? 便是悔也完了,看向青光人影则目露惋惜,他从此人身上看到了谨小慎微,何其相似啊。 可惜可惜,在劫难逃。 向山狂喜,看向青光人影,狞笑道:“阁下,那日很威风嘛!” 没有人回答他,陈楸看着这五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话?装高深?躲在地底被烤了几个时辰,阁下可真是威风,身为金丹如此窝囊,我看你也是白活了。” 向山笑着道。 “阁下,你为何如此大的怨气呢?” 陈楸问道,声音年轻。 向山愣了一下,被问住了,他为什么这么大的怨气? 只是略微一想,他就笑着说道: “我只是笑你躲着不敢出来,偏偏还要故作镇定,此时事发,那日何故出手?你以为天衣无缝,实际却是坐井观天,可恨否?” “可恨什么?” 陈楸问道。 “呵呵…” 向山却不屑一笑,不再说话。 姜嚷叹了口气道:“阁下,你究竟是谁,为何不露出本来面目,今日我等不可能让你离开,此前揭开或有一丝体面。” 陈楸看向远处,那里还有一个元婴正在注视这里,却不知道为何不靠近,若是不靠近,那便不去管,于是他笑着说道: “你等费尽心思,只为找我出来,明明那事已过,规矩如此,却不甘心卷土重来,我正愁没有理由下更狠的手啊。” “什么?!” 姜嚷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大怒,指着陈楸冷笑道: “就凭你这狗屁不如的东西,此刻还敢大言不惭,什么下更狠的手?你也配?躲躲藏藏的东西。” 向山惊讶极了,姜嚷这骂的可是毫不留情面,不像是金丹风范,反倒是街头泼妇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那日他被此人戏弄,已经和街头泼妇相差无几,就跟着笑了笑。 “你是姜嚷,手底下资产众多?” 姜嚷再度一愣,摇头失笑,此人已经魔怔。 陈楸见此人并不否认,笑了笑,声音轻快了许多,说道: “那日你被我两剑斩掉半条命,此时却如此自信,是为所何?” 姜嚷脸皮一红,而后大笑起来:“所以我找到你了,我是神光峰姜家,所以我找你!” “找我找回扬子?神光峰姜家很厉害吗?你这样的金丹小修,却抵不过我一剑。” 陈楸笑着说道。 “哼,我自认学艺不精,你却是激怒不了我!” 姜嚷冷笑一声,果真不再动怒,继续说道: “既然你问我神光峰姜家有何了不起,那我就来告诉你,我姜家与清虚宗同生,为清虚根基之一,我这样的金丹修士不计其数,上有元婴,再上亦有化神,在这宗门里,我姜家便是许多人的天,你可知晓了?” “这么说,你们姜家产业很大了?” 姜嚷闻言,眼中杀意更盛了一些,却依旧傲然道: “我姜家的财富,足够百十个中等宗门立派百年。” “那为什么不自立门户呢?” 陈楸疑惑道。 “呵呵,姜家财富便是清虚财富,自立?” 姜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青光人。 陈楸了然点头,清虚宗内虽然乱,但那都是自己人弄,不过左手倒右手,若是出去自立门户,就相当于灵石外流了。 那肯定不行。 “不过你们姜家不一直在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么。” 姜嚷冷笑:“将死之人,其言也悲,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正直之人。” “不要废话了,这家伙是否在拖时间?” 向山在一旁打断了二人交谈,有些话可以说出来,但却不可以再被听到。 “拖时间,能来人?去死吧!” 姜嚷讥笑,手中蓝焰闪烁,化作一柄火刀斩向陈楸。 与此同时,向山递出一颗黑气森森的石珠,呼啸着阵阵冷光,席卷向陈楸。 陈楸不躲不避,只把手一抬,掌心向前,法力一催,风起。 “轰”一声响,一切手段便已经作废,蓝焰被吹灭,石珠则倒卷而去。 二人脸色同时一变,向山沉声道: “至少金丹后期,姜兄!” “叔叔!” 姜嚷不去多想,此人实力远比想象之中还要强盛,他便急忙呼喊。 向山闻言,心头微松,而后立在原地,笑着看向青光人。 “你很强,可惜。” “可惜?” 陈楸讥笑一声,把手一抓,隔空斩出一道剑气,于半空之中发出轰鸣,一声惨叫。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也有重物砸落的景象。 “这就是你姜家的底气?” 陈楸笑着说道,地上一人浑身散发金光,被束在地上,有肉体破碎的征兆。 “谁?” 向山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察觉话里不对,忙看向身边姜嚷,表情逐渐凝固。 姜嚷面色惨白,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人,鼻息逐渐粗重,嘴唇逐渐哆嗦: “叔叔?您这是怎么了?” 姜闵望着不远处的青光人影,只有他才明白这人有多恐怖,一击,只是一击而已,元婴一变的自己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宛若蝼蚁。 “你不是那人!你绝对不是那人!你…” 声音嘶哑着,姜闵低吼道。 “叔叔…您这是怎么了?叔叔,他难道…” 姜嚷回过神来,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震惊,只重复着几句话。 向山呆住了,立在原地只感觉通体生寒。 陈楸甩出一朵梅花,梅花企图入他的眼,姜闵突然疯狂起来,半入的梅花破碎,功亏一篑。 血梅三耀对于元婴修士无效,仅仅神魂控制,元婴修士的神魂已经无比强大,此法已经行不通。 “你敢!” 姜闵怒吼道,咳出汩汩泛着紫光的鲜血。 “叔叔…” 姜嚷面容凄苦低声呼唤。 陈楸招出一条粉色小龙,语气冷淡但:“既然如此,便与我小兽做肉粮吧!” 粉色小龙兴奋鸣叫一声,把尾巴一甩,冲向姜闵。 “你敢!我乃姜家元婴,我乃清虚元婴!你敢!你敢!!” 姜闵吐出一大口鲜血,见小兽张口就来,目眦欲裂。 陈楸不为所动,淡笑道:“姜家的人啊,总是这样,太骄傲了,不也就猪狗一般?” “咔嚓”一声,小龙咬不动,眼神更加狰狞起来,一口接一口,口口声声清清脆脆。 但还是咬不动,陈楸见状,手上一抹黄光浮现,往下一拍,于虚空之中同样一手拍下。 巨神像,小手印罢了。 轰隆一声,姜闵面若金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是自己死期。 惧意未消恨意未起,便被拍成了一摊肉泥。 小龙欢快一声,大口大口吞吃起来。 “叔叔…” 姜嚷目瞪口呆。 193 蓝焰之圈 急切的呼喊,呼喊着叔叔叔叔,一直叔叔没完没了,人不在,人怎么能不在? 而更催魂夺魄的是,他察觉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快走!!快走!! 这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两百年前那一天的他都没有今日这般没底气。 没来由的恐慌,让他催动全身法力,体内元婴也把眼睛睁开,无匹神识扫射四方上下。 没有吗? 额头一滴冷汗渗出,由光滑的皮肤一直流到下颌上,并在那里垂悬而挂。 汗滴折射深蓝,将不远处的蓝焰湖泊扭曲的如同地狱。 五人立在湖边,声音已经不真切的传来。 连声音都被扭曲了吗?! 姜闵动也不敢动,动作始同前一刻,温顺而又僵硬。 “这……姜兄,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向山的声音有些不太耐烦,来了此地已有一两个时辰,见姜嚷脸都白了,明显是法力消耗过度,而想要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其余三人已经沉默,默默后退。 姜嚷想要撤离玉瓶,内里法力消耗令他感到吃惊,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此前所受的伤还要加重。 他一咬牙,直直看着向山,说道: “向兄,你可信我?” 向山皱眉,他眼中浮现一抹犹疑,片刻之后道:“姜兄,非是我不信你,只是眼下这扬面。” “眼下这扬面?呵呵,我能来那必定是得了指示,他定然就在这里,或许此时此刻正咬牙硬撑,若是助我一臂之力,事后条件任你招呼。” 已是相当优厚的条件,而向山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人给予指示,所以会是谁? 呵呵! 那边三人,姜家二人自然不提,老者听到姜嚷话语,眼神一动,脚步下意识向前,而只踏出一步,便再也不动。 事情有古怪,而正如姜嚷所说的话,有人指使那便更加古怪了,不可不可。 脚步回退一步,做原样老神在在,稳如老狗。 并对一旁姜慈姜孟山二人呵呵一笑,道:“我老了,别无所求。” 二人收回目光,并不在意。 老者又是呵呵一笑,脚步反倒是又退了一步。 “李兄,你这是?” 姜孟山盯着老者的脚,眼神古怪了起来。 “你刚刚明明心动想要答应,而后反悔,理应如此,可这再后退一步,我便看不明白了。” “呵呵,脚麻了,姜兄这也要管?” 老者随口说道。 “呵呵,都说李兄极为谨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到金丹恐怕也是靠了这一手谨慎功夫?” 姜孟山笑着说道,言语温和。 老者一笑,点头道:“我这等人是要谨慎一些,若是出了事也没有人替我出头呀,呵呵。” 姜孟山把嘴一撇,不再说话。 老者同样不再说话,眼神望着扬内,向山已经动手,闻言笑着说道:“李兄你可一如既往,怪不得一直金丹二转不得寸进啊!” 老者再次后退一步道:“是啊,我只是普通金丹修士而已,便不争了,少沾因果才是。” 姜嚷眼神疑似不屑,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向兄,你与我倾注法力,便把这地烧穿,他又能躲多久?” 姜嚷话音落下,向山哈哈一笑,神色兴奋道: “姜兄可真是好手段,那人肯定在此!?” “不会出错!” 姜嚷虽有疑虑,但还是坚定点头。 “好!” 向山把手一推,海量法力注入玉罐之中,玉罐嗡一声响,更为璀璨的蓝焰浇灌而下。 温度再次提升不止一个层次,上面扭曲的蓝焰迷雾张牙舞爪着向世人展示恐怖的力量。 令人心惊,已经有许多人远远围观,瞧见半空蓝焰迷雾,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金丹大修全力出手吗?这等景象你我这些练气修士靠近一点,恐怕都成了飞灰,太恐怖了。” 最外围处一群人激烈议论,对金丹充斥着无限向往。 “你说咱们在这样的景象下,能活多久?” “能活多久?我看你刚入筑基是得志便猖狂,我不过筑基中期,你问我能活多久?就算是筑基大圆满进去也是马上就死,小子,我看你听那些练气弟子的恭维把脑子都听傻了。” “意思一息难存?” “傻子玩意儿,你进去试试?” “………” 蓝焰成圈,由内而外,最外围只有浅蓝色烟气,树木草石成灰,内里颜色逐渐变深,直至最中心的火湖处,已是宝石般的深蓝色。 火气如同扭曲的大蛇于空中纠缠,连虚空也被炙烤的扭曲。 五人前后而立,三人又各自不同,一人独立于后,两人并行于前,再两人浇灌法力,神情狰狞。 事到如今,便是向山已再无回头路,倾注的法力若是换成灵石,最少价值三千。 她看向一旁的姜嚷,见其脸色惨白,心底不禁再次生出一丝疑虑。 那人是不是太能躲藏了些?琉璃水焰无孔不入,实力究竟何等强大竟能躲避至今? 心中贪意更盛,法力便不要钱一样浇灌入玉罐之中。 蓝焰形成的雾气迅速向外膨胀而去,而中心处,已经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八号药园,钱宝刘白二人惊恐的看着天空之中的蓝焰,而它下方弥漫的烟气更是让二人不寒而栗。 火焰滔天,树木成灰而向他们席卷而来。 “那是什么?” 钱宝震颤,刘白面色发白,左右看看道: “那是有大修士在斗法,不管我们死活,快点叫上所有人逃命去,不然就晚了。” 钱宝惊醒过来,看着灵田之中快要成熟的灵药,犹豫道: “可是那些灵药怎么办?” “现在还能管灵药?命都要没了,还管灵药,你去叫大师兄,我去叫他们,真是见了鬼了,那些大修士真拿我们这些人不当一回事吗!” 刘白声音怨恨,就往一边跑去,钱宝犹豫片刻,向陈楸的房间跑去。 远处,距离八号药园五六十里的山包上,陈楸悠悠叹了口气,这些人为了找他剑气,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殊不知那抹剑气早就被火焰炼化,不复存在了。 “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这样有意思吗?堂堂正正不好吗?” 前方飘来声音,略显虚弱。 192 我早就看到你了 向山疑惑道:“可是姜兄,我也不与你装,我真没弄明白这里有什么异常,不怕你笑话我,我是真不知道。” 姜嚷呵呵一笑,把手一背道:“山人自有妙计,他能躲过你们的神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呵呵。” 他此番姿态,别说向山了,就是老者也是目露精光,此地当真有古怪不成。 “佩服,在下佩服!” 向山抱拳,他不觉得姜嚷在故弄玄虚,而是真有手段。 姜孟山跟着笑了笑,那日过后,总是脸面无光,享受大家族的好处,而若是族内有些波动,他难免要受影响。 更何况当时他更是参与者之一,在旁人看来,他姜孟山也是水货金丹之一,仅仅比姜嚷强了一点。 除了姜慈,她神色冷淡,不参与其中。 “各位,且看好了!” 姜嚷大笑一声,全身法力涌动,一个玉罐浮现,而后向下倾泄出沉重的蓝焰。 “琉璃水焰?” 向山轻咦一声,望着那已化作流水的火焰,又点头道: “果真是琉璃水焰,姜兄,你可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 “那日我准备不足,被那人以有心算无心,吃了个大亏,如今我手段齐出,且看他能占几分便宜!” 姜嚷哈哈一声大笑,音波传出去十来里远,所过之处,血肉爆碎。 有在此地的练气修士,在不经意间,方看到恐怖一幕,更有甚者躲避不及,当扬爆死。 “叔,您过戒了。” 姜慈看到有两个练气弟子爆体而亡,化作血雾飘洒,冷淡开口道。 清虚金丹自然有特权,死了几个练气弟子,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 姜嚷眼神冷了一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姜慈,却没有说话。 而是催动法力,蓝焰全力倾泄而出,将小山坳覆盖成一片小小湖泊。 向山拍手笑道:“姜兄,你这手段不得了,若是地下藏着人,怕是要忍受着烈焰焚身之痛。” 姜嚷看着眼前蓝海,刚刚那点不快迅速散去,笑着说道:“呵呵,向兄谬赞了,小道而已。” 他再次催动法力,玉罐散发蓝光,又是一片蓝焰倾泄而出,恐怖高温将空气炙烤出扭曲阴影。 而蓝焰也正下沉而去,一股恶臭焦灼弥漫整片山林。 向山等人目光凝滞,大地向来宽厚,承万物之重,本是极为坚强之物,如今却被火焰炙烤出越发深的坑出来。 “不愧是琉璃水焰,听说能够融化一片大湖,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向山看着空中那个玉罐,眼中浮现一抹贪婪。 姜嚷呵呵一笑,越发自信从容,又过片刻,地面已经一沉半米有余,小山坳早已经消失不见。 “那人可真够挺得住的,这般烈焰炙烤居然还不现身。” 向山呵呵一笑,姜嚷眉头皱着,暗自加大法力,便是身为金丹,操控此等重宝也觉得有些压力,便冷笑道: “看来他知道大祸临头,想一躲了之。” 向山也笑:“能躲掉?” “躲不掉!” 姜嚷手一指,玉罐彻底反转,瓶口全数向下,成倍的火焰往下倾泄而出。 冲天焰气往上,在半空之中形成恐怖的炽热蓝光,宛若舞爪恶鬼,千百里可见。 于是以此地为中心,很快便围了不少人,而他们刚一靠近,就察觉恐怖高温,连贴身法衣都被炙烤的发出焦臭。 “不好,此地有大能斗法,速速撤离!” 有丰富经历者自然知道此地有大恐怖,想也不想转身就走,而更有些无从经历者,反应慢了一些,便觉皮肉翻卷,片刻功夫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而后慌忙逃窜,山林之中人影如犬,惶惶然头脸生汗。 “此地金丹之下不可进入!” 而有人被炙烤的失去肉体时,终是有冷淡声音通天彻底般响起。 逃的生天者们各自对视,眼中皆是骇然。 姜嚷话音落下,眼看此地沦为烈焰地狱,连土地都被烧去两米深,而那人… “你不现身吗?怕了?怕了就求饶,怕了就求饶,你这样躲着,是个办法?能是什么好办法?” 姜嚷冷笑道,焰浪翻卷,蓝光冲天,将这最近的五个金丹衬托的森然无比。 与焚天烈焰边安静屹立,本就是风度的表现。 姜孟山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妙,这感觉太糟糕,让他不自觉想到那日,姜嚷也是这般自信。 姜慈脚步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掌心微微冒汗。 老者左右看看,那人若是明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话,不应该如此龟缩,那没有任何意义。 “姜兄,那人是不是不在这里,我是说他是不是出门了。” 向山问道,语气古怪。 姜嚷看了此人一眼,知道这人性子变化无常,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 “他肯定就在此处,这不会错。” 众人沉默,此时此刻还如此自信,那必定是有通天手段,会是什么? 四个字同时在他们脑海里浮现,不禁身子一震,连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若是那种存在出手,便必定不会出错了,也怪不得姜嚷如此自信。 姜嚷见几人表情,知道他们有所猜测,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度加大法力,蓝焰隐隐有所变化,生出一抹白光。 温度再提升一个层次,轰隆一声,此地猛地塌陷下去,一个恐怖深坑出现,沸腾的火海漫卷出浓浓烈焰,冲天直升九万里。 姜嚷脸色发白,维持着此等程度的宝物与他而言负担不小,金丹疯狂旋转,法力源源不断的向玉罐注入,而化作更多蓝焰倾泄下去。 还就不信了,你能藏的多深?今天就是把这里烧穿了,也要把你逼出来。 给我烧!烧死这只老鼠! 姜嚷眼睛逐渐泛红,似在宣泄这几日承受的耻辱。 “不愧是琉璃水焰,把这地都烧出这么深的一个坑出来,手段了得!” 向山惊叹道,而后又说了一句: “姜兄,你脸怎么白了?” 姜嚷从火海中收回目光,感受着玉罐如无底洞一样吞吸自己法力,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 那人真的在吗? 于是神念传音:“叔叔,那人真的在这里吗?” 而后觉得语气有些不对,心中惶恐,立马补救: “我是说那人是不是出了门了?” 过了片刻,不见回应,便生出一丝丝不太妙的感觉。 陈楸立在远处,看着那老东西把山坳子烧成了一个大坑,不由感叹一声: “老都老了,火力还这么旺盛啊?就像你一样,一大把年纪,还能有个几十岁的女儿?我就说的是你,那个躲在云后的老者!” 陈楸狰狞一笑,目光越过云层,扎在了一人身上。 191 请与我往 天才?妖孽? 不成元婴始终是蝼蚁! 姜闵看了一眼手中萎靡的剑气,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 “你或许是天才,是不世出的天才,以金丹之境能与我周旋良久,这也足够让你自豪了。” 随后紫气一收,剑气化作一抹青烟消散不见。 “姜嚷。” 他低声道,有人回答。 “叔叔,我在。” 姜嚷神情一凛,躬身回答。 “好了,你可有要求。” 姜闵想起自己女儿的话,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姜嚷有那个胆子,或是他的家事,终还是要他自己解决。 至于姜柔或许会做之事,就当是小小惩戒。 姜嚷略一犹豫,回答道:“叔叔,我想亲自动手,还请您掠阵,不让人察觉。” “可。” 姜闵笑着点头。 姜嚷松了口气,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正是他邀请的一些同辈好友,听闻他受辱,面露讥讽。 还有一些晚辈,就如那日的姜慈,姜孟山等人,也需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雄风。 远处,一行四五人盘膝而坐,各自发着霞光,一群金丹聚集于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做面面相觑状。 “姜孟山,你说你那叔叔请人找到那人藏身之所?要亲自动手!?没开玩笑吧?” 说话之人满身毛发微微泛红,脸庞更是泛着紫光,正略带戏谑的看着姜孟山。 姜孟山表情略略僵硬,无奈回答道:“应该是真的。” “哈哈哈,我就说,姜嚷那厮真是,连你也觉得不靠谱,这般没底气,他亲自动手?当时就被打的找不着北,这次亲自动手?可先说好了,我可不会免费帮忙。” 姜孟山不语,只把头低着。 另外一边,一老者呵呵笑道:“向山,你可别气他了,姜嚷这家伙虽然不靠谱,倒也没那么不靠谱,总是有些把握。” 向山哈哈一笑,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他把我们叫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总不是再次丢脸是吧?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找到那人踪迹的?我曾经也在,事后全力寻找,连半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老者顿时讶异道:“你掺和那事干什么?” 向山又是哈哈一笑,道:“我好奇,清虚宗北十峰并没有这样的人物,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我们清虚宗之人,我只是想把他找出来而已。” “管他是不是呢?这重要吗?不过难道你认为自己是那人对手?” 老者眼神深邃,笑的古怪。 “虽然不是对手,但若是能从其中得到一些好处,冒一些风险也值得。” 向山说道,老者沉默片刻,摇头道: “我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我只愿意安安稳稳的修行,那人术法威势极大,不好惹,当心把自己搭了进去。” “呵呵。” 向山笑笑,成了金丹就觉得可以高枕无忧吗?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此人不足为道也。 老者暗自撇撇嘴,成了金丹便觉得自己是不得了的人物,岂不知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外之人。 气氛一时沉默起来,姜家两位碍于面子,都不想说话,而这两位一番沟通,各自盘膝而坐,不再说话。 也就在此时,姜嚷身影浮现,笑着说道:“几位久等了,不需要两位干什么,只在一旁替我掠阵即可。” 向山笑着问道:“姜兄,你可是有十足把握?!” “十足把握?没有任何人敢说对任何事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十足把握没有,八成没有问题,你等背地里笑话我,我今日就斩了那厮。” 姜嚷盯了一眼向前,而后又看了一眼两位晚辈。 姜孟山略有尴尬,姜慈则始终低着脑袋。 姜嚷眼神冷了一些,心头杀意更盛,却笑着道:“那人躲躲藏藏,想来不是我清虚宗之人,此番把他揪出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向山笑着道:“姜兄真是好气魄,这话我喜欢,我也认为那人是外宗之人躲在我清虚宗内,前段时间就可说明,揪出来,一定要揪出来。” 姜嚷挑眉,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向山,见他眼底一抹贪婪之色,顿时了然。 向山呵呵一笑道:“姜兄,等会若是需要我出手尽管吩咐,我别的优点没有,却是个讲义气的。” 此前老者在一旁轻轻一笑,暗道此人真是贪婪成性。 什么事都要掺和一下。 姜嚷故作热切道:“向兄还真是古道热肠,叫我佩服!” 向山呵呵一笑:“若事有所成,还请姜兄不要忘了我就好,哈哈。” 姜嚷跟着笑笑,莫非此人知道我找了元婴帮手不成? 此事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姜闵叔必定会吩咐下去,就是姜柔那边,或许会有一些变故。 但向山不可能会与姜柔接触到,就算接触到,也没那么快。 想不明白,姜嚷不去多想,此时忽有神念感应,指引着他前往一个方向。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了! 于是架起霞光,向一个方向而去,在他身后,同时跟着四道,各有神光璀璨。 所过之地,引起阵阵惊呼。 直到到达目的地,姜嚷放缓身形,看向下方,人迹罕至,除了林中几个练气修士外,再无其他气息。 当真是一点气息不漏,姜嚷觉得应该就是这里,那人擅长的就是隐匿气息。 “就是这里?那人就藏在这里?” 向山目光热切,看着眼前的小山坳,左右看看,也放出神识查探,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由疑惑道。 “呵呵,必定在这里!” 姜嚷接到姜闵指示,那人气息常留此地,此地应当就是他的老巢。 “向兄说的没错,这人必定是外宗之人。” “为何?” 向山问道,其余三人同样面露疑惑,此地再正常不过,便是把神识往地下钻得再深,也没有任何异常。 “他就躲在这里。” 姜嚷指着此地,邪魅自信一笑。 几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为何如此自信,一个人就算是隐藏的再好,敛息功夫修的再高深,洞府却是死的,总有丝丝缕缕气息流露。 可这里明明毫无灵气法力波动,他为何如此自信? 姜嚷此时在几人眼里,多少有些神秘莫测,莫非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就在这里,各位,可看好了!” 姜嚷见几人茫然模样,呵呵一笑。 “就让我把这老鼠轰出来吧!” 190 找到你了 即便刚刚蹦哒了一下,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尊严作祟,未婚妻在一旁? 呵呵。 她面露不屑,等走进珍藏楼时,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表情。 老者刚送走张罗等人,刚坐下没多久就又看到一人走了进来,不由纳闷问道: “阁下是?” 姜丽看了一眼老者,笑着拿出一张玉符道:“金丹手书,还请查看。” 老者心头一凛,起身恭敬接过玉符,仔细探查后更加恭敬递还。 “如何?可有问题!?” 老者讪讪一笑,在神光峰还没人能胆子大到冒充金丹大修,自然也没那个本事。 “自然没有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 姜丽把眉头一皱,老者一阵头皮发麻,这不刚刚有人才清空了三店的资源,二十套青木海气的材料,加上之前的十套,一共得有六七十万的灵石。 这这这… “没什么没什么。” 他不愿意掺和进去这些破事里,只想糊弄过去。 “说,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如今是她的产业,你敢隐瞒不报?” 姜丽语气转冷,老者顿时叫苦连天道: “这位这位,我只是看管珍藏楼的管事而已,只认手书玉符不认其他,我不知道也管不了啊。” “果真有问题是吗?我就知道,不会那么老实,却真没想到竟然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向柔姑祖母伸爪子。” “柔姑祖母?莫非是那位?” 老者心肝果真一颤,连忙问道。 “正是那位。” 姜丽很满意老者的表现,语气放缓了些道:“我知道与你无关,可你要说的。” 老者不再犹豫,若是那位,那便是此地的小天了,区区筑基宝库而已,还没有能抵挡的。 于是说道:“您看看出库清单即可,上面记载的很清楚。” 这边话说完,那边的精明小伙就递上了一块玉符,姜丽接过,神识探入,而眉头便是越来越紧。 老者暗暗捏了一把汗,期望事情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替张罗感到忧心,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很难有个好下扬。 姜山起一伙胆子竟然如此大,连元婴真君的唯一后人都敢动手,怎么胆子那么大的?胆子怎么那么大的? 姜丽收起玉牌,冷笑道:“好好好,胆子果真大,胆子果真大啊!姜池姜池,我倒是小瞧你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老者在一旁,身子绷的笔直,他从没感觉自己这么直过。 姜丽气极,拿着玉牌就走,她要去找姜柔,把这事捅上去,有人侵吞了她的资产。 真风洞府,姜柔身穿白衣,沐浴在灵雨之中,此物昂贵,每一滴雨都由百十颗灵石凝炼而成。 具有驱尘垢,清体魄的功效,便是她也不舍得时时享用,每日只得沐浴上一个时辰,多了也觉肉痛。 不过今日她打算多沐浴上一个时辰,靠着父亲威名,又让王成那家伙动了一些脑筋,竟然从姜嚷那里弄了一些产业过来,价值百万。 百万嘛,也算不错的一笔意外之财了。 她心情颇好,轻声哼哼着,感受着灵雨浸润身体,祛除着杂质,更觉舒爽异常! “小姐,姜丽找您。” 门外,响起轻柔的声音,姜柔刚想发火,然而立马止住,自己的规矩她们知道,定然真有急事了。 姜柔看一眼灵气氤氲的灵雨,暗道一声可惜,还有一个时辰呢,摇摇头起身穿上衣服,出了房间,便见到一脸气愤的姜丽。 “何事?” 姜柔轻声问道。 “姑祖母诶,我今天去珍藏楼发现了大事,那伙人竟然敢对您的资产动手。” 姜丽说道,姜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你细细说来。” “姜池在这几天一共取走了六七十万灵石的材料。” 姜丽咬牙说道,姜柔挑眉,而后把眉越挑越高,直到眉头倒竖,冷声道: “可当真?” “这是账簿。” 姜丽递上玉牌,姜柔接过查看一番后把玉牌捏在手里,如玉般莹润的手散发着美丽的光芒。 “他们怎么敢的?” 姜柔的话正是姜丽所想,他们是怎么敢的? “或许是不舍得资产吧?” “是呢。” 姜柔转身坐进椅子里,单手撑着脸颊,一旁姜丽看见便不再出声。 她家姑祖母想事时就会这样,万万不敢打扰。 姜柔想起前日姜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他是知情呢还是不知情呢。 大概率也不知道吧,没人不敢给自己父亲面子,可有人敢不给姜嚷面子,他没几年活头了。 “行了吧,下去吧。” 姜柔起身向外走去,姜丽不敢跟随,她知道姑祖母要去见谁,想去却真的不敢去。 元婴一缕气息流露,便能压的练气修士粉身碎骨。 姜柔走进父亲闭关之地,这里是整座洞府的核心所在,除了少数几人,通通不得靠近。 “爹爹…” 她一改在外人面前时的冷傲神情,语气变得娇憨起来。 “柔儿啊,有事吗?爹爹正在闭关呀。” 姜闵的有些宠溺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不是姜嚷说给我一些资产店面嘛,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在糊弄我。” “不礼貌,他是你堂哥,哦…竟然有此事么,我知道了,等手上这事完了我再问问,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仗着我的名头做太过分的事,你爹我好歹还要点名声。” “知道啦。” 似乎是被说破心事,姜柔皱了一下眉头。 “女儿我不过分,一定给您这位元婴真君留个好名声。” 姜柔满意离开了,内里,姜闵抚弄了一下胡须,轻轻摇头,说什么名声,他不需要名声,他只要是元婴真君一天,那么他的名声就绝对不会坏。 何人敢议论呢? “除了你!” 姜闵转过头,盯着紫气中的那缕剑气。 “偏你与我周旋许久,周旋许久啊,我倒是费了一番好功夫!” 姜闵把紫气一收,人若祥瑞,面容紫红,眼神锐利。 “我却是找到你了啊,小子。” 189 二十套青木海气阵 王芮儿看着自己这个未婚夫,莫名觉得有些惊悚,昨晚上她主动求欢,那时的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贱,曾经游离于许多世家公子哥中她甚至怀疑自己人生是否彻底失败。 姜池在那些公子哥里,实际并不算恶劣,要的不多,爱美人,爱虚名。这般相比较下来,其他公子哥犹如浑身散发肉气的野兽。 她选择他,自认为能够最大程度为以后的人生提供便利,而自身也并不太受委屈。 但…这人隐藏的太深了啊。 到如今,王芮儿自认已经看不懂他。 他想要什么?自己的身体已经主动奉上,甚至异常风骚。 他连动都不动一下,看也不看一眼,他到底想要什么? 有这般毅力,难道还妄想更高的位置不成。 “姜池,你去哪呢?” 王芮儿吐出一口气,红唇轻轻一抿,笑容甜美。 “去珍藏楼。” 简短的回答,王芮儿眼睛一亮,道:“我也去,可以吗?” “可以。” 姜池并不拒绝,却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向珍藏楼而去,王芮儿脚步不停跟了上去,甚至还略显亲密的肩并肩而行。 在旁人眼中,颇为般配,神光峰里许多老人看在眼里,俱感慨着一代又一代的眷侣。 张罗等了没多久,眼看姜池过来,嘴巴蠕动一会儿,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神情平静开口道: “姜东家,您找我有何吩咐。” “再拿二十套青木海气阵的材料。” 姜池开口,王芮儿只是挑眉,张罗吸了一下鼻子,终是小声问道: “东家,材料珍贵,还请多做部署。” 姜池的眼神让张罗心抽了一下,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东家有一切权力处置三店材料,你是掌柜,只有无条件服从,没有资格知道其中细节,明白?” 张罗点点头,回答道:“明白,我只有无条件配合,其余我一概不知道。” 张罗感到诧异,这位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一旁的王芮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睛微微发亮。 姜池竟还有这样一面?此前果真并不了解。 “去吧,我是东家,有绝对权力调配资源,你只管办事。” 张罗躬身离去,一些珍贵材料并不会放在店铺库房里,而是放入家族宝库里,宝库也分等级,筑基宝库,金丹宝库,乃至元婴宝库。 姜山起的宝库自然是筑基宝库,由他统一分配使用权,如今姜池在握,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还是那位老者,看到张罗进来,纳闷道:“小张,你这是干嘛?” 张罗神情淡然道:“喏,这是手书。” 老者接过来一看,登时瞪大眼睛,嘶哑道:“喔,二十套青木海气阵的材料?没搞错?” “没有错。” 张罗便是再淡然,此刻也支撑不下去,面上略有荒唐之色。 二十套青木海气的材料,价值四五十万灵石,已经是一个小宗门的全部底蕴了。 “好家伙,好家伙,这么大手笔?” 老者咂摸两下嘴皮子,不再多说,叫来精明的伙计吩咐两句后,等其离开才说道: “姜山起的三店资源如今已经被全部支取一空,他们这…” 他摇摇头还是忍住没说,张罗似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 “我可没说什么,这只是一扬正常的调货,很正常。” 老者说道,张罗点头。 精明的小伙子返回时手上多了一个储物袋,张罗接过略微查看一下,仅小小看了一眼,也不禁为之心神摇曳。 四五十万的灵石,便是一头猪也能直冲筑基,这想法一闪而过后,张罗还是安稳的把东西交给了姜池。 有些东西连想法也不应该生出来,张罗郑重告诫自己。 更何况…张罗隐晦看了一眼姜池,他更加不想掺和进姜家的斗争之中。 谁输谁赢?下扬都不会好看。 姜池脚步平稳,来到一处后,身后的王芮儿察觉到了异样,停下脚步看去。 姜池的眼神有些冷,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犹豫着是否继续跟随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姜池吗?你这是?” 一个女子缓步走来,生的秀丽,只是言语略显刻薄了些,将这份秀丽破坏的一干二净。 姜池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此人。 姜丽皱眉,她不喜欢姜池现在的表情,她更喜欢他以前的表情,恭敬,顺从,远远看到就笑着打招呼。 “姜池,你好像翅膀有点硬了。” 姜丽轻声训斥一句,姜池轻轻抬眉,扫了她一眼,冷淡道:“姜丽,你有事?” 姜丽眉头大皱,生出淡淡怒火,盯着姜池:“你就是这般与我说话?我替柔姑祖母办事,你就这样与我说话?” “你却不是她,再说了是又如何?” 姜池依旧冷淡,姜丽吃了一惊,这才正视起姜池,见他并不慌乱,不像强撑面子,便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王芮儿。 “这位是你的靠山?你如此与我说话,底气是这?” 王芮儿轻轻一笑道:“这位姐姐,您误会了,我只是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竟敢与我如此说话?你也配?” 姜丽毫不客气,一脸讥讽。 王芮儿呆住了,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姜池,姜池不为所动,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姜池,你的戒指在她手上?哦,这是你未婚妻是吧,呵呵,又是一个企图混入姜家的外姓女,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你要知道我们姜家可不是好混的,就如现在,呵呵。” 姜丽目光讥讽的看着姜池王芮儿二人。 “姜池,我当你真有长进了,结果一如既往的窝囊废。” 姜丽不屑离去,王芮儿看着她的背影,把拳头握紧,她知道大家族不好混,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为什么不做?她看着自己挑的未婚夫,或许是他太过于无能? 或许吧,王芮儿泄了一口气,把仇恨压在了心底,那人来头不小,何时才能踩回去? 呵呵,废物。 188 青木海气阵 青浦峰众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灵木峰的几人不敢多言语,有人暗自忍耐,也有人试图融入进去。 陈楸盘膝坐在铁木林里,感受着森森寒意,却格外的放松。 可以预见的是,每年都有一千棵两三品铁木成熟,那么灵木峰每年都会为他提供三千年的寿命。 三千年,并不多,然而他并不是只有这一块地界,八号药园,青浦山谷,还有云城与他师兄打赌赢得的二十块灵田。 这些加起来,每年至少也会提供一两千年的寿命,具体多少还要看操作。 也不会只有眼下这些产业,他贪婪的想要更多,甚至希望整个清虚宗都成为一块巨大的灵田。 到了元婴,每突破一层,就得几百年,若是到了化神,岂不是每层需要上千年的寿命? 更往后那不是更恐怖?当下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二百七十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灭却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还剩二百七十年,那么青木海气阵该提上日程了。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不愧是号称修行界疑难阵法的青木海气阵,氪了五十年寿命竟然依旧是毫无所获。 他已元婴,单纯领悟能力这一点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寻常东西他看上一眼,便心知肚明,多想一会儿,就能登堂入室。 便是这样,青木海气阵依旧纹丝不动如一座大山,若不是能氪命,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在这上面投入太多时间。 毕竟元婴也只能活一千四五百年啊。 听说清虚宗有几位阵法大师已经领悟了此阵法,陈楸怀疑那只是传言,不然他堂堂元婴真君,难道还不如那些老头小辈不成?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毫无所获】 难道我真的没一点阵法天赋,接近百年的寿命投入,映射到现实,那便是实打实的百年光阴,一分一秒都在研究这个阵法。 就算是头猪,也都会做算术,也都学会上树了吧。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有所感悟】 陈楸松一口气,担心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若是两百来年全搭在这里面,他还真觉得肉痛。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修行青木海气阵,青木海气阵大成,登峰造极境】 就在那一刻,种种神妙的感悟于陈楸神魂之中诞生,一个阵法大师于铁木林里诞生。 盘膝坐了许久,陈楸才睁开眼睛,不得不感叹那位研究出青木海气阵的大佬,当真是妖孽。 还活着吗?若是活着,他想要见上一见,青木海气阵并不如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构建成功后,对于花花草草来说当然是有天大好处,能长的更好,更快。 理论上时间缩短五分之一,品质提升一个小台阶,甚至还能出现特殊扬景。 海气青木,兽与木合。 具体什么样,陈楸不知道,他看着这么庞大的一片铁木林,十套材料果然远远不够,更是连灵木峰都不能完全覆盖。 材料很昂贵啊,昂贵的让他都觉得有些离谱了。 一套一万灵石,后续灵气供给更是天量,一天就要上百块灵石,十套的话,一天就得上千块灵石。 外门普通弟子一月十块灵石,一套阵法一天消耗的就相当于他们一年的工钱。 至于筑基修士,若有本事的一年能弄个大几千灵石已经极不容易,云城在青浦峰,还是小家族出身,一年不过四五千灵石。 底层出身的筑基修士,可见也并不会多宽裕,至于金丹大修,那就是另一个层面,陈楸并不知道他们资产如何。 杀过,却没深入了解过。 不过说起来,他这个元婴真君还很可能是史上第一贫穷的元婴真君,身上拢共不过四五千灵石,还是靠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写小说狗都不写) 这时候外面传来响动,陈楸心念一动,云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何事?” “云管事…没事。” 脚步声逐渐远去,陈楸此时已经规划好了区域,若想全部覆盖铁木林,至少需要二十套青木海气阵。 眼下十套,他也打算先用在这里,此地已经是外人无法进入之地,有异常也并不能轻易被察觉。 他用脚丈量红土地,每过固定一个地段,便布下材料,而后法力刻下深奥的常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的阵纹。 随着法力涌入,阵纹成型后融于虚空之中,而随着阵纹越多,它们各自相连,最终由某一个点生出一阵不可见的青气,片刻便如海水一般,轻涌浪花。 此地竟成了一片不可见的青色大海。 或许只有他这个阵法构建者能够看到?陈楸看着眼前璀璨的青木海气阵,内里铁树似海底摇曳的海草,又像迎着春风的小草,充满着欢快的生机。 可惜旁人见不到这般美景。 陈楸步入了美景构建之中,青木海气阵构建繁琐,他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将十套阵法完全布置成功。 看着一大片青色海洋,看着内里铁树,陈楸满意点头,虽然耗费昂贵,但却物超所值,缩短五分之一的生长时间,短期似乎看不出来太大优势。 但修行界不是凡俗界,寿命到他这一步,都是以千年计,那便是相当可观的收获了。 至于消耗? 他把目光看向神光峰的方向,那些世家大族花灵石如流水,不把灵石当灵石,猪吃猪嚼,毫无价值。 理应归于我! 187 懵懂的人群 云城望着林业,又望着其他人,他们同样动弹不得,立在原地,恐惧的目光里满是疑惑。 同为筑基,为什么林老大会被抽耳光,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什么? 笑了笑,笑的有些木然,元婴过后,梅花带来的变化不大,然而神识强大,所以陈楸给这些梅奴们更多的权限。 一个个独立的人格诞生,喜怒哀乐更加丰盛,或许会与以往相似,但再难开出两朵一模一样的花。 “可是我们也不是更加良善之辈,你眼下却正在经历着。” 这话让林业感到心寒,若不是有足够底气,若不是足够自信,他为什么会如此大胆? 云城是傻子吗?傻子不可能修成筑基。 云城是疯子吗?那更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吗?” 林业一张脸已经糜烂,却勉强还能从中看出疯狂。 “我这泣血咒种在你的丹田内,我心念一动,你根基全废。” 云城说道,神情逐渐淡漠。 林业果真感受到丹田处异样的热辣感,而后莫名心慌,那里似乎有一把利刃盘旋,随时能搅碎他的丹田气海。 “你不如杀了我,不会有万无一失的手段。” 林业冷笑,若是杀了他,神光峰必定前来调查,也算死的其所。 云城神念一动,种在他体内的泣血咒发动,林业顿觉腹如刀绞,其中气海处,更是寒气逼人。 “多点法力,你就是废人,百年修行一朝回到凡人,你若能接受,我可以成全你,若不行,还请老实下去。” 林业咬牙闭嘴,若只是泣血咒这般咒法,未必没有摆脱的机会。 云城见状,便把目光看向其他人,这目光如水,冷的其余七人不自禁打个哆嗦。 怎么办?老大都跪了,还是秒跪,他们能怎么办? “前辈,我们只是喽啰,不值得你出手,您放心,我们半点不会泄露。” 其中一人,看着比较机灵,立马求饶。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半点不会泄露绝无可能,若是有机会,他出了这里就马不停蹄的奔向神光峰,以泄露这里令人骇人听闻的事件。 云城从嘴中抠出七坨血块,把它们一撒,血块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全都贴在七人额头之上。 像鼻涕虫一样,然而消融的却更快,他们只是感觉有东西进入了脑子里。 “我一个念头,你们的脑袋就会爆开,要不要试一试?” 云城说道,七人你我互看,都恐惧摇头,试了之后是真的怎么办? “我立下规矩,往后你们不能离开灵木峰范围。” 简单的规矩却异常有效,七人纷纷舒了一口气,本来上面的要求就是能尽可能留下就尽可能留下。 各种规矩,清虚规矩,神光峰规矩,留在这里似乎更加合理。 只要老实就行吗? 一群人都这样想,无非也就是换个头子混,哪里混不是混? 憋屈是什么玩意儿?人家是筑基修士,能有什么憋屈?练气向筑基服软,那是天经地义! “往后你们就盯着林业这位,他若是有异动,可告知我。” 林业此时已经盘膝坐下,对于眼前这一切,只是默默承受。 云城是个疯子,他确实是个疯子! 可他仅仅依靠这就想高枕无忧,岂不是太过于天真? 忽的一阵风起,青浦峰众人惊讶的发现刚刚还狂的没边的灵木峰众人,个个沉默异常。 王麻子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练气同辈看向云师叔的目光与之前相比太过于恭敬,而领头那位筑基前辈,眼底仇恨瞒不过他! 嗯?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只看到云师叔与这伙人说了些什么,变化如此之大吗? 说了什么,云师叔难道还有什么令那些狗东西忌惮的背景不成? 一时间他看向云城的目光便复杂起来,或许跟着这位云师叔没有错,一位神秘的筑基修士,还可能拥有极厉害外人不得知的背景。 最后面的陈楸有些感慨,水行术法太过于离奇,若是无聊,金丹以下的人会在他的术法下过完黯淡的一生。 刚刚青浦峰众人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包括现在,当然也仅仅是林业那丑陋的脸面不可外人见。 小小恐慌并不好,这里往后只是岁月静好。 树好好长,人好好干! “好了,我和几位道友谈好了,往后大家都是自己人。” 云城丢下这句话,带领一干人等进了灵木峰,陈楸跟在最后面,并不起眼。 也只有林业恍惚看到了这位,也疑惑这些人怎么看他的眼神并不奇怪,毕竟,自己这会儿可并不好看。 吃了几十个大嘴巴子,脸都烂了。 灵木峰自从被神光峰姜家收入囊中后从未出现过变化,如今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有外人以主人的姿态进入这里。 山不高,土质绯红,无石无水,一眼过去,稀稀拉拉的种着一些树,越往上走,树便越少。 直到攀入山顶,不大的平原里,长着一棵棵古怪的树木,树木漆黑,叶片更如墨汁一般,阳光洒下,半点不见。 这就是铁木?陈楸上手抚摸一棵,只觉得冰冷异常。 果然不愧是阵法材料,就是不知道有几品? 于是云城问了一句:“这里的铁木是几品?” 林业不语,只是一味低头。 也有人殷勤说道:“位于二品和三品之间,每年能产出一千棵。” 一千棵?陈楸这才发现除了很多大树以外,还有更多的小小树,小树,中树,小大树。 不由暗自感叹,不愧是高手,这样一来每年都能稳定产出,不是此中高手,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哦,负责种树的是哪位?” 灵木峰众人看向一人,粗黑,干巴,一眼看着就不像是个修行中人,反倒是个地地道道的种地的。 练气五层,修为也确实不高。 “回管事的,他就是负责种树的,叫文三,文三,你还愣着干什么?” 有人先是笑着对云城说道,而后又冲着文三低吼道。 文三低着头,语气谦卑道:“前辈,晚辈文三见过前辈,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楸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笑了一下,文三让他想起了他的大师兄,同样在面对外人时低声下气。 “以后接着由你负责种树,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说了,尽管提!” 云城说道,文三听后,眼中一抹光亮一闪而过,只是一瞬间,很亮,熄的却更快。 “晚辈明白了,以后定用心做事,不让前辈失望。” 文三习惯低着头,耳旁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抬起头说话,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文三下意识抬头,却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正对着自己笑。 刚刚谁在说话?他吗? 他有些自的回了一个笑容,笑的并不好看。 “往后灵木峰就由我看管,这里规矩一切照旧,但只有一样,铁木不能有半点损伤,文三,铁木还能多种吗?” “能能能,只要资源到位,就能。” 文三点头,看到了这位云管事嘴角的笑容,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些自信。 若是要多种树,那么自己就能显着重要一些吧? 186 灵木峰 至于其他的,云城给不出太多,那边情况有些复杂。 复杂倒也正常,灵木峰属于神光峰姜家,斗法输了被迫割让,不复杂才不正常。 至于有多不正常?那也要亲自看到才行。 灵木峰距离八号药园有着大半日的路程,这么远自然不可能用杂役弟子的身份行走,若是那般,去了天都黑了。 于是一抹极淡的光芒一闪,大半日的路程便瞬息而至了。 灵木峰下,陈楸看见一个破旧的木栏,云城带着一群人站在那里,在他们对面还站着七八个人,为首一人筑基三转,表情阴冷,而其身后之人,个个如此。 众人并没有因为一个练气修士过来而转移注意力,青浦峰除了云城以外,所有人都是练气修士,与对面表情阴冷者不同,这些人脸上隐隐带着不情愿。 青浦峰虽然赢了,可这灵木峰远离青浦峰,有个什么事能指望谁?就在人家眼皮底下,人家要找麻烦你不得忍着? 又能指望谁?指望远在千里之外的青浦峰还是云城师叔? 能吗?能吗? 云城师叔显然不受峰主待见,而他们这些人则就是真正的倒霉蛋了。 好好的青浦峰不待,被弄到这里来,岂不是搞笑,而心中有怨气,也丝毫不敢发泄出来,若是让对面那群家伙觉得自己这几人非常不服,引起记恨怎么办? 云师叔难道还能长久待在这里不成? 王麻子摸摸脸颊,如此想到,还把身子往后缩了缩,以求不引人注意,没办法,对面那些人眼神太凶了。 有些吓人。 “云城是吧?就是你要来接我灵木峰?” 为首筑基修士终于开口说话。 云城轻轻点头,沉默着。 “我叫林业,此前正是负责这灵木峰事宜的管事,你这样就想接我灵木峰?那不行啊!” 林业面白无须,生的阴柔,话也阴柔。 云城沉默片刻,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 林业往后看了看,见众兄弟表情个个阴沉,于是一笑,道: “简单,这灵木峰被我们管的极好,耗费了不少心血,真的很不简单,我看就这样吧,咱们这里八人,也不找你多要,每个人一千颗灵石,如何?” “对,每人一千颗灵石,那我们就不拦着你们了!” 八人笑意上脸,每人一千灵石,那可是一笔天大的横财,此人能答应吗? 若答应了那都好说,若是不答应,那可就抱歉了,日子还长呢!慢慢玩! “什么?每人一千灵石?口气可真大,敢要一千灵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青浦峰众人中,也有那脾气火爆的,当扬怒斥出声。 “不过是手下败将,还敢提条件?此事若上报,看你们有好果子吃?” 林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这人说道:“我听到了什么,他说上报?上报啊,我们好怕呀,青浦峰在清虚宗很有实力吗?难道比咱们神光峰还有实力?竟然威胁起咱们来了!” “是啊,这小子不会觉得赢了咱们神光峰一次,就真觉得青浦峰站起来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哈哈哈…” 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青浦峰众人面色难看极了。 偏偏又没法反驳,神光峰就是厉害,也没人认为青浦峰能比得上神光峰。 王麻子被众人嘲笑,暗自恼恨自己干嘛要出这个头,明明都已经藏起来了,可这个时候除了嘴硬,也就只剩嘴硬了。 “搞笑,输了就输了,还不服,神光峰不是输给咱们青浦峰了,所以你在说什么?你们是手下败将,明白吗?” 他瞪着当先一人,咬牙说道。 林业笑容一收,冷笑道:“一个小小练气蝼蚁,也敢和我这么说话,青浦峰就是这样,以下犯上,若不是按着规矩,你青浦峰已经没了,而你在刚刚也就没了。” 杀意明显,王麻子这下是真的后悔了,被一个筑基修士盯上了啊这这这… 他看了一眼云师叔,心下生出不满,还不出口撑撑啊? “神光峰林业是吧,你聚在这里就是打算给我找些不痛快,是你们上面的意思呢?还是你们的意思呢?” 云城开口问道,王麻子心下一松,默默退回人堆里。 “呵呵,就是看你们不爽,咋了?还不是得忍着?那有本事就动手,动手试试!” 林业看着云城,邪魅一笑。 云城摇头,道:“确实真要动手,因为你们还有用啊,很有用啊!” “什么?” 林业心下一惊,随即便是一喜,要是动手,他林业可就立了大功了。 但见云城只是站在原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我真当以为你云城硬气的紧?” 云城摇摇头道:“你们管理了灵木峰这么久,想必很有经验,是最合适此地的人才。” “什么?你说什么?你傻了吧?” 林业一头雾水,左右更是不屑冷笑,而云城身后几名弟子却觉得很有道理,这八个神光峰的修士,才是最适合这里的人。 “所以…” 云城话没说完,林业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不能动弹,甚至不能催动法力,等能看物时,看且只能看到云城一人,他身后的弟子全都不见了。 “你…?你使了什么手段?我是神光峰之人,清虚宗有规矩,若是动手,全峰蒙难,你敢?你敢!!” 林业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云城,越发声嘶力竭。 他不明白,同样是筑基修士,怎么自己好像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你若是动手,这里是神光峰地盘,你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 “啪!” 清脆声响起,云城扇了林业一个耳光,林业顿时愣住了,眼睛却马上通红起来,死死盯着云城,怒吼道: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我与你不死不休,一定不死不休啊!!!” “云城”看着自己动手打人,心头爽利极了,原来有些时候,自己的某些想法真的能影响到外面那个云城。 他已经习惯旁观者的身份,并能从其中感受到许多乐趣。 身为元婴真君的傀儡,他已经觉得有些荣幸了,或许往后也不是没有恢复自由的时候。 于是,云城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林业脸上。 林业双眼通红,一下又一下的吃着耳光,噼啪作响。 “你!” “啪!” “啪!” “啪!” 最后一个耳光过后,林业流着血泪,一言不发。 云城吐出一口鲜血,结出血咒,而后化作血污喷在林业脸上。 “此乃泣血咒,你也只配做我的狗。” 林业双目茫然,跪倒在地,他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竟然敢有人在神光峰下做这种事。 “呵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云城!” 林业说完,双目忽的暴突,再次跪倒在地,气息狂乱,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咬牙吐出一句话来。 “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继续下去,你太蠢了!真的太蠢了!我神光峰在你眼里是什么良善之地是吗,呵呵。” 林业望着云城,异样疯狂。 185 修二代的生活 许久过后,真风洞府内,响起一道小小的惊疑声。 姜闵睁开眼睛,冷芒一闪而过:“有些手段啊,至少金丹后期,有手段啊有手段,可我偏偏又说了三天之内,超过三天岂不是说我没眼光?” 他吹一口气,带着浓郁的法力包裹全身,内里紫气氤氲,宝相庄严。 “还未与你见面,就和我结了仇啊!”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紫气疯狂运转,如一只蝶欲破茧的云团。 姜嚷耳朵竖了一下,总觉得听到些什么东西,几欲回头。 落后他半步的筑基修士见状,微微一笑道:“姜师叔,您接下来要干什么?” 接下来要干什么?姜嚷愣了一下,想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干什么? 回去等着消息,还是独自努力一番,亦或者去找几个帮手? “师叔,您在想什么呢?” 筑基修士再次笑道,他见姜嚷神色变幻不定,可偏偏没有肉疼之色,暗自有些好笑。 “嗯?” 姜嚷看向此子,笑着说道:“王成?你二十年前还是练气修士,我知道你,那时候的你瘦瘦小小,也幸得叔叔赏识,收你入门墙,如今倒是有了几分风范了。” 王成轻轻一笑,道:“姜师叔说的没错,弟子如今有这番成就,全靠师尊提携栽培,弟子惶恐。” 姜嚷把笑一收,他何尝看不出来这小子对自己个并不如何尊重,那之前或许是,那之后或许不是。 后槽牙轻轻磨着,里面似有那人,这人,他们,磨的津津有味,也越来越有味,以至干巴巴的腮帮子略高,看着有些阴狠。 王成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姜师叔,嘴角笑意越发浓郁: “师叔,我提醒您一句,刚刚您答应过师尊的事?” 姜嚷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抹肉痛,道:“柔堂妹在哪里?” 王成一笑,眼前仿佛浮现一个灵动女子的身影,笑容有些温柔。 听到一声咳嗽,王成看到姜师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脸皮微微泛红,说道: “柔师妹在飞空亭举办宴会,有很多年轻才俊,师叔要去吗?” 师叔要去吗?姜嚷觉得这话仿佛是在嘲讽他,他看着王成的表情,却没有看出来一丝半点。 将一口气咽下,若是旁的筑基,一巴掌也就拍死,可这位明显不行,他很受叔叔喜欢。 受元婴真君喜欢,他是金丹也无可奈何,除非真的过于放肆,可这人真的只是一点点啊! 姜嚷点头道:“那头前带路,左右反正无事。” “好。” 王成在前,姜嚷在后,真风洞府很大,由大手段打造,仿佛另成一界。 山间成趣,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七七八八个青年男女盘膝而坐,正说的热闹。 “各位,这位是姜师叔。” 筑基之师叔者,金丹也,当扬八人全都站了起来,不卑不亢恭敬施礼。 姜嚷看了一眼现扬众人,认出来几个熟人之后,那是张老怪的孙子,才筑基一楼?那是刘老狗的儿子,筑基二楼? 那是陈真人的儿子?筑基九楼,姜嚷多看了此子一眼,见他气度沉稳,与自己对视也做足了礼数,暗道陈真人是个有本事的,或许这位能成金丹? 众人在金丹大修的注视下,各自做了礼数,然后才回到刚刚的话题里。 “我说啊,紫月师尊也是个骚的,不还是被自己徒弟搞了去,前面冷淡的要死,骑起来比谁都厉害。” 一个胖胖的男修语气略显猥琐。 “唉,我有不同看法,紫月师尊只是受了礼数束缚,把她看做一个普通女子就好。” “那就不刺激了。” “倒也是,我看王兄是要毁掉这本小说是吧?那能是普通女子?那就是修行界第一剑仙,第一冷傲女修,怎么能是普通女子?没那个身份我还不看呢!” 一个胡子男揪住颌下美髯,略显激动。 “都是骚的。” “我看那作者才是最骚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竟写出了如此骚气的小说,后面那么多人模仿,什么美艳继母,娇俏师叔,冷艳师姐,都不够味!” “是极是极,嘿嘿嘿。” 三两个男修一阵嘿嘿嘿,看的姜嚷眉头直皱,光听这些人口中的污言秽语,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小说那般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师叔,那小说叫美艳师尊爱上我,挺有意思的。” 说到挺有意思,王成还吸了吸口水,似乎想到某些事情,有些出神。 呵呵,筑基修士心性终是差了些,修行路漫漫,若被此等外物困扰,终其一生也难成大事,就像那几位筑基小辈,一辈子也不可能结成金丹。 陈真人后代倒是像话,姜嚷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那位后辈,轻轻点头。 他却没有看到,那位在他看来颇有前途的弟子,耳朵已经悄悄竖了起来。 美艳师尊爱上我? 眼前浮现一个冷艳身影,他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可是在哪买?那几个家伙又不说?说的那么起劲,关键的不说? 陈品如此想道。 这时候,一个女子缓步走至姜嚷身边,小声说道:“姜哥,您来我这里是?” 她略感疑惑,二人虽然关系很近,但基本上不来往,一来年龄差的极远,二来修为差的更远,她虽然有个元婴真君的老爹,但也还做不到和金丹大修平辈论交。 姜嚷眯起眼睛,竟然不知道?于是解释了一番,姜柔看了一眼王成,点头道:“那小妹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成眼中浮现一抹得意,此事能成,却还有他的一些功劳。 姜嚷拿出一张玉牌说道:“这是我的手书,拿着此物,那些东西就归于你了。” 姜柔接过玉牌,心下欣喜,她是元婴血脉不假,但要维持现状却也需要很多东西,光是今日举办的宴会,就要三万灵石。 且就不论别的了,她也感到一丝丝压力,若是手里有了这些产业,想来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她笑的甜美,一旁王成看的有些痴迷,姜嚷在心中冷哼一声,叫王成这种东西做了个小局,损失百万灵气让他用来讨好姜柔,真是好大的胃口! 他心里怒极,面上却自笑着说道:“此番没事,我就离开了,小妹勿送。” 姜柔点点头,竟然真的也不去送,只在原地点头。姜嚷离去的背影略显狼狈。 “你做的不错。” 姜柔看姜嚷离去后,轻声说道。 “师妹欢喜就好。” 王成笑着说道,姜柔自然很欢喜,态度好了许多,明媚艳丽极了。 “你有心了,我记着呢。” 姜柔嘴上说道,却已经开始翻看起了玉牌,内里记录着资产。 三家阵法店铺,一条灵脉,两家丹药房,还有材料丹药若干,加起来的资产不到百万灵石。 “他为了什么事?” 姜柔收起玉牌又问道,王成暗叹师妹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于是稍微解释了一番。 “哦,为了这事知道了。” 姜柔淡淡说了一句,目光瞟了一眼这个师兄,又笑着说道:“师兄这般,不怕让我那堂哥记恨上?” 王成自知自己那番表现逃不过金丹真人的眼睛,却笑着说道:“有一点点害怕,但我有师父,还有师妹,想来不会让我受委屈。” 姜柔自信一笑,光凭今日之事,她也要记着一番人情。 过后,她高声道:“各位道友能来这里,是,小妹不胜荣幸,今日各位到来之人,每人可拿一颗景珀丹!” 景珀丹? 一颗一万灵石的高品阶丹药的景珀丹? 便是陈品出身不低,也被姜柔如此举动给镇住了,随后暗叹不愧是元婴真君的血脉后代,出手果真大方,自己万万比不了。 于是在一番恭维中,气氛再度到了一个高潮。 姜柔面露红光,手中玉牌仿佛更加闪耀了。 独独王成暗自感叹,师妹为了和那位分出胜负,也太大手大脚了一些。 不过,那又如何?师父正值巅峰,小事而已! 而此时,杂役弟子陈楸正前往上次斗法获胜而得到的战利品。 一座可以种树的山。 184 三日之后 是奇妙术法,还是上古秘宝? 不过若只是那等水平,显然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注视而已。 当下脚步悠悠,向着一处而去,神识笼罩之下,此地一片通明,在一个熟悉的小山坳内, 正是此前练气时第一次遇到伏杀逃来的地方,那处血迹也早就不见,至于尸体怕也是早就成了动物大粪。 在一个石头缝里,陈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储物袋,里面装了十套价值不菲的阵法材料,他掂量掂量手中的储物袋,十套够吗? 大概不够,药园就要用上最少四套甚至是五套,青木海气阵范围并不大,生效范围大概是每套笼罩两块灵田,很小,性价比很低。 不过他却没有那个烦恼,一应消耗有世家买单,不够再去拿,不管什么手段,偷,贪,抢,挪,任何手段都,只要管用。 毕竟,谁又能查到他的头上来?就如手上这包材料,谁又能知道是从姜家里挪用出来的。 他收好材料,那遥遥而来的探视感越发临近,似乎要掀开他身上一角神秘的面纱。 能让他们掀开吗? 必然不能,陈楸把手一压,一缕气机缠绕着在原地留下,而那探视感则乖乖的被牵引到这缕气机上,两者遥遥对立,而后开始互相来往。 陈楸看了一会,笑了笑,那人元婴一变,有些水平,但不高,他留下的这缕气机陪他玩玩,大概也要个三五天才能找到这里来。 想攻击我?先试试和我的影子玩拳击吧! 千里之外,神光峰一洞府内,云蒸霞蔚,灵兽奔逐,灵泉潺潺生花,灵花渺渺御霞。 作为元婴真君的洞府,一切所看到之物都是绝对的魁宝,随意一件流露出去,也会让人感到迷茫,且不说流露出去,便是此地掀开一角,让外人普通弟子看去,也只会觉得修行界真是凡人无望,苦苦挣扎人家边角料的边角料。 入此地的兽皆是灵性十足,放出去一头比普通筑基弟子更加尊贵,而能在这里面驻足常住的人,最低筑基,常用来接待贵客,却也尊贵而又谦卑。 入此地做客者,大多金丹,尊贵的是内心,谦卑则是必须,金丹大修该有的礼数不会缺失。 少有元婴者,勉强够资格接待的便是金丹修士了。 姜嚷双手垂在两侧,神情恭敬立在一旁,在他身后,一筑基弟子看着脚尖,低垂的眼神却在打量眼前这个金丹修士。 姜嚷,金丹四转,听说是因为和青浦峰斗法输了,还做了一些丑事,此番上门,怕是为那事而来? 求师祖找出那人还是让师祖下令,言出法随不让议论? 该弟子心里胡思乱想,眼皮就耷拉下去了。 姜嚷看着自己这位并不是很喜欢他的长辈闭目养神,手指盘弄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筑基小子,有些恼怒这家伙没点眼力劲,明显自己这般模样是有话要说,换作其他地方,这种弟子他一个眼神就给扫出去许远。 只是在这里,在这位叔叔的地方,说不得自己还不如这位晚辈讨喜呢? “你要说便说,不要胡思乱想。” 苍老声音悠的响起,姜嚷斩断心中杂念,语气凄苦道:“闵叔,侄儿心里苦,那日与人斗法,却被一个无耻小人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连法宝都被毁掉,今日前来求您替侄儿做主。” 姜闵还未说话,姜嚷身后那筑基修士先是压不住嘴角,更是憋不住轻轻笑了出来,虽然极轻微,也及时收了回去。 姜嚷吸了一口气,只是把眉头皱了起来,姜闵也只是责怪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孙,而后才冷淡开口道: “你行事向来如此,并不做万全准备,你既然知道青浦峰敢接下斗法,却又为何不多思考?他难道不知道姜家势大?” 姜嚷低着一个老头,白花花的头发随着飘落,哼,那青浦峰宋小狗有些本事,但也仅仅就那样罢了。 无非就是不想输的太难看,至于后面出现的那个人,显然并不在宋小狗的计划内。 这几日他反复思考,也将事情梳理个大概八九不离十,一切都是意外,修行界什么人没有,那自然就会发生任何意外,有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罢了。 不过说那么多,不就是仗着元婴修为,对对对,元婴真君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了,你既然找上我来了,那就这样吧,嗯…” 姜闵闭着眼睛,嗯了一会儿,姜嚷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这还是亲叔叔呢,还是赶忙说道: “柔堂妹筑基成功,上次送的贺礼我觉得不太够,觉得很是愧疚,听说柔堂妹擅长阵法,我下面正好有一些东西,她肯定喜欢,也肯定满意。” “嗯,小辈之间就不要太客气,给她东西多了也是浪费,就这样吧。” 姜闵淡然点头,对于这个侄子,自忖已经足够关照,奈何实在不太争气,也并不想多过关照。 姜嚷心头滴血,一句话送出去接近百万的灵石,且后续依旧是源源不断产出灵石的金鸡,一个筑基小辈,吃得下那般巨货?也不怕把肚皮撑破。 但看姜闵淡然的表情,又暗自一叹,有个元婴老爹,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不过只要能够把那人逮到,那就一切好说,于是递出一物,一抹赤金剑气如蛇扭曲。 姜闵睁开双眼,讶色一闪而过,也不吝赞美,道: “剑气精纯之极,雷霆赤金,便是我也没有这么高深的术法造诣,真是后生可畏。” 姜嚷抚弄了一下下巴白须,深以为然。 “不过终究是小道,术法再玄妙,法力跟不上也是枉费时光,此人路子走错了。” 随即姜闵摇头,话语带着淡淡鄙夷,术法之道如何能与道行相提并论,此人路走窄了,便是再神妙,也无半点威胁。 可惜,或许能成元婴的,他摇摇头,神识锁定剑气,闭上眼睛,眉头渐渐皱起,许久过后,淡笑道: “倒是有些手段,不过却是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姜嚷低下头去,心生崇敬。 “三日过后,你再来吧,到时候我带你去。” “是,叔叔。” 姜嚷弯腰行礼,眼神犀利。 183 且就看着 姜嚷回想过往,那日被当众击败,且是毫无悬念,毫无脸面的被击败,那怎么能是他呢? 韩绮小辈,众多练气弟子,一干偷窥的同辈,怎么看他这姜家金丹? 姜嚷面皮发红,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拍死现扬一干人等。 “太爷爷,您…” 姜水想起那日之事,想起太爷爷干的事,嘴巴咂摸两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有些太…丢脸了。 这几日无人敢提起,但似乎人人都在说,说姜家失败,说那人强大,也说那人不知好歹,唯独没人说姜嚷所干之事。 堂堂金丹四转大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确实太没脸面。 姜嚷顺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就下去吧。” 姜水弯着腰沉默告退,姜嚷锁了洞府,面色阴沉,神色变幻不定,许久之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似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我可真是好一个悲苦处境呢!” 他神情狰狞,低声咆哮。 洞府外,姜水沉默回头看了一眼太爷爷的洞府,他不怀疑太爷爷的坚定决心,丢了那么大的脸,如果不找回面子,不说他,便是姜家也不答应。 承善堂外,姜水沉默以对,而一群青年人恰巧走了进来,看到姜水,他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男子把手一背,笑着道: “这不是咱们姜家的天才族人,姜水公子吗?” “姜水公子年纪轻轻,就是筑基修士,那可真是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哈哈哈,是极是极!”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是热闹,更远处还有人看着,却不敢接近。 姜家自然也分团体,姜水一脉和那一伙,在姜家也算是有些前途的团体,一些上面没有强力长辈的小团伙,根本不敢插话。 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小声道:“嘿,他们这是咋了,这段时间老这样?我看姜水脸都黑了。” “呵呵,那种话我可不敢说,谁敢说?” “有啥不敢的,不就是那样那样那样嘛?” “哪样哪样哪样?” “别装了哈,不过你们说说这两拨人,谁能笑到最后?” “那可说不好,不过看好姜飞,姜水那边,毕竟是…嘿嘿。” “那倒也是哈…” 姜水表情阴沉,与此同时,此前与他一起斗法的几人同样来到现扬,两拨人剑拔弩张,冷冷对视。 “呵呵,姜水你们霸着北十峰的资源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果就搞出那种事来,还好意思面目狰狞呢?” 姜飞生的英俊,作为姜家年轻一代比较优秀的人物,他自有一番气度,便是面对姜水,也丝毫不惧。 而他口中的北十峰资源,姜家有个规矩,一脉强者吃尽资源,不足者吃剩下些的汤汤水水,姜飞便是在这样一种环境里成长起来。 对于姜水一脉,也早就不满,但…但什么狗屁,前些时日那姜嚷竟然出了那等丑事,让姜家丢了多少脸面? 这一关他们能轻易过去?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过去的,姜飞看见自己家祖宗阴狠的表情,他表情也变那般,自阴狠起来: “姜水,你可真是光鲜亮丽,我真是羡慕的很,呵呵。” 姜飞轻轻一笑,笑的意味深长,又把目光看向其他人:“你们也一样,你看你们,个个气度不凡,真是体现我们姜家好大的威风!” 这话让旁人一阵偷笑,谁不知道姜水一脉前一阵子吃了大亏,青浦峰都打不过,反倒还丢了大脸。 姜水旁边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姜家修士,面皮微微泛红,那日所经历还历历在目,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哪里还好意思反驳。 独独姜水年轻,冷笑道:“呵呵,你虽然挺聒噪的,不过你的话说的确实对,以后也依旧如此。” 姜飞冷笑一声,他觉得这姜水真是傻了,丢下一句话: “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一群人冷笑着离开,远处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跟着离去,留下姜水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把目光看向姜水。 “姜水,你…可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 有人问道,神情严肃,要说这些时日他们日子也不好过,毕竟占着大资源,却让神光峰姜家丢了大脸,上上下下都觉得脸面无光。 姜水扫视几个兄弟姐妹一眼,说道:“太爷爷会咽的下那口气么?” 几人听后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但那日那人根本就没有露面,何从下手? 而且太爷爷根本不是那人对手,况且过了这么久了。 “能吗?” 姜水冷笑着问了一句,众人沉默,怎么可能咽的下那口气? “知道就好,且看着吧,我们这一脉,岂会让人随意羞辱?那些人又知道什么呢?” 众人见姜水这模样,知道他颇受老祖宗喜欢,心下微松,便也期待着某日某时的变化。 今日之前的憋屈,那些人的嘴脸,可是历历在目呢。 历历在目,当然要重拳出击!一群人默默想着,眼神犀利起来。 八号药园,陈楸睁开眼睛,他察觉到了一缕气机,带着谨慎的恶意,遥遥指向他。 哦? 他盘膝而坐,丹田元婴双眼睁开一道细缝,遥看远方,片刻之后,重新闭上眼睛,同时陈楸睁开双眼,眼中一抹冷冽的笑意一闪而过。 一旁的钱宝一个哆嗦,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师兄的眼神好凶狠,好凌厉,好有那些前辈高人的派头。 可是…当他再看去时,就看到师兄又是那副懒洋洋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说实话,钱宝真的羡慕师兄的心态,他总觉得师兄很悠闲,也很自在,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一样,不担心前途,不担心以后找不到道侣,不担心家里,什么也不担心。 嗯…师兄好像是个孤儿吧? 钱宝又有些理解了,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又何必去在意那许多目光呢? 自己就不行了,想想家里面还有不少亲人,还有那些弟弟妹妹,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钱宝握着锄头的手一紧,自己只是个杂役弟子啊,怎么能帮得上他们? “钱师弟,我出一趟门,你给我好好干活,师兄必定不亏待你!” 陈楸站起身来,笑着说了一句,而后向着药园外走去。 钱宝叹了口气,轻轻应了一声,强提精神,埋头干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把现在过好。 182 亲眼目睹 “姜公子。” 姜池轻轻点头,问道: “东西可准备好了?” 那人中年模样,头发卷曲发黄,正是负责姜山起三家店铺的大掌柜张罗。 此前对接姜池兄长,此刻面对姜池,也并无异样,态度如往常般恭敬。 他在姜家干了七八十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有人失势,就有人得势,不会因为人失势而翻脸无情,也不会因为人得势就掏心掏肺。 张罗深谙在大家族里的生存之道,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降到无人注意,降到他们都认为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庸人。 便如现在,姜池要几套青木海气阵的材料,就算知道有些不合理他也不会去问,一切按照吩咐做事。 因为他平庸,所以遵从命令,就算有错,也只小错而已。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想在大家族里讨生活的,张罗领了命令,进入鼓楼,这里是姜山起阵法店的库房,而青木海气阵的材料就在里面。 “东家,还需要您的手书。” 张罗尽量按照一切合规步骤进行,姜池拿出手书,上面写着他姜池的大名,更有一丝法力痕迹。 张罗接过手书,看着上面的十套青木海气阵材料,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暗道这个姜池是个胆子大的,青木海气阵并不畅销,因为太过于深奥,购买者不会出现在外门坊市,以至于这材料库存至今。 可不好卖也不单单是深奥,也是因为它很珍贵,那十套材料,能抵的上外面那些小宗门的身家。 “行,东家,我这就去拿,您稍等。” 张罗面无表情,微微躬身进入鼓楼,一老头见他前来,微微一笑道: “哟,张罗你这小子又来了,这次又是哪样东西卖的好呀?” 张罗笑笑,递上手书,老头一看,眼睛瞪大道:“青木海气阵?十套材料?姜山起的店铺呀?有人买十套阵法?谁那般财大气粗?我记得姜山起的店铺只卖一些低级阵法吧?” 老头一连几问,显然被惊着了,青木海气阵除了创造他的高手和少数几位精通者以外,并没有听说哪里还有。 一次十套?莫非出了阵法天才? 张罗笑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上面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掌柜的,按照命令行事而已,其他的我也不够资格知道。” 老者了然,身处姜家这种大家族,势力错综复杂,不要打听不要打听,于是笑着点头道: “你说的对,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过十套材料出去,上面必然会有察觉?” “我们按照规矩办事,跟我们没关系。” 张罗淡淡道,公事公办,上面规矩一切都由东家负责,姜池是东家,姜山起更是东家。 姜池上面是姜山起,姜山起上面是姜孟山,姜孟山上面是? 不敢多想下去,张罗觉得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他们这样做,那就不会出错。 “倒也是,他们的事,我们管那些干嘛?” 老者一笑,便吩咐一个精明小伙领着张罗进去了。 等人不见以后,这老头才啧啧连声道:“好家伙,十套青木海气阵的材料,光是灵石都得二十来万,好家伙,就是姜山起的动作也太大了吧?也不知道是拿去做什么?怎么就这个时候来拿?” 他依旧感到震惊,那可是二十万灵石,那得多大的手笔?老头不敢去想,深怕卷入一扬腐败斗争之中。 过了没一会儿,张罗拿着一个储物袋走了出来停在老者身前,老者看左右无人,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兄弟,手笔可真不小,我奉劝一句,可得做好准备,我觉得吧,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完就后悔了,在大宗门里,最忌讳的就是管闲事,他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张罗沉默片刻,笑着摇头道:“应该没事,一切都按照规矩来的,再说了我只是个小人物,无论如何也管不到我的头上。” “行,去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去吧。” 老者点头,见着张罗离去的背影,突然小声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也觉得不对劲,可惜呀,你也没办法,你难道还能离了那个位置不成?还是我这里舒服,啥几把事不用管,只认条子,再干几年,我这老东西就可以告老休息了。” 老者把身子一躺,打起瞌睡来,刚把眼睛闭上,一道冷淡声音就响了起来。 门口一人,青年模样,面色冷峻。 “你倒是舒服。” 老者睁开眼睛,见到来人心就是一颤,连忙起身笑着说道: “哎哟,姜水公子,您来这里是?” 姜水,也即是前番与青浦峰斗法的一干筑基修士,他乃后起之秀,当时赢的斗法只觉无比荣耀,而后来又见家族长者竟被一莫名其妙的人击败,导致姜家他这一脉沦为了笑柄。 “连青浦峰都斗不过,以后可别自称什么姜家子,丢脸。” 这些天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这句话。以至于他都大胆的想要灭杀那让他们丢脸的神秘人物。 真的很大胆,姜家几位金丹大修都不是对手,他竟然敢生出此种想法,姜水也觉得自己疯了。 但…我以后未必就比那人差! 姜水眼中自信一闪而过,必是一个老的入土的老东西了,他还年轻啊! 且让姜家吃了那么大的亏?姜家会轻易放下?连他都放不下,更何况那些长辈们? “我来拿珊瑚精。” 他拿出一张条子,姜嚷老太爷受了一些伤,他打算送些东西过去,聊表心意。 老者接过条子,没有发现问题后,便让那个精明小伙去拿了,空闲间,姜水问道: “刚刚那人是谁?” 老者愣了一下,方才明白对方问的是谁,老实回答道:“是姜池管下的张罗掌柜,负责阵法店铺的。” “姜池?” 姜水挑眉,他不认识。 “姜山起的晚辈。” 老者提醒道。 “呵呵?姜山起的晚辈?怪不得看上去让人不太舒服,真是呵呵…” 姜水冷笑连连,对姜山起极为看不上,一旁老者尴尬低下头,就当没有听到。 大家族就是这样,同一个姓,却依旧存在着强烈的鄙视链,有着明显的地位差距,姜水看不起姜山起,也正常,姜山起在这一脉,实际上是地位最低的。 老者在姜家上百年,都门清。 这时候那精明小伙拿着东西过来,姜水接过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离去。 看着姜水离去,老者松了口气,要是让你知道他们拿了十套青木海气材料,不知道你是什么反应? 老者顿时打了个哆嗦,不敢去想。 姜水一脸恭敬的站在一处肃穆洞府前,垂手而立,并不发出响动。 “小水来了?进来吧。” 话音落下,洞府大门打开,姜水神色一肃,缓步进入。 姜嚷盘膝坐在玉床上,面色发白,神情萎靡。 “太爷爷,您…” 姜水面露担忧之色,上前行礼。 姜嚷摆摆手道:“没事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倒是有心了,虽然这东西我用不上。” 他说完看了一眼姜水手中的珊瑚精,面露笑意。 姜水苦涩一笑,随后咬牙道:“可恨那人竟敢无视姜家,悄悄出重手,真是一个败类。” 姜嚷面上微有有尬意,他亲身经历那人威势,深知自己绝非对手,那人最起码金丹六转,但见小辈如此贴心,也便笑着说道: “出手必有疏漏,他的敛息术很强很强,但他万万逃不掉我姜家的眼睛,一只肥老鼠就要被揪出来了!” 他眼中闪过快意之火,当时截留一缕剑气,日后便拿剑气斩他! 姜水闻言,只觉心神激荡,开口恳求道:“太爷爷,我想亲眼目睹!” 181 悠闲药园 不是没有,而是舍不得,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没见过太大世面的杂役弟子,清虚宗但凡筑基以上,谁也比他的生活精彩。 陈楸收起半张符箓,轻轻一笑,这个世界需要慢慢享受,而非一蹴而就。 回到八号药园时,一切正常,钱宝刘白二人睡的正香,师妹依旧闭关,法力波动更加紊乱,已经处在突破边缘。 他在屋外等了一会,云启出现,身若木桩,递上一团淡黄色光团,青浦峰宋珲藏货不少,兴许还有,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把师妹亏空补齐,否则他心难安。 挥手让云启退下后,将淡黄色光团吹给师妹,如今元婴,一眼就能看清师妹体内异常。 其中蕴含着他也无法理解的东西,似潜藏着庞大的因果? 陈楸收回神识,并没有过多接触,待光团被彻底吸收后,方才离去。 略微遗憾的是,三团光团喂养过后,师妹体内亏空还缺着一部分,大概还需要两团。 不过两团而已,青浦峰应该还有? 陈楸也不知道,若不够,那就麻烦宋珲一趟,无论用什么方法,总是要补齐。 次日,钱宝刘白二人望着阁楼里的许多东西,都震惊的瞪大眼睛,书,好多的书,还有许多画,好多的画。 钱宝拿着一幅骚画,眼睛都看直了,那是一幅仙子露腿图,白花花的大腿到腿根,内里若隐若现一处饱满。 钱宝就盯着那块看,眼里全然是对仙子的渴望。 刘白拿着一幅少女挺胸图,看的也正起劲少女生的明媚,尤其粮仓更是饱满,白花花粉嫩嫩的着实吸引眼球。 他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气半天也不出,显然已经沉迷进去。 陈楸看着自己这两个师弟的表现,觉得很满意,让业余生活美好起来,是他这个大师兄的责任。 不过看这二人这模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美好了? “师兄师兄,您这都是哪里来的?” 钱宝恋恋不舍收起画卷,声音有些急促。 “好看?” 陈楸笑眯眯问道。 “好看好看,刘师弟,你说好不好看?” 钱宝连忙点头,还撞了一旁已经走火入魔的刘白,颇有些不满这家伙还在看。 “好看,真好看,师兄,您这是去哪里弄的,这也太是那个了…” 刘白嘿嘿直乐,口水流出去二里地,显然刘白比较痴,钱宝就没流口水。 “好看就好,这些时日就在药园老老实实待着,外面危险,我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新弟子入门了,到时候他们归你们两个带,还有这阁楼…” 陈楸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一阵,最终锁定在了钱宝身上,递出去一把钥匙,说道: “这里就归你管理了,每日活干完才能打开,活要是没干好,让我发现几次,就收回钥匙,明白?” 钱宝看大师兄严肃的表情,郑重点头,其实也没太当一回事,活就那么多,每天照看灵药,驱虫,松土,培养地气,换上灵石,做的就那样。 他也没觉得自己干的那些活有什么累的,只是繁琐而已,但见大师兄如此,他也不敢敷衍。 大师兄对灵药看的极重,他甚至觉得比自己这个师弟都还要重要,就是不知道师姐有没有灵药在大师兄心里重要? 应该重要吧? 钱宝不知道,只是又把灵药重要性往上提了一提。 “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平,所以我特意向上面申请了一些东西,就是替大家伙解闷,免得你们憋出毛病来。” 陈楸谎话张口就来,其实也不算说谎,这段时间八号药园附近确实不太平,血肉消融之处比他刚来那段时间多出许多,显然有一番龙争虎斗。 是因为浑天宗还是因为清虚宗内部的不作为? 钱宝刘白二人连忙摇头,上次去观看青浦峰斗法,所经历之事还历历在目,杂役弟子在外面真的很没地位,不说危险了,光是随意让人羞辱还不能还嘴的憋屈,他二人就不想再经历一次。 毕竟又不可以像胡师兄那样,肆无忌惮,人家是老人,多少有些底气,也不能像大师兄那样,生的好看,人家多少还能给点面子。 再说了,人家大师兄可还有许多关系,那可是硬的很,他俩虽然是师弟,可也只是师弟,惹上麻烦能真的指望上吗? 再说了,大师兄背景硬,那可还有更硬的存在,万一要是惹上一个,岂不是拖累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才不出去呢,不出去,药园就挺好。” 二人异口同声,药园安安稳稳多好,谁有毛病才出去呢。 两人说完又互相看了一眼,都很认可对方的看法。 药园在别人眼里可能很差的地方,但对于他俩来说,那已经是很好的地方了,他俩决定,就在药园混一辈子了。 陈楸满意点头,两个师弟态度不错,工作也没出错,是两个不错的师弟。 这药园外围虽然只有一个筑基防护级别的法阵,但身为元婴的他,随手丢下的一丝法力,就能绞杀任何金丹修士。 不会有任何意外,就算是元婴真君前来,若只是一两转,那这一丝法力,也能挡住一些时日。 他们身在药园里,除非自杀,不会出任何意外。 神光峰,姜池冷淡开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王芮儿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姜池前后变化这么大,但见他表情冷淡,又看看自己手上戒指,问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成婚?我二叔已经同意了。” 王芮儿想起二叔的话,世家不是那么好混的,不是一个圈子非要去融,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能承受住吗? 我能承受住吗? 王芮儿扪心自问,这几日她见过了一些姜家女,明面客气,实际言情举止她何尝不明白? 无非见自己出身差,而未婚夫姜池也并没有多高地位,土丫头罢了,费尽功夫也只能绑绑姜池这样的透明子弟。 可笑是吧。 王芮儿看着姜池,心有不甘。 “你想什么时候成婚都行,我还有事。” 姜池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王芮儿拳头捏紧,她渴望突破筑基。 而同时,她心有疑惑,这几日偷偷观察姜池,发现对方似乎在办一件极其隐秘的事。 她察觉到了危险。 180 青鱼门 “季风,你往哪里逃呢?” 阴冷的说话声被湖风吹向四面八方,一时压过喧嚣浪起。 两人各骑着两条鱼兽,自阴影处而来,前后拦住小床,其中一人,八字胡,高颧骨,黄皮肤,干巴人,身穿红色衣袍,手持寒光闪闪的铁叉,嘴带戏谑的笑,从容而冷酷。 季风年约十八,身形单薄,闻言并不作答,只把一手骨节捏的更白。 “听说他家有个长辈,在这青鸣大湖深处挖了一个宝窟,他来这里大概是寻找那地吧,企图逆风翻盘?” 另一人矮胖粗壮,同样身穿红衣,红衣布满油污灰尘,肮脏极了,看着倒像个淋满肉汁的肉丸子。 两人抱着胳膊,练气十一层,对上一个只有练气五层的小子,自是调笑着呢。 “张六,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风看向那胖子,声调冷的可怕。 “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怎么不敢多想?那我就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自然也是你的好师兄告诉我们的,不然我们怎么找上你呢?” 张六胖脸油腻,吃定了季风,也把一切都告诉了季风,显然想要看这个所谓的天才弟子面露痛苦。 季风面露痛苦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很痛苦,也对,那毕竟是你唯一尊重的师兄,你把什么都告诉了他,而他把什么都告诉了我,为的只是往后给他说说好话,青鱼门呀,不行喏。” 八字胡名周于,他亦笑的最开怀,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练气五层天才,便在心中升腾起即将扼杀天才的激动。 什么天才,小地方的天才,清虚宗的才是天才,不,清虚宗和浑天宗的比,也还差了一些! 周于嘴角咧起,莫名觉得爽快。 季风快速收敛起悲伤的情绪,这些人说的对,师兄此前在他眼里是最好的人,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没想到却被出卖。 为什么!? 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他很想问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 周于显然看出来了季风所想,笑着问了一句,而后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青鱼门依附清虚宗,近来也越来越不行,你们老掌门两百来岁,马上就要死了,门下大大下小就要开始考虑出路,你明白?青鱼门路在何方呢?” “路在此地,清虚宗立派上万年,岂是你这种人能够议论的?” 季风苍白着脸蛋,言语却是坚定,清虚宗于汨罗州,便如天上大日,数万年照耀着。 耳濡目染之下,那大宗自带一些光环,更何况一个外来宗门企图搅风搅雨,自被许多当地人所抵触。 “呵呵,跟你那老顽固的掌门一个德行,睁开眼睛看看外面,这个世界没有一直强大的宗门,清虚宗是很强大,但和浑天宗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你就不知道这段时间清虚宗吃了多少亏?” 周于冷笑不止,更是畅快极了,清虚宗不要他,他便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大宗倒塌,或许还有机会尝尝上宗贵女滋味? 季风沉默下去,他也有耳闻,掌门时不时也沉默,他大概知道掌门所想,清虚宗多么强大的存在啊,怎么可能吃亏? 可又确确实实吃了亏,掌门的沉默代表一切,周边小门派的风向更是说明了许多。 浑天宗来了,确实要变天了,暗地里有人开始两头偏,生存之道不外乎如此。 季风将一切看在眼里,本安稳的生活也因此被打破,一切都开始乱套,青鱼门内更是各种声音都有,而所有声音都指向一人。 掌门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只说了一句话。 “清虚宗不会倒下。” 定了基调,却不如往日来的有用,且由于某些门派开始搅风搅雨,日子明显开始难过,于是怨气更盛,更是将不满的目光望向掌门。 掌门威严已失,他很老了,老的都镇不住下面人等,人心散了,青鱼门的路究竟在何处? 季风将这前后串联起来,心中悲伤也去了不少,仇恨却满满溢出,姓苏的做出这种事,可恨让他还能活下去! 他一双拳头捏的很紧很紧,船儿又开始晃荡,他不得不松开拳头,扶住船桨,让它不要晃的那么厉害。 “你看你,想和我们拼命,心里面恨死了我们,却连一双手都腾不出来,岂不可悲?” 周于眼中满是嘲讽。 “休要废话,要动手就动手,我不怕你们!” 季风冰冷回应,王六嗤笑一声: “你青鱼门丹药不错,听说你颇有炼丹天赋,我们可以不杀你,来我们黑水门,你还可以留一条命,往后也好寻你师兄报仇不是?” “不要废话。” 季风再也不去管摇晃的船身,他眼中杀意弥漫,就算不是对手,那又如何? “冥顽不灵,若不是看中你青鱼门能炼丹,早就杀的你满门是血了!” 周于手中一根铁线缠绕,杀意也渐渐升腾而起。 方一个此时,一道淡蓝色光幕一闪而过,三人并没察觉,正欲动手,一条巨蟒自水中升腾而起,长约三十十米,盘旋而飞天,蛇瞳冰冷俯视三人。 三人呆住,身子僵硬,连想法也凝滞住,盖因此蟒蛇太过于骇人,倒是实力,反而分辨不出,只觉得吓人。 “青鱼门内有草药?” 大蟒问道,周于率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傻眼的季风,赶忙回答,语气讨好道: “有的,青鱼门擅长炼丹,门内有上百块灵田种植青鱼草,是三品灵药,阁下需要吗?我可以带路。” “不错不错!” 大蟒口吐人言,竟还带了几分表情,季风此时反应过来,不由怒从心头起,这人竟然要灭他青鱼满门。 “阁下满意就好。” 周于笑着说道,大蟒吐出信子,冰冷竖瞳一闪,大嘴一张尖利道: “我乃清虚门人啊!” 话音落下,周于一呆,而后心生惶恐。 随后便感受到一股吸扯力,也根本来不及求饶,便被吸入口中,没了声息。 季风茫然呆滞,怒还没消,敌人已经没了,而等反应过来,只见到一双冰蓝竖瞳,连忙躬身行礼: “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你青鱼门人,所属清虚宗,救你也是应当,此东西接着,有事找他,我保你青鱼门无事。” 大蟒丢下一物,而后消失不见。 季风看着手里的半张符箓,略感茫然。 179 元婴六变 除非有远超他的高手,方能察觉,而灵气法力波动,则被敛息术尽数藏在这方圆两三公里以内。 若有金丹或元婴修士步入这一范围,便会惊骇的发现此地的异常,宛若未知的地方存在有一个随时会爆出冲天法力的巨球。 陈楸闭上眼睛,收敛心神。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推演大五行玄妙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两百年寿命推演大五行玄妙真经,毫无所获】 嘶… 【你投入两百年寿命推演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嘶嘶…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推演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陈楸睁开眼睛,有些恼火的捶了一下地面,而后马上闭上眼睛。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推演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所得五界真经】 五界真经?种种玄妙之处悉数从神魂处诞生,如沐道辉,便是想一想,还没来得及感悟,陈楸就觉得神魂震颤,无穷妙法如当头大棒,此前种种生涩之处,豁然开朗。 这就是耗费五百年寿命推演而出的元婴功法,当真妙不可言,倒不愧那五百年寿命。 相比较金丹功法,自然天差地别,也明白了金丹与元婴相比较根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感悟所获】 尝试用一百年寿命突破元婴,并不出乎意料,自然不够。 金丹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累计消耗的资源足够供养一个小型门派,但若与元婴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小型门派根本就供养不出一个元婴修士,便是再天才的修士,也要蹉跎于无尽岁月中,望着大派修士心生艳羡。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陈楸睁开眼睛,即便早有预料,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他自从被谢九季投喂自身的非凡后,灵根天赋其实提升不少,相当于三灵根修士,也就是宗门内普通弟子的水平。 就这样居然还要三百年多年寿命才能突破,金丹修士不过五六百年寿命,真正用于修行的时间顶多四五百年。 而他见过的那些金丹一二转的修士,哪个不是三四百岁的老怪物? 所以那究竟是多天才的人才能突破到元婴?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至第一层】 元婴九变,当下第一变。 霎时间,天生赤云,地涌白莲,种种异象,有白鲸一口吞天,有古朴宝剑横亘虚空,似了无生气,更有盘膝法相,遮天蔽日,亦有玉色宝莲轻轻摇晃,还有无尽火海,赤地万里。 陈楸一一看过,又待其一一消失,终是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丹田处一个小人从丹中而出,周身紫雾金光缭绕,庄严肃穆。 元婴神魂与肉身同炼,一念畅游天地,万“己”有感,一切相关于自己的所思所想,可捕捉而到,更是无穷法力如海,几乎用之不尽。 陈楸却更直观的感受到与金丹的差距,现在的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此前的他失去抵抗之力,绝无半点逃脱机会。 至于灭杀,动动手指就可,而神识全力放出,方圆千里风吹草动尽在掌握之中。 这才是真正强者大佬的感觉么?这才是让人心安的感觉啊! 陈楸收束心神,也只略微激荡片刻,便继续投入氪命之旅。 【姓名:陈楸】 【寿命:一千一百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一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元婴第一层,寿命还剩一千一百年,应该足够了,陈楸闭上眼睛。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二层】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陈楸心绪略有波动,随后沉寂。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三层】 元婴三变,陈楸睁开双眼,当下一百五十年才能突破一层么? 寿命还剩八百五十年,陈楸轻挑眉头,随后不去多想,继续氪命。 【你投入一百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四层】 元婴四变!体内法力再度增强一个档次,元婴更加凝炼。 果然不出所料,每突破一个境界,便要增加五十年消耗,寿命还剩六百五十年。 【你投入两百五十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五层】 再度发生变化,神魂肉身更强,金丹一层一个小天地,而元婴更是夸张许多,低上一个小境界,不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等死,那也差不了太远。 跑着慢慢等死。 陈楸看到寿命还剩四百年,想了想打算继续突破一层,留些寿命干点别的。 【你投入三百年寿命修行五界真经,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六层】 元婴中期顶峰,只要不是太浪,应该不会有啥大事! 陈楸感受着强大的法力,如此想到,而望着还剩三百年的寿命思索片刻决定用在术法之上。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灭劫剑罡,灭劫剑罡大成】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混生海,混生海大成】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巨神相,巨神相大成】 一共用了三十年寿命,三个当下有用的术法全都大成。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二百七十年】 【功法:五界真经第六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灭劫剑罡,巨神相,混生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还剩二百七十年,正打算用于推演血梅三耀法,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下去,已至元婴中期的他已经能够推演出血梅三耀法的下一阶段并没有太大提升。 最重要的神魂锤炼已经到了极限,无关紧要的撑天梅树以及香魂之龙这两种杀伐之术没有必要耗费寿命推演。 寿命来之不易,往后若有多的再说吧,不过想到元婴后每一层都要几百年的寿命,就觉得永远都不会有多余的寿命来供他挥霍。 原地盘算一阵,正欲起身,神情便是一动,平淡双眸遥遥看向几十里外。 178 金丹九转 那又如何?他只是一个种药杂役弟子,只要不耽误他种地,他就不会去管! 此时正往八号药园赶,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两千一百四十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七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御神果九颗一共获得九百来年寿命,是他这几年获得的单次最高收入,而后才是御神树,击杀两名金丹若干筑基练气弟子,一共获得一千四百多年寿命。 总寿命突破两千大关! 陈楸自然欣喜,对他来说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只是可惜了御神树,要不是靠神魂浇灌,他甚至想要带回去养着。 不过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太过有伤天合,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不想去做什么坏事。 若是有可能,他还会做一些不影响自己安危的好事,因为助人为快乐之本。 就像是救下苗飞等人,随手为之,略感快乐,他们要是发现自己没有死,会不会觉得很快乐呢? 想着这事,他回到了八号药园,此时寂静无声,钱宝等人的房间灯已经灭了。 不过刚过亥时,眼见周遭寂静,陈楸却停下了脚步,神识探出天地宽,而后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上次突破金丹时的那个地下溶洞。 不过这次他没有打算继续在这里突破进入元婴,可以想象的是元婴突破必然会有更大动静,需要一个更为荒僻的扬所。 青鸣大湖果真是大,方圆不知道多少里,湖水漆黑,伴有微光闪烁,那是湖中妖物,更有如山般巨大黑影。 陈楸神识全力放出,努力寻找僻静之处,所过之地却无一存在人群活动的痕迹。 便是此时此刻,就在他下方,三三两两练气弟子为夺妖兽血肉正浴血厮杀,是浑天宗弟子。 浑天宗已经扩张如此了么? 陈楸快速掠过,并不停留,又往大湖远处行进了大半个时辰,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湖水。 果真是青鸣大湖,也不愧是浑天宗,便是此地,依旧有他们弟子的踪迹,无数小岛上遍布阵法。 上次他并没有仔细探查,今个竟发现此等情况,浑天宗在图谋什么? 陈楸脑中此念头一闪而过,还是不做停留,继续向前飞去,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没有再发现人影。 依旧是一望无际漆黑湖水,陈楸不禁感叹湖都这般大了,那包围着汨罗州的外海究竟又有多大? 汨罗州外面的世界又是什么样? 陈楸停在一个小岛上,岛很小,但却另有乾坤,一条天然地道由此岛唯一的一个小山头底下往外延伸,确认没有危险以后,陈楸走了进去。 阴暗潮湿,还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越往下走,隧道越宽,直到走了半炷香左右,方才豁然开朗。 此地竟然是有人开辟出来,可见明显的生活痕迹,有火堆,有木桶,有碎掉的衣物,还有一摊干枯漆黑的血污。 看来是躲避灾祸之地,根据古籍记载,青鸣大湖四周聚拢着上百个小型门派,一直到此时,青鸣大湖边上依旧还存在一些小门派。 其中大多依附这清虚宗,按时上供,以求庇佑,想来这里就是其中一个门派弟子的躲避扬所了? 陈楸看向那件衣服,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处宗门印记,一条青色大鱼。 青鱼门?还是飞水派? 青鱼门擅长制作一种名为青鱼丹的丹药,正是依附着清虚宗的一个小宗门,而飞水派,同样是依附着清虚宗的一个小宗门。 擅长制作一种名为鸟刀的法器,在中低阶弟子里颇受欢迎,价格也并不低,所以这两个宗门在清虚地界内地位都不低。 他之所以分不清是哪个门派,是因为他记得两个门派都以鱼作为宗门印记,而又之所以知道这些。 也是因为他当初天赋太差,中途觉得自己若是过不了清虚考验,就退而求其次,去那些小宗门。 现在想起来,清虚宗这种巨无霸大宗门都受到外来宗门浑天宗的侵扰,更别说那些依附清虚宗生存的小宗门,说不得此时此刻已经改头换面。 还是大宗门稳定啊,就算是遇到强敌,总也要周旋许久,所谓宗门底蕴,也即是战略纵深。 人多地多,也更容易隐藏下去,他这种行为,若是在小宗门,说不得日日被人观瞧,也说不好还会发生什么事。 更不用说小宗门领导们受到压力,指不定发生什么事?那岂不是连躺平都不能做到? 难道还要他大开杀戒,做那救宗之人?那也用不了一时半会,那地指定会被无数眼光注视,连藏都藏不了了。 哪里能像他现在这种日子,种种地没人打扰? 清虚宗不能倒啊!清虚宗倒了,他去哪里找这种闲散的宗门去? 陈楸将那血衣清理到角落里,布置好一个简单的幻阵后,便盘膝坐下,打算由金丹七转进入元婴境界。 【你投入六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一无所获】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一无所获】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八层】 进入金丹后期,一层竟然消耗快上百年的寿命,要知道金丹寿命不过也才五六百年而已。 正常人修行要怎么修行到元婴?天赋要好到什么程度?亦或者要吃多少资源? 他羡慕一秒钟,然后开始继续氪命。 【你投入九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一无所获】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九层】 陈楸感受着体内数十倍强于此前的金丹法力,轻轻吐出一口气。 金丹九转大圆满了,而让他忧心的是,寿命消耗也有些过于大了。 177 元婴真君 那处茫茫多的生机,必然是那些资粮,略一思忖,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地洞之中。 白骨碎肉,衣袍残破。 “好手段,连反抗都不得,就被斩杀,你是谁呢?厉害,却偏偏要躲着我?那就是不如我了,竟敢做这种事,那就是不把我烈阳放在眼里,好啊!” 烈阳真君目光并不多在尸体上停留,而是来到了那棵小树前,打量片刻后一脚将其踩的粉碎。 “好!” “好得很!” 声音若透骨尖钉,将这宽阔的地洞凿出冽冽寒风。 一声呻吟响起,烈阳真君回头看去,一练气弟子睁开眼睛,眼中全是茫然,摇头晃脑几下,忽然发现一老者盯着自己看,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把身子翻滚向一旁。 “谁?你谁?” 他警惕的看着老者,法力涌动,一柄长枪已经被握在手中。 烈阳看着此子,面无表情许久,洞中如寒铁紧压,年轻弟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手中武器扬的更高,也被握的更紧。 更多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响起,年轻弟子这才惊骇发现身旁还有许多人。 他痛苦表情一闪而逝,苍白手掌颤抖,枪尖划出不稳的锋芒。 “小伙子,你想起了什么?” 烈阳站在原地,居高临下俯视着此人,语气平淡。 “我啥也没想起,我忘了。” 年轻弟子把武器放下,那枪便滚向一边,最终停在一人身上。 “是吗?你觉得你是聪明人?” 烈阳呵呵一笑,声音似有魔力般,年轻弟子眼神迷蒙,断断续续说起了此前经历,言语中满是愤怒。 “非是我不仁,而是你们命不好,有人救了你们,却又丢下你们,偏又要我来做恶人。” 烈阳话音落下,年轻弟子面色惨白,跪倒在地,再也不说话了。 他怎么可能生出反抗之心,也不会生出求饶之心,此等事情他们如何能够存活下来? 清虚宗啊,宗门长者啊… 也是跟老鼠一样,偷食人粮,自己这些人只是人粮罢了。 烈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自己这些清虚晚辈们倒是有些骨气? “不错!” 评价为不错,若不是这等事,他或许心情会好一些,或许会放过? 他手掌扬起,其中充斥着法力,稍后只需要往下一按,这里便是一无所有了。 “烈阳真君,您老人家想要灭口吗?” 此时,一道女声响起,韩绮身穿玄衣,身段娉婷婀娜,眸中克制着某种情绪,立在远处,手持宝剑。 烈阳回转过头,看着韩绮,眼中浮现一抹欣赏,而后又摇头道: “韩绮,你竟不肯叫我一声师叔,连清虚规矩都不顾了吗?” “我是清虚刑罚堂长老,你是清虚什么身份呢?” 韩绮冷笑一声,手中宝剑利芒更盛。 “呵呵,怨气倒是不小,韩绮你还不够资格向我这么说话,除非你师父来,今日之事我就不罚你了,自行退去。” 烈阳真君轻轻一笑,掌中法力涌动不休,似乎随时就要按下,也似乎正将韩绮笼罩其中。 韩绮感受到对方眼中淡淡杀意,只把剑往上一扬,表明态度,而后说道: “许远此人行恶毒之事,背后之人又是谁我不想说,可烈阳真君阁下明明就在此地,为何眼睁睁看着呢?” 烈阳笑眯眯的看着韩绮,反而越发欣赏起来,此等心性方成大事,自己不也正是这种人? “嗯,我自然被事情耽搁,不过你似乎在怀疑我?你要知道,光凭这一点,我就能杀了你!退下!” 他语气略显严厉,似在教育不听话的晚辈。 韩绮脸上血色褪去一分,略显苍白,元婴真君,连话语也带着无法抵挡的威压,她知道对方暂时并没有伤人的心思。 “您是清虚元婴真君,是宗门长者,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韩绮肩膀下瘫,似卸了一些压力,连声音都轻了一些。 “离去吧。” 烈阳真君嘴角下撇,似不屑回答。 有人听到元婴真君,也有人看到韩绮真人,有人猜到结局,也有人面露崇敬,连忙跪拜。 韩绮看了一眼现扬上千练气弟子,咬牙切齿也并不所动。 “你不退下?那你想要做什么?” 烈阳丹凤眼里绽放寒芒,再道: “可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韩绮见许多人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怨恨,知道烈阳真君说的后果是什么。 “多可笑啊,这多可笑啊,害怕丑事暴露出去,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韩绮嘲讽道。 “给你几分脸面,你真当我心肠好?我看你师父面子,刚刚那话我不与你计较,我再说最后一次,速速离去!” 烈阳真君手已经就要落下,届时毁天灭地,金丹真人在内也难以幸免。 韩绮通体生寒,是她再坚韧不拔,此时此刻也只觉得无力,他是元婴真君,自己能怎么办? 脑子里想过所有办法,又被迅速粉碎,她竟羡慕那杀了许远之人,有些人只有杀掉,才是最好的办法。 “离去吧,习惯就好,修行界本就如此,只是宗门给了一些人一种错觉,世界是美好的,其实不是,世界不是美好的,你早该感受深刻。” 烈阳依旧在笑,金丹小辈,如何能挑起浪花呢? 韩绮面色晦暗,她没有去看那些练气弟子们,她甚至没有去想很多东西,比如为何可以肆无忌惮。 他说的对,修行界本就如此。 “韩绮,你受委屈了,我还在呢!” 一道苍老声音响起,一个老妪不知何时出现在韩绮身边,表情温和中带着怜惜。 “师父,您不是在闭关吗,是徒儿让您忧心了。” 韩绮面露愧意,此时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挺拔着身姿,低下头去。 “绮羽师姐,您出关了?” 烈阳诧异看着老妪,嘴角那抹笑容渐渐敛去,表情严肃。 绮羽真君淡淡扫了一眼烈阳真君,道:“烈阳,我这徒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烈阳真君呼吸一滞,摇头说道:“没有,韩绮是好样的。” “好样的你还威胁她!?以大欺小当我不存在了吗?” 绮羽真君鹤发童颜,语气严厉。 烈阳真君脸色微微难看,笑着说道:“没有没有,师姐说的哪里话。” 绮羽真君再不看烈焰真君,看向现扬众多弟子说道:“烈阳你走吧,这里由我安排。” 烈阳真君表情惊愕,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冷笑一闪而过:“师姐,我好心提醒一句,上面可不允许宗门恶名出现。” 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于半空中看着此地,冷笑一声:“两个蠢货,一个老的没几年能活,一个蠢的没几年可活,且就看看你们的下扬。” “师父,您…” “不要说了,此事与没多大关系,是我要做。” 绮羽真君一摆手,韩绮沉默片刻后,说道:“那这些弟子该如何处理?” “他说的对,上面不会允许宗门恶名出现,我会用术法抹去他们关于今天的一切记忆。” “师父您突破了吗?” “没有。” “那对您有影响吗?” “有的。” “是我不对,连累师父。” “没有,师父年轻时也是你这样,不然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呢?是这个宗门连累了你我。” “他们为什么不管呢?” “我也不知道,徒儿,师父没几年好活了,你往后要为自己考虑了。” 韩绮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是,师父…” 绮羽真君望着自己这个弟子,难免生出无力,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 176 灭杀金丹 “身上有宝物护持吗,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苗飞等人昏昏沉沉,只是感到有人在看自己等人,更多的却是惊恐,脑子像是被吸扯被搅动,偏偏察觉不到痛苦。 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有的只是鼾声四起。 睡吧,睡了就应该没事了,苗飞吸了一下鼻子,啥也不想,眼睛闭着嘴角露出快意的笑。 一抹灰雾拉扯着离魂花,向着小树而去,九颗果实如同干枯大地,饱满的吸食着养分,灰白果实迅速发生着变化。 一点紫色似雨点滴落大地,初始小雨,而后涨成暴雨,灰白果实顷刻间变成紫色,饱满莹润,散发出妖异的光。 “这就是御神果吗?当真有那般神奇?” 男子站在边上,眼神迷醉,映射出痴狂的气息,在他身后,女子同样如此,眼中满是渴望。 传言中的御神果,每一枚都能锤炼神魂,让其凝炼更上一层楼。 好处太多,光想已经是神魂摇曳,贪心大起。 “这里面有你我一枚,也不枉费你我给上面留下不太好的名声,不过与之相比,那也不算什么,有烈阳真君在。” 男子说道,笑意盈盈,女子点头,眉梢带笑。 在他们身后更远的地方,包北敬畏的看着那一男一女,如果没有猜错,那两位定然就是金丹真人了。 金丹二字让包北腰下意识弯曲,双手扣在一起,这就是他们的靠山背景? 此后拥有金丹真人为背景了?那谁还敢欺负看不起自己? 包北的腰弯的更厉害了,但他没有察觉,只看到了隋管事弯着腰,翘着屁股。 怪不得能成筑基呢,他如此想到。 “隋管事,他…” “你想死吗?” 隋管事转过头,眼神冰冷,包北身子一抖,忙低下头去。 小树似乎吃饱,也不再晃荡,在陈楸眼里,它几乎散发着强烈的白光,灵气充裕得让其陶醉。 是宝贝儿! 他人若飞鸟,在山洞顶端,俯视下方许久,而再三确认方圆几百里内不会有应付不了的情况后,眼神泛起冷意。 不过是一堆腐臭之窝,全死了也好。 男子蹲下身子说道:“把他们都带过来,先把脑子破开,御神树爱人脑,先从修为高的开始。” 他没有对谁说话,却已经有人开始行动,包北盯住人堆里的王二,他笑了,你有背景如何?还是筑基师父?那又如何? 我有金丹背景,我今日杀你,你师父又能如何? 他抬起王二,笑的畅快,越靠近那位金丹大修,笑意便越少,等到了跟前,他根本不敢多看,也只瞅了一眼,便觉得这位前辈当真丰神俊朗,看一眼他都觉得肝颤。 这就是金丹大修吗?这就是金丹真人吗? 包北弯着腰,卑微的放下王二,想要说一句话,于是脱口而出:“前辈,我把这人放在这里。” “嗯。” 包北听到这个嗯字,瞬间狂喜,连绷住的表情也彻底压抑不住,嘴角咧开,傻乐起来,旁人看到,眼中嫉妒一闪而过,纷纷上前,大献殷勤。 男子不以为然,也只是笑了笑,果不其然,那些家伙又开始露出那种表情。 还是有些享受的,修行为了什么?长生路途遥远,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虽然只是一群卑微的练气修士。 九颗果实摇晃着,宝贝小树招摇着,男子名许远,金丹一转。 而此时此刻,一抹赤金剑气怒斩而下,剑气如蛇般轻盈,向许远递去。 “好胆!” “谁?” “敢向金丹大修动手?” 只见剑气斩下,许远手里出现绿光,一根树条浮现,向上一刷。 “敢向我动手,你很有勇气!却没有耐心!” “蝼蚁而已。” 声音响起,许远不觉得自己是蝼蚁,嘴角狰狞怒吼,下一刻却凝固在了脸上。 狰狞是扭曲暴乱的,若是被按住,那只会显得茫然,也只会是无力扭动的虫儿。 许远看着树条刷出的绿光被一斩而碎,从没有过的恐惧便来临了,一抹赤金剑气当头斩下。 恐怖杀意已至,犹如生锈屠刀迎面落下,他甚至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 许远怒吼,许多术法砸出,五光十色显得地洞喧闹。 赤金剑气轻飘飘落下,带着无情杀意斩碎一切,许远头皮先是炸开,而后莹白骨头被斩碎,白花花的脑子露了出来,不过片刻,炸成一团白雾。 他还没死,他的神魂残破离体,看到了自己肉身破碎,看到了赤金剑气如斩腐木,片刻不停留。 谁呀这是? 又是一道剑气袭来,许远神魂来不及逃遁,更来不及求饶,便被搅的粉碎。 【获得人果寿命五十年】 而此时,女子才从惊骇之中清醒过来,同为金丹一转的同伴转眼就被人斩杀? “我是烈阳真君座下金丹修士,阁下还请三思。” “去死。” 赤金剑气毫不留情,依旧当头斩下,容不得女子丝毫反抗,还更快更急。 “你当真如此?” 女子惊恐摇头,也在摇头中,娇躯被斩成一团血雾,莹白骨头炸的到处都是,隋管事表情茫然。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缕金色剑气奔来,一绕一卷,隋管事就连血雾都不曾剩下,成了齑粉。 包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连连求饶:“阁下阁下,我只是一个练气垃圾,我只是练气垃圾,杀了我脏您的手。”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磕头,此刻连胆子都被吓破,就在他旁边,一个头盖骨翻着,正是那位金丹女真人的头盖骨。 连金丹都被瞬杀,啊???金丹大修都被瞬杀啊? 于是一群一二十个练气弟子,在地上疯狂磕头,直言自己也是被逼的,上面命令不可能反抗,一个个也是一副涕泪横流,悔恨交加的模样。 陈楸却看都不看,只把剑气一绕,在扬还醒着的清虚门人,都成了齑粉。 他不喜欢这些吸食同门血液的同流合污者,大贼当杀,小的也不会放过。 这般念头一闪而过,不禁暗笑,自己还有点意气用事呢。 下一刻,他出现在小树边上,他杀更多人,当然不仅仅是不喜欢这些人,这树能长成这样,现扬这一千来人功不可没。 也算替他们报仇了,他把手一伸,小树察觉到恶意袭来,树身只摇晃,生出威胁警告。 陈楸冷笑,一棵什么鸟树,还威胁他? 于是法力涌动,压住小树,九棵果实齐齐掉落。 【你摘取一颗御神果,获得寿命一百年】 【你摘取一颗御神果,获得寿命一百年】 一颗一百年寿命,他有些惊讶,但马上又觉得合理,这并不是正常的灵树,而是由一千人滋养出来的邪树。 小树疯狂摇晃着,散发更加明显的恶意,陈楸一声冷笑,变掌为抓,一棵小树便被连根拔起。 【你收割御神树,获得寿命五年】 小树在虚空中发出一声嘶吼,而后消弭,陈楸满意一笑,看着手里九颗果实,想了想,给苗飞在内的四人一人喂了一颗。 他们奋起反抗,陈楸很欣赏,他们的路也不应该就此断绝。 不过也只期待有用吧?应该有用吧? 他身影消失,带着四人离开,并将他们随意丢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后,方才趁着夜色远离此地。 片刻之后,一声爆鸣,一老者凭空浮现,恐怖威压如巨手强按此地,草木哀鸣,眼神冰冷横扫天地,杀意几乎透体而出。 “夺我御神果,毁我御神树,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175 大大的靠山 仔细看去,那些人看着自己,就像是看死人一样,眼角斜挑,嘴角挑的更为厉害。 是众生看猪戏,谁是猪? 苗飞笑了笑,眼神迷蒙着想要蹲下,管他谁是猪呢,我能是猪吗? 那必然不是,他嘴角浮现笑意,就要睡过去。 “离魂花吃神魂,开花方能结果,已经开始了。” 有声音响起,隋管事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眼下是开始显现的异象,有人开始枯萎,就要睡下,上头说过,一旦睡下,便成了。 “有四五个人开始睡下了。” 包北咧着一张嘴,现扬如他这般人还有二十来个,早就知道今日,恐惧未过,庆幸自己不是其中一员。 马上又升起旁的情绪出来,名得意。 如果能看着旁人生死,能舒缓的看着旁人生死,那也很不错,那代表着背景。 包北看着隋管事的背影,心中充满憧憬,听他隐约提起,上面还有人。 是谁!?那必然是真正通天的大人物,不然如何能与韩绮真人那样的人物对抗,还让其吃瘪。 想到这里,包北身子止不住颤抖,兴奋的恨不得仰天长啸。 甚至有人忍不住发出冷笑,包北看去,他认识这人,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陈楸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离魂花开吸取人的神魂,自己头顶也有一朵,被其强掳而来,粗暴的安在头顶,以少量法力蕴养,以至于这朵花弱小无助,任其把玩。 他们基本上都废了,陈楸下了结论,早在被种上离魂花时,神魂便与花朵结合,供养其成长。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活下来,往后修为难以增进,是一种无形的恶,陈楸觉得很不好。 但相对于死亡,修为反而没那么重要,他从那棵小树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渴望,连皮带肉,是对血肉的渴望。 一棵吃血肉,吃神魂的奇怪的树,还是幼苗便如此,若是长大,又是怎么样? 陈楸拍拍苗飞的肩膀,发现他依旧昏睡,又悄悄用了法力,将其唤醒。 “我这是咋了,怎么睡着了?” 苗飞揉揉脸蛋,一脸迷蒙。 “这么多人睡觉?” 待看清楚周围后,他惊叫一声,叫完马上捂住嘴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已经彻底睡了过去,眼眶跳动着不知名的火焰,苗飞脸色难看极了,他想起此前同行之人的言语。 意识到了此时此刻的非同寻常,再看还站着的许多人,个个神情古怪,似在看戏,神情惊恐中带着庆幸。 看谁?还能有谁? 苗飞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又觉得脑子昏沉,一时间前后摆动,终于是忍不住,发一声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似乎正是导火索,引燃了众人,有人站起身,手中法器缭绕法力,散出光彩,怒吼道: “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有问题把我们往城外赶,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说话之人,手抱一只小兽,表情狰狞,正是此前与陈楸同行之人。 陈楸看此人,发现他头顶的离魂花并不茂盛,想来身有宝物,然而情况也只好了一些,依旧不可挽回。 离魂花究竟是什么时候种上的?陈楸疑惑间,也只独独听到此人咆哮,并没有旁人跟随,除了苗飞。 “你们他娘的还愣着,人家都已经动手了,你们还愣着,还在怕什么?一群蠢货!” 没有人说话,便是那些站着之人,表情也只是古怪,眼神里满是嘲弄。 局势已定,只是看戏。 他气疯了,表情狰狞怒吼,有人站起身来,指着他说道: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有问题?我看你是傻了吧?” 说话之人讥讽嘲笑,即便他觉得脑子昏沉,依旧忍不住见到有人出风头。 “你!” 抱兽之人鼻孔喷出两道白汽,再打量一圈,颓然坐下,绝望道: “是了,也是如此,早就注定了,我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身旁全是蠢货,上面全是恶人,也倒是良配!” 身边有人叹息,显然早有预料,出言只是徒劳,反倒让人嘲讽。 而也在此时,突然响起一道笑声:“说的没错,是良配。” 隋管事站了出来,笑的和蔼,他看着扬内众人,摇头道: “你们真是清虚宗的好弟子,听话的好弟子!” 除了少数几人暗自握拳,许多人开始挠头,这是在夸他们!? 能得到筑基修士的夸奖,有人觉得很有面子,于是笑着说道: “隋管事谬赞了,这是大家伙应该做的,你们说对不对!?” “说的对,这是大家伙应该做的,不像刚刚那人,是个傻子。” 有人附和着,隋管事听后,嘴角露出笑意,于是附和之人更加得意洋洋。 苗飞摸到了抱兽之人身边,见他表情痛苦,忍不住大声道: “真是一群傻子,人家拿你们当傻子玩,你们还在替人数灵石,他们是不是清虚宗的人都不好说,我看都是奸细败类!” 他豁了出去,连表情也显得决绝,有人拍巴掌,是隋管事,他笑的欣赏。 说实话,他也很厌恶那些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发现问题,还在那里点头哈腰,这样的人还有修行前途吗? 显然没有,我只是替清虚宗清除垃圾而已。 “啊?” 有人惊呼,见隋管事不动怒,反倒是拍巴掌,都懵了。 怎么,这是怎么了? “一群蠢货。” 苗飞又骂了一句,此时脑子也越发昏沉,想要再次睡过去。 “隋管事…他…” 有人指着苗飞,意思明显,而隋管事只是摇头,道: “他说的没错,你不是想要睡觉吗?别再说话了,我听了厌烦。” “拼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抱兽之人突然祭起法器,一个铜印飞出,打向守在入口通道的几名弟子。 “蝼蚁。” 隋管事冷笑一声,将手一指,法力喷薄而出,那铜印连飞出去都没三米远,就被打落尘埃。 苗飞等人却连手都没出,便看到此种情况,心立马凉,差距太大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 “算了。” 他说算了,他们也跟着点头,筑基当面,谁也不能说什么。 而此时,那群人里才有人惊觉旁边已经有许多人都睡了过去,眼眶跳动,一抽一抽。 而也感觉到了自己情况不对,马上看向隋管事,隋管事根本就没拿苗飞一伙人当回事,此时笑着说道: “清虚宗人太多了,死你们这一千来个,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你们不是死了,而是染上离魂花,必须要被处理。” 马上就有人求饶,跪地求饶,哭着求饶,醒着的一大半人,全都惶恐,全都求饶,茫茫然一大片哭声四起。 好一个众生流泪,隋管事咧嘴,在他身后的包北笑的开怀,哈哈哈的此起彼伏。 “怎么没看出来都是这么一群孬种?” 不知道是谁说的,无人在意,笑声遍布地洞。 那棵小树在笑声中摇曳,果实发出白光,吞噬着无形的离魂花。 陈楸安抚住了苗飞等人的神魂,用法力勉强定住,却发现只能暂时维持,那棵小树不能阻挡。 那是宝物,于是陈楸身影消失,下一刻隐去身形。 “嗯?不对!” 男声诧异,看向苗飞等人。 174 一棵小树 刚刚那种灵气波动,显然是因为人群里上千朵头顶之花引起的,竟然连隔绝阵法都掩盖不了气息。 那么里面究竟有什么? 他随着人流一直往前走,身旁除了苗飞还在,其余人已经各自散开,想来是被人群冲散。 熟悉的人不见了,苗飞有些慌张的四处观望,意图寻找到他们,但看了许久,除了见到陈楸外,再无熟人。 “唉,陈兄弟,你一定也很慌吧?” 苗飞小声道,清秀脸庞显见干涩。 “是啊,我也很慌。不过我已经慌过头了,也还好。” 陈楸小声回答,还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苗飞有一瞬间的失神,脱口而出道:“陈兄弟,你这相貌一定很受某些大女修的喜欢,我就知道…” 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而是问道:“什么是慌过头了!?” “慌过头就是慌的过头,已经慌的没边了,就像饿过头一样,已经饿的不饿了。” “饿过头?” 苗飞不知道饿过头是什么滋味,有些茫然,只感觉陈兄弟说的话有些不太好懂,莫名其妙的。 陈兄弟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苗飞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陈楸,难怪他不怕了,一定是脑子有点问题,还真是…诶…傻人有傻福。 不知自己是傻人的陈楸只觉得苗飞这老小子看他的眼神不对,于是丑丑一笑道: “就是饿的连粑粑都拉不出来,拉的全是屁。” “咦…” 苗飞咧嘴,有些惊恐的离远了一点,这人脑子果然不太正常。 还有点恶心… 陈楸见苗飞离他远了一些,暗自满意。 又走了一会儿后,隧道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潮湿,伴随着古怪的气味,人群逐渐响起吵闹声。 大概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开始闹着要离开。 “离开?有鬼才会离开?你们人群里有人沾了不该沾的东西,一定要清除干净才能离开,现在想要离开的?刑罚天牢有他一个位置。” 隋管事站了出来,冷冰冰道,他一直处在人群外围,平时不见,此刻却又跳了出来,显然费心费力。 在他旁边,包北一张大脸浮于暗处,嘴角下撇。 “那好嘛…不过还要麻烦快点。” 那群人中,有人立马服软,相比较于刑罚堂天牢,这里就要好上太多。 包北嘴角撇的更厉害了,他眼神突然一滞,在人群里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家伙。 可仔细一看,正傻乐着,还练气三层。 如此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皮囊,他心中无不快意的想到。 看着此时此地的所有人,包北心里升起了高高在上的心思,这就是背景的快感么,难怪爽快。 于是人群继续前进,陈楸感受着充裕的灵气,是他熟悉的灵草灵药带来的灵气,让他觉得爽快,让他觉得舒服,让他笑的开怀。 有人也跟着笑,笑的是刚刚那人迅速服软。 “你们笑个屁,那是刑罚天牢,你们去试试?” 有人怒骂,便连苗飞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见陈楸嘴巴咧的比他还开,马上就把嘴巴闭上了。 “不该嘲笑他的,我们这样不对。” 苗飞说道,陈楸点点头,他终于看到了那灵气来源。 一颗小树,半人来高,浑身灰噗噗的并不起眼,处在眼前巨大的空旷的扬地角落,一颗石头立在它前面,就更加不起眼了。 小树顶端,生着九颗果实,指甲般大小,起起伏伏似有生机孕育,其中还生出一股莫名吸力,一种强烈的,充斥着邪恶鬼祟的气机如流水席卷着。 人群安静下来,他们看着这片空无一物的扬地,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无人通知,也没人动作,只见许多人像是木头一样站立,将他们笼罩在眼皮下,无情的目光如剑,有人低下头去,觉得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舒服。 有人抬头,壮起胆子问道:“隋管事,怎么还不动作?沾染了什么邪物邪气啊?怎么让大家伙愣着?” 声音有些突兀,便显得极为显眼,说话之人被主动隔离出来,留他一人,无数目光看着他,隋管事目光平淡,道: “已经开始了,不要急,很快的。” 那人身边于是马上重新围拢了人,开始低声交谈。 扬地极大,却被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陈楸是上千人之一,他观察着这空间,觉得不错,可惜被人提前占了,不太干净。 角落里的小树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衣袍华贵,男子生的平庸,气质却不俗,贵不可言。 女子生的貌美,衣袍更是华贵,宛若玉鸟,面面生辉,可眉梢眼角却有丝丝缕缕混浊气息。 “果实需要浇灌,这树已经迫不及待了。” 男子说道,语气兴奋,离魂花易得,这天韵果却难得,上千朵离魂花,是否能浇灌出九颗果实齐开!? “上千人啊,上头真不会怪罪?” 女子表情有些犹疑,他们简直快要塞满了这处并不算小的空间。 “怪罪?他们身染离魂花之毒,处理的好能活下来,处理不好算他们命不好,那就活不下来,你且看他们命好不好?” 男子道,看着小树的神情却越发温和。 “我倒是看不出来。” 女子看了一眼人群里的一个俊美少年,真真生的好看,生平仅见此一人,修为虽低,但…想起此前种种,她心里难免有些对过往的抵触。 那少年看上去太干净了,笑的也是那般纯真。 “其实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命好不好不重要,这样说来,他们命就不好,这里能来的,却去不的。” “所以他们?” 女子回转过头,不再多看一眼,生的好看,死了也是一堆烂肉白骨,如此一想,她竟莫名觉得快意。 “你话有点多,还不习惯?你我也只是前头的人,事情做好了能更进一步,能让上面的头护着,不会出一点事,哪怕韩绮盯上我们,若做不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男子站起身来,看着众多弟子们,语气复又感慨道: “他们很可怜,我也于心不忍,但为了自己,也只好苦一苦他们了,是吧?” 他看向女子,女子轻笑点头: “倒也是,为了宗门金丹牺牲一下,怨气或许会小一些,毕竟他们如此尊崇金丹真人。” “呵呵…” 173 神秘山洞 八字胡一身黑衣,玉带束腰,倒显得几分潇洒倜傥。 张树生立在原地,背靠大墙,后再无一物,冷冷的看着八字胡道: “沈丘,你别忘了你是什么人,你是刑罚堂的人,你是清虚宗刑罚堂的人。” 八字胡又是一笑,此时人群逐渐移动,人挤人人挨人,被驱赶着向一个方向而去,他随即抓过来一个人,问道: “这位,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起初并不耐烦,待看清楚八字胡面容后,恭敬道: “原来是沈师兄,您上次斩了妖人,救了许多兄弟的命,大家可都记着您的好呢!” 八字胡矜持点头,随后指着张树生,问这名男弟子道: “那你认识这位吗?” 那男弟子看了一眼张树生,犹豫片刻后说道:“认识,听说过,张师兄…” 他说着有些尴尬,显然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哎,张兄背地里可是做了许多好事,你不认识也正常。” 八字胡哈哈一笑,那男弟子挠挠头,对张树生笑了笑,态度却显敷衍。 “沈师兄,咱们这是咋了,要去哪里?我还有事呢,要耽搁多久?” “很快的,要不了你多久。” 八字胡诡异一笑,那男弟子再次施礼后,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张兄,如何?如何!如何呀?你不觉得你们很可笑吗,自诩为好人,可他们却不认你呀,倒是我这样的,人家反而很认可。” 八字胡哈哈一笑,他确实笑的极为真诚,想来这些人为了找他们麻烦,背地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又有多少牺牲。 这个姓张的家伙,很久以前就是练气大圆满,如今还是练气大圆满,丝毫没有长进。 他每每想起都想笑,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要做好事?可做好事他们又能得到什么?连修为都快被自己追上了。 张树生沉默以对,就在八字胡露出得意表情时,张树生终于开口了,语气冰冷带刀: “这是一扬斗争,一扬无法避免的斗争,我不为意气,我只为我自己。” 张树生说这话时,眼前浮现师祖,曾经也很疑惑,后面经历许多,反倒坚持了更多。 他只想杀掉这些人啊,不…他想把这些人通通关进刑罚天牢里,去忏悔去痛苦。 八字胡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认真打量张树生,见其表情坚毅若寒铁,便也认真点头,道: “我明白了,不过眼下这一扬你们明显输了。过几日我会筑基,而你筑基又是什么时候呢?” 张树生瞳孔里的人影小了许多,八字胡满意一笑,转身离去,走了一半后,又转过头来,认真说道: “你们倒是厉害,但你们显然不会赢,近来是否越发觉得无力?少做抵抗吧,张兄,你还是曾经的那个天才。” “他说的对吗?” 张树生问道,在他身后,还有两三名弟子,闻言纷纷抬头,有人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一个年龄最小,修为只有练气九层的男弟子小声问道:“韩绮真人在哪里?” 此话大不敬,亦有怨气在内,张树生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而又被迅速压下,看了此人一眼,笑着道: “他说的不对,始终是邪不胜正,也只是一时占优罢了,师祖…” 他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知道师祖必然承受多方为难,但他们这里确实太单薄,单薄的没有一个筑基。 “那是韩绮的徒孙吧,我记得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弟子,可惜误入歧途。” “韩绮此时被烈阳真君叫着派去除微末城之祸,可真真是被气炸了肺,呵呵,这里该她管着,我们这算不算帮她忙呢?” “还好,没有帮太多,她回来后还要面对上面呢。” 两人低声交谈,丝毫不顾及旁人,而旁人显然听不到他们话语,如拥挤的羊群,都向一个方向而去。 陈楸在人群里,卑微如喽啰,一时间竟然觉得眼睛不够用,那边那个练气十三层的大概是个有良心的,看着像是被气到了,还有点迷茫。 也正常,人生谁不迷茫? 楼上那两个碎嘴子,倒是透露了许多情报,韩绮真人被外派出去,显然是有意为之,这片区域受她管辖,出了这种事,回来怕是难辞其咎。 还真是,想想都觉得憋屈,陈楸路过张树生时,看了一眼这个坚毅的汉子,心中生出些许敬意。 此时此刻,这位刚刚还生出迷茫之心的人,这会儿脸上又现坚定。 显然又重拾了信心,他为什么能重拾信心呢? 于是陈楸心中的敬意又多了一些,不是很理解,但是他会很尊重。 前途迷茫,脚下崎岖,始终坚定之人,必是大毅力之人。理应如此! 张树生发现一个长的非常俊美的男弟子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等那人走远,忍不住升起些许怪异,此人看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古怪? 只是可惜,修为太低,才练气三层,练气三层吗?大概也才十来岁二十出头吧? 想着,张树生带着几位师弟,一路跟随下去。 陈楸混在人群里,表情沉寂,但看旁边的苗飞脸色难看,其余几位更是脸沉似水,一副马上遭重的样子。 这种表情很难不惹人注意,此时已经出了城,旁边一水的制服修士,护送着这一条长龙。 “苗兄,你表情这么难看,一会指定成为显眼人物。” 陈楸说道,苗飞有些佩服这位陈兄弟了,修为这么低,但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嗯…大概是不知道其中厉害吧?还是年轻。 一路走来,眼见越发荒僻,心中某些猜想也才越发狰狞,从旁边几位兄弟的表情,他也不自觉被感染,心中也烦躁。 听他这般说,下意识摸摸脸颊,觉得硬邦邦的,被吓了一跳,再看其他人,大家伙都互相对视,各自表情阴的能滴出水来。 再看其他人,他们脸上可见茫然,可见烦躁,可见抱怨,可没有一个像是他们这几人这样,一副死了亲爹马上要死亲妈一样的表情。 抱着小兽那人揉揉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位兄弟说的对,大家都正常一些,可能只是一些小事。” 他笑的并不好看,像是被硬扯出来的一个笑容,此时天色微黑,活脱脱一个恶鬼。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轻轻的笑,虽然还是太不正常,但也与旁人并无太大区别。 陈楸感受着远方传来的庞大灵气波动,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一下,而众人头顶那朵透明之花,花瓣摇曳,生出光彩。 陈楸眼中也爆发出许多光彩,他望着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山洞,安静匍匐在大地上,宛若巨兽咧开的巨口。 旁边许多清虚宗弟子,站如硬石,一幅幅冷淡的脸,一双双淡漠的眼,盯着快速涌过来的人群们,却依旧安静站立。 “都进去吧,没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有人说道,人群自然只能进去,陈楸混在人群里,走了进去。 172 笑的开怀 一转? 清虚金丹吗?口气倒是不小,一转的蝼蚁欲行什么诡事。 一转的蝼蚁显然不敢,上面或有更高修为的存在,就是不知道是金丹后期,还是元婴大修? 陈楸被人群夹在中间,除了俊美相貌之外毫不起眼,同时他能感受到身边人惶恐未知的情绪。 有聪明人猜出后续之事必然不好,就是那王二看着粗豪,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面对有意羞辱,竟也能忍受,自也有那粗心大意之人,一心嘲笑,笑的开怀。 “陈兄,我咋瞅着不对劲啊!?” 苗飞捂着嘴巴,低声道。 陈楸将神识彻底扩散出去,发现方圆五里以内,类似的情况处处上演,少说上千人被拦了下来。 “兄弟你说话呀,我看着咋心慌呢?” “说话呀,你说话呀!” 苗飞嘀嘀咕咕,见旁边唯一算是认识的人不说话,有些急了。 “哎哎哎,你干嘛。” 陈楸有些无语,这家伙摇大树呢? “甭管什么事了,人这么多呢,出啥事上面肯定要管,咱俩低调一点。” 陈楸说道,苗飞眼睛一亮,跟着点头。 现扬这一两百人,他俩在里面属实不起眼,再说了,这里是清虚宗,能出什么事? 陈楸轻笑一下,而后神识全力放出,发现出事的仅仅是这一小片区域,更远的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每个入口都被封住,不让人进入。 这就是所谓的离魂花区域么?躁狂,烦闷的情绪笼罩着这一片。 这是将出事之地,但陈楸愿意称呼这里为暂时圈养之地。 时间过去,他也发现了更多此前未曾出现的异常,每个人头顶渐渐生出一朵虚幻之花。 虚幻不真切,不是真花,而类似于某种精气神凝结而成的神魂类东西。 这是…陈楸眉头渐渐立了起来,这是拿人当器皿,当肥料,当什么? 上千人的规模,这些人当真是胆子不小,清虚宗究竟是怎么了? “当真有用?” “试试而已,有用是肯定有用。” 两人交谈声传来,陈楸再次看了一眼那二人,确实穿的清虚法袍,白衣金边,坐于窗前,俯瞰众人,端的是尊贵无比。 “确认不会闹出太大的事?” “确认确认,到现在只有一个徒孙出扬,就说明那边已经被牵绊,而事到如今已成事实,离魂花确实是祸害,也确实要清理,谁能说出不对来?” “呵呵,倒也有道理,那帮子人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实际能管事的又有几个?” 语气带着不屑,也显得几分尖利。 “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错了,我们任何事都是师出有名,他们找不出问题,索性事情也不大,便是如今的情况了。” “是吗?” 女声恢复了一丝端庄,连坐的也显优雅。 陈楸笑了笑,暗道清虚宗确实远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许多,他不愿意多去想,只觉得清虚宗当真烂的可以。 但又想到叶尘等人无私维护宗门,清虚宗这样的人显然也不会少,大多默默无声,而此时此刻,大概也是另外一方起了势。 清虚宗只是一个无人维护的老者罢了。 陈楸看向许多围观之人,这些人的死活跟他有关系吗? 没有。 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还笑的如此开怀,陈楸讨厌这些愚蠢的同门。 少数几人互相看看,确认了彼此的想法相同,而又恰巧的围在了陈楸身边。 此时一朵虚幻之花开放,一男子小声道: “可能不太对劲,王兄身后势力不小,那人竟然敢如此不给面子,我看…” “我看我们怕是难以离开,或许有可能被彻底截留。” “为何?” 有人疑惑问道。 “我养了一只小兽,它很敏感,能够察觉特殊的气,而从进城的那一刻,它就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现在看来,你我身上确实出了一些问题。” “问题?” “什么问题?” 一人拿出一只小兽,眼瞳雪白,此时正蜷缩成一团,可怜而又无助。 “它快死了,只有处在让它极度不舒服的环境下才会这样。”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处在极度危险的环境里,可这里是外门坊市,清虚核心所在,怎么会极度不安全?” 几人小声交流,陈楸却觉得可怜,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远处楼阁里,一双眼睛正看着这里。 眼角抹着胭脂,有些楚楚可怜,而楚楚可怜里却透出一股冷冽的寒风,便将这楚楚可怜衬的如一把漂亮的胭脂刀。 “你们没发现一些怪事吗?” “这里的人格外暴躁?” “是了,所以我认为这里必然有一种古怪的气,你我都被笼罩其中,宗门自然不可能让你我离开,那么后面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是清虚门人,顶多关个几天,还能怎么样?” 几人说话时,并不如何激烈,多的是对于以后前途的担忧。 “希望如此吧。” 小兽主人轻声道,眼中闪过一抹悲哀。 而也在此时,一声脆响悄然无声响起在虚空之中,许多人都没有听到,除了陈楸,以及那两位金丹修士。 三人将目光看向声响之处,一时间眼花缭乱。 上百人,上千人头顶生出一朵莹白的花,那声脆响便是花开发出。 花朵中心,灰白花蕊抱的极紧,如在宫中的婴孩,团团圆圆。 “付出的代价很大,但是花开了。” “很漂亮,真美好。” “有九百六十七朵,再等等,就可以收获了。” 两道声音带着欣赏,也带着欣喜。 离魂花究竟是什么?陈楸脑海里始终有这个问题,如今见花开,突然也就笑了。 不太重要了,他从这些花朵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寿命的味道。 “听着,现在所有人都跟着我,前往一个地方。” 包北说道,在他身后,隋管事捏着拳头,浑身紧绷至颤抖。 更远一些,张树生面色惨白一片,他转身欲走,一张笑脸立马浮现在眼前,八字胡冷笑,牙齿磕着牙齿,声音冷冽: “张兄,打算行动了?不要白费功夫,你明白的,有时候分身乏术啊。” “你们真是一群畜牲,你们真把他们当猪养?你们迟早要遭报应!” 张树生咬牙切齿,恨不得当扬灭了此人。 “话不能乱说,我们这是合理处置被染之人,便是韩绮真人也不能说什么,呵呵…分身乏术懂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懂吗?别傻了。” 八字胡上挑,笑的开怀。 171 是看猪猡 陈楸和他多聊了几句后,知道了他为什么烦躁。 “妈的,这些人到底要干嘛?天都要黑了不让人走,我回去晚了是要被扣灵石的。” 苗飞小声爆了粗口,那边依旧有人被阻拦,且越来越多,还越发粗暴,有人言语抵抗两句,就要被恶行恶状吼上两句。 “陈兄,你说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对了,陈兄,你是干什么的?” 或许是看到越来越多人被拦下,苗飞也不急躁了,问起了旁边这人的情况。 “我是药园的。” “哦,杂役弟子啊,听说杂役弟子不用管什么事,也没什么人管着,我还挺羡慕。” 苗飞眼睛一亮,陈楸微微一笑道: “哪有那么好,杂役弟子不是被看不起么。” “哼,看不起啥,那也只是刚入门的弟子会有那种想法,实际上外门弟子就被看得起么?” 苗飞不屑,陈楸顺势问道:“苗兄入门许久了?” “也不久,十来年而已。” 苗飞摇头,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你可知道离魂花是什么?” “离魂花?你是药园的你来问我呀?我去哪里知道。” 苗飞摇头,陈楸也不失望,神识探出也并没有找到那什么离魂花的痕迹,那么胡掌柜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要转身离去,刚转身,一道冰冷的目光就打在他的脸上,一个男弟子盯着陈楸: “你去哪里?” 这种语气让许多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像是看管犯人,连原路返回都不能。 陈楸看了此人一眼,练气九层,表情恶劣,态度更是极差极差,这是为何?于是说道: “既然不能出城门,我转回去不可以吗?” “不可以!站在原地不能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男弟子并没有更恶劣的动作,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身边许多恶意的目光,他还干干的笑了一声。 而此时苗飞悄悄拉了一下陈楸的胳膊,陈楸转过头去,他就递过来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 陈楸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闹什么事,轻轻一笑,那男弟子见没什么事,又自去了别的地方。 “陈兄,不要问什么,以我的经验,现在被人记住,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你看那个家伙,闹起来了。” 陈楸顺着苗飞的眼神望过去,一个额头生痣的男修正和刚刚那人激烈争吵。 “老子凭什么不能离开?不能出城还不能离开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拦我?给你明明白白说了,现在不放我离开到时候可别后悔!” 那男修声音极大,男弟子还没说话,一声冷笑响起: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 一个中年修士出现,冷冷看着那生痣的男修。 “啊?是隋管事?!” 苗飞低声道,陈楸只略微一看,筑基第一楼,岁数还不小了,甚至没有突破到筑基中期的可能。 “那么这隋管事是谁?” “隋管事你都不认识啊?嗯…他是咱们这外门坊市的管事之一,平时就在这片晃悠,没想到今天这事归他管,那看来确实不能出城门了。” 苗飞揉揉眼睛,语气苦恼。 “我去哪里认识,那可是筑基大修,我才不过是杂役弟子,外门坊市几个月才能来一次。” 陈楸小声说道。 “那你还挺惨的,横竖不过几颗灵石罢了,算了算了。” 苗飞怜悯的看了一眼陈楸,对比这个兄弟,他不过是损失几颗灵石而已,真不算什么。 陈楸笑笑,也不作答,那边在隋管事眼神逼迫下的男修显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见周围略带嘲讽的目光后,他便回答道: “隋管事,弟子王二,灵光峰修士,师父毛叶,筑基中期修士。” 他把话说完,旁人则目露惊叹,能有个筑基中期的师父,在清虚宗已经赢过太多人,怪不得这家伙这么狂呢。 “牛啊,有个筑基师父,我咋没有?” 苗飞羡慕嫉妒恨,陈楸跟着有样学样。 隋管事等他说完,又看着四周人的表现,名王二的男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很得意是吗?” 突然,隋管事把头转了过来,一双漆黑眼睛直勾勾盯着王二。 “啊?” 王二被阴冷的眼睛盯着,额头瞬间冒出一滴冷汗,瞪大眼睛道: “隋管事,您…说什么?” “你很得意是吗?你有个筑基中期的师父,毛叶?在哪呢?” 隋管事看向人群,目光阴冷森然。 “隋管事,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在这里…” 王二鼓起勇气说道,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不知道是不是晚了,正放低姿态。 “呵呵,王二是吧?别说你师父不在这里,就算是在,那他也得站着,跟你一样站着!懂吗?” 隋管事笑呵呵,王二脸色发白,被人当面羞辱师父,奇耻大辱,可他看着隋管事的脸,是那样令人畏惧。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抱…抱歉…隋管事,是弟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弟子不对,弟子愿意受罚。” 王二羞愧低下头,引得此前那名男弟子露出快意的笑容。 哼…原来这些有点背景的修士遇到更有背景的自己也是这般脆弱,刚刚还那么狂,这会儿马上就低头了。 哈哈哈!这种感觉太爽了!这就是有背景的感觉吗?真爽! 包北如此想到,而笑的越发肆意,尤其照顾王二,此前被这人吓住,如此笑着,让他觉得找回许多面子。 “管事大人,让我来罚这小子,我前面说了许多,他就是不听,还反过来威胁我!” 在隋管事身后,包北稍微踏前一步,一脸恭敬。 “行啊,既然这里叫你管,你便来罚。” 隋管事眉头一挑,笑了,周围便响起一阵议论声,于是他笑的更加明显一些。 王二练气十一层,而所谓管事弟子也不过才练气七八层,差距不可谓不大。 王二深深吸一口气,对着包北尴尬一笑:“这位师兄,是在下错了,还望海涵,日后必有重谢。” 更是一阵叹气声,高境界修士称呼低境界修士为师兄,让人觉得震惊。 “呵呵,你都叫我师兄了,那我是要给你面子,那么,火燎!” 二字落下,一丝火线笼罩,王二看着包北脸色难看,却一动不动。 “呵呵。” 包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忌惮彻底消散,火线快速缭绕而去: “可不能反抗,放心,这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点伤都不会有。” 说完时,火线已经缠绕而上,只听嗤的一声,片刻之后,王二脸上出现一道黑印,由额头至脑后一圈,形若项圈。 赤裸裸的羞辱,王二努力翻着白眼,却看不到具体,只听笑声,便能明白,脸若猪肝,那颗痣更是红的滴血,沙哑着声音道: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们找上门来?” “是你犯了规矩,首先就不占理,至于找上门来?” 包北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人群喊道: “看到了?现在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有任何反对声音,不然可丢脸面。” 现扬围了上百人,都是想出城之人,见此状况,个个脸色难看,有人想退,发现也退不了,于是一种压抑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而在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阁楼上,一男一女收回目光。 “上面打点好了?” 男子问道。 “打点好了,毕竟中了离魂花,理应被处理,她也无法多说。” 女子笑着,看向那群人,像是在看猪猡。 170 要下雨了 “胡掌柜,你既然说有事发生,那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出去躲躲?” “能躲去哪里?这里是我家。” 胡掌柜不屑一笑,陈楸不知道他不屑的是自己说法,还是不屑于事情发生,亦或者不屑旁的什么。 他不再去劝,此番前来还有正事,说道: “胡掌柜,你这里所有的带颜色的小说,情节刺激的小说,一样给我五本,还有灵影,给我配两套看着得劲的。” 胡掌柜笑了起来,屁事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惊奇问道: “我说你小子,有灵石就是这样花的?我看你这几个月修为一点没涨啊,你小子拿灵石干嘛去了?” “嘿嘿,胡掌柜,你觉得我能突破筑基吗?” 陈楸笑着问道,胡掌柜想也不想的摇头道: “你灵石不缺,但我觉得你这个岁数了才练气两三层,天赋应该一般,想要筑基难如登天!” “那就是不能了,说那些,练气一层和练气大圆满都是活一百来年,能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就大了,练气一层去哪里都被瞧不起,练气大圆满去哪里都被奉为上宾!” “嘿嘿,其实不是吧,练气大圆满遇上世家子,也要服软,说不得人家看你修为高,还要故意为难你。” 胡掌柜不说话,去到柜台拿东西,很快一大堆东西被搬到陈楸身前,他看也不看,全都收进储物袋里后,才继续说道: “我就不一样了,我拿灵石去搞关系,这样谁能为难我?” “你!?” 胡掌柜看着这小子洋洋得意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也不对,想说路走歪了,但好像又没歪。 说的还真是有道理,练气大圆满又如何?在有背景之人跟前,并不能很好的保留体面。 保留体面?呵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一股妖风,现在那些世家子好像对普通出身的所谓有天赋修士抱有莫名的敌意。 也不对,不能说敌意,而是玩弄之心,他曾亲眼看到,一个很有机会踏入筑基期的练气大圆满弟子,被一个只有练气十一层的世家子当众击败。 事后,胡掌柜问他为何,得到一句若赢了,身家俱亡,能怎么办呢? 是啊,能怎么办呢? 胡掌柜看着陈楸,点头道:“你倒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外人也是靠不住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您老说的对,我想用灵石寻摸着找个结实的靠山,您老可有介绍的?不白让你忙。” 陈楸笑眯眯道,胡掌柜见他吊儿郎当,也不当真,只说道:“天色还早,东西买好了就快点走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陈楸顿时严肃点头:“那您老自己可得注意注意,那我这就走了。” “你还担心我,我好歹有些关系,走吧走吧。” 胡掌柜坐回柜台,并对陈楸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陈楸也不在意,这胡掌柜今次倒是对于生意上的事情看淡许多。 离开杂货铺,陈楸去了种子店,发现上次接待他的那个店小二没在,从另一个小二嘴里得知,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很久没来了,连工钱都没拿,肯定死了。” 那小二说的轻松,死的也确实不是他,很难感同身受。 陈楸却觉得有些不太好,就死了? 但…好像也正常,这里是修行界,普通修士死亡并不让人觉得如何惊讶。 就如八号药园,一连经历多少次事情,正常来说,那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那易掌柜呢?” “易掌柜?去了别的地方,高升了,客官您认识易掌柜?” 瘦瘦的店小二态度发生变化,客气不少,即便此前这位拿了价值不菲的种子。 “哦,没事没事。” 陈楸离开了成记种子店,店门前,一位八字胡中年人看着陈楸背影,在他旁边,店小二指指点点着。 “算了算了,易安都离开了,与他有关系的人又如何,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八字胡中年人淡淡说道,一个练气两三层的修士而已,店小二连忙点头,回头步入繁忙之中。 陈楸收好种子,又去往别的店铺,但凡能看入眼的东西,都被他收入囊中,一路看来,外门坊市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他打算缩进药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门,至少不会来外门坊市。 又逛了许久后,眼看着太阳西斜,就向城门走去。 “停下,现在不能出城。” 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拦住了陈楸,上下打量几眼后,又笑着说道: “就在这里站着,要站够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能不能出城门再看!” “啥?” 陈楸皱眉,在他身边,已经聚了一大堆的修士,同样不得出城。 “啥什么啥?这是规矩,上面的规矩,你不服可以出去试试?” 那弟子表情马上变得冷冽,此前笑意也化作讥讽。 “为什么不能出去呢?” 陈楸也不生气,好言问道。 “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上面规矩,不能出去,我说了不能出去,明白?” 那弟子说道,口水四溅。 陈楸默默退后一步,神识探出,发现不下一位金丹法力波动,心下一沉,恰巧出事了? “兄弟,算了算了,别争了,这家伙狂得很,我们刚刚就被他说了。” 一个少年拉住陈楸胳膊,将其往后拉了几步,融入了人群之中。 陈楸看向少年,并客气一笑,少年清秀脸庞回以干涩的笑,不再说话。 而此时,又响起说话声,并伴随着惊呼声。 “你们把人拦在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嘿,那是刑罚堂的张树生,可是猛人,他都来了?” 陈楸看去,正是此前看到的巡逻队,其中领头一人,表情冷冽。 “呵呵,张师兄,您不要冲我发火,这是上面的下的命令,您冲我发火是怎么回事呀?” 那弟子脖子先是一缩,随后脖子又是一梗,冷笑回答,引来阵阵惊叹。 张树生胸腔起伏,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见他们眼底浮现冷笑,摆摆手话也不说,只是眼底浮现暴怒,转身离去。 “行行行!” 其中有人看着张树生的背影,更是冷笑连连。 “这张树生师兄是干嘛的?” 陈楸问道,一旁清秀少年愣了一下,方才说道: “他是刑罚堂的弟子,这段时间就在这块区域巡逻。” “他们都是刑罚堂的弟子?” 陈楸指着那几个眼露不屑之人,清秀少年点头。 “哦…这样吗?!” 看此队便了然,刑罚堂势力错综复杂,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都彼此不服,针锋相对。 “张师兄是韩绮真人的徒孙。” 清秀少年补充一句,陈楸眉头便是一皱,望向天空,阴暗又潮湿。 要下雨了,还是大雨。 169 离魂花 他吹一口气,把水汽吹散,胡掌柜叹了口气道: “我曾经认为清虚宗不会出事,会一直这般屹立着,让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安稳过完一生。” “哦?啥意思?” 陈楸喝了一口茶汤,只觉发苦。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但我觉得总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不够资格知道的事。” 胡掌柜端着茶碗,来回转动,茶汤摇晃不停。 陈楸又喝了一口茶,发现回甘,就多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怎么又有些苦了? “你还是普通人?你那商行不是清子号,你说的很厉害,你这会又是普通人了?” 胡掌柜摇摇头,道:“我平生就爱吹牛,你也信,嗯不怪你,我这般模样,说的话就是靠谱。” 胡掌柜开了一个玩笑,只是显得干巴巴,陈楸配合的露出一个干笑。 “唉,实话跟你说吧,我确实有点背景,但也就那样了,小说与旁的行当比起来,没比屁股大多少,盘子还是太小,灵药,法器,阵法,功法,术法等等哪个行当不是暴利?都被大世家牢牢把控,也就小说行业,是留给咱们这样的普通修士玩的。” 陈楸点头,相较于那些行当,小说显然差的太远。 “那你说了这些,与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倒是没有,我想说的是,我在清虚宗也只是一个小喽啰,距离真正的圈层还差的远,所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胡掌柜喝了一口茶,语气萧瑟。 “你总是知道一些东西,瞒着我可没意思。” 陈楸笑着说道,胡掌柜闻言轻轻点头,他有些羡慕这小子,一副没心没肺啥也不管的样子。 倒也是,横竖练气两三层,能知道什么,无忧无虑也就这么过去了。 “倒是知道,不过你听后我怕把你吓住,你确定要听?” 陈楸眼睛一亮,有种小人物参与某种阴谋的感觉,于是小声说道: “你就说吧,我听后保证不说出去。” 胡掌柜叹了口气,道:“我发现多了很多离魂花。” “那是什么?” “嗨,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就行了。” “说说,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你不说出来,我晚上做梦都要梦到你,可告诉你,我做梦多是春梦,你别恶心我呀。” “你!你别恶心我才是。” 胡掌柜瞪了陈楸一眼,随后竟是笑了,摇摇头道: “你小子倒是没心没肺,啥也不担心嘛,你就不怕影响到你?我可告诉你,会死人的,像你这样的练气两三层小修士,连咋死的都不会知道。” “说的跟真的一样。” 陈楸嗤笑一声,胡掌柜再次摇头: “你还是年轻,没见过真正的大佬是什么样,就说前两天神光峰和青浦峰斗法,金丹余威你觉得咋样?你应该出去了吧?” “去了。” “你觉得咋样?” “感觉也就那样吧,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跳的厉害。” 陈楸谎话张口就来,说的其实也是真的,钱宝就是这种感受,事后絮叨了许久。 “呵呵,怎么可能,最开始的威压若不是有人护持,那样你们也受不了,轻的法力干枯,严重的就此前途断送也不是不可能,更别说最后面的那红云宝剑了,被势压死也是正常。” 红云宝剑?说的是玄金雷火剑罡吧,倒是挺贴切。 “可是谁会护持咱们?没看到呀。” 陈楸说道。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服,韩绮仙子当时就在扬,必然是她了,说来她老人家以前也和你差不多,都是从小地方来的,所以大概才对普通弟子有些好吧。” 胡掌柜感慨道,陈楸默默点头,对于韩绮,他倒是挺尊敬,却也如胡掌柜所说,那日正是她护持着现扬众多练气弟子。 “韩绮仙子前辈是谁,听你语气她好像很厉害?” 陈楸问了一嘴,胡掌柜这下确认陈楸这小子确实是个草根了,连韩绮前辈都不知道,于是没好气道: “连韩绮前辈都不知道,你也是够可以了,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奸细了,不过就算是奸细,也不可能不知道韩绮前辈。” “行行行,是我孤陋寡闻行了吧,您老就快说吧。” 陈楸见胡掌柜还有絮叨下去的趋势,赶忙求饶。 胡掌柜哼了一声: “韩绮前辈草根出身,几百年前不过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啊,成了金丹大修,实在是太难了。” 陈楸点头附和,若是依靠清虚宗下发的灵石资源,想要突破筑基都难如登天,成金丹?不知历经多少艰辛。 这是开了挂的陈楸难以想象的,所以他很佩服这类人。 “其实成了金丹以后,就和普通弟子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就算她老人家以前也是普通修士出身,但她老人家总是替普通弟子说话,你知道吗,以前外门弟子每个月只有五颗灵石,还是韩绮前辈提出来,才让大家伙能够享受到十颗灵石的待遇。” 陈楸确实被震惊了,原来的清虚弟子每个月居然才只有五颗灵石,五颗?如何能够修行? 以至于提升到了十颗灵石待遇,也便显得尤其伟大了,那是翻倍的消耗。 “韩绮前辈真是伟大之人,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金丹就能做成这样的事吗?这好像是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陈楸好奇问道,胡掌柜看了陈楸一眼,并没有觉得对方话里有瞧不起金丹的意思。 金丹厉害极了,但清虚宗又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呢?元婴大修都有很多很多。 “那就是另外的事了,韩绮前辈的师父同样是个了不得的大能,韩绮前辈那事闹的很难看,当时甚至有人暗中出手,全然不管脸面规矩,还是韩绮前辈的师父出面,才保住了她。” “还真是凶险啊,韩绮前辈这么厉害,也有人杀她?清虚宗上面那些人不管?” “管?好修藏匿修行,不问世事。坏修成群结队,欲成大事,不光是清虚宗,别的宗门也差不多。” 胡掌柜眸光闪烁,显然气愤,而后却让陈楸莫名觉得他很低落。 “我在清虚宗生活了很久很久了,我想在清虚宗归寂,我想清虚宗永远存在汨罗州,不想清虚宗被外宗嘲讽。” 胡掌柜叹了口气,陈楸盯着老头的脸,这老家伙对清虚宗感情很深,他不能理解,但仔细一想,又能理解。 “算了算了,总是有大人物顶着,我们这样的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过是换个青天,日子照过。” 胡掌柜笑笑,一张老脸恢复了平静,看着陈楸道: “以后少来外门坊市吧,我总觉得这几日会发生一些事情。” “哦?” “离魂花开,总是会发生事情的。” 胡掌柜解释了一句。 168 又起变化 八号药园日子毕竟枯燥,此前纪学舟所收藏的东西并不适合钱宝他们看,一些专业书籍,游记他们显然也不喜欢。 藏书楼并不落锁,但看上面落灰也可知道一二,那两个家伙都是一些俗人,爱看些俗的,里面唯二两本带点颜色的小说都快被翻烂了。 也不知道是谁看的? 刘白? 还是钱宝?应该是刘白,这家伙成天阴阴的,指定是个闷货。 也不知道胡掌柜那边生意怎么样了,许久不去外门坊市,想来也快两个月了,距离约定时间极近。 那老东西又是个心急的,指不定要说些什么? 对于胡掌柜,陈楸倒是挺有好感,是个奸商,但奸的挺有道理,给的东西不错,至少前面对他帮助很大,灵药能够快速提升品质,胡掌柜提供的种植术法起了很大作用。 即便现如今靠着卖小说的那点灵石他已经不太看得上了,还是愿意继续与胡掌柜合作下去。 灵石不重要,情分重要,某些东西很重要,往后千百年,日复一日的日子,趁着对某些东西还有兴趣,他想彻底融入其中。 一路上速度不快,走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再次到了熟悉的外门坊市,也即古朴雄伟的清虚外城。 通过守城弟子,陈楸却发现了与上次相比不同的地方,守城弟子的修为显然低了许多。 嗯?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动? 陈楸下意识探出神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整座城池弥漫着浮躁的气息,便也马上从身边同行的人身上感觉出了一些影响。 他们似乎在被牵引着情绪? “我造你的亲妈,你说什么?” “我说我造你奶奶,你个碧漾的出生!” “我迟早要打死你!” “同样,我必打死你!” 两个年轻人就在路边争吵,眼睛皆是通红,嘴角泛着白沫,想来争吵已久。 陈楸问一旁一老者,老者摇头道: “这几日也不知道咋回事,老是有人吵架,吵就吵吧,那边有斗法台,签个状子斗法就是,偏偏不,就要吵。” 老者一脸胡须,絮絮叨叨下胡须翻飞,陈楸有些无语,感觉老者话挺密。 老者说了许久,方才说道:“这两个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在这里已经骂了几个时辰了,我看呐,怕是要到晚上才能散伙。” “厉害!” “确实厉害,我说小伙子,你可别学他们,唉,人呢?我造!这小比伙子,一点礼貌不讲啊!?” 陈楸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依旧能听到那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抹了一把冷汗,好家伙,这老头也是个狠的。 外门坊市变化不小,人似乎还变多了,有许多衣着并不是清虚宗的,而是一些他不认识的门派。 难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邀请别的门派前来参加? 他还发现了更多的细节,路上多了一群群巡逻的宗门修士,每个人至少在练气十层以上,但看姿态,极其认真,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其中有不少人姿态闲散,只有少部分人保持着应有姿态。 或许近日真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似乎一切都让人觉得看不真切,莫名暴躁的情绪牵引必然会有问题,但似乎没有人关注这方面,没有人关注吗?还是什么? 陈楸默默想到,看来清虚宗确实出了一些问题。 问题吗? 他抬头望天,隐隐感觉一层乌云笼罩,云下虫鸟齐飞,各自嘶鸣,各自死亡。 叹了口气,只是杂役弟子而已,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旁的…他也管不了。 走到胡记杂货铺时,陈楸看到了胡掌柜正打瞌睡,他没去打扰,而是看向店内,发现客人不少,手中拿着一本小说。 《美艳师尊爱上我》看来确实为这个店铺带来许多东西,连带着其他东西也被销售而走。 前面老胡还说店铺被针对,如今看来问题应该已经被解决,就是不知道是楚夫人还是哪个? 想起楚夫人,马上就又有些猥琐的联想到对方那丰腴的肉体,不可否认她是个极熟的熟妇人。 陈楸想了一小会,这才走到胡掌柜身边,一个小二见状,想要叫醒胡掌柜。 陈楸对他眨眨眼,那小二微微一笑,轻声离开了。 胡掌柜睡的很香,野狗眼闭成一条缝,轻轻打着呼噜,这家伙确实很老了。 练气期,不过能活个一百一二十年,陈楸突然发一声喊: “还他妈睡,太阳都晒屁股蛋子了,还睡!!!” “诶诶诶…唔…” 胡掌柜猛地惊醒,手忙脚乱站起来,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大怒,骂道: “你个…你…妈的…你我还以为我老娘呢,你这家伙你是人吗,你装我老娘,老夫…唉…” 胡掌柜揉揉眼睛,似乎揉走几点湿润,又笑又骂,跳着脚的骂,跳着脚的笑。 陈楸嘿嘿一笑,又被拉着进了内里的房间,按照惯例交稿,已经是大结局了,紫月师尊倒推主角,一晚上怒骑十八次。 “紫月师尊不愧是修行界第一女修,就是是不是有些太骚了?” 胡掌柜鼻息咻咻,胸膛起伏,双腿夹紧,脚趾抓地。 陈楸盯着胡掌柜看了许久,突然说道:“这才符合对方身份地位,她是第一女修,难道要像小女生一样被骑?再说骚?你就看到了骚,却没看到主角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胡掌柜被说的满脸通红,惭愧的低下头去,不过马上又目光奕奕的盯着陈楸: “接下来的小说写好了吗?” “暂时还没,不过你放心,会定期交给你的。” 陈楸说道,胡掌柜放下心来,他对陈楸印象不错,因为说话算数。 “来,这是这两个月的灵石分成,你拿着,有…” 陈楸接过灵石袋子,看也不看,胡掌柜诧异道:“你不看一下?不怕我糊弄你?” “我信得过胡掌柜!” 胡掌柜登时昂起脑袋道:“那是,我姓胡的别的没啥,但最讲良心,小子,你眼光不错!” 陈楸嘴巴咧了咧,他想说的是现在已经看不上这点灵石了,大不了有几千颗而已,云家姜家哪个不是上万的灵石用都不用完? “小子,你现在可是很出名了,听说有人成立了一个组织,都是你的书友,成天四处演讲,还与其他人起了争执,有时候热闹的很。” “哦?还能这样!他们吵的赢吗?” 陈楸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粉丝吗? “那肯定吵不赢,毕竟你的小说有些那啥,你的书友们每次都被说的没办法争辩,哈哈哈。” 胡掌柜幸灾乐祸,陈楸嘿嘿看他一眼道:“你可别暴露我的身份就是。” 他知道胡掌柜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也不拆穿。 “那倒不会,你前面蒙着头罩来,我自然不会做那种蠢事。” 胡掌柜连连摇头,陈楸一笑,随即问道: “我看外面似乎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胡掌柜,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胡掌柜闻言,突然沉默下去。 167 神秘人 “不行不行,人家可是云师叔的人,动了你我哪里能逃的了?” “嘿嘿,你这就想歪了,清虚宗数十万弟子,谁又知道是我们干的,那人我看不过练气两三层的模样,我单手就能镇压,眨眼解决,谁又能知道?” 王三撇撇嘴,左右看看后继续说道: “那种家伙不知道哪里把云师叔舔舒服了,混了个什么管事,能有什么本事?你看他像是有什么本事的人吗?” 张四摇头:“哪有什么本事?练气两三层无论如何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所以你不动手弄他?你在他手底下跟狗一样可怜,你练气六层啊,他不过练气三层,对你呼来喝去?你能忍?” 王三嘴角带笑,言语嘲讽,见在自己话语里脸庞逐渐泛红的同伴,嘴角弧度更深了一些。 那什么陈管事,他娘的是个什么狗屁?也好意思对大家呼来喝去,什么有付出就有回报,是个什么狗屁,指不定他贪了多少东西? 被一个练气三层骑在头上,便是云师叔的什么人,他也不想,也不喜欢。 想骂,想打,想闹,所以他挑唆旁人。 “你他娘的自己不去?你叫我去?” 张四见同伴嘴角那习惯性的笑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思及种种,脸上浮现怒气: “你不敢去!?就叫我去?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 “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张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三手指着张四,指尖颤抖个不停。 张四看一眼他身后的李五,然后才看向王三,冷笑一声道: “是吧是吧,你是为了我好,所以让我去杀人,还是云师叔看重的人?我有那个本事?你他妈的你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自己又不敢,只叫我去,你怎么这么聪明?还是我张四很傻?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前面就是你在说什么不公平,迟早出事,闹闹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五颗灵石,你他妈的!” 王三看着张四,眼中浮现一抹失落,沉声道: “你真就这么看我?这么想我?我在你眼里真是这种人?我对你真不好?我几次帮你出头了吧?” 张四越发冷笑起来:“那么你倒是去啊,我只当不知道,你去啊,你难道厉害,你去啊?” “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若是让我知道你泄露了秘密,我与你不死不休!好叫你知道,我王三可不是什么孬种!” 王三咬牙,死死盯着张四,说出上述言语。 “那你去啊,我就看你敢不敢动手!” 张四冷笑连连,如今回想过往,自己若是不听此人言语蛊惑,老老实实在山谷里干着,那五颗灵石也有他的一份。 想起与五颗灵石失之交臂,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王三。 “哼!” 王三冷哼一声,往旁边走去,李五有些犹豫,张四看着他说道: “李兄,你可要想明白自己要去做什么?不要为了一时意气,真的会出大事的。” 他笃定王三不敢,以往每次有事都是自己冲在最前头,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处处不当人! 王三回头看着李五也不说话,只安静看着。 李五生的粗犷,两边看看后还是对张四抱歉一笑道: “张兄,你有些心胸狭隘了,修行之人怎么能如此鬼祟?且要通顺一些。” 张四听后冷笑一声,说道:“自己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之后的后果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你有兜底的本事吗?” “呵呵。” 李五笑了笑,那边的王三同样笑了一下说道:“张兄,你看看你,再看看李兄,呵呵。”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与你们确实有差距。” 张四丢下一句,向另一边走去,他下定决心不掺和那等事,于是走到山谷外面,在冯保鄙夷的眼神中,盘膝坐下,也只丢下一句话: “我累了在这里歇歇,不行?” 冯保懒得搭理他,只要不越界,他才不管。 过了一会,陈楸的身影浮现,张四看着他背影,嘴巴张了张,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个姓陈的他也不喜欢,死了活着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不跟自己扯上关系就是,于是张四就在冯保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打坐练气,过了许久,张四睁开眼睛。 这会应该出手了吧?王三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极要面子,说出来的话必然会行动。 哼哼,姓陈的现在只怕是一具尸体了? 于是起身向着陈楸离开的地方走去,他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与王三等人彻底拉开关系。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熟悉的人影,陈管事背着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嗯? 张四左右看看,又仔细打量陈管事,发现完好无损。 嗯? 难道王三两个真的只是放了狠话?娘的,一定是跑了,说的比谁都凶,也是真的废物。 幸好自己没有听从蛊惑,若不然怕在他们眼里,真是个傻子了。 张四冷着一张脸,打算往回走。 陈楸看着张四,笑了笑说道:“这就走啦,呵呵,不留留?” 他知此人在想什么,刚刚那两人求饶时,把所有事都推在了此人身上,但陈楸向来信奉有仇才动手,言语之上的一些小意思他并不在意。 那两人该死,且已经死了,而他。 陈楸看着对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有时候一个复杂的选择却代表着相当简单的东西,且快快离去吧。” 说罢,陈楸身影向远处走去,张四心头一跳,对方话里有话啊? 莫非?他脸色剧变,向前面走去,瞪大眼睛寻找,最终在一处树丛里看到两件完整的衣服,其中一件肩膀上还有着一个黑色小洞。 他认得出来,正是王三和李五的衣服,所以… 张四心底生出一阵阵寒意,只冷的他跌坐在地,许久许久后方才低声自语道: “他杀人了?还是谁帮他?” 又想起自己,最终摸着胸口,那里阵阵刺痛。 也就在此时,张四身后响起一道说话声: “你就是青浦山谷的人?” 张四回头看去,脸色瞬间惨白,结结巴巴道: “您找我有事?” “跟我来,我问你肯定有事,若满意了,你能活,若让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大人,那边就是青浦山谷,里面有很多人呀。” 张四指着一个方向,连忙说道。 “呵呵,我就找你,我认识你,别浪费时间了,跟我走吧,满意了会让你离开。”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语气傲慢极了。 “行行行吧…” 张四认识这人,并恐惧着这人,也不知道这人找上他是干嘛? “刚刚那人你认识?” 年轻人问道。 张四若有所思,冲着陈管事来的? “认识,但不熟。” 张四老实回答,年轻人单手托着下巴,轻轻点头: “明白了,那就好,那就好,你能和此人说上话吗?” “能能…能吧…” 张四不敢拒绝。 “那就好,跟我走吧。” “好…” 张四心中苦涩极了,感觉自己卷入了一扬阴谋之中,方才有些明白,陈管事没什么特殊的,这人怕是针对陈管事背后之人。 娘的?这叫什么事? 166 好日子 苟大胡子看着张四,冷笑道:“你现在知道谁赢了?” 张四一张脸又黑又白,同样毫不客气盯着苟大胡子,也是冷笑连连: “你就知道谁赢了,你说赢了就是赢了,你是什么玩意儿?” 在他身后,李五王三二人做声援状摇旗呐喊,王三笑着道: “苟兄这是真把自己当做青浦山谷的人了,笑不笑人啊,不就是给你几块灵石吗,把你驯服的这个模样,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干了多少活,傻子一样!” “对,姓苟的,还有那个姓苏的小子,你们两个倒是会舔,可是会舔又能怎么样,只不过也是狗罢了,而且得罪了姜家,你可明白其中含义?” 张四三角眼带着鄙夷丑陋的笑,他看着这些傻子们,得罪了姜家竟然还妄想以后的好生活? 真是傻子! “姓张的,你但凡去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这样,可真是蠢的没边了。” 苟大胡子也不生气,而是怜悯的看着这三人。 这三人这几日就硬躺着,啥也不干,不敢出山谷,不和旁的人交流,早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也可能确实被吓坏了,若大胡子不是亲眼看到满地衣服,他或许也会这么干吧? 或许不会!?谁说的好呢。 可是谁又真的会把他们这些底层弟子放在心上呢,云师叔会吧,不然他们今日已经是一堆烂肉了。 也有人小心问起,云师叔是真的把他们当自己人了吗?苟大胡子无法回答,谁也回答不了。 只看行动,至少在那样的情况下,云师叔还安排人保护自己一群人,也就够了。 苟大胡子的表情让张四心头一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而如今姓苟的这副模样,难道真的赢了? 不可能,姜家怎么可能会输呢? 而且,就算是输了,又与这里有什么关系? 于是张四笑道:“我笑你无知,你这么舔,真的有用吗?” “怎么没用呢?我说了在青浦山谷内,付出就有回报!” 陈楸的声音先是响起,而后身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苟大胡子脸上一喜,他对这个陈管事观感极好。 “付出就有回报,什么回报?” 张四看着陈楸,三角眼里闪过一抹嫉恨,连语气也跟着不客气起来。 这人凭什么长的这么好看,凭什么说这些话,他以为他是哪个?还有付出就有回报,说些屁话。 陈楸看了此人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检查起了山谷进度,发现所有树苗已经被种下,山谷内一片湿润生机,他走到何孔旁边,问道: “何大师,如何?” 何孔觉得这个陈管事有些奇妙,莫名的自信,可能真和云城关系不一般?于是笑着说道: “陈管事,大家伙都干的不错,树苗种的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育苗,肥地,要是能有阵法就更好了,大家伙就可以轻松些。” 陈楸眼中浮现疑惑,何孔解释道: “现在树苗处于刚生根阶段,需要仔细呵护,每天都要法力滋养。” 陈楸明白了,这是提高存活率,于是点头说道:“需要哪些阵法?应该可以提供的。” 何孔眼睛一挑,这是答应了?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二品的蕴灵阵。” “二品吗?知道了。” 陈楸点头,神光峰姜家正是以阵法为主的修行家族,小小二品阵法,应该有的吧? 而此时,张四见陈管事不搭理他,以为他故弄玄虚避重,于是讥讽笑道:“呵呵,前面说那些,现在怎么怎么又是这个样子?” 陈楸只是看他一眼,又问道:“这种树苗若是用青木海气阵类似的阵法,能够提升多少生长速度?” “青木海气阵?” 何孔讶异极了,青木海气阵用在青浦山谷这里这些低等级灵物上吗?不可能吧? 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阵法一道博大精深,初入门的和精通者布下的阵法,效果差距极大,不太好说,但至少减少五分之一的生长过程是可能的。” 陈楸若有所思点头,他很满意,青木海气阵的材料已经唾手可得,接下来就是布置在所有实际上已经属于他的的地方。 至于精通与否,那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装神弄鬼,姓苟的,这就是你说的?” 张四相当不耐烦了,他烦躁的看向陈楸,苟大胡子表情难看极了,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陈楸。 陈楸又和何孔说了几句,这才看向苟大胡子等人,笑着说道: “云公子说了,他很满意你们的表现,这里是这几天的奖赏,每人五颗灵石。” 什么?! 每人五颗灵石?苟大胡子等人不可置信,但当看到陈管事掏出灵石过后,这才信了,于是一个个脸都笑烂了。 “每个人排好队,来领灵石。” 陈楸说道,手中的灵石自然不是他的,全都是云城的灵石,而青浦山谷,名义上也是云城的产业,没人会怀疑有什么问题,只会说云城待下面的人很好。 那这些又关他陈楸什么事? 苏南看着手里的五颗灵石,有些不敢相信,可明确的灵石波动却让他心神摇曳。 这真是太好了,这里真是太好了! 张四傻眼了,这你妈什么情况,怎么每个人就五颗灵石了? 可那又是那般真切,不是假的,在他身后,王三狠狠捅了一下张四的后腰,恨声道:歉你他妈的说的什么狗屁?赶紧也上去试试。” 张四傻眼了,但灵石诱人,就算没有王三威胁,他也打算试试。 于是笑着上前说道:“陈管事,你…您看我们…” 陈楸凝眸,一旁的苟大胡子急了,想要说些什么。 “你不是说不想待在这里么,那你这又是干什么?” 陈楸没空搭理这种家伙,直接让其离开,张四三角眼抽搐几下:“你…” 想要丢些狠话,但见陈楸冰冷的表情,又不敢,只狼狈离开。 苟大胡子一声冷笑:“真跟狗一样的东西。” 张四看一眼苟大胡子,再看看其余人,冷哼一声后,最终又看了一眼陈管事,以及他腰间的储物袋后,与王三等人黯然离开。 等走出许远后,张四仍旧觉得恼怒异常。 “张兄,你刚刚真的像狗一样,被人那般羞辱?” 王三的声音响起,李五表情跟着阴冷下去。 “你难道不是一条狗吗?你说这些?” 张四冷笑一声,表情悔恨又愤怒,那可是五颗灵石。 王三呵呵一笑:“你难道还能回青浦峰?” “所以?!” 张四眼睛一眯,王三则呵呵一笑: “所以?呵呵…” 165 别多想 “还用说?刘师弟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明明后面那个大前辈一剑就赢了那几位,他难道不是最厉害的?” 钱宝有些生气,刘白在他身边,嘿嘿一笑道: “那确实。” “那你不是在说废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钱宝皱着眉头,眉宇间难得浮现烦躁。 “那位大前辈确实是现扬最厉害的,但我算是明白了,在宗门里,背景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那位前辈,若是无敌厉害,怎么可能放过那几位,早就一剑斩了。” 刘白的话让钱宝愣了一下,他没有想那么多,但想了想,说道: “真要杀了,谁又知道?” “修行界什么大佬没有,人家肯定有办法,只是看划不划得来。” 刘白说出自己的看法,钱宝陷入沉思,而后问陈楸: “大师兄,您怎么看?” 陈楸想也不想,回答道:“我站着看,能怎么看?那些大前辈的事我们怎么知道?你怎么不问问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 钱宝刘白二人顿时挠头,有些尴尬,金锄头的典故他二人自然知道,倒也是,那等前辈们的手段他们如何知道? 可不就是金锄头嘛。 一旁的胡齐和李师兄看的直乐,对于金丹自然高山仰止,胡齐笑着道: “两位师弟可别多想了,听说高境界的修士能感知到有人念他名号,别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 钱宝刘白二人吓了一跳,立马把嘴巴闭上。 陈楸却在感慨,即便是以碾压姿态分出胜负,在这些练气弟子眼里,也觉胜负实际未分,背景在清虚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神光峰姜家或许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厉害,听说有超越元婴的存在,或许还会更加厉害一些。 但,那重要吗?他只是一个种地的杂役弟子,仅此而已。 一行人吵吵闹闹又走了许久,渐入密林,七号药园和八号药园也在此处分开。 临分别之际,胡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陈楸一行人说道:“几位师弟师妹,大约半个月后,还请几位赏脸,过来喝酒!” 说话时,他脸上难得浮现羞涩,一旁的李师兄有些羡慕的笑了几声,又见陈师弟等人有些茫然,解释道: “哎呀,胡师弟在外门坊市认识一个女修,生了感情,想结为道侣,打算找个好日子办上几桌,具体啥时候还要等通知。” 陈楸惊了一下,这是吃席?上辈子吃过不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修行界的酒席是什么样的? 顺便恭贺了几句,钱宝刘白二人羡慕的直淌口水,直到谢九季恭贺时,这二人才反应过来,一同恭贺。 胡齐笑着摇头:“哎,不就是结婚吗,以前又不是没结过,只不过这次是女修,有些不一样,不过几位上门只管喝酒就是,别的一律别带!不然别怪我淡了交情!” 陈楸淡笑着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胡齐又认真吩咐几句他不是假客套以后,才挥手与陈楸分别。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陈楸叹了口气,一旁的钱宝说道: “大师兄,何必叹气,咱们药园里还有一点灵药,可以当做贺礼,应该能拿得出手吧?” 他不自信的看了一眼刘白,刘白也直挠头,他去哪里知道去? “应该可以吧?!我也不知道。” 陈楸看的直摇头,他自然不是考虑这事,转头说道: “走吧,天色不早了。” 言罢,一行四人又叽叽喳喳的向八号药园而去,夕阳落下,陈楸突然想起,这是第多少个夕阳了,又看着身边几位师弟,以后这种扬面还能有几次呢? 已经二十岁了啊! 周年双手背负,卫图站在他身边,两人看着远去的四人,又看看另一边已经不见踪影的胡齐两人,有些纠结道: “六个人我都想杀掉,怎么办?” “那就都杀掉了,不过杂役弟子,死了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发现问题。” “说的对,都杀掉好了!” 周年点头,语气平静。 “不过那两人和你没什么仇吧,凭白浪费功夫做甚?” 卫图提了一嘴,自不是生了好心,仅仅是提了一嘴。 “哼,那个家伙骂人骂的挺爽,一个杂役弟子敢骂外门弟子,已经让我不爽了,那不就是得罪我了?” 周年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卫图见状,一声嗤笑:“你这家伙,有些太放肆了,当心真的出问题。” “行了行了,先杀那边,还是分头行动?” 周年一摆手,有些不屑。 “那就…先杀人少的二位,我可不想错过每一个临死前的绝望呀!” 卫图呵呵一笑,表情逐渐喜悦,而后又渐渐狰狞。 “就你会装!” 周年冷笑一声,二人对视一眼朝着胡齐的方向奔去。 “陈师弟会不会带礼品上门?” 李师兄问道,胡齐想了想叹口气道: “陈师弟也是过的苦日子,八号药园还不如咱们七号药园呢,你我好歹以前还有存的灵石,只是后来落魄了。” “倒也是,到时候给陈师弟介绍几个人,也能挣点外快,至于别的,再说吧。” 李师兄说道,胡齐点头,二人往前走了几步,眼见药园出现在视野里,纷纷露出笑容,脚步轻快不少。 “嗯?什么声音?” 胡齐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一眼,眼中浮现疑惑,李师兄也看了一眼身后,密林深深不见其他,只有粗壮大树。 “可能是野兔吧,走吧,累死了。” 胡齐点头,也不在意转身离去。 密林之中,古树之后,二人之间,一人忽的出现,身罩蓝光,让人看不真切。 周年卫图二人表情僵硬,身体亦更加僵硬,眼看着那二人进了药园,眼看着身边突然出现一人,眼下… 眼下…周年吞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声音说道:“阁下,你要干什么?” 陈楸从药园入口处收回目光,而后把头一偏:“你们做什么,那我就要做什么。” 卫图硬着身子,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让他恐惧的气息,比上次那女修带来的人更加令人畏惧。 他忽然想到此前所说的话,而今怎么就突然成真了!? “周年,我就说过可能会出事,你怎么想呢?!” 卫图出奇的没有求饶,也没去问那人究竟是什么人,而是问自己的同伴,曾经无数次一起办事的同伴。 周年愣了一下,他从同伴话里只听出来一个意思,今日应该是要死了。 死? 周年意识到这个问题,死?他真会死! 可是开什么玩笑?于是愤怒冲破恐惧,低声吼道: “我在想屁,我怎么想?可能吗,我能死?我有筑基师父,杀我也要看我师父面子,你要杀我?” 他声嘶力竭,又看向对面那人,眼睛渐渐发红。 卫图暗暗摇头道:“没用的,这位阁下显然…” “显然什么,真敢杀我不成?我做了什么了,清虚宗规矩,杀害同门要被废除法力,丢入大牢!” 卫图把眉毛皱了起来,而陈楸有些无语,一条粉红小龙出现,把头一昂,利齿森然。 “哪里冒出来的小丑?” 小龙顺势大口一张,周年一声惨叫,连肉带骨瞬间被嚼碎,只余衣服残渣。 卫图闭上眼睛,他就知道,呵呵,他就知道,他恨死了周年这个蠢货。 但听这声音,却让他莫名觉得耳熟? 陈楸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小龙大口一张,神魂肉体便被吞的一干二净,陈楸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大师兄,你干嘛去了?” 钱宝有些纳闷,他都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落在后面去了。 陈楸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带着三人回到了八号药园。 164 小小收获 云城朗声道,声音传出去许远许远,姜孟山作为此次主力,理应出头。 “灵木峰?你想要灵木峰,你可考虑好了?” 他语气真个冰冷,灵木峰称做峰,实际上则是一个小山头,土质地脉奇特,好生长一种阵法材料,铁木。 不太珍贵,在姜孟山这里却不可或缺,每年能为他提供相当的灵石。 “考虑好了,如何,不能接受!?” 云城似乎听不出来姜孟山话里森然意味,沉声回答。 在他身边的宋珲,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子,有些头疼,他自然知道灵木峰在姜孟山心里的份量。 且不论别的,让他不明白的是自己这弟子要灵木峰做甚? “好好好,好得很啊,这位小友,你可真的考虑好了?!” 姜孟山再问,云城沉默下去,而此时下方,有人提问: “怎么觉得姜家前辈很气啊?!” “呵,没见识的土狗,灵木峰每一次成熟都能至少赚取好几万的灵石,如何能不气?” “可是,在金丹眼里,好几万的灵石也不算多吧?” “呵呵,说你是土狗还真是土狗,身为金丹被晚辈夺走资产,如何能不气?” “那你这和我前面说的有什么关系?你才是不懂装懂的土狗吧?” “哼,土狗就是土狗,我懒和你废话,金丹大修也是你能评论的?简直找死!” 在一旁安静倾听的陈楸很满意,灵木峰一次成熟能产出好几万的灵石,想来那什么灵木很多吧? 梅花下的傀儡,还挺好用,陈楸对云城尤其满意,这家伙已经替他挣下两份家业了,不错不错! 姜孟山嘴角渐渐挂起笑意,便是姜家输了,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只是输了一扬斗法而已,姜家依旧是那个姜家,没有任何改变。 “我确定,我就要灵木峰,姜前辈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提出来。” 云城说道,有些夹枪带棒。 可以当做没有提出来?姜孟山嘴角笑容敛去,化作一条阴冷的毒蛇钻入口中,道: “好,就给你,就给你,你可要好好保管我这灵木峰啊!云小友!” “好的,姜前辈,姜师叔。” 云城说道,宋珲愣愣看着自己这位弟子,到此时,他才有些觉得真不认识这位弟子了,这么有种吗? 面对姜家金丹,竟然还能如此说话,他? 云城看着宋珲道:“师父,幸不辱命,弟子替青浦峰挣的一份家业!” 对面,姜孟山冷冷看了一眼宋珲,宋珲啊宋珲你可是被猪油蒙了心,竟让你这弟子与我对面,你就这般目中无人?还是你觉清虚规矩真是规矩? 你又为何如此天真? 姜孟山想说很多话,但最终只是一声轻笑: “呵呵,倒也有些意思。” 宋珲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云城,事情更加复杂了一些,说好的夹起尾巴做人,是不是已经泡汤了? 又看弟子一脸诚恳,眼中喜意明显,如此赤诚之子啊。 “姜兄,此事复杂,不提也罢。” 既然云城已经开口,他便是不愿,也只得说些扬面话,姜孟山笑笑不语。 山顶之上,韩绮驾驭云霞升空,她先是看了一眼云城,此子倒也有趣,而后说道: “此间事情已定,姜家斗法已败,结果已出,往后神光峰与青浦峰若是再起争端,我刑罚堂空位已久,必不宽容。” 她此次出现在这里,便是代表刑罚堂出面,若往后这事出现疏漏,全由她出面,也即往后都是她负责。 姜嚷看了一眼韩绮,冷笑一声,也好也好,有的是机会,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炮制这些人! 他握住手中之物,冲天而去。 姜慈看了一眼宋珲,也自离去,姜孟山则散出霞光,朗声说道: “事情已定,神光峰弟子此后若是与青浦峰起了冲突,可寻我,也可寻刑罚堂,切不可自误。” 此地神光峰弟子眼中浮现恼怒,看向青浦弟子,双方对视,眼中各自浮现不屑。 “呵呵,且让你们狂些。” “装鸡毛装,手下败将,还且让我们狂,你们能狂?” “一直能赢?一直会没事?就看看吧,就记住今天说的话吧,呵呵…” 神光峰弟子冷笑,而后退扬,青浦弟子们表情各异,不再言语。 青浦峰内,韩旭等人看着云城,表情难看,云城宋珲已经离去,此地留下青浦峰亲传弟子们,分成两派。 云城还没说话,杨奇与金师弟把嘴一勾,冷笑着看着韩旭等人说道: “某些青浦软蛋这会居然硬起来了,搞笑不搞笑?你们这样的筑基能成事?也不过是家族培育的废物子弟罢了,能成事,还想成金丹?做狗屁大梦去吧,一群真正的废物!” 韩旭等人低着头,他们也想不到,根本就想不到,怎么神光峰就能输? 怎么就能输?那位金丹前辈究竟何方神圣?师父请的援手?可看师父神情,他也不知道! 真是他娘的,他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旭骂不还口,只期望此刻快点过去,云城等杨奇骂完以后,方才说道: “韩师兄,你我的赌约?” 韩旭眯起眼睛,云城表情淡然,他想不认,但见杨奇在一旁凶神恶煞,若是不答应,首先就过不了杨奇那张臭嘴,于是咬牙点头道: “既然下了天道誓言,如何能不作数?这是那处田产玉牌,持此物便是主人,给你了,我反正也觉累赘!” “哈哈哈,韩旭你的嘴巴要是跟你的膝盖一样软就好了,这会这么硬,你可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杨奇哈哈大笑,笑的引起旁人也快憋不住,金师弟首先就没憋住,他也觉得韩旭过于嘴硬,什么叫累赘? 此人当真有趣! 何丽也埋怨的看了一眼这个师兄,为何如此愚蠢的说些更显愚蠢的话来? 韩旭嘴角抽搐,面皮通红,眼中浮现恼怒,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这般形象了? 干脆拂袖而去,也不管身后越发放肆的狂笑! 云城拿着玉牌,不言不语,与此地格格不入。 青浦峰外小山峰上,陈楸一行人缓慢离了此地,向八号药园而去。 “周兄,你真要跟上去?我看你又是起了色心,上两天才吃了亏,还去?” 卫图皱眉,正是上次这家伙起了色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还是家里出了大力气才把事情平息,他怎又起了? 果真是不长记性吗? “卫兄,那只是其中之一,那女的虽然可以,却没有足够让我行动的动力,偏偏那小子居然敢笑,加在一起,我为何能忍下,又怎么能不去?天意如此!” 周年笑着说道。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周兄!” 卫图冷笑道。 “得了得了,上次是那女的不显山露水,差点吃了大亏,但这几个只是杂役弟子,顶多认识一个叶尘,算什么狗屁?去不去,那女的着实不错,我要把窝囊气发泄出去,不然不通顺!” 周年嘿嘿一笑,卫图见状,跟着也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163 好风采 “你敢!!” 他怒极攻心,竟强撑着心神受损带来的虚弱感,喷一口法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的苍龙剑喷薄而出,锐芒势不可挡,一往无前杀向玄金雷火剑罡。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你敢毁我法宝,你竟然敢毁我法宝,我与你势不两立,我姜家与你不死不休!” “…呛” 也只是一声,玄金雷火剑罡无情的紧,无论何种话语,何种愤怒,在那雷霆火海般的法相之下,也如落叶飘飘,只是一扫,逆风而归。 剑罡轻斩,一缕剑气激荡而出,苍龙剑只是土鸡瓦狗,一碰就碎,赤金剑气斩碎衔剑巨龙,再度前进,眨眼而至姜嚷面前。 姜嚷此时已经恢复理智,见剑气无情斩来,一慌:“你敢杀我?!不…不要…饶命啊…” 剑气停住,于空中喷吐危险的气。 饶命说完,姜嚷猛然愣住,脸皮已经通红,他刚刚说了什么? 饶命? 眼光横扫而去,姜孟山,姜慈二人目光闪烁。 一种巨大的愤怒重新冲上心头,而后只冲面门,将一张老脸染成猪肝,他咬牙切齿,盯着玄金雷火剑罡,寒声道: “你敢羞辱我?!出来,给我滚出来,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算什么金丹修士?” 他笃定那人不肯露面是忌惮姜家,于是他越发自信。 “滚出来!” “诶…” 虚空之中一声诶,姜嚷目光流转,而后眼中的剑气不知道何时又卷土重来,当他头劈落而下。 姜嚷只觉一股难以抵抗的杀意如海倒卷,他来不及更多的反应,来不及撑起法力,来不及祭出法宝,只来的及双手往上交叉一挡,狼狈如狗。 想象之中的痛苦并未袭来,姜嚷在三个呼吸过后,方才明白自己是何种处境。 有人看他的目光是如何古怪,他自己又做了什么,反复无常,还被戏弄。 姜孟山觉得耻辱极了,那人再是强大,二十八叔何至于此? 姜慈看着姜嚷这个金丹四转的二十八叔,想起以往听过的传言,这个二十八叔年轻时竟被人越境界击败。 而此时,姜慈眼中的敬意化作鄙夷,姜嚷只是靠家族成长的废物而已。 姜家没有此等废物。 “前辈…我姜家…” 金丹一转一重天,姜慈将心中的杀意驱散,语气客气,哪曾想那剑气一个流转,奔着姜慈而来,做斩杀状。 瞬间升腾起即将死亡的恐惧,姜慈压下心念,眼也不眨,直面死亡。 剑气在她面前三寸之处停下,姜慈瞳孔映射赤金剑光,额头一滴冷汗还未出现,便被蒸发成汽,化一抹骚臭。 赤金剑气回转,而后逐渐消失,死亡威胁离去,姜慈鼻翼扩大几分,看了一眼姜嚷,也不言语,与姜孟山沉默下去。 姜嚷面容枯槁,胡须如干草生在紫红的面皮上,他不敢去看自己家的晚辈,也不敢去看下方人群。 而此时的下方,所有练气弟子都傻眼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位堂堂金丹大修,强大无比的金丹大修在面对屠刀时,竟会比某些练气修士还不如? 被人那般戏弄,后面又那般表现,刀剑加身,竟然伸手去挡? 这是金丹大修? 许多人心中冒出这个念头,这种金丹大修也太那个啥了吧? 他们总算明白,不是所有金丹都有高人风范,如姜家那位老金丹,真真如市斤泼皮,看之令人发笑。 金丹之间亦有差距,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大前辈,才是真正的金丹高人。 山顶,韩绮望着姜嚷,嘴角一勾,她知道姜嚷此人不足为虑,却没想到如此不堪。 世家大族培育出来的金丹修士,终究是成色差点,而清虚宗里,又有多少类似的所谓大人物呢? 韩绮升起一种情绪,她想把所有人都揪出来,她想把清虚宗弄的干净,她想… 她想见见这位一直没有露面的金丹大修,至少金丹五转的高手。 故意羞辱姜家,还有他的手段,应该不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吧? 应该不是吧? 她连看都不知道往哪里去看,莫名心情差了几分,见弟子们憋着笑,知道她们顾忌什么,于是红唇轻启,笑了出来: “呵…姜真人,好风采!” 有人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此笑也被载入史册,何人敢笑金丹。 笑声便是连绵一片了,周年卫图二人不想笑,见自己孺慕的姜家金丹前辈如同狗一般被人戏弄脸色又难看又好看。 “两位狗东西,难道赢了?” 牛伴笑的开心,也不忘嘲讽周年卫图二人。 “你们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妄议金丹,什么东西?说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嗯?” 牛伴毫不客气,盯着二人,卫图周年二人表情难看,连话也说不出来。 周年恨恨看他一眼后,悄悄把目光看向这二人不远处的陈楸一眼,见他也在笑,心中杀意一闪,而后越发浓烈。 你也配嘲笑我?一个练气废物杂役,你妈的你也配? 陈楸看了一眼此人,笑也不笑,而是把目光看向云霞之中,胜负已分,该得好处了。 姜嚷如同落水之狗,他想一口气吐死下方那些蝼蚁,却看到虎视眈眈的韩绮,她眼中那鄙夷,她那句好风采,都让姜嚷心肉扭曲。 他势要找回今天丢的面子! 就等着吧,就等着吧,姜嚷在心中怒吼,在他手中,一缕赤金剑气明灭不定,被一团无形光晕包裹,隔绝一切波动。 宋珲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就赢了,他却不高兴,规矩是规矩,终究是更得罪了神光峰姜家,往后夹着尾巴做人? 必然如此,而那人究竟是谁? 实力那般强悍,就算是他全力出手,也不能取胜。 “云城,上来!” 宋珲喊道,云城看了一眼傻眼的师兄弟们,踩着云霞而上,来到宋珲身边。 面对师父疑惑的目光,云城表情不变,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宋珲心道应该如此,此子若是认识那般人物,嗯? 不太可能,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迅速被其否定,他这弟子没有任何异常,除非元婴手段。 而元婴需要此等手段吗? “事情因你而起,也从你结束,提一嘴要求吧,不要太过分。” 清虚规矩,双峰胜者一方,可以提些要求,不太过分,尚可接受,不太屈辱等等。 云城点头,此刻他万众瞩目,望着对面的三位姜家金丹,语气平淡道: “我要姜家的一处灵木峰!” 162 众目睽睽 衔剑巨龙再度出现,竟比此前威势更盛上几分,此前几番被无视,他催发金丹,滴溜溜一转,法力瞬间澎湃如海。 巨龙口衔巨剑,巨剑生辉,撞击怒斩而去。 “动手了!” 练气修士们,全都激动起来,在他们眼里,就看到此前遮天巨龙昂扬着头颅,摆动着龙身,真个遮天蔽日般。 “终于动手了!!” 衔剑巨龙昂扬怒斩,已在下一刻与金色云团相撞。 呛的一声,云团孕育的宝剑并不动作,只是一弹,一缕剑气流出,瞬间化作一柄无柄小剑,即轻轻斩出。 极轻极柔,衔剑巨龙却如撞入森森剑域,先是口衔的巨剑,它于最前,自然最先崩溃。 无柄小剑雷火缭绕,只瞬间接触,便如火刀融雪,巨剑寸寸瓦解,而后巨龙,麟甲也不森然亮堂。 此刻却更显残忍,如锈刀杀鱼,麟甲倒逆,金丹法力化作的骨血也在稍后化作丝丝缕缕法力,消散不见。 也不过片刻功夫,无柄小剑便从头到尾,斩了巨龙。 姜孟山瞪大眼睛,心神震颤,而后才觉身体不适,金丹运转不畅,竟已经伤了根基。 顾不得多想,盘膝打坐,巩固伤势不再恶化。 此时念头忍不住升腾而起,差距竟然如此之大,连一招都接不下? 此人与二十八叔修为相当,金丹中期与前期真如天堑么? 姜慈想说什么,却被姜嚷拦下,他眉目冷肃:“阁下有手段,他们确实不是对手,那我呢?” 他把话说完,心中怒气已经到了极点,什么神秘人物,什么狗屁大前辈,下方那些蠢物,竟然以为他们姜家会输? 听听都说了什么? “姜家那位前辈一招就输了?” “厉害啊,金丹之间亦有差距,且如此之大!” 呵呵…何时,他姜家竟然被一群练气修士嘲弄了? 幸好只是蝼蚁,姜嚷没有等来回应,莫名已经习惯,他要等姜孟山巩固伤势,抽空看了一眼下方山顶的那女子,果不其然,从她眼中看出来了幸灾乐祸。 更是怒极,忍不住讥讽道:“韩仙子,韩长老,你今次表现,是认输了?我姜家让你看了一次热闹,你满足了?” 此人揪着姜家之事,且一直纠缠,若不是对方有些背景,他姜家之人一定会把如此金丹炼做肉傀儡。 韩绮也不起身,语气淡然:“姜嚷,你老了,也要疯了。” 姜嚷眉目爆裂,化作白眉愤怒天王:“那在这之前,我会盯着你的…” 最后“下扬”二字,他传音入密,尤其显得凶恶。 “韩仙子,你的下扬不会好的,你以前多争气,今后又多不争气,你觉得自己能办成事,你会死的很惨的。” 依旧传音入迷,姜嚷丝毫不留老前辈风度,对于后来年轻辈的挑衅者,他总是愤怒。 “你大抵真的快要坐化了,以至于如此愤怒,不过眼下你面对的却不是我。” 韩绮语气依旧冷淡,姜嚷此獠已经不足为虑。 姜嚷瞬间不怒,他活了接近六百年,已经收放自如。 “我会斩他半身。” 如此话语后,姜嚷不再去看韩绮,此女不足为虑,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何止愚蠢? “阁下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站在神光峰姜家对立面了,你可明白?” 姜嚷大声说道,胡须微微扬起,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且怒且笑。 “姜家?算个屁。” 有声音响起,姜嚷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正是那暗中之人,竟然说话了。 姜家是个屁? “哈哈哈哈,好好好,还有人看不起姜家,我不知道阁下究竟是有多大本事,说到底也不过是金丹而已,如此没眼界,我姜嚷倒是有些看不起你了。” 他说的畅快,也如此想,金丹是金丹,也只是金丹,上面有元婴,还有化神,更有炼虚。 只是金丹而已。 “藏头缩尾之辈,你若真有心气,就该出来,哪里得了机缘,从泥里冒头你就觉得自己真出头了?抬头望天,天无限远,你永远触碰不到!” 姜慈生于姜家三百年,见证荣耀光辉,听一藏头缩尾之辈敢看不起姜家,如踩猫尾,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姜嚷满意极了,他不善争吵,总觉得心气不畅,此刻郁气全出,脸面顷刻生光。 “阁下又不说话了?!那么我这个屁只好将阁下揪出来了,好看你狗屁不如的样子,是个什么样子!?” 言罢,手中一团光辉浮现,一只塔儿滴溜溜旋转着,在第三圈过后,猛然浮现与空中,长成一人大小。 塔身漆黑,共有三层,每层塔檐上蹲着一只漆黑石兽,石兽纤毫毕现,有摄人神魂之威。 宝珑塔,秘宝,价值不可估量,威能亦不可估量。 在他手中,已与他共同收割六位金丹,其中甚至有不弱于他的存在,首招即杀招,他容不得那人顺畅快活呼吸空气。 姜慈见状,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她迫不及待要拉出此人,她要好好问问,姜家究竟是什么。 宝塔出来,便射出无穷光华,黑光,白光,青光,各自纠结而去,而宝塔则如大山,巍然不动。 韩绮想要开口提醒,她调查姜嚷许久,自明白他手中有秘宝,然而并没有来得及出声,那边已经交融在了一起。 无柄小剑再次出现,斩向三色光华,二者接触,水火不相融,震荡起层层云浪,传出至少百十里金丹法威。 下方练气修士们不敢直视,只觉心悸心慌,好在距离够远,又有韩绮护持,才没出事,但依旧有人晕了过去。 “阁下不过如此!” 姜嚷哈哈一笑,三色光华猛然暴涨,而后又有更多光华缠去,每一道光华带着灭绝之力,消融法力,无柄小剑光华开始微弱。 姜嚷见状,手一点,宝塔飞动而去,周身莲花浮现,更是光芒万丈。 缠了他的精力,再毁了他的术,趁那一瞬间的功夫,他便能找到那人的位置。 藏,你能藏的住? 我宝珑塔本就不是金丹中期的威能,你如何能敌? 姜嚷冷笑,见塔已去,那云团孕育的宝剑在他眼里,不如此前光华,也不法力深厚。 终究不过金丹四转而已。 而已两字还未在他念头里褪去时,一声冷笑响起: “笑你老而更蠢。” 于是惊讶的一幕出现在姜嚷视野里,只见玄金雷火剑自上化作圆,似怒极,然而向下却又平淡,轻轻斩下。 只见紫雷,赤金,炽火缠绕,而宝剑偏又妖娆庞大。 “啾”一声,响的古怪极了,宝剑似被人一手握持,向下斩在向上而来的宝塔上。 便在这一刻,赤火云团化作无尽大海,似沧海倒悬,浪头一波接一波,漂向无尽远的虚空尽头。 “嗤”一声,宝塔一震,漆黑塔身出现一道裂口,而后迅速扩大,从上倒下,一劈两半。 塔毁了! 161 领教手段 其中云团翻滚,孕育一把古朴大剑,大剑缭绕雷霆,锐金,赤火,于剑尖处凝聚出危险的光。 姜孟山,姜慈,姜嚷三人面色肃穆,此人何处而来? “阁下是青浦之人?” 姜孟山语气客气,传出去许远,无人应答,他眉目依旧淡然,再次问道: “之友?” 过了片刻,还是无人应答,姜孟山眉目依旧,并不作恼,此人修为高深,理应有此待遇,便是姜家修士,也不总会高傲。 “嗯?阁下为何不答?” 即便还是没有响应,姜孟山依旧保持客气,下方观看之人,首次从这位高傲的金丹大修语气里听出了礼貌客气。 金丹之间,是这么交流的? “那位后出手的金丹很厉害啊,姜家的那位前辈说话都跟前面不一样。” 牛伴睁大眼睛,蔡飞在一旁忍不住点头。 “厉害归厉害,但姜家前辈定然看出来了什么,像是在拉拢一样?” 周年身处小世家,有些背景,也有些经历,能够看出来。 “哦?我也纳闷,周兄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姜家前辈并不想和那人起冲突啊,这么说不是青浦峰的援手?” 卫图也不差,很快分析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旁人佩服看了二人一眼,本以为二世祖,却眼光独到,果然不能轻视任何人,于是客气问道: “那么那位后来的大前辈会给面子吗?毕竟是姜家。” “呵呵,谁知道,那等人物岂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周年语气不屑,对于此人根本看不起,一个练气修士,竟然揣测金丹大修,哪里来的勇气? 那人被嘲讽,表情尴尬,吭哧吭哧几句,默默退去。 “不过…” 卫图话刚把嘴巴张开,天空中姜孟山的声音再度响起。 “阁下话都不说,不给面子?” 这话让下方所有修士神情一震,能看到金丹动怒,也不虚此行了。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有人兴奋低语,压抑不住话语之中的激昂。 依旧没有应答,有人就开始纳闷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前辈又不说话,又不动手,是什么原因?” 没人知道,但有人猜测道: “我猜测那位前辈是在等姜家前辈主动出手?” 这话声音很小,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唯独陈楸看到声音主人的模样。 一个长相普通,练气七八层的普通弟子。 姜孟山表情终于是变得很难看了,他修为虽然弱于此人,但大家都是金丹,如此狂傲?竟比他姜家金丹还要狂傲。 他看了一眼姜二十八叔,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压下心中怒火: “阁下,你既然不是青浦峰请来的人,那么此番动作是为何?” 对面的宋珲表情古怪,对于姜孟山的话不做反驳,也不需要虚伪,他确实也处于惊讶之中。 此人…他莫名感到古怪,帮他还是什么? 依旧没有回答,便是宋珲都觉得这人太过于狂傲了一些,同为金丹,竟然如此不搭理人,分明没把人看在眼里。 呵呵…有趣! 宋珲看向对面三人,莫名期待着。 而姜孟山发一声呵,从肺管子里挤出来,显得异常干涩: “阁下,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嗡一声响,连云霞也被冲的有些起伏,下方的蝼蚁口中的声音令姜孟山有些厌恶,他知道自己心绪被影响,却不想去调整。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越狂,摔的越惨,他神光峰姜家便越亮堂! “哇,姜家前辈生气了,那位前辈确实不给面子啊!” “是啊,确实,一句话都不说。” 神光峰姜家名声在外,而更多人心中的想法却不敢将他说出来,未必那位前辈也在忌惮? 山顶,韩绮重新坐下,目视那团气势骇然的剑云,确实没有见过类似术法,强悍异常,清虚宗内到底隐藏了多少老怪物? 难怪师尊做事也显束手束脚。 不想那事,韩绮脸上表情重见光彩,若是姜家能在这里吃亏,那也算是有趣,可升起这个念头,她又不高兴。 曾经那般的想法如今只是变成吃亏了么? 姜家究竟是姜家,有高于元婴的大修士,便是师尊当面,也要给许多面子。 能吃亏,也不错吧。 韩绮闭上眼睛,而后睁开眼睛,将一切抛在脑后,全力运转法力,护持此处山峰之中的所有练气弟子,不出预料,等会会有一番斗法。 也就是下一刻,在依旧没等到回复后,姜孟山终于爆发了: “阁下真是目中无人,你也不过是金丹,也不过比我强上一筹,如此做作,岂不可笑?” 嚯,金丹修士生气也是这般言语么? 下方练气修士显然不知道,此番见到如此情景,难免觉得新奇。 钱宝更是震惊道:“大师兄,这位金丹前辈就算是生气,我也觉得那么牛呢?” “那确实,金丹就算是动怒,也跟普通修士不一样。” 普通练气修士一辈子能见到修为最高的就是筑基,金丹只活在别人的嘴巴里,钱宝符合,陈楸自然也要符合这个身份。 毕竟他只是一个杂役弟子而已,而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 那是金丹,此地所有修士能妄想的最高修为。 姜孟山怒极而笑,他说出那般言语激怒对方,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复,这才真真是气极,若是可能,他一定要让对方跪在他身前,他倒要看看此人为何如此高傲,竟比他还傲? “阁下,当真不言语?” 姜姓老者姜嚷白眉颤动,终于出声,对于姜孟山遇冷,他不觉得奇怪。 那人修为与自己相当,这在金丹修士里,已经是上百年的差距,辈分不同。 他说完,意想之中的回答竟也没出现,姜嚷也生气了,此人竟也无视他? 嗯? “嗯?阁下好狂啊,那我姜家倒要试试阁下的成色了,若有些本事便罢了,若无,那就真的有的说道了!” 有趣,韩绮目光湛湛,此人她喜欢,姜家向来狂傲,觉得所有修士都该给他面子。 呵… “哇,那位姜家最厉害的前辈,也发话了,看是真的生气了?不得了啊。” “呵呵,真生气又怎么样,那位前辈我看人家根本就不怕!” “是吗,倒是有可能,真…么好…” 有人小声嘀咕,显然对于姜家,并无好感。 “那就先让我来领教阁下的手段!” 姜孟山声音震若雷霆,他迫不及待出手 160 大前辈 这么快就不行了? 而此时,有人则议论起来:“青浦峰输了会面临什么啊?” “那谁知道?不过赔许多灵石是肯定的,什么法宝什么宝物,都要赔。” “啊,这不是很惨很没面子?” “很惨?没面子?若不是门规在,这就是灭门之战,如果是外界的两个小宗门,你就会听到青浦宗被神光宗满门灭绝,片甲不留,惨绝人寰了。” “哦,若是像你这样说,那确实好多了,谁叫实力确实不如?” “怎么就觉得青浦峰必输呢,那前辈不是赢了一扬吗?” “赢了一扬有用?第二位出手的前辈明显比第一位强,我刚刚就差点吐了,前面还没吐呢?” “嘿,别说了,那家伙就是嘴硬,青浦峰能赢?呵呵!” “是啊,这位兄弟,知道你站青浦峰,但也不要太投入,青浦峰这位前辈确实不如神光峰的前辈,不要说了,免得惹人笑话你!” …牛伴表情更加难看,他也知道青浦峰似乎不妙,但看到周年那令他厌恶的表情,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服?” 周年冷笑:“不服也给爷们看着,等会还更有你好看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和我较劲?” 牛伴大怒,却无从辩驳,只得生起闷气。 山顶,韩绮望着斗做一团的二人,并不如何多想,在她身边,那位小师妹小声问道: “师尊,您觉得哪位会赢?” “神光峰。” 简短的三个字,也并没有出人意料,神光峰本来就能赢。 “只是没想到宋珲会轻易放弃吗?” 韩绮的话让小师妹以及其余女修同时愣了一下,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刚鼓起勇气要问,天空之中却传来一声怒吼。 “宋珲,你倒是藏了好手段!” 所有人都看去,只见白骨法相突然破碎成一团灰云,灰云之中可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八柄武器闪烁玉光,更是齐齐而上,更加庞大的威压临下,便是山顶的筑基修士们也觉得头脑昏沉,当即骇然异常。 韩绮手一挥,法力涌动护住弟子,而后再去顾及山下那些人。 “呵…” 云霞中,宋珲只是一笑,他要的便是这般,三人赢的两人,便输的不太难看。 只是下一刻,笑容却凝滞在脸上,那位老者突然也对他一笑,声音苍老: “宋老弟,你是否瞧不起我?” 他话音落下,一道青蒙蒙剑光飘渺而至,加入了衔剑巨龙之中,八柄玉色剑器再难存进,于半途闪烁悲鸣。 “我现在倒是真的瞧不起你了。” 宋珲面色阴沉,盯着老者。 姜孟山此时恢复正常,冷笑道:“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叫上你的帮手,我知道陈言与你交好,而他为何不出手助你?” “他不想,还是他不敢?” 姜孟山冷笑不止,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击败,便是在些蝼蚁面前,他也觉得有些脸面无光。 甚至有些失去理智,表情失去温和:“我要让你青浦峰上上下下都为你此次行为付出惨痛代价,还有你那弟子,我要让他在神光峰姜家为奴五十年!” 宋珲不语,只是硬撑。 而山峰之中,所有人呆呆望着天空中目不暇接的变化,一时间喧闹半点也无,又过了片刻,才有人说道: “这次的威压更强,本来以为青浦峰前辈又要赢一局呢,没想到…” 没想到神光峰并不给一点机会,也是,谁叫青浦峰只有一位金丹? “呵呵,你怎么看,你怎么看,跟我较劲?你眼睛瞎?青浦峰算个什么东西?” 周年冷笑不止,说出今日胆子最大的一句话,挑衅一座山峰,看不起一座山峰。 牛伴与蔡飞一言不发,心中失望极了,即便知道会输,此刻也难以接受。 周年与卫图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又看到不远处的陈楸,想起此人是叶尘跟班,于是笑问: “这位叶跟班,你说青浦峰会赢?现在呢?” 陈楸看他一眼,笑着嘴硬道:“还是会赢。” “蠢货一个,你都不配与我说话!” 周年觉得厌恶极了,如此嘴硬的蠢货,他怎么会看在眼里,只挑衅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叶尘。 牛伴看一眼陈楸,心中有所愧疚,觉得异常难受难堪。 山顶,韩绮并不意外,神光峰三人,甚至不止三人,只是宋珲算盘终究落空。 姜柏那老货时日所剩无几,已经不要脸面了。 此间事了,她起身打算离开。 也就刚刚起身,身形便猛的止住,目光神光望向天空,在那里,一片金光赤红由西开来。 一点,一线,而后形成一片。 “这是?” 她轻声呢喃。 “那是?什么?” 当然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那金光赤红瞬间弥漫,形成一片庞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云团。 比白骨法相更大,比衔剑巨龙更具煌煌威势。 它几乎遮住了此地所有天光,投下的光彩将整片大地染成一块神光璀璨的宝地。 而其中庞大的威压,连韩绮都觉得心惊,更遑论旁人,金丹之下,心神摇曳,目现迷茫。 筑基之下,心神震荡,眼前发黑发红发五颜六色,人生如走马观花之感弥漫,无一例外,练气弟子们全都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幻想之中。 韩绮醒来,这至少是金丹四转的修为,她暗自心惊,未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厉害人物,青浦峰底蕴竟如此强大? 同时法力涌动,驱散了笼罩在众弟子身上的威压,出手的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如此轻松,也便明白对方是心善之人。 那人若不收敛着,只怕已经有人被影响。 究竟是谁?她望着天空赤金云团,陷入了沉思。 而山下,此刻人声鼎沸,有人难以置信开口道: “这…这好像更吓人啊,这好像更吓人啊,这位前辈,啊…又出来一位大前辈吗?” 他语无伦次,激动到五官扭曲,不光是他,很多人都像此人一般。 金丹已是无敌,却难以想象的出现了如此多的金丹大前辈。 “哼,能赢再说。” 周年冷哼一声,他不知道那些人激动什么,能赢? 159 威压太强 可他在意吗? 宋珲目光冷淡,视下方一切为无物,只把目光看向前方云霞。 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为何会闹成这样? 于是传音入密:“姜兄,今日之事实属无奈,我无心多做纠缠。” 言下之意,差不多就行了。 姜孟山愣了一下,也只是愣了一下,立刻便明白宋珲话里的更多意思。 嘴角带笑,这青浦峰主也是被裹挟着的,他看了下方目光热切的青浦峰弟子,嘴角笑容便带上了几分嘲弄,同样传音入迷: “宋兄,你让我很失望。” 宋珲目光微沉,并不接话。 “我失望倒还好,可是你这徒子徒孙们,你看他们,可对你抱有崇高敬意啊,你却如此的鬼祟吗?” 他毫不客气,他需要姓宋的适可而止? 宋珲目光下沉,在许多弟子脸上扫过,而后迅速移开。 呵呵…姜家还真是高傲啊。 “宋兄,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是的,我姜家向来如此。” “好吧。” 宋珲表情冷了下去,姜孟山呵呵一笑,几句话电光火石,下方依旧热切。 “孟山,他与你说了什么?” 一旁青年女子,目光沉静。 “废物之言罢了,意图求和,做做样子。” 姜孟山回答,姜慈挑眉,随后一笑: “不想输的太难看?我偏要他输的难看。还要他永远难看下去,姜家久不发声,被青浦欺压?” 话音越冷,一旁姜孟山轻轻点头,唯独老者始终一言不发。 他望着宋珲身下云霞,眉头轻轻皱起。 “孟山,姜慈,不可大意。” 姜孟山姜慈二人同时点头,神色肃穆,二十五叔人老成精,从不轻易开口。 虽他们确实没有看出宋珲有何值得他们注意的地方,但还是收起了心中轻视之心。 “今日之事,胜负过后一切一笔勾销,不再有恩仇,神光峰子弟可记住?” 姜孟山声音飘荡,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清虚规矩,斗过一扬后,从此见面再无恩仇,若再起争端,门规处置。 宋珲轻轻点头,同样说道:“今日过后,胜负不论,恩仇一笔勾销,青浦峰弟子可记住,可知道?” 下方就是青浦峰,声音动若惊雷,惹的许多前来观看的神光峰弟子冷笑连连。 云霞涌动着,宋珲目光远眺,看了一眼云霞中的姜家老者,下了决心。 而也就在此时,一道煌煌巨龙从姜蒙山掌中飞出,巨龙长数十米,麟甲片片森然,从尾覆盖至头,衔一把长剑,斩宋珲而去。 “宋峰主,得罪了!” 这就是其他金丹全力出手手段?陈楸抬头看着天空,巨龙口衔巨剑出现的一瞬间,也无愧于金丹气象。 风云变色,有电闪雷鸣,下方练气至筑基,只觉胸口烦闷,有大祸临头之感。 有人强撑着望向远处,目露痴狂,更多人却连直视的资格都没有,只拿手撑着脸面,努力且勉强的观望,连目光也只能呆滞着。 陈楸身边的钱宝刘白谢九季三人,便是如此,连直视的资格也无,面色惨白,胡齐李师兄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吸急促。 他心念一动,法力少许波动,将威压少许隔绝后,他们方才觉得舒服一些,有了心思活动。 “这就是金丹大修士吗?这就是金丹吗,这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钱宝目露骇然,而胡齐望着天空,则目露迷茫。 金丹修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金丹修士?好羡慕,难道这才是人生吗? 崇敬声四处而起,叶尘,卫图,周年望着天空云霞,望着衔剑巨龙,不由心生绝望,道心隐隐崩溃。 渺小者见大能,方知差距,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渺小。 那是他们自己啊。 陈楸将一切收入眼底,并无任何起伏,而身边的谢九季,目光坚定,坚定,依旧是坚定。 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见到如此坚定的目光,而今在师妹眼中见到,不由开心一笑。 突然嗡一声响,宋珲单手一抬,一尊白骨法相遮天蔽日于空中,盘膝而坐,黑漆漆眼眶垂怜四方,竟让人觉得目露慈悲。 神相一现,更为强大的灵压如山般压迫而下,钱宝只觉得胸口发闷,脑袋空空,眼中群像乱舞。 走火入魔? 陈楸多身子一展,法力涌动护住身子四周,他们修为太低,面对金丹大修边角料一般的余威,也很难吃得消。 时间再长一会儿,钱宝刘白等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摆脱今日半息造成的影响。 至于旁的人?这里也没有比钱宝刘白修为更低的人了。 陈楸听到许多人痛苦的闷哼,便是如叶尘那般也有被影响到。 心中顿时纳闷,也太不把弟子当人了吧?而这纳闷刚起,他便察觉一道法力笼罩此处山峰,身上不存在的压力骤减。 有人出手了,陈楸目光不着痕迹望了一眼山顶,金丹三转吗? 感受着充沛的法力,倒是个好心的。 此时天上已经斗了起来,巨龙摆尾怒斩,白骨法相宝相慈悲,莹莹玉骨生辉,并不被巨龙逼迫,从容应对。 “好像那巨龙不是白骨法相的对手啊?” 有人看出了名堂,眼睛亮晶晶的。 “废话,这白骨法相出来时的压迫感可比苍龙剑强,我都呼吸不过来,差点吐了。” 有人接话,顿时就有人恍然大悟道: “原来还能靠这样分辨金丹大修强弱啊,倒是很有道理,刚刚我差点尿了。” “废话,虫儿鸟兽面对天威尚且各有不同反应,你我修士难道还不如虫儿?除非刻意隐瞒,不然面对高境界修士,咱们很能直观知道谁厉害,除非超出太多。” 那人或许是个家世不错的,旁的人听的津津有味,陈楸也听的很认真。他觉得那人说的很对。 姜孟山确实不如宋珲,差距还不小,宋珲此人确实不一般。 “那么说,神光峰那位前辈不敌青浦峰的前辈?” 有人小声问道,没人回答。 轰的一声,姜孟山面色一白,衔剑巨龙收缩化小,而后表情难看。 “好手段。” “承让!” 宋珲不笑,只是冷淡道。 “呵…你倒是有些心机,我来!” 又一柄衔剑巨龙出现,山峰之中的修士们觉得威压再度临身。 有人惊呼:“姜家这位好像更强了,青浦峰要输了!” 158 金光弥漫 “呵呵。” 卫图见天上灰白大手被一剑斩碎,化作雾气消散,顿觉笼罩在头上的雾霾消散。 本也是如此,灰白大手如一团巨大乌云,不说遮天蔽日,但也投下大片阴影,此时被一剑斩去,天又复明。 一声接一声的败音响起,很快便连绵不绝,少数人面色难看。 蔡飞牛伴二人根本不敢去看卫图周年等人,听到呵呵二字,也只当没有听到。 卫图见状,笑的更加肆意:“呵呵,这会儿装哑巴了,不是能赢,不是挺狂吗?二位难道看不到输了!?不敢看我了,二位还真是低劣啊,这脸被打的啪啪的,哈哈哈!” “就是,这两个这脸马上就被打了,觉得青浦峰能赢,可这青浦峰也不行啊!” 周年接嘴,哈哈大笑,此前被羞辱带来的郁结之气,顷刻间喷泄而出,便连脸上的光彩也多了几分。 蔡飞牛伴二人偷偷对视一眼,眼底均是一抹无奈,怎么突然就败了呢? 怎么突然就败了呢? 有心反驳,但事实如此,便是连嘴都硬不起来。 “哼,还没彻底输呢。” 筑基修士出完手,后面才是金丹大修,那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手。 牛伴嘴还是硬一些,不愿意被如此嘲讽,说完这话,就把耳朵彻底闭了起来。 周年想说什么,但后面涉及金丹大修,他也不敢,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二人,奈何几句话过去,那两个真就是缩头乌龟,也不回话,便把目光看向陈楸,冷笑一声: “这位杂役兄弟,你不是说青浦能赢,现在还能赢吗?” 陈楸见远处的叶尘想要过来,摇摇头示意没事,见叶尘停住脚步后,这才看向周年。 一个长的还算可以的修士,练气十一层,修为如此低下,比蝼蚁还不如。 陈楸如此想到,但他身为练气三层杂役弟子,自然不可能把想法说出来,想了想说道: “青浦峰还是能赢!” 周年嗤笑,像是看傻子一样:“嘴巴比他俩还硬,我跟你这种人说什么,晦气玩意儿。” 他突然意识到,若是跟杂役弟子争执,也太丢分了一些。 “你说什么?!你算什么!?” 陈楸还没说话,戴着面罩的谢九季突然开口,语气冰冷。 周年回过头来,找到了说话之人,见戴着面罩,不屑一笑:“藏头缩尾,是不是太丑不敢见人?” 谢九季伸手去掀面罩,刚露出冷艳精致的下巴以及鲜红的下唇便时被陈楸拦住了,面罩重新盖住脸庞,只露些许颜色。 “师妹,不要被人言语影响。” 陈楸说道,谢九季也觉不对,默默点头。 周年只看到了半张脸,便有些惊艳,眼中浮现色欲,呵呵一笑: “意外之喜,这不就是?呵呵我记住了你了,后面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肯定比你这师兄强就是了。” 说完时,发现陈楸正拿一种他不明白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大怒: “小子,你会记住今天的。” 陈楸翻翻嘴唇,在心中叹了口气,也记住此人了。 陈楸此地只是小插曲,更多更远的地方,有人暗暗感叹,果然自己是想多了。 山腰,有孩童出声:“师兄,一下子就输了,跟你说的差不多。” 再往上,有女修淡定饮茶,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只是下方吵闹,让她此刻内心有些雀跃。 山顶,十来个女修自也不意外,对于他们来说,青浦峰几位筑基刚一出手,她们就知道已经必败无疑。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败的如此干脆。 “师尊,接下来是金丹大修出手吗?” 一个年轻女修睁着大眼睛,语气难以平静,其余几位女修同样看向最中心的那位威严女子。 韩绮真人,金丹大修,赤羽峰主,同为刑罚堂长老之一。 在弟子崇敬的目光中,她说道:“是的,接下来就是金丹大修的场面了,你等记住今天。” “记住今天?” 女修们眼底闪过茫然,今天肯定要记住,但是又要记住什么呢? 金丹大修出手吗?那距离她们太远,实在难有帮助。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韩绮真人,眼缝微眯,略有失望。 独有一女小修,生的柔嫩,模样二十出头,还是黄毛丫头模样,她若有所思道: “今日之事本早就有所定,不应该发生,师尊?” 韩绮眼底闪过欣慰之色,今日之事确实不该发生,明了至极的事,怎么能够如此荒诞? 神光峰姜山起入侵青浦峰所属山谷,触犯门规,理应受罚。 如此简单明了的事情却困难重重,刑罚堂已不是刑罚堂,而是利欲工具,一把腐朽的刀。 偏许多人觉得正常,正常吗? 不正常啊,韩绮玉手轻握,像是要握住一切,而拳中空无一物,偏又什么都握不住。 清虚宗,终究是太多人,太多势力,她太弱小了。 “确不应该发生。” 韩绮说道,小女修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一抱拳,恭敬道:“师尊,弟子明白了。” 韩绮点头,旁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目露茫然,明白什么了? 如此想着,看向那小女修,心中便升起一抹淡淡嘲意。 拍师尊马屁么,师尊却不是那等喜欢阿谀奉承之人,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算盘要落空就是。 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弟子,有人不爽,更多的则是无视。 韩绮也只是淡淡摇头,身处此地,如何能够脱身呢? 而此时,突然响起喧闹声,惊叹声。 “快看,云霞中的三位真人起身了,终于要结束了吗?” 有人指着天空云霞,三道人影虽小,但无时无刻不无限大,此刻更是大若青天。 遮天蔽日般的笼罩着练气筑基修士们的心眼。 姜孟山冷淡开口:“宋峰主,你可准备好了?” 他若璀璨夺目的太阳,声音更若春风,吹的下方弟子目眩神迷,有人一辈子没见过金丹大修,此时此刻,只觉得无比荣耀,便是那声音,也觉天籁,听之都觉荣幸。 青浦峰内,韩旭等人面露冷笑看着云城等人,他们盘膝而坐,面色苍白,刚刚一战,元气大伤。 或是师父觉得无意义,倒真的没有让他们一群人也跟着动手。 确实真的没有意义啊,总之都是输,韩旭把目光望向茅草屋,眼中不知是何情绪。 他想师父赢啊,天边声音响起,片刻过后,宋珲冷淡回应: “姜兄,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云霞升腾,霞光中却有淡淡的灰光缭绕,宋珲驾驭云霞,遮天蔽日于青浦峰上。 两团云霞弥漫,此地一片金光赤红。 157 苍龙剑 姜十九话音落下,便是嗡一声响,下方响声四起,所有人都止住一口气。 开始了! 清虚宗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开始了! 青浦峰内,云城起身,在他身后,云启,韩文,木饶,杨奇,金师弟等一众师兄弟望着天边云霞。 杨奇与金师弟二人神情不可避免有些紧张,但韩文木饶二人望着云启,均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不想上来,但奈何,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二人也只在心中渴求事后不要被记恨上,为此他俩已经和家里做了切割。 至于说赢?那可能吗? 云城云启两兄弟此时并肩而立,处于云霞之下,看着何其渺小。 “来吧,让我们见识见识神光峰的手段,见见你姜家的手段!” 云城高声道,语气听上去颇为豪迈。 而就在话音落下之时,一道无匹剑光压着虚空而来,炽白如匹炼如苍龙,从高至低眨眼便到。 青浦峰几人同时出手,一片灰白冷雾化作一只大手逆风而上,迎着炽白苍龙抓击而去。 两相相遇,美而爆裂。 炽白苍龙如同活过来一般,搅动狂风,青浦树木被压伏,成一片青翠树毯。 有人围观者惊呼:“这就是姜家的苍龙剑,姜家子合众施展而出,怕是筑基大圆满都要谨慎对待。” “什么是苍龙剑?” 有不解者虚心提问,也有人暗自感叹,果然有好深者藏在人群之中,于是更加激昂起来。 “苍龙剑?呵呵,那自然是姜家不传之谜,有天才能靠此术法同境界无敌,越境界对敌!” 那人得意给出答案,顿时惊呼声四起,同境界无敌已经离谱,竟还能越境界对敌? “嘿嘿,这苍龙剑啊只有姜家核心子弟方才能修行,什么叫核心子弟?四十岁进入筑基,那才是核心子弟,这种人物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天骄,但姜家也不会太少,今天真是有好戏瞧了。” “哼哼,什么狗屁好戏,青浦峰单方面被碾压罢了,能和神光峰姜家比?” 说话的是个老者,而后立马有人驳斥,正是卫图,他表情不屑的看着老者,大概是认识,更是鄙夷不屑。 “你就别卖弄你的见识了,能说出见好戏的话,你也就这样了。” 他毫不留情嘲讽,旁的人见状,看着老者的表情也便下意识带了几分不屑。 “就是。一个青浦峰怎么可能跟神光峰比?比得了?” 老者看了几人一眼,没有接话,大抵也是默认了,也有可能是觉得惹不起,有人便笑话他他也不在意,只把目光看向云霞之处,苍龙越发肆虐的紧,吹动着他满头白发。 “可是,修行界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声音很低,低到只在他的心中响起。 “喔呵,快看!” 有人惊呼,声音震颤,所有人目光一紧,跟着目眩神迷起来。 苍龙剑气之下,灰白大手陡然爆发出一阵血光,点点血花旋转不休,围绕着苍龙剑气,逆卷而上,也似血河逆转,瀑布倒流。 “啊,这是什么!?那什么苍龙剑看着要败了啊!” 有人再次惊呼,他们看到苍龙剑被血气缭绕,如蛇缠臂,血盆大口之中毒牙直逼面门。 苍龙剑气动作凝滞一些见着威势不那么足了。 “苍龙剑也就那样嘛,看着也不厉害。” “青浦峰好歹是北十峰里出名的,虽然低调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有人说道,也有人附和着,神情振奋,他们都是支持青浦峰的修士,一同身为北十峰同门,有些感同身受。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把目光看向卫图等人,冷笑道:“前面不是有人说神光峰单方面碾压青浦峰,这是怎么回事?” “他算个屁,也就是个练气的,竟然议论一峰之筑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前面他还说自己有个筑基师父,呵呵,现在斗法的哪个不是筑基?充什么大尾巴狼?” 年轻弟子说完话,还来不及继续嘲讽,便有人接了话茬,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在下蔡飞,阁下?” “在下牛伴,阁下?” 二人同时抱拳,报上大名,又同时一愣,一阵大笑,颇为爽利。 卫图周年等人看着天上纠缠的令人心惊的术法痕迹,忍不住嘴角抽搐不止,在此之下,自己何等渺小。 又听那两人嘲讽的言语,脸色也更加难看,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现在看来,上面两方至少旗鼓相当。 “不说话了?真是汪汪叫的狗,人家神光峰搭理你这样的?” 牛伴一张大脸满是嘲讽,嘿嘿冷笑不止。 卫图咬牙,强忍着冲动没有开口,周年却是忍不住:“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跟我这样说话?” “我是你爹,你娘的你也算北十峰的人,被其他山峰打上门来,你倒是叫好,你这个狗儿子。” 牛伴毫不客气辱骂,周年脸涨的通红,要不是卫图把他拉着,他几乎忍不住就要动手。 “呵呵,等着瞧吧,你看青浦峰究竟是赢是输?” 卫图丢下这话,便也不去管那两人是如何反应。 陈楸身边,胡齐看着天空,眼中羡慕人人都有,只不过他的最淡,较之一旁的钱宝都要更淡许多。 “陈师弟,你觉得谁能赢?” 陈楸收回目光,看着胡齐,此时的胡齐同样看着他,没了以往的吊儿郎当,他便认真起来: “青浦峰能赢。” “为什么?” 胡齐觉得青浦峰赢不了,不光他觉得,大部分人都这样觉得,觉得青浦峰能赢的只是少数。 “感觉。” 陈楸笑着说道,胡齐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了?陈楸看他一眼,而有人听到陈楸觉得青浦峰会赢的话以后,只是不屑一笑。 “你觉得青浦峰能赢?笑话。” 周年被牛伴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听到下面有人说青浦能赢,下意识转过头,看清楚面貌以后,还是认识的。 叶尘的跟班,呵呵?于是更加不客气起来。 陈楸只是看他一眼,没有搭理,周年大怒,一个杂役弟子敢拿这种眼神看他? 不是,谁给他这脸了?就算是叶尘,他也觉得一般。 “就是叶尘面对我,也不敢这样,就你?” “那家伙,你就这点本事,对着杂役弟子动嘴?果真是狗。” 陈楸还没说话,牛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兄弟别怕,他不敢动手。” 牛伴对陈楸说了一句,又转头冷笑着看着周年,周年被气的七窍生烟,真想杀了这个多管闲事的。 而此时,天空中似乎又起了变化。 老者眯起眼睛,随即叹了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败相已露。 “轰”的一声,炽白剑气突然暴涨几分,掀起的狂风瞬间压过山峰一切声音,树木倒伏,山石滚动。 目之所及,苍龙衔日而去,斩断灰白大手,爆出震荡怒鸣,所有人耳朵边上似乎有旋风席卷,嗡嗡嗡。 “怎么就败了?” 过了片刻,有人低呼,也有人冷笑,卫图周年看向蔡飞牛伴二人。 “呵呵?” 156 恶心极了 “可开始了?” 声音很小,但也不小,姜水听的清楚,正是他家兄长,姜十九的声音。 姜水神色肃穆,姜二十八同样如此。 一个中年人忽然站起身,看向下方的青浦峰道: “神光峰前来拜山!” 拜山即斗山,此话一出便立刻传遍四方,就连陈楸也有些兴奋了,这种场面属实少见,而旁的人更是伸长脖子,恨不得把头丢出去看个仔细。 “嘿,好威风啊。” 钱宝有些羡慕,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云霞,便是此前仇恨满满的卫图等人,也分不出一丝精力给叶尘。 “大丈夫当如此!” 他看着云霞上隐约的人影,把拳头捏紧,心中生出无限渴望。 青浦峰中,云城盘膝而坐,闻言抬起头: “神光峰之人来了?青浦峰在此恭候多时!” 姜十九立在云霞之上,目光冷淡,他想笑,恭候多时?是否惶恐,如此想,他也便如此问了: “是否惶恐?” 气氛沉寂,似乎像是处于高空之中,声音也传的更加震撼。 这就是强者姿态? 周年卫图心生激荡,方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丑角了,只是冷淡看了一眼叶尘等人,觉得应该像上面那人学习。 而在此处山峰的最顶点,同样有人,其中一个女子听后,笑着说道: “姜十九一如既往的狂。” “他有狂的资本,青浦峰最强的筑基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云城等人离心离德,没有人愿意助他,必败无疑。” 有白衣女修说道。 “你这么清楚?” 最先说话的女修惊讶,白衣女修淡淡一笑后,看了一眼人群中心的女子,在心中一叹。 师尊啊师尊,姜家确实有问题,但…他们真的不能碰。 突然沉默,最先说话的女子也不再问话了。 青浦峰中,云城表情冷淡:“为何要惶恐?” 姜十九的声音过了片刻功夫才响起,似乎有意为之,要营造一种压迫感: “动我神光峰之人,属实不应该。” “他做错事,为何不能动?” “你是谁?凭你?” 姜十九眯起眼睛,语气终于明显不屑。 云城身后的杨奇同样冷笑,这个姜十九的真的好装?不就是生在姜家而已。 “就凭我!” 云城说道,杨奇更加惊讶,云师兄何时这般正义了? 嗯…不过也对,人是会变得。 金师弟目光崇敬,他觉得云师兄真的很有风度,就算面对姜家高高在上,也不卑不亢。 韩旭等人也惊讶极了,他们如何不知道云城是个什么德行? 而今? 几人对视,都不吭声,虽然觉得对方傻,但如此有勇气不畏惧,还能淡定从容,尤其面对云霞之上的姜家子,依旧如此。 确实会让人本能的生出敬佩之心。 确实也有些不同。 可怜那些为之尖叫的弟子们,你们恐怕不会想到你们眼中高大的云师叔,会害的你们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修行资源减少吧。 韩旭看向许多人,他们却在看着云城,目光里的东西让他想笑。 可恶啊! “凭你?审判我神光峰?没有人能审判我神光峰。” 姜十九真的想笑,他没有想到云城竟是这种想法,审判他神光峰? 便是连巡宗堂也不会说这种话,他一个小小的青浦峰筑基如何敢,又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神光峰也在清虚宗内,为何不守清虚门规?” 云城问道,此话引起许多人沉思,然而也不过片刻就有了共同的答案。 因为神光峰强大,因为还有许多类似的神光峰。 小山顶端,人群中心的女子暗暗握紧拳头,眸中寒光摄人。 “这神光峰还真拿自己独立在清虚宗外了?犯了错还不能说了?” 有女修愤愤不平。 “嘘。” 有人小声嘘了一声,那女修顿时吐吐舌头,不再出声。 云霞之中,姜十九皱起眉头,张嘴欲说些什么,而后突然醒悟过来,冷笑道: “牙尖嘴利,我神光峰犯错自然有巡宗堂,刑罚堂出面,由得你青浦峰出手,你算什么?意图夺权不成?” 许多人表情变化,暗道这人厉害,不愧姜家杰出一辈。 清虚宗有实权的堂口不多,巡宗堂与刑罚堂是两个极其重要的堂口。 一负责对外拿人,巡视宗门地界,任何外宗之事端都由巡宗堂出面。 二对内,一切诡谲古怪之事,叛变,欺师灭祖等等触及门规之事,都有刑罚堂出面。 二者威势滔天,这是内峰定下的规矩,无人敢生出这等想法,更不可能当众说出。 姜家子这是要把青浦峰推到二者对立面,二者内部根系林立,不用刻意吩咐,总有少部分人因此惦记上青浦峰。 韩旭在中心怒骂云城,你确实已经越界,巡宗堂和刑罚堂都不管,你充什么大尾巴狼? 几乎可以想到,这话传到那些大人物耳朵里,是会用何等冷淡的目光看青浦峰。 那么,云城接下来会怎么应对呢? “建设美好宗门,清虚宗人人有责!有些东西只是吸血的虫,理应清理干净。宗门是我们的家。我们应该爱护它!” ……… ……… 韩旭等人陷入沉默,何丽目露傻气,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云城说出的话? 杨奇和金师弟也陷入沉默,说实话,他俩不知道云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否有些过了? 建设美好宗门吗,可是…可是… 二人对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只觉得有些荒谬。 茅草屋内,宋珲和陈言同样沉默着,茶雾飘渺而成一条直线,直冲屋顶。 “老宋啊,你这弟子还真是虚伪,你教的?” 宋珲依旧沉默,他把目光看向自己这位弟子,久久就这样看着。 跟他娘的有鬼一样。 “还真是虚伪啊,不过我老觉得你这弟子话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不会是真的吧?诶怎么可能,老宋你可不是那种人。” 陈言嘲讽,宋珲收回目光,缓缓摇头道: “我不知道啊…” 陈言沉默,他从老宋话里听出了迷茫。 迷茫,可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云霞之上,除了三位金丹大修,姜家子亦是神色古怪,有人想笑,有人鄙夷不屑,大家都是什么成色,又在装什么?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姜池有些震惊,便是他不谙世事,也觉得这话可笑至极。 姜二十八只是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下方传来的阵阵惊呼叫好,也只觉得是某些手段。 可是啊,云城,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讨好下面那些蝼蚁,他们有什么用呢? 姜十九嘴角抽搐,他觉得恶心极了,神色便有瞬间的狰狞: “我不与你废话,按照宗门规矩,接下来一切动作都不算违反宗门规矩,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 155 可开始了 叶尘自然听到了,也看到了卫图看下面陈楸的动作,他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卫图见状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 “今天的事大家怎么看?” 起了个头,气氛马上热烈起来,如刚刚那种小事立马就被众人抛到脑后。 “怎么看啊,我看青浦峰不可能顶得住。” “为什么?” “还为什么?青浦峰拿什么和姜家比啊?哪哪都比不上啊,还为什么?” 周年咧嘴一笑,当下目光看向他时,他便笑的更加得意。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狗,怎么知道姜家的厉害? “哦!?你怎么知道青浦必输!??” 有人见不惯他这副模样,出言驳斥。 周年看都不看那人,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依旧笑道: “我笑某人不知世界有多大,你一个练气修士,竟也敢参与到这种话题里,还敢发表意见?” 他语气平淡,却让许多人目光带着好笑,审视的意味看向那出言驳斥之人。 那人被如此相看,脸上抽搐,心下恼怒,冷笑道: “说的你周年不是练气修士一样?” 周年盯着那人,问道:“阁下是?” “青山峰于今!” 于今冷淡回答。 “我道是谁,青山峰的,听说和青浦峰关系不错,怪不得跳出来呢,你一个普通练气弟子,能和我比?我师父筑基中期,你拿什么和我比呀?” 周年不屑一笑,旁的人听后顿时哈哈一乐。 于今盯着周年,目光闪烁不定,想要说些什么。 周年更加不屑:“没实力就忍着,跳出来只是会出丑,就像是某人一样。” “你说的某人是说我吗?” 于今还没说话,站在叶尘旁边的张涛开口,他看着周年,目光平静。 叶尘想要阻止,但看张涛神情,只是在心中一叹,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就是说你!” 周年忽然大怒,此人怎么敢如此和他说话的。 “呵呵。” 张涛只是淡笑,也不再说话。 倒是叶尘有些惊讶,张涛在他眼里向来嚣张,但这次怎么雷声大雨点小? 周年见此人突然服软,鄙夷一笑,看着叶尘: “这就是你的跟班,就这样?叶尘,我听说你惹了大人物,离我远一些,别把一身骚气传到我身上。” 叶尘不做回应,周年大怒,卫图同样大怒。 而就在这时,天空之中一道彩霞弥漫如云海,不过片刻,整片天空都被染成金红色。 每个人脸上不由自主出现迷醉神色,向往,渴望等许多情绪压着整座山峰。 一时间喧闹立即无声,卫图,周年,于今以及叶尘黄胜等人,都仰头看着空中那片云霞。 周年喃喃自语:“这就是金丹大修吗?” 依阶层从下至上,下至练气,上至筑基所有人都看着空中,都很羡慕啊。 云霞之上,坐着至少十人,姜孟山最前,在他旁边还坐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青。 老者目光祥和,女子长相美艳。 更后边一些,坐着七人,多数神情平淡,少数表情压抑着兴奋。 其中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忍不住用目光观看下面,当看到无数人都用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嘴角忍不住浮现得意。 呵呵,下面这些人就是祖宗说的那些人吧? 都才练气期,最厉害的不过筑基初期,他忍不住笑的更加得意,果然,祖宗说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一看真的是。 不过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他们是要干嘛? 姜水低声问旁边的男子:“二十八哥,下面这么多人,是做什么的?” 姜二十八长相平凡,表情平淡,只是淡淡一笑:“自然是观看金丹大修的神相。” “那他们很无聊啊。” 姜水听二十八哥这么说,顿时吐一口气,有些不屑。 “呵呵,五十弟,你这是不知道人间疾苦了,金丹大修是他们一辈子接触不到的人,哪里像你?能经常被祖宗教导?” 姜水挠挠脑袋,得意一笑,谁叫他是姜家子,谁叫他天赋惊人呢,受祖宗喜欢,那也没办法。 “今天那什么青浦峰的,二十八哥怎么看?” 姜水转移话题。 “怎么,五十弟怕了?” 姜二十八揶揄一笑。 姜水却没笑,而是皱起眉头不悦道:“二十八哥,你这是看不起我?我会怕什么青浦峰?而且还有祖宗在!” 姜二十八眼睛眨巴两下,而后方才笑道:“五十弟还是这般开不起玩笑吗。” 这个五十弟几乎不出神光峰,此次出来还是祖宗要求,让其见见外面的世界。 姜二十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三人中的老者,目中难以抑制的出现崇敬。 老祖宗果然有先见之明,五十弟心性确实差了些。 姜水也觉得自己反应大了一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二十八哥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姜家子如何能惧怕其余人,我要是说二十八哥你不如下面的那些人,你恐怕也不会高兴。” 我也不会高兴?姜二十八轻笑一声,而后下意识看了下方一眼,见众生庸俗丑陋相,顿时面露不喜。 转眼就看到五十弟揶揄的目光,顿时轻轻一笑道:“确实,是我错了,不该开那种玩笑。” 若是说自己不如下方那群人,还不如说自己是个废物,在他眼里,废物也得练气大圆满。 可下方那些人,多数不过练气五六层,更还有两三层的东西,长的倒是不错。 陈楸在人群里,自然不会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打上了废物不如的标签,他听着身边的惊叹声,心中古井无波。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推演玄龟敛息术,所得真灵玄龟敛息术】 真灵玄龟敛息术,不知道其中有何规律?就是这术法名字是越来越长了。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真灵玄龟敛息术,真灵玄龟敛息术大成】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七百四十八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七层】 【术法:真灵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不知道是否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天赋提升了一些,而后瞬间想到了师妹给他身上做的事,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谢九季,在心中叹了口气。 咋觉得这么亏欠呢?娘的。 而后方才把注意力放在真灵玄龟敛息术上,此术倒是没有出乎意料,能够遮蔽化神修士的神识,便是在施展一切术法时,也不会泄露半点法力波动。 几乎自成一界,不愧是化神术法,陈楸把目光看向四处,他不知道是否有化神修士关注这里,但他绝不会冒险。 而此时,天上云霞之中,有人低声说道: “可开始了?” 154 听到正好 好! 可是好得很! 他一个啥也没有的杂役弟子,没前途,没灵石,没道侣,何必去管那些许多。 他就是要狠狠的出一口气!把目光看向王台以及他身后的那个青衣小子。 “王师兄,你也是个废物啊,超级废物,你装鸡毛你装,你现在可不就是跟狗一样,你算个什么,你还叫我下跪?你这个欺软怕硬的老废物。” 王台便是脸被劈了,这会也是涨的通红,就连眼睛都红了,他呼吸急促着,盯着胡齐。 “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来什么东西。 徒然惹人大笑,钱宝笑的嘻嘻的,刘白却看着胡齐,心生羡慕,他没有这个胆子,他也很想像胡师兄那样骂人。 陈楸站着,身边是蒙着头罩的谢九季,二人始终安静。 胡师兄如今似乎真的摆了啊,他却替他感到高兴,他们的寿命太短了,短到一辈子也没有几件高兴的事。 感应到身边平稳的呼吸,陈楸问道:“师妹,你怎么看?” “虽然不好,但觉得很解气。” 简短的回答,陈楸没有去问哪里不好。 又是一阵哄笑,叶尘冷冷看着,张涛便是冷淡,黄胜目光复杂,这就是仗势欺人? 他又有些恐慌的想到,那个势自己能否再次借到?能不能再次及时的庇护他们? 他想问张涛,但知道问了也没用,他也想问叶尘,叶尘看着很冷静,似乎胸有成竹,果然,他不能和叶尘比,他就有些慌。 叶尘目光平静,但发白的手指关节证明他内心并不平静。 他也想问张涛,到底真的合适吗? 胡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台,你这个老废物,不是让我下跪吗!我不让你给我下跪,你后面那个废物之王,给老子过来跪下!” 王台目光颤动,气息喘匀了一些,也不再说话。 “师兄…我…” 青衣男子身体紧绷,无数人看着他,他宁愿去死,同时渴求王师兄的庇护。 但,却没有得到回复,他惨笑一声,看着胡齐,又看着那个胖子和胖子身边的那个瘦子。 此时他眼中只有这三人了,对胖子旁边的陈楸也根本作无视状。 “跪下啊,你这个废物之王,你前面不是喜欢刁难人吗,你这个废物,这会儿觉得受不了了?你这个废物,欺软怕硬,媚上欺下,遇到硬的,你就装出无辜受辱的模样,你真是废物中的废物。” 胡齐一张嘴,吐出的话让现场沉默着,这话把许多人都骂了进去。 谁又不是欺软怕硬?难道欺硬怕软? 青衣男子身体颤抖着,王台低着头,忍受许多目光。 “呵呵,你看你你这比样,真是碧漾的玩意儿,你抖什么,废物一个,欺负人很爽吗,老子现在欺负你你觉得怎么样,屁本事没有,欺负人倒是有劲头,你他娘的你算个什么废物?跪下!!” 最后的跪下,胡齐声音极大,许多人都被镇住了,他们不理解,这个小子怎么如此得理不饶人? 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便是有叶尘撑腰,也不该这般嚣张。 只有他旁边的李师兄,看着胡齐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青衣男子身子突然不颤抖了,他看着胡齐,双眼通红,也湿漉漉的,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头杵地。 跪了! 呜呜呜呜… 自然也哭了,胡齐表情冷漠,他看着青衣男子此番模样,并不动容。 钱宝有些于心不忍,不敢去看,刘白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把拳头都握紧了。 胡师兄好威风,叶师兄更厉害! 胡齐转头看向钱宝,说道:“你不要看他可怜,你想想他前面要干什么,若不是他不行,这会儿跪在地上的就是我们,要是在个没人的地方,说不定被人家玩死了,这里就是这样。” 钱宝觉得很残酷,他不认为胡师兄是在吓唬他,骗他。 “师兄,这是真的吗?” 他还是向大师兄问了一句。 “应该是真的吧。” 陈楸回答,钱宝还是觉得药园好,他决定以后没必要都不出来,至少不会一个人出来。 胡齐对着陈楸嘿嘿一笑,陈楸回以厉害的眼神,他笑的更欢快了。 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不敢想的,陈师弟其实也是个妙人。 “废物,滚啊,你像个野狗一样哭哭啼啼,滚!” 青衣男子狼狈逃窜而去,王台看了一眼胡齐,也看了一眼陈楸,转身离去。 胡齐哈哈一笑,人群各自散去,这事虽然热闹,但并不真的如何刺激,因为太多了。 唯一让人觉得不正常的是,叶尘变化很大。 辛姓壮汉与另外几人撞在一起,目光阴冷。 “他或许有奇遇,太狂了。” “也有可能是装的,他知道事情很大,或已经放弃,自暴自弃?” “不知,不过再有奇遇,也不能蹦哒几天,再自暴自弃,也就蹦哒几天。” 声音淡去,人也离去散入人海之中。 “陈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叶尘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他以为自己见不到这个陈师弟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而且他还是老样子,看着像个老实的大孩子。 “叶师兄,你好威风呀。” 陈楸笑着说道,他对叶尘观感不错,愿意帮他,当然是在不威胁自身的情况下。 威风?叶尘笑容苦涩,他觉得压力很大了,自从上次之后,越发觉得宗门黑暗。 “还行吧…就这样吧,去上面一些,我在前面带路。” 他突然想起,若是那些人丧心病狂,盯上陈师弟怎么办? 虽然他交友广阔,虽然他人缘不错,但近来愿意和他保持关系的,好像已经没有了。 “陈师弟,你离我远一些。” 他这样说道,带着黄胜张涛二人向着上面走去。 黄胜还想和陈楸叙叙旧,这小子的嘴巴也是个有趣的,但见叶师兄这般,也明白了,只是叹一口气,也不说什么,跟着离开了。 过后,胡齐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帮自己等人,是因为认识陈楸。 钱宝看到,傲然一笑:“我家大师兄认识很多人呢都很厉害!” “陈师弟,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胡齐感慨。 “确实,就像胡师兄,与我关系也很好!” 陈楸说道,胡齐哈哈一笑,顿时觉得和陈师弟关系更好了。 于是一行人往上走去,不过也才上了十几米,视野倒是好了许多,能够看到青浦峰一边,也能看到飞来飞去的人影。 陈楸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忽然转头看去,在他们上方不远处,一群人正看着他们。 他收回目光,像是稀松平常。 “卫兄,看什么?” “我看刚刚挺好玩的,叶尘那东西挺有意思。” “叶尘?上蹿下跳,一个丑角罢了,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卫图听后,嘴角一勾,说的有道理,他看向不远处,那里正是叶尘所在。 也正好看向自己这边。 听到了? 呵呵,无所谓,听到正好。 153 这样好吗 人群短暂沉寂,当然有许多人认识叶尘,他大名鼎鼎,尤其近段时间,总之,叶尘与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人群散开更大的空间,给现场对峙双方足够的发挥空间。 王姓中年人长的普通,面皮发黄,有些惊讶,也有些难堪,他盯着叶尘,一时间没有说话。 叶尘看着他:“怎么不说话?王台。” 王台深深地吸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叶师兄认识这几人?” “当然认识,就算不认识,我就不能说话?你王师弟好大的威风啊,竟然要人当众下跪?你是什么人呢?” 叶尘表情平静,王台嘴角抽了抽,几个杂役弟子而已,未曾想到竟让姓叶的强出头。 “叶师兄,没必要吧。” 他声音有些低,似乎并不愿意硬顶,于是在旁人眼里,就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于是有人起哄,一个长相粗壮的男子拍手叫道: “王兄你莫怕姓叶的,他的靠山不比你强多少,而且,嘿嘿。” 他嘿嘿不说,有人小声询问此人,此人也只是嘿嘿,看向叶尘的目光却充满戏谑,此前,他是觉得叶尘有前途的。 叶尘瞟了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姓辛的,我会找上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呵呵,那我就等着你了,看你如何正义满满哈。” 粗壮男子笑呵呵道。 众人敏锐察觉到了其中有事,但只有少数人看着叶尘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王台同样看着叶尘,自然察觉到了此人处境与之前相比,似乎有所差别,于是心中便升起一股气。 装什么?还拿教训人的口气和我说话,不就是修为高了几层? “叶师兄,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教训几个杂役弟子,难道还要经过谁同意吗,大家伙说说看?” “没必要,杂役弟子就该这样。” “……” 哄哄闹闹,现场自然有许多杂役弟子,大多都低下脑袋,他们没有勇气面对。 便是钱宝和刘白,也下意识低下头去,但刘白心中愤怒,又强撑着抬起脑袋,第一眼就看到大师兄处变不惊的模样。 心中生出羡慕,为什么大师兄就能不受别人影响? 于是,他也就跟着学了。 唯独胡齐冷冷看着现场许多人,心中怒火翻腾,但…也只能忍了。 杂役弟子确实没有地位。 叶尘没有去听吵闹的声音,盯着王台,王台迎接他的目光,似乎更加强硬了一些。 好像,也就这样,叶尘也就这样?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嘴角便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往上咧,习惯性的露出冷笑。 “王老狗,你确定要和叶师兄对上?” 就在这时,张涛跳了出来,他表情沉静,眉眼之间半点生气也无。 “那又如何?” 王台说道,说完之后,顿时觉得心中爽的不行。 “哈哈哈,蝼蚁一样的人物,你岂知我叶师兄背后是什么人,他最见不得你们这种仗势欺人的,还有某些靠吸食同门血肉的老鼠们。” 此话一出,人群里有几人眼中杀意弥漫,而王台犹豫片刻,但还是昂着脑袋: “呵呵。” 叶尘看着张涛,至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后台是谁,能不能帮自己,或者说能不能替自己撑腰,他恨死了那些无能的废物们,恨不得亲手把他们全都送进地狱。 而今,听到张涛的话,他不再犹豫,一道雷霆劈过,威压陡生: “王台不讲外门规矩,对我这个巡视管事不敬,该罚!” “叶尘,你敢!” 敢字说完,雷霆劈下,王台也无从抵抗,几乎瞬间就被劈的趴在地上,浑身漆黑,皮肉翻卷。 现场许多人惊呼,不曾想到叶尘竟然如此果断,连多余话都不说,直接动手,而且下的还是重手。 也有人惊叹叶尘手段之猛,王台练气十层,竟然不是一合之敌,虽然有偷袭的嫌疑。 王台趴在地上,脸上皮肉翻卷,血肉干枯,雷霆之力强大,他受了不轻的伤,心中却是更多的恐惧,他没想到叶尘竟然真的动手。 “叶尘,你如此狂妄,你凭什么,就凭你那筑基的叔叔?我记住你了,一定记住你了!” 他嘶声怒吼,声音却怎么也吼不起来,只把一张脸涨的鲜血淋漓。 “呵呵,姓王的,你太天真了,我叶师兄的后台大到你想象不到。” 张涛笑着开口,笑的也显诡异,皮笑肉不笑,有人见状倒抽冷气。 这什么人?口口声声后台大,这不一活脱脱狗腿子? 辛姓壮汉只是冷笑,后台?上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让这三人逃了一命,还能蹦哒几天? 黄胜老头想要找个靠山的想法更强烈了,接触过张涛后他越发觉得不错,这人虽然嘴巴臭,但那是真有靠山啊。 于是他也跳了出来,指着王台道:“王师弟呀,你这是何苦,怎么敢跟我们叶师兄硬碰硬的,你碰的赢吗?就像现在,你就趴在地上,你背后那个废物,能干什么?” 背后的废物?王台已经耐住了起初的痛苦,此刻的痛苦更多的来自于围观者们,他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回转头,就看到青衣师弟瑟缩着,心中厌恶升腾而起,人家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你?” 他刚起个头,张涛却是笑眯眯的说道:“王台师兄,你错了吗?” 王台看着张涛,心中没来由升起一丝恐惧。 “问你话呢,你不是动不动叫人下跪,你错了吗?跪下吗?” 张涛神色阴沉,王台把目光看向叶尘,叶尘略有迟疑,他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于招摇? 他不喜欢仗势欺人,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仗势欺人吗? 我也可以!于是他冷冷说道:“王师弟,你错了吗?” 王台咬牙,心中恨不得把叶尘千刀万剐,有人嗤笑,也有人冷漠。 更多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如果你认为自己没错的话,我会再次让你认识什么叫错误。” 叶尘再次开口,语气更冷。 “叶师兄,为了几个杂役弟子,没必要。” 王台咬牙。 “呵呵。” 笑的人不是叶尘,也不是张涛,更不是黄胜,而是胡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让他下跪的王师兄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王师兄,你不是要强出头吗,我就在这里,可我跪不下去呀,这怎么办?” 他语气嘲讽,有人吃惊他的胆大,也有人暗暗摇头,叶尘能护他多久? 王台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 “这位师弟若是有事,我叶尘不会放下。” 叶尘说道,胡齐一笑,对着叶尘说道:“谢谢叶师兄为我等杂役弟子主持公道。” 他也有些不明白,难道这位叶师兄这么正义,这也太正义了吧? 他也被带动着,可这样好吗? 152 废物之王 整座山头,大约也只有上百米高,可从山底到山头都挤满了人,密密麻麻仿若外门坊市。 这山过去估计七八百米外就是青浦峰,过后便是一片山包峡谷,没有更好观景的地方。 怪不得这里挤满了人呢。 “大师兄,没我们的位置啊这。” 钱宝有些着急,大老远跑过来,若是没有一个好位置,那岂不是白跑。 “那边就是青浦峰了吧?这里就只能看到青浦峰的山尖啊,别的啥也看不到了啊。” 刘白也着急,在原地打起了跳来,谢九季戴着面罩,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不过陈楸估计这个师妹大概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吧,她好像只对修行感兴趣。 “别急,再看看。” 陈楸安抚了两个师弟一句,带着他们四处转了转,发现果真没有位置,连上山的路都被堵死了。 “诶,那边有路,我们可以去近一些。” 钱宝忽然指着一条小路,兴奋喊道,陈楸看过去,果真发现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青浦峰的更近处,奇怪的是小路并不隐蔽,不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胡李二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钱宝刘白二人则没有想那么多,马上就挪动脚步。 “钱师弟,慢着。” 胡齐见状,连忙出口,但还是晚了一些。 一声嗤笑响起,一个青衣男子抱臂而立,冷笑着看着钱宝二人,道: “哪里来的两个土鳖,竟然敢从这里走?笑死我了,真是土鳖。” 男子长相一般,面容反倒有些拥挤,话语更是尖利,引得旁的许多人将目光投射过来。 见状他越发笑的鄙夷:“这两个是哪里来的土鳖,大家看看这不是招笑吗,竟然敢从这里走,哈哈哈,土鳖真是土鳖。” “哈哈,还真是,这两人往这里走,是真不想活了!?” 顿时引起哄笑,本就被这青衣男子说的有些紧张的钱宝刘白二人,在听到这么多人都在笑他们后,脸庞顿时涨的通红,仿佛真的做了天大的丑事一样,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陈楸见状,冷冷看了一眼始作俑者,道:“快点过来。” 钱宝二人听到熟悉的声音,醒悟过来,低着头回到了陈楸身边,哄笑声还在持续着,他俩恨不得钻进地下。 胡齐大怒,看向那个青衣男子:“咋滴了,咋滴了,你嘴巴里装了什么东西,那里不能走说一声就是了,人家跟你有仇还是咋的?这么笑话?” 李师兄也神色不善的看着此人,陈楸把两位师弟推到身后,同样有些纳闷。 “哈哈,说是土鳖就是土鳖,这会儿居然还敢说话?要不要我告诉你什么原因?” 青衣男子昂着头,极为不屑,偏又把目光看向其他许多人,在发现有更多人关注这里后,头颅昂的更高了。 他很享受众人的目光。 “什么原因呢?” 陈楸平静问道。 “呵,杂役弟子就是杂役弟子,狗屁不明白,等会儿金丹斗法,过了界限必死无疑,还真是土狗,啥都不知道。” 青衣男子见问话之人英俊极了,心生嫉妒,说话越发难听。 “杂役弟子嘛,能见过什么世面,怕是最高也就见过练气后期的,金丹?听怕是都没听过。” 现场有人也见陈楸不爽,见他容貌俊美,身形挺拔,俊美的便似有神光照耀一般,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反倒像是杂役弟子了。 陈楸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杂役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众多底层的外门弟子前,感觉并不好。 对于羞辱,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反击时,一旁的胡齐却是张嘴就说: “哟,这几位兄弟怎么日子过的不好啊?戾气这么重?是不是老娘被人嫖了啊?说话嘴巴这么臭?” 钱宝刘白顿时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胡齐,陈楸也有些诧异,胡师兄有些太豪放了吧? “你说什么?你想死吗?” 青衣男子大怒,咬牙切齿的盯着胡齐。 “你动手试试呗,清虚宗门规,杀害同门者废掉修为,逐出宗门,你动手试试?” “胡师兄,悠着点,让我来。”陈楸不想胡齐因为自己师兄弟被牵扯进去,于是出口制止。 “没事,不过是一个傻子外门弟子罢了,没什么的,你看着。” 胡齐丝毫不惧,外门弟子身份自然比杂役弟子身份高,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见不惯有些外门弟子,屁本事没有,就会搞什么身份地位压人那一套。 有的修为还没别人高呢。 “傻外门弟子…!!!” 青衣男子喉头瘙痒,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尤其看到围观者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后,更是咕噜一阵嘶吼。 “一个杂役弟子,当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你以为怕你不成?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怕!” 胡齐冷笑不止。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山,别闹了,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有人看出来了胡齐当真无所畏惧,因为胡齐也是练气中期,与这个青衣外门弟子修为相当。 “算了?你让我就算了?搞笑!” 青衣男子并不领情,反倒拿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劝说之人只是随口一说,见状也只是冷笑一声不做回应。 “小子,我记住你了!!” 青衣男子见那人不敢反驳,冷冷一笑,而后又盯着胡齐,笑的更冷。 “跟个傻鸟一样,要不要斗上一场,就在这里,伤了自负,倒让我这个杂役弟子来试试你这个外门弟子的水平如何。” 胡齐自也跟着冷笑,反倒是发出了挑战。 这话一出,围观之人都发出感叹声,有人跟着起哄,于是现场热闹极了。 青衣男子盯着胡齐,把拳头捏紧,却没有说话。 “怎么?不敢!?我这个杂役弟子要和你对练你竟然不敢?你前面不是挺狂的吗?这就不敢了,你还真是废物,连杂役弟子都不敢面对,只会耍耍嘴炮是吧,废物,你是真正的废物!” 胡齐骂的厉害极了,围观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这家伙这嘴巴也太厉害了。 陈楸却觉得这家伙嘴巴毒的有些熟悉,而后马上想了起来,这不就是《美艳师尊爱上我》里面主角的台词吗? 青衣男子太阳穴突突直跳,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眼前阵阵发黑,而也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 啊啊啊啊,他在心中怒吼。 “怎么,你这个外门废物不说话,你这个废物,终极废物,铁废物,极品废物,废物之王,废物中的废物!” 胡齐骂的连眉毛都扬了起来,陈楸倒是确认了,就是那本小说里的台词,好家伙,让这胡兄爽了。 旁人更是震惊,骂人还能这么骂?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当然也有人庆幸场面里被骂的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个,还不得拼命? 青衣男子牙齿咬的更紧了,窃窃私语声阵阵冲击着他,让他神魂震荡,眼前阵阵发黑。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一个杂役弟子不配我动手!” “果然是废物,你滚吧,废物!” 胡齐哈哈一笑,旁的人也跟着笑,青衣男子眼睛都红了,心里面恨极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何故喧哗?骂人,废物?你有理无理?杂役弟子也敢骂我外门弟子?还得理不饶人?谁给你的勇气?” 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他背着双手,冷冷看着胡齐。 “王师兄,他!” 青衣男子见到此人,连眼睛都湿润了,中年王师兄只是摆手,有些厌烦的看他一眼。 胡齐见到此人,表情有些难看,围观众人也发出低呼,陈楸惊讶,这人什么来头? 不过练气九层罢了。 “说话?你刚刚不是挺狂的吗,废物,你这种身份还敢骂别人废物?你也配?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没有好日子过,这位药园的胡师弟,嗯?” 中年王师兄盯着胡齐,表情戏谑。 “王师兄,事情最先是他不对。” 胡齐说道,略有些硬气。 “哦,我知道,我在说你,他的问题自会有人说,我在说你,你不懂?你一个杂役弟子,还挺狂,滚过来,跪下给他道歉!” 中年人王师兄一挥手,根本懒得说什么。 “你…” 胡齐表情难看极了,钱宝刘白二人脸色更是惨白,李师兄在一旁暗暗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衣男子见状,冷冷一笑:“过来,给老子行礼道歉,快点!” 胡齐咬牙,陈楸冷冷看着中年王师兄,又把目光看了不远处一眼,直到熟悉的人影浮现后,才把目光重又平静下去。 “王师弟,你挺不讲规矩嘛!?也很狂嘛?!” 叶尘带着二人,挤开人群,盯着中年男子,语气并不温和。 151 苦闷的药园 钱宝一张胖脸带着讨好,渴望,期待,绝望等等许多情绪,复杂到陈楸感到震惊。 钱师弟这是咋了,为了看个热闹有必要如此?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陈楸问道,钱宝看了一眼园外,说道: “是七号药园的师兄,今天来药园玩的,好像是来找大师兄你的,只是那时候我找不到你,他就和我聊了一些,不过大师兄你放心,我没让他进,隔着大门和他说的。” 陈楸了然,七号药园的,也不知道是哪位?曾经去过不止一次,对于里面的人也算认识。 大概也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当时的他好像在地下二号园里,倒是疏忽了这么一位好友到访。 “他还说了什么吗?” 陈楸问道。 “没了,就是邀请我们一起过去看热闹。” 钱宝老实回答。 “看热闹?你就不怕殃及池鱼?” “怕,不过进入清虚宗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大佬出手是什么样呢,听那人说这种事就是几十年也少见,错过这一次这辈子大概也就看不到了,大师兄…” 钱宝说到最后,目露祈求。 陈楸沉思片刻,点头道:“行吧,一起去。” “好耶!” 钱宝大喜,整个人蹦起一米来高,那边刘白见状,同样暗暗挥舞拳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陈楸不由感慨。 自己只是大师兄而已,并不是他们的上头领导,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威望了。 嗯,挺好。 他同时去通知了师妹,本来不打算浪费她的时间,但他有预感,师妹停留在药园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她体内法力波动已经到了顶点,即将突破进入第四层。 十九岁不到的练气四层,并不如何惊艳。 倒是她体内的神奇之处,自从上次被她主动取出部分后,似乎活了过来,有了灵性,主动藏了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过于虚弱,按照陈楸的推算,师妹想要完全恢复,大概还需要五份来自青浦峰的宝物。 青浦峰不错。 “好呀师兄,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 谢九季笑的开心,眉眼如画。 陈楸感到惭愧,师弟师妹们说到底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孩,能耐的住寂寞种地是出于宗门规矩,可那样也太苦闷了一些。 他自己并无所谓,每天抽空都会写写小说,再者看着灵药每日生长,也觉生命美好。 师弟们前途无望,修为增长缓慢,又无生活调剂,更没有美娇娘,整个一底层少年的黑暗悲惨生活呀,怪不得只是看个热闹,他们就高兴成那样。 八号药园应该是欢快的,不应该如此,看来得想个办法给师弟们一点生活上的奔头了。 第二天一大早,八号药园一共五人齐齐出现在房屋前的空地上。 钱宝刘白一脸兴奋,王海一脸冷淡。 “王海,你留下看守药园,任何人来也不给开门。” 钱宝刘白二人一惊,看向王海的目光充满怜悯。 真的可怜,好不容易能出趟远门,居然让大师兄留下了,可怜可怜。 “是,大师兄。” 王海一点怨气没有,看的刘白心生佩服,王师兄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还跟大师兄有对着干的心思呢。 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他搞不明白,只把一切归功于大师兄的人格魅力,至于具体又有哪些人格魅力?刘白懒得去想,如今也越发不想给大师兄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钱宝没有想那么多,听大师兄的话不是应该的?也怪王海以前不听话,居然有对着干的苗头。 哼,大师兄心胸宽广,听他的没错。 陈楸吩咐完,带着三人走出药园,向青浦峰的方向而去。 他如今神识全面展开,能覆盖方圆两百里,简直就是人形雷达,时刻关注药园情况并不困难。 且也不可能有人去破坏药园,那没有任何好处。 几人速度不慢,陈楸展现练气三层的法力底蕴,走在最前面,谢九季跟在他身边,神态从容。 她还有余力,天赋确实不错,陈楸替她感到高兴。 最后才是钱宝刘白二人,二人勉强跟上,已经有些喘气了。 又走了一阵,一道声音响起: “诶?这不是陈兄吗?” 陈楸寻声看去,就看到胡齐和李师兄二人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再次见到熟人,陈楸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一面少一面啊。 心中升起如此荒诞的念头,他二人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啊。 “啊,原来是胡师兄和李师兄,你们俩这?” 他看二人神态浪荡,姿态也歪歪垮垮,与初见时仿若两人。 胡齐上前,欣喜的打量一眼陈楸,笑着说道: “嗨,昨天去找你,没想到你那个胖师弟说你在修行不能打扰你,害得我白跑一趟,本来是打算叫你一起去看热闹的,没想到你却主动来了,果然不愧是陈兄啊。” “是啊,我就说陈兄不会错过那种大事的,修行什么的有什么意思?成天苦鳖一样缩在角落里,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出息。” 李师兄在一旁接话,二人对视一眼,笑的有些荡气。 陈楸挠头,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为了不让自己采药的行为显得过于扎眼,给二人灌输了一些躺平理论。 如今看来,这二人倒是深入落实了,从他们身上传来的脂粉香气就可以判断出来。 好家伙,竟然培养起如此贵重的兴趣爱好出来,怪不得这二人看上去关系如此之好。 “嘿嘿。” 对此,陈楸只能嘿嘿一笑,如今的他有了包袱,在师弟师妹面前,总还想维持着大师兄的面子。 而这时的谢九季,钱宝刘白三人,目光各异,谢九季知道师兄曾经去过别的药园干活,现在一看这二人德行,就有些不喜欢,干脆把目光看向别处。 钱宝刘白二人则越加佩服大师兄,这二人的法力波动显然最少也是练气中期了,也能和大师兄像是真正的朋友一样。 大师兄可真是交友广泛,哪里都有熟人,于是二人决定向大师兄学习为人之道。 “嘿,陈兄你居然还修行,修个鸟啊,练气多少层了,嗯…不过都不重要了,外门弟子也就那样,这些年死了多少了,还是咱们这样的杂役弟子舒服。” “老胡你这话说的对,确实修个鸟,嘿嘿嘿嘿嘿嘿。” 两人话没说完,就已经开始浪笑了,眼睛里嘴巴里满是荡里荡气,让人观之发笑。 陈楸也跟着嘿嘿笑了两下,上了年纪的男人很难不发现其中的乐趣。 钱宝刘白二人还不太明白几位师兄在什么,只觉得奇怪的很,而谢九季眉头皱起,她越发觉得师兄会被这两人带坏,于是说道: “师兄,时候不早了。” “哦,对对对。” 陈楸看了一眼师妹,说道:“咱们快点赶路,说不定人会很多。” 胡李二人这时候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一个女人,见清长相后,惊为天人,此时连心底的荡意也彻底消散。 “不过陈兄,这是你师妹?我觉得应该把容貌遮住一些。” 胡齐想到了什么,小声提醒道。 陈楸瞬间反应过来,这很有道理,于是把师妹拉到一边,给她找了个面罩,正是他以前去胡记杂货用过的那张面罩。 “师妹,戴上。” 谢九季并不拒绝,老实戴上,于是一个面罩人出现在了队伍里。 一行六人也加快了速度,走了两个时辰,远远就看到一座青翠欲滴的山峰。 青浦峰到了,而这距离青浦峰最近的一处野山上,却是挤满了人。 没位置啊,陈楸看去,觉得有些麻烦。 150 想去看看 茅草屋内,还有一人,白头白须一老者和宋珲对面而坐。 “宋兄,你这里也不太平啊,哈哈。” 老者姓陈,名言,姿态从容。 宋珲笑了一下,摇头道:“都是小辈,大家伙也是这么过来的。” “是啊,大家伙都是这么过来的,谨小慎微,说来我们成为金丹过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陈言抚弄胡须,有些感慨。 宋珲看了一眼神像,神像栩栩如生,他眉头却轻轻皱起: “金丹又如何,上面还有元婴,元婴上面还有化神,更上面还有,直到成仙,无穷无尽,总有更强之人,你我依旧是蝼蚁。” 陈言顺着宋珲的目光看了一眼神像,奇怪道: “我总觉得你这神像有些古怪,我说你这老小子弄了啥?” “不过是一门秘法罢了。” 宋珲呵呵一笑,随口给出解释。 陈言点头,继续说道: “是啊,永远有比你强的人,修行界就是这般残酷,兴许说不定上一刻还是高人前辈,下一瞬就说不得也成蝼蚁了。” 宋珲目光一闪,好奇问道:“你这般说,是否亲身经历?” 陈言点头,也不隐瞒:“前段时间就遇到一个元婴老怪,装成筑基修士,好在我本身脾气不坏,不然就出大事了。” 他一脸后怕,也并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脱离出来。 宋珲沉默,他想到了七号药园附近发生的许多怪事,那里定然藏着一个老怪物。 没有随意动手是理智的,某些老东西癖好古怪的很。 “没出事就好,也是不要随意出手,有完全把握才是。” 他安慰一句,二人年少时关系不错,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所以老宋,你青浦峰确定不要我充充场面?姜孟山本身修为与你相当,我得到情报,他最少请了三个金丹修士助阵。” “三个?” 宋珲表情平淡,并不如何惊讶。 “是,三个!最少三个,其中最低的也是与你我修为相当,金丹二转,最高的听说是是姜水,金丹四转。” 说到金丹四转时,陈言连语气也下意识放低了。 金丹四转已经能够轻松击杀金丹二转的他了。 “金丹四转的姜水?好大的场面!” 宋珲表情终于起了变化,若是二转甚至三转,未必不会输的好看一些,青浦脸面可保。 青浦脸面可保啊! 可若是金丹四转?宋珲一口喝光跟前茶杯里的茶水,久久不语。 “倒也没事,横竖不过赔点东西,这事情是你那弟子惹出来的。” 陈言说道,他并不稀奇,宋珲这些年在他眼里越发神秘,连他也看不清了,但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正面硬撼金丹四转修士。 金丹前期与中期差距不可谓不大。 宋珲听陈言的话,想起自己这个徒弟,不由笑笑,自己还没从他身上得到半分好处却没想到还要往外出溜。 可惜啊可惜,姜家势大,真是可惜。 “他也是为了青浦脸面而已,没得办法。” “没得办法?” 陈言嘴巴咧了咧,有些不屑,宋珲垂眸,继续饮茶。 “这种事哪里不发生?就算是姜家也发生出这事,他们做的可比你干脆,放弃一些无所谓的东西,谁又知道。” 宋珲又喝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若是云城? 他从事发但事情泄露,根本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视野里,除了和几个亲传弟子有过接触。 而几个亲传弟子得到他的命令,也根本不会往外传,所以又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的? 那几个山谷弟子? 不是! 宋珲明确知道不是他们,想也想不明白,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多想无用。 “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插手,挑起两方争端?” 宋珲说道,目光闪烁,冷意频频。 陈言陷入沉思,而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而后才笑着说道: “老宋,这事你却不知道已经闹的多大了,现在你们青浦峰外面起码聚集了上千人,打算到时候好好看个热闹,你青浦峰到时候要丢大脸了。” “哦?” 宋珲真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何至于此?” “呵呵,还不是那几个老家伙想看你笑话,你以前不如他们,如今修为都比他们好上一层,就是想看你笑话。” 宋珲愣了一下,以前他宋珲在这些老伙计眼里,天赋只是一般,不曾看重。 往后他修为突飞猛进,想来让他们觉得不爽了吧。 “是他们?看我笑话,那便看就是了。” 宋珲冷笑,灰白眉头如一柄利剑斜挑。 “你不要装不在乎,真不要我出手,那样你或许还不会太难看。” “你牵扯进来就不怕姜家惦记上你?” “怕?怕个鸟,我本来就和姜家有仇,还怕惦记?” “行了,你出手也无济于事,到时候我全力赢上一场,也不算输的太难看了,至于我那弟子,就看他的造化了。” 宋珲表情语气俱恢复平淡,陈言看的连连称奇,他这老友养气功夫却是比他强多了。 “你那弟子还在与人打赌,他难道有什么底牌?还是他认为的底牌就是你这位师父?” “他…我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或许他有自己的机缘吧。” 宋珲想起那家伙自从那事过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或许真有连他也想不明白的机缘吧。 “呵呵,机缘么?或许吧,不过你这徒儿对你倒是信心十足。” 陈言笑道,宋珲却不以为意。 “明日,就在明日,给姜家几分面子,我要安心修行了。” 他说道。 “那好,明日我也到场,倒要看看要斗个什么场面出来!” 陈言大笑不止。 而此时的八号药园里,陈楸睁开眼睛,随即看向某个方向。 明日么? “师兄,你听说了吗?” 钱宝鬼鬼祟祟来到他的身边,左右一看,小声问道。 “啥?” 陈楸挑眉。 “听说有个什么姜家和青什么峰的要进行山门斗法,说是有金丹大修出手啊,我靠,师兄,金丹大修士啊,那是什么级别的大佬啊。” 钱宝眼睛发亮,便连胖嘟嘟的圆脸似乎也发着光,他正在无限向往金丹大修中。 “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金丹大修士吗。” 陈楸随口敷衍着,钱宝却罕见的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出来: “师兄你真是没见过世面,那是金丹大修,一口气就能把咱们这个药园吹成飞灰,你说厉不厉害?” 陈楸于是只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然继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他真没见过世面。 那样有损他大师兄的威严,往后怕是不好开展工作。 “大师兄,我明天想去那里看看。” “嗯?” 陈楸挑眉,下意识就想拒绝。 149 打个赌 自从那事过后,青浦峰气氛便不那么和谐了。 分成三派,人数最少的一派觉得事不关己,青浦峰受不受辱与自己无关,大不了到时候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人数略多的一方乃激进派,认为什么狗屁姜家,狂什么狂? 居然还想让整座山峰赔礼道歉,要把云城送出去,要让峰主低头? 低头? 峰主乃金丹大修,竟然想让他老人家低头?这是羞辱整座青浦峰,羞辱上面的每一个人。 当然,人数最多的一方则认为事情由云城而起,理应由他出面解决。 至于如何解决?那是他自己的事。 “云师弟还真坐的住啊。” 韩旭冷着一张脸,在他身后还站着三四人,目光都看着云城。 “可不是咋的,他惹出来的事,由我们大家伙一起扛着,他能不坐的住?看着老神在在,实际上坏透了。” 说话之人面容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尤其明亮。 “王师兄说的对,就是这种垃圾,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姜家,那是姜家,我们青浦峰怎么能顶得住,往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云家都与他切割了,他还装?他在装什么?若是真有良心,就应该主动上门,在这里拖着大家一起玩完?” 一个女修走了出来,她长的美貌,杏眼桃腮。 说完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她走出人群,看着云城,大声问道: “云师兄,我想问问你凭什么还能坐在这里?” 云城卵都不卵她,依旧盘膝而坐,女修咬牙又问,依旧没有得到答案,顿时气极,一张俏脸寒若冰霜。 “废物…真是废物,惹出事装作哑巴?”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回到人群,胸脯依旧起伏不休。 “何师姐,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云师兄怎么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一个年轻修士走了出来,目光不善。 何师姐吐出一口气,正愁胸中一口恶气没出,当即再度走出人后,来到人前看着说话之人,冷笑道: “呵呵,杨师弟,有时候不要为了某些不值得的交情而自误,你不就是以前受过他的一些恩惠,竟然蠢的这般没脑子?” 杨师弟嘴角一阵抽搐,眼中怒火弥漫: “何师姐我却是错看你了,各位师兄师弟,云师兄是为了青浦尊严,还请不要恶语相向,安静看着,若不出力也可,我想师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肯定不会出手,谁惹的事情谁出手,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谁?他向来公平!” 何师姐身边一群人,大多抱此态度,若是以前,云城还是云家真正的少爷的话,大家伙还要顾着面子,可惜现在,他不是了。 云家公开发声,云城已经被逐出门墙。 “你不出手,我自会出手,云师兄你放心,我永远与你站在一边。” 杨奇不再看韩旭等人,从此以后,青浦峰内自当他们不存在,也不是什么师兄弟了。 韩旭见状只是冷笑,他是大师兄,筑基十楼,见识过许多场面,青浦峰虽然有金丹大修,但对上姜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胜算。 即便师父全力出手也不可能,更何况师父会全力出手? 那日场面历历在目,师父铁青的脸意味着他也是被架了上去,而又被谁架着?他把目光看向云城: “呵呵,云城,你胆子确实大呀。” 此事过后,青浦峰将再无云城此人。 “杨奇,你的算盘却是要打空了,蠢得无可救药。” 杨奇大怒,而这时,云城终于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韩旭等人,也不说话,而后才把目光转向杨奇,语气平静道: “杨师弟,不要再多说了,横竖不过这两日的事情。” 杨奇突然一笑,轻轻点头道:“云师兄说的对,横竖不过这两日的事情,与些软蛋争吵属实没意思,人家还没打上门,自己就先跪了,这还修行什么?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 韩旭大怒,他身后几人亦是如此,有人按耐不住,出言讥讽: “嘴硬?最后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嘴能有多硬?” “到时候一定跪在地上求姜家不要太过分,哈哈哈。” 杨奇只是冷笑不止,在他身后一人更是气的脸庞涨红,指着几位师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哟,这不把我们的小师弟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何丽看着杨奇身后的年轻男子,笑容揶揄一会儿,又道:“我来替你说吧,你是不是想说大家都是师兄弟,应该团结一心?” 杨奇身后之人愣了一下,默默点点头。 对此,何丽只是冷笑一声。 “呵…” 杨奇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师弟,略有些感慨,还是年轻,竟然想着什么同门情谊? “金师弟,大家虽然在一个地方修行,但却不是一路人,你来这里没有多久,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金师弟也即金枕,闻言继续沉默,而后才道: “其实我都懂,只是没想到他们连装都不装一下。” 杨奇叹了一口气,看着场内依旧沉默的云城一眼,低声道: “师父他老人家…唉…” 他何尝没有看明白?只是青浦峰怎能受辱,更何况是姜家的羞辱? 姜家! 杨奇一双拳头暗暗捏紧,眼神阴冷极了。 “韩师兄,你们既然这么想看我出丑,那么可敢赌一赌?” 云城突然开口,于是所有目光又都落在他的身上。 韩旭愣了一下,赌?他没接话。 “赌?就凭你,好啊,赌什么?” 何丽眉头一挑,她不明白,这云城哪里来的勇气还说这话? “何师妹,你没资格和我赌。” 云城却是摇头,看也没看何丽一眼,何丽咬牙欲说,韩旭却是恰巧开口: “云师弟,你要赌什么?” 云城目光幽幽,看着韩旭,忽然一笑,问道:“我记得韩师兄手下有不少田产?” 韩旭眯起眼睛,他家确实有田产,位于青浦峰不远的一处山谷,总共二十块灵田,产出惊人,带来的效益同样惊人,虽然要分宗门三成,但那也是不错的资产。 云城竟然盯上了这里,还要赌? 赌? 韩旭神识放出,想要探查出什么,然而一无所获,他不明白难道云城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绝对不会拼命,大概率只是象征性出手,而他面对姜家施压,是绝无胜算的么? 怎么… 韩旭一笑,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安全无事度过这事的,青浦峰无论从哪方面也比不上姜家。 山门斗法,靠的就是谁背景大,谁的修为高。 青浦峰不比姜家背景大,最高修为也肯定比不过姜家。 他如何能赢? “好啊,我和你赌,你且说说怎么赌?” “就赌这次的事我青浦峰会安然无恙,赌注就是我赢了韩旭师兄位于青浦峰二十公里远的那处田产归我,输了的话,我云城所有资产,包括身上所有法宝,包括田产,包括我本人,都一并予你!” “云城”看着自己做出此等承诺,早已经麻木,而韩旭等人却是吃了一惊。 云城是不是疯了? “云师兄,这划不来啊。” 杨奇急了,田产而已,每年所得灵石虽然多,但也就那样,而云师兄所说,那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去了。 云城只是抬手,示意不要急躁,杨奇无奈,只好住嘴。 “云师弟,你…” 韩旭目光闪烁,有些不知所措。 “不敢?” 云城淡漠开口。 “呵?那好,就依你所说,各位也是见证,当然也要立下天道誓言。” “自然。” 云城点头,二人当即各自立下誓言。 事后,韩旭冷笑不止,他想不到自己能输在哪里。 云城却是始终平静,而此时,宋珲将注意力从这里收了回来。 茅草屋中。 148 生意会好好做 他又等了许久,眼看着并无事成之后的反应,作为约定,每次事成之后,他都会收到三只鸟儿。 如今,三只鸟儿并未出现时便意识到出事了,他有一瞬间的惊慌,而又马上平静下来。 或许有别的情况? 他连夜下山又花费许多时间去到那处山谷,当看到平静无声后,他又马上离开。 回到神光峰时,天上已经起了大太阳,天亮了。 姜树神情恢复正常,出了事如何,谁又知道其中具体? “姜树,山起叔找你。” 姜树抬头看着这个人,从这人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嗯? “知道了。” 他看也不看这人,快速进入姜山起的庭院里,此时人已经被清空,他心头一惊。 啥事? 姜山起依旧躺在玉床上,神色较昨日好上许多,姜树恭贺道: “恭喜山起叔伤势恢复许多…我…”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够了,我问你。” 姜树茫然抬头,他听出了姜山起语气中的怒火,不多但有,老实低头道: “山起叔请问。” “你找的什么人?现在事情已经捅到了我这里了。” 姜树诧异,事情竟然真的败露了,怎么可能? “山起叔,我和他们合作很多次了,不应该出这事,而且那山谷怎么可能脱手?” 他出手前自然调查过,里面不过是青浦峰不受宠的弟子,能有什么实力? “已经出事了,青浦峰说他们山谷遭遇敌袭,从他们身上发现了浑天宗的身份玉牌。” 姜山起其实不是很生气,但他要让自己生气,下半身的剧痛让他明白,以后会有很多事脱离他的掌控。 当下便是,他看着姜树,心底莫名厌恶起来。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冒充成清虚宗弟子的浑天宗修士莫名其妙去击杀一个山谷里的种植修? 这是什么道理,又联想起前面发生之事,姜山起便能想到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何等厌恶了。 父亲怎么看他? 蠢? 于是越想越气,当初是怎么想瞎了心,要去动什么山谷,往后任何一个时间,随便一个机会也能出了一口恶气。 旁人怎么看他姜山起? “你这个废物,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姜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就能失败,怎么还能被抓住把柄呢? 不会有人怀疑事情的真假,他们只会说某人太过于放肆,这种狗屁事都做不好。 这… “山起叔,有阴谋。” 姜树说道,姜山起冷笑三声:“阴谋就阴谋,那又如何,事情已经败露,他们已经知道我姜山起做了非常愚蠢的事。” 姜树有些惭愧的低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姜池走了进来,一进来就低头不语,二人同时看他一眼,姜树暗暗皱眉。 若说这事除了他们两人外,就只有姜池知道,昨日… “姜池,不会是你吧?” 他看着姜池,企图把锅甩出去。 姜山起也把目光看向他,沉声问道:“姜池,你说说?” “若是我泄露出去,让我戴一辈子绿帽,我姜池起心魔誓言,昨日之事若是我泄露出去的,就让我姜池一直被戴绿帽。” 两人听后顿时傻眼,姜树眼皮子一阵狂跳,肯定不是他了。 好小子,你倒是果决的很! 就是你他娘的起的什么狗屁誓言,你他娘的是人? 姜山起看着姜池,觉得有些意思:“都是姜家人,定然不是怀疑你的,吃里扒外的事情我们姜家人干不出来。” 姜池低下头去,表示认同。 “姜树你负责的阵法店铺交给姜池打理,这事你得背下来。” 姜树听到这话,并不觉得意外,应该的,应该的,就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他看了一眼姜池,见其表情平静,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浓了一些。 到底哪里有问题? “一切听山起叔安排。” 他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便不再去想,而是恭敬回答道。 “你也不要担心什么,顶多关你禁闭,一年两年就出来了。” “嗯。” 姜树点头,并不觉得山起叔在敷衍自己,他们神光峰姜家,即便是做出了这等事,也有足够的关系摆平。 关个禁闭而已,在里面照样灵石丹药伺候,也只是做给某些愚蠢的人看看罢了,免得他们咽不下那口气。 一群毫无意义的蠢货! 姜山起在心中叹一口气,姜树平时孝敬着他,又把他的店铺打理的不错,出一次错而已,不至于就此放弃。 “姜池,三家店铺交给你,你可得给我干好了。” 姜池低下头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请山起叔放心,我必定把那阵法店铺好好经营下去,不辜负山起叔您的信任。” “嗯,那就好。” 姜山起点头,作为姜家筑基修士,身份尊贵,自然会有自己的产业,在他名下就有三家阵法店铺,一家法衣店铺,每月能给他带来海量的灵石收入。 虽然其中五成需要交给家族,剩余五成才是他自己的,但那也是普通修士一辈子也挣不到的灵石。 一旁的姜树,只是默默看着,也在心中呐喊,等着,这差事依旧是我的,你只不过是代管! 姜池告退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庭院外,王芮儿得知自己这个中意之人竟然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三家阵法店铺的管理权。 惊诧之余又觉得莫名兴奋,上次的阴影已被他尽数驱散,无所谓,只要能有资源,只要能有资源。 他的态度再恶劣,我也能忍受! 王芮儿想起二叔失望的目光,回去过后她如实说了这事,不出预料,二叔果然失望,但那又如何? 二叔也不懂的。 “姜池,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她想去阵法店铺看看,她想体验体验某种感觉。 姜池神秘一笑,也不拒绝,只往前走,王芮儿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心下自是欣喜,她知道姜池并没有经商的天赋,而她自认在这方面有些见解。 或许…以后自己能够? 王芮儿眸光浮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而此时,青浦峰中,云城盘膝而坐,有许多复杂目光盯他,看他。 而他,巍然不动。 147 茫然四顾 能悠闲的四顾茫然那也是好的,隐隐听到了远处诶诶的声音,李其峰心中的恐惧却如附骨之蛆。 附骨之蛆?他想到这个词时,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宰杀的几人,怕是那时比自己还恐惧吧? “前辈,饶命。” 他说出四个字后,身后一干人等纷纷跟随,整齐划一。 如何能不明白?这是被某个清虚宗的大佬盯上了,他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此时便连抵抗的心思也没了。 死? 他们开始颤抖,说什么清虚宗不行?再不行也不是几个练气弟子能说这话的。 早知道会出事,却没有想到出的这么快。李其峰眼中浮现悔恨,老老实实修行就好,怎么想的去挑衅一个大宗门? 陈楸还没说话呢,就看到这几个贼子开始求饶,前面如何嚣张,此时便如何萎靡。 又要杀人了啊…他有些感慨。 “前辈,是姜家姜树让我来的,我啥也没干,他还偷阵法出来卖,还有丹方,姜家还和我们长老有勾结,他们…” 李其峰一股脑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企图活过一命,而越说越觉得有希望。 这前辈一直不动手,是否? 他脑子里刚生出虚妄的念头,就看到一株两人多高的梅花树悄然而至。 ?梅花树? 好香啊。 他忍不住露出迷醉之色,口鼻用力仿佛要吸干净周边的空气,同时响起的还有其余七道呼吸。 李其峰有瞬间的茫然,而后继续迷醉,也在此时,一条深红色的条形生物自梅树枝桠间浮现。 它上蹿下跳又左右旋转,一会成圆一会又作笔直状,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深邃的光,光中一朵梅花艳丽无双。 四肢遒劲有力,飞舞间带着粉嫩魅惑之光。 香魂之龙,梅树养育而出的神奇生物,有杀敌,护体,成界,败万物之威能。 当下不过一米来长,属于幼体,亦或属于新生之术,它不是天地生养的生灵,它是术。 若是吞了足够多的神魂精血,它大抵能长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陈楸一招手,小龙尾巴在空中一甩,甩出个漂亮的尾花,甚至能听到击碎空气的声音。 它来到主人身边,漆黑的眼睛没有眼皮,鼓起老大一颗眼珠,倒映着陈楸的身影。 陈楸摸摸这小家伙,小龙浑身一颤,似乎觉得有些爽利,便把头顶往上蹭。 手感不咋好,跟枯树枝一样,陈楸摸了两下,收回手后又把手指指向八人。 正有些失落的小龙转头看向八个大口吸气的肉食,眼中浮现残暴之色。 不见它如何动作,只是把尾巴一甩,眨眼几个来回过后,现场升腾起一片粉红色薄雾,雾中朵朵梅花飘舞。 有香气传来,然而更多的则是阵阵惨叫,李其峰清晰的看到一条龙透他体而过,也是从那里开始,他觉得肉体逐渐破败麻木,血液不在,灵气干枯。 “饶…命……” 他本能喊出以上两字,迎面而来的则是小小的嘴巴又张的大大的。 嘴巴张这么大?能吃了我? 他迟钝的想着,而后也无痛苦,只感觉自己被嚼碎了。 还真吞下了?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似乎是从旁观者观看,而没有意识到被吞的是他自己。 陈楸表情沉静,杀人而已,他金丹修士,杀几个人怎么能心绪波动,他心湖不起波澜,看着小龙眨眼之间完完整整吞掉八份饲料。 但…似乎没啥变化? 他细细打量,小龙还是那般大小,是因为只是几个练气修士? 还是太弱,如此仔细吃了都没啥进步,难道要吃个昏天暗地不成。 陈楸觉得那样不好,他岂不成了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或许还会得个龙魔的名头? 不管! 现场这会连渣都不剩了,除了八件衣服整整齐齐的落在地上,小龙似乎吃饱了,打了个呵欠来到主人身边,陈楸摸它两下,它就又回到了梅花树上。 盘旋着树干,有三分威严。 陈楸一挥手,梅树消失不见,连香气也立刻消失了,他看着原地,想了想也不做处理。 至于那人说的什么姜家倒卖清虚资源,关他屁事? 上面的人不管,他一个每天只知道种地的杂役弟子管什么,又不是他陈楸的清虚宗。 且他不信清虚宗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管? 总之别来耽误他种地就成,其他一切好说。 他身影消失不见后,过了许久,也大概是山谷内的人好奇心太重,苟大胡子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四处查看,仿佛到处都有危险一样。 当他走到凶杀之地后,看到地上几件衣服后,起初只是诧异,而后似乎方才醒悟过来,屁滚尿流的往回跑了。 又过了一阵,三两个人走了出来,同样鬼鬼祟祟的,当看到满地整齐的衣服后,苟大胡子吞吞口水道: “八件衣服,前面是八人吗?” 他当时被吓坏了,只记得人挺多。 苏南回想片刻,确定点头道:“是八人,且衣服也是这些衣服。” 虽然都是清虚宗的衣服,但未免太巧了一些。 “就是这些人了,他们死了?” 张瘦子眼睛瞪大,眼中有着兴奋之色。 “应该是吧?” 苟大胡子蹲下身子,翻开衣袍,好奇捡起一块玉牌,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色大变。 “这些是浑天宗的身份玉牌?” 他颤抖着手,语气也跟着颤抖起来。浑天宗的身份玉牌代表着什么,其实他不明白,他只是本能感到紧张。 苏南接过一看,陷入了沉思,是真是假? 什么人要杀他们?他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放在了姜家身上。 “此事不要宣扬出去,等云师叔或者陈管事决断。” 何孔突然出现,神情严肃。众人点头不止,这种事一旦牵扯进去,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他们只是练气蝼蚁,经不住折腾。 “哼,都说青浦峰必败,但有人打我们主意,马上就被干死了,怎么看也不像弄不赢的样子。” 一行人回到山谷,从不安中清醒过来的苟大胡子一挥手,兴奋道。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也跟着笑,毕竟能被保护,说明大家地位就不算低了。 想起陈管事说的话,几人暗自感叹,这陈管事来头确实不小,说的话跟真的一样,就是真的,大家伙地位待遇可比以前高。 也有三人暗自不爽,张四冷笑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兴许是过路的前辈。” “呵呵,张四你们三个,等陈管事来了,我就和他说你们的事,到时候就滚蛋吧。” 苟大胡子冷笑,张四嘴角抽搐,回了一句: “能度过眼前难关再说吧。” “呵呵…” “呵呵…” 互相呵呵时,神光峰中,姜树望着天空,心中有淡淡的不安。 会出事? 应该不会。 假如出事? 那也不关他的事,谁又知道?谁又信? 146 干啥呢 青浦山谷内,一众人等已经停下活计,种植弟子这几日趁着空闲时间,各自搭建了简易的房屋。 苏南累的够呛,不过想着这几日已经种下并开始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灵树,也觉得不那么累了。 这里挺不错的,没人打扰,每日把事情完成过后,就可以独自修行,他喜欢上了这里。 且福利待遇也不错,跟外门弟子比起来不差。 就是…这几日风声越紧,他敏锐的发现何孔师兄表情越发紧绷,对于谷内的灵树也没有那么上心了。 他这般表现,自然影响到了众人,众人不语,只是暗自焦虑着。 “你们,咱们青浦峰能不能顶住姜家压力?” 苟大胡子睡不着,即便已经很累了,还是睡不着,他觉得自己前途开始未卜了。 没人回答他的话,对于那等级别的争斗,练气弟子如何又能明白? 还是冯保出口说道:“云城师叔定然能够在这次事情中存下来,我信他!” 被人踩脸而觉得羞耻的他对于云师叔有着盲目的崇拜,若是他都不能存留下来,又该怎么办? 没人说话就是有人说话,冯保把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 “上面是怎么斗啊?” 李瘦子好奇问道,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何孔,这里他最老,自然最有见识。 何孔本打算回木屋,听到这话后停下步子,转头看着一个二个年轻后生,叹了口气道: “青浦峰或神光峰承受对方攻击斗法,事件主要者在最前方,算是领头羊。” “?啥?” 众人不明白,何孔有些没心情,但还是详细解释道: “这次应该是咱们青浦峰守,承受姜家几次攻击,若承受住,此事过去,若承受不住,青浦峰破,要损失许多东西。” 许多东西?众人陷入沉默,他们难以想象那是什么场面,是人命还是灵石宝物? “上面不管吗!?” 有人忧心忡忡。 “这已经是管的最多了,规矩如此,两峰有仇以此为限,过去两清,过不去赔罪再赔罪,不会死人的,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死人。” 众人这般才清晰明白,而后沉默再沉默。 苏南咬紧牙关,他觉得事情因他而起,有些羞愧,可自己只是一个种植弟子,无论如何也帮不上任何忙。 苟大胡子心中惶惶然,看何孔师兄的表现,青浦峰必然处于下风,且下的很。 那他怎么办?跑了?再说能跑去哪里?且不说云师叔对他们挺不错的,胜负未分就这般跑了,是不是有些太不是东西了? “姜家不是东西,青浦峰必赢。” 冯保说话,没有引起旁人附和,他略有不满,而旁的人却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张四冷笑开口道:“冯师兄,赢不赢的我们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往后处境肯定不好,云师叔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咱们作为他的手下,能有好日子过?” “你什么意思?” 冯保眯起眼睛。 张四和身边人靠了靠,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没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能赢吗冯师兄,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我不是对青浦峰有什么看法,姜家说白了与我等没仇啊。” 张四话说完,有人眼睛一挑,觉得有道理,他们自己担心个什么东西,都是清虚门人,姜家也是,定然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 “呵呵,张兄说的有道理,有人上蹿下跳的想把大家伙绑在一起,往后一起过那被人看着的日子是吧?其心可诛!” 有人说道,他躲于暗处,无人知道是谁说的。 苏南目光锁定一人,而后将其范围扩大,张四身边三人都面向自己,眼中有淡淡敌意与鄙夷。 他自觉惭愧,底气不足,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云师叔对我们不错,你们这样行吗?” “是不错,不过我觉得自己无福消受,明天开始,我不干活了。” “我也。” “我也!” 张四说完,接连两人跟着附和,冯保苏南见状,也只能沉默下去。 他们说的有道理,选择不同罢了,谁能说的清对错? 气却无奈。 苟大胡子挠挠脑袋,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好像分崩离析了,明明前面大家伙干活都还挺卖力呀? “我觉得云师叔人不错,把我们这些底层练气弟子当人看了。” 苏南拍拍苟大胡子肩膀,觉得这个大胡子如此可爱。 剩下三人没有说话,似乎打算就此沉默下去。 何孔叹气,这事闹的,他能怎么办?木家派他来这里,说了若是干的好,定然有天大的奖赏,若干的不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能怎么办?他也希望青浦峰能顶住,至少不要败的太惨。 木少爷啊,你可真是要搞死我了,你和云家关系有那么好吗? 那日木饶的表情历历在目,那般凶狠,何孔唯独只剩下苦笑了,眼下无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远处又响起争吵,何孔挑挑眉头。 “记住了今日,离开的我记好名字了,张四,李三,王豆子,你们三个离了山谷,我看你们去哪里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冯保的声音响彻山谷,而后又响起冷笑,比他更利更尖: “笑话,去哪里找更好的地方?是没有,不过你们几个能安安稳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再说吧,我不后悔!” “我也。” “我也!” 听到这里,何孔闭上眼睛,他不予置评,只是觉得悲凉,事情还未到来,已经有人惶惶然慌不择路了。 这就是底层弟子的悲哀?谁也没错啊。 何孔啊何孔,究竟什么时候何家才能不出现类似的情况?也能出个大人物? 他受够了如此丑陋又极度无聊的场面了,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有什么结果,他何孔也不知道。 偏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这就是青浦山谷?这就是青浦弟子?这就是第一大宗的弟子?怎么这么可怜啊?” “谁?” 处于争吵中的众人被集体惊醒,目光四处打量,最终落在了山谷入口处,那里七八道人如镰刀般投下阴影,冷酷而又狰狞。 “取你们命的人!” 李其峰这话说完,便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带着他以及身后七人往后退去,一直退一直退,直到看不到山谷为止。 他骇然,而后惊惧。 “诶?” 山谷内,苟大胡子诶了一声,有些闹不明白发生了啥事。 “怎么人突然跑了?” 苏南目露茫然,何孔亦是如此,旁的其他人更更茫然。 怎么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突然跑了? 145 老规矩 二人走出房间,又走出去许远后,姜树冷笑道: “你胆子还是这么小?不敢?” “敢什么?” 姜池问道,姜树再次冷笑:“别装了,若不冒险,怎么能获得更多东西,你盯着我的坊市管理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敢冒险?” 姜池沉默着,在姜树的眼中却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有些窝囊,反倒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呵,我是姜家人,就算出了事顶多受个不痛不痒的惩罚,你不明白?” 姜池看着姜树,忽然问道:“出了事你只有离开。” 姜树挑眉,他觉得今天的兄弟有些奇怪,盯着看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出了事我有功劳,他会保我,也会记得我。” “或许吧。” 姜池表情平静,姜树大怒,正要发火,姜池却突然提速,眨眼间走出去很远。 姜树无奈只得冷笑三声,对这个有心没胆子的兄弟越发看不上,而后脚下速度同样增快,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路上还小心翼翼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后,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下,再次确认无人后,一脚踏入。 又过了一个时辰过后,六七个修士来到此地,当前一人模样周正,头戴方巾,四处一看后带头进入。 “李兄,别来无恙?!” “姜兄,别来无恙否?” 两人面对面,都在打量彼此,而后同时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勾结外宗,在任何地方都是大罪,双方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便是同道之人。 “姜兄这次叫我前来,是有何事?” 李其峰笑着问道,姜树也不犹豫说道:“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有一批法器需要出掉,你知道的,不必多说,第二件事嘛…” 他想起姜池那话,若是出了问题,上面真会保自己? 会? 还是不会? 陷入沉思片刻,随即冷笑,会与不会他都要做,于是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我需要你们帮我杀一批人,抓一个人。” 随后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李其峰纳闷道: “这种事你自己做不更好?” “自己做?姜家术法一看便知,你傻了?” 姜树摇摇头,语气嘲讽,李其峰听后也觉得有道理,并不动怒,反问道: “能有什么好处?” “三品阵法两套,他们只是一群练气弟子,最高的不过八层,又没阵法保护,如何?” 姜树咬牙,他知道对方是个吸血鬼,干脆一下喂饱。 李其峰目光闪烁,嘴巴一张就要说些什么,姜树眼睛一眯,开口将其口中话打了回去: “李兄,做人不要贪得无厌,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 李其峰沉默片刻,随即一笑,点头接下,而后却又狐疑道: “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一群蝼蚁,能有什么陷阱?你速战速决,几个呼吸之间就能解决此事。” 姜树说话时,脑海里却在想当时姜池的表现,他怎么有些古怪呢? “姜兄,听说这两日你们姜家要与青浦峰斗上一场?” 李其峰的话打断了姜树思绪,说起此事,姜树顿时冷笑一声: “此事就因此而起,你不要管那么多,做好事就行。” 李其峰点头,忽然笑道:“我们这也算是掺和到了清虚宗的内部事件之中了?哈哈哈,想想还挺好玩。” 浑天宗这段时间对清虚宗虎视眈眈,作为其中一份子,他自然兴致勃勃,若是能做出许多事情,在浑天宗里或许能被某个人物看中。 而又想到,清虚宗内部竟然如此腐败无能了一些,就如眼前这个姜树,不光是倒卖清虚阵法,偶尔还会送几个不懂事的清虚门人去无人的地方。 然后被浑天宗修士杀死,他觉得姜树此人,有些过于混蛋,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整个姜家也不能好到哪里去,整个姜家都如此,那其他乃至清虚宗又能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这些时日宗门总能占据上风,有他们这种对手在,能废什么功夫? 我浑天宗必然成为汨罗州第一大宗,一定会把清虚宗一切的东西都收入囊中! 上面的大人物吃好的,他们底下这些小人物,吃点差的,也可以也可以的。 李其峰目光闪烁着,姜树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对于他的话觉得有些厌恶,忍不住嘲讽道: “你眼界有些高了,什么叫掺和我们内部之事,你想想自己配不配?那都是最低筑基修士掺和的,金丹也会出手。” “那自然是不配的。” 李其峰呵呵一笑,自然不会生气,姜树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知道眼前之人有些看不起清虚宗门,为什么看不起?他也更加明白。 他动怒,也无奈,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他姜树一个人能造成的,是大家伙呀。 被轻视那也是应该的,我清虚宗究竟是怎么了呢? 姜树感慨一瞬,也放了狠话,见李其峰服软后,说道: “李兄,我清虚宗强者无数,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说罢,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李其峰忽然抱着肚子一阵狂笑,他一笑,身后七人也跟着笑,于是笑声一片连绵不绝。 出了山洞的姜树,身影一顿而后像是无事人一样离开。 “听到了吗,前面还叫我不用担心,山谷里一群蝼蚁而已,后面又说什么强者无数,我要被这家伙笑死!” 李其峰抹了一把眼角湿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 “李师兄,我说啊这清虚宗早就该灭门了,尽是这种货色,哈哈哈,什么汨罗州第一大宗呢,和我浑天宗比起来,算个屁呀!” 一个少年人模样的修士,也跟着大笑,此前听说清虚宗强大,一心想要加入,可却没能如愿,现在看来也幸好没有加入这样的宗门,浑天宗才是最厉害的。 少年人对于清虚宗的幻想,随着今日彻底破灭。 “呵呵。” 李其峰笑笑:“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咱们就动手!” “还用准备?” 少年人有些诧异,李师兄说的准备,自然是全套法器符箓等等。 杀人越货不露痕迹,过后立走,方是王道。 “蠢货,你真觉得清虚宗不堪一击?” 李其峰目光冰冷,少年人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件事很简单,但越简单的事越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练气大圆满的修士,但凡多浪费一点点时间,咱们就别想走了,那姓姜的与我们纠缠颇深,说不得也是借这个机会灭口?” “不能吧?” 有人反问,李其峰只是冷笑,他做事向来小心,宁愿多想,不过若是快速解决,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且但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溜之大吉,他不蠢的。 过了许久,月上中天后,几人换上清虚宗衣袍,趁着夜色化清虚门人,向着目的地而去。 “老规矩!” 144 神光峰 某处建筑前,赤坎石兽蹲在屋檐,千百年来注视着下方一角。 “姜池,你不让我进去吗?” 王芮儿表情有些难看,她没想到已经确认关系了,自己竟然不被允许进入姜家老宅。 神光峰外人不入,就连巡宗堂的想要进去,也要多一些功夫,于是能进神光峰,便意味着身份不低了。 “不行。” 姜池神情淡漠依旧,轻轻摇头。 王芮儿将拳头捏紧,脸上却笑的温柔,道:“你有事吧,那你去忙吧,我过几天来找你。” 她要去寻找原因甚至是解决办法,一味纠缠不是她的行事风格,那样会让她自己以及旁人觉得她很庸俗。 她庸俗吗? 于是她果断离开了,不去看一眼姜池,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走的更显干脆。 姜池连头也不回,一步跨入牌楼,一道不可见的光从赤坎石首眼中掠过,扫他全身,而后消散。 大家族子弟不光享受好处,自然也会引来许多恶意的目光。 三千年前,一个金丹修士利用某种秘法控制一名姜家练气小辈,盗取姜家秘法,获取内部情况,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后来那名金丹修士被姜家元婴老祖一剑斩掉真灵,而后还觉得不解气,亲自上门灭其满门,全家上下几百人未留一个活口。 而这金丹在其余宗门修行的族人,所在宗门也因为这位姜家元婴老祖一句话,将其主动送上了姜家神光峰上。 一句话灭一族,大族底蕴不过如此。 没有任何异常,姜池进入神光峰,眼前一片连绵起伏的房屋楼舍,沿着山脚一直到山顶,越往上建筑越发神光璀璨。 这里是姜家大本营,灵气充裕,处处立着奇景,在外界往往会引来一番争夺的东西,在这里也不过是随处可见之物。 姜池进入一片连着的宅邸之中,穿过几道大门后,停在了一处房间外面,还未靠近,里面便传来咆哮。 姜山起神情狰狞,低声吼道:“姓云的竟然敢斩我肉身,我能不报仇?我会不报仇?” 他躺在一张散发着氤氲绿光的玉床之上,绿光氤氲穿梭在他的身体周围,缓慢修复着他的身体。 被斩之处那处可怖的伤痕也在缓慢复原,一个老者垂眸而立,低声道:“山起,你的伤势可恢复九成。” “寒叔,剩下一成又是什么意思?” “剩下一成无法修复,除非有元婴修士出手。” 姜山起听到这位族叔回答,表情更加难看,腰部又传来一阵阵剧痛,忍不住问道:“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我往后再无希望进入金丹了?” 老者略一沉默,点了点头。 姜山起眼中闪过骇然之光,便是早有预料,依旧是难以接受,筑基在普通弟子看来已是很高的成就。 然而在姜家,只能说一般,不成上品筑基族人,就连族中元老的面都不够资格见到。 往后又会怎么样呢?他老爹是金丹不假,然而他兄弟姐妹不少,面子要找回来,废物儿子也只会外派,往后做个垂垂老矣的事族人。 呵呵? “消消气吧,云家传来回复,说云城此子已经被逐出家门,而青浦峰只有一个宋老怪,不足以抵挡姜家神威。” 老者语气低沉,即不动怒也不起伏,这类事发生何其多,一些人怕是忘了姜家以往凶名了? “可恨不能灭了青浦峰,云城该死,青浦峰敢替云城出头,更加该死。” 姜山起看着自己被接起来的身体,眼中浮现厌恶。 老者没有接话,对于某些事情,他觉得也正常,事情已经传开,青浦峰虽然比不上姜家,但名声若是毁了,往后青浦也就名存实亡。 出头便是不愿,也得强出头的,往后就看能是个什么规模了。 大抵,斗上两天,也就撤了吧? 云城是必死无疑的,或许死于意外,这是应当的手段,旁人乃至上面都会认可。 不杀同门,至少明面上不乱杀。 姜山起呼吸逐渐缓和,看着老者道:“寒叔,能否把云城送到我面前,我要亲自处理他。” 姜寒老脸依旧淡然,轻轻摇头道:“不能,他一定要在正面碰上时,不小心被击杀,不可能失踪,折磨同门之事不被允许。” 姜山起听后,猛猛咬牙,他恨,恨啊! 什么狗屁规矩,他姜家还怕什么青浦峰,就算真的过分,上面还不是要给面子? 姜寒看出来了姜山起所想,摇头道:“山起,这里是清虚宗,不是姜家,你明白清虚宗的强大吗?我们是姜家人,更是清虚宗门人。” 姜山起神情一呆,有些颓然,是啊,这里是清虚宗,他姜山起身为筑基修士,也够资格了解更多。 姜家在清虚宗内部,不算什么的。 真正掌握清虚宗的,都是真正的清虚宗人,不似他们这种家族子弟,考虑家族利益还在宗门利益之上。 或许近些年他们的掌控力衰退一些,但依旧是清虚宗的天,姜家若想要破坏清虚规矩,失去的将会比得到的更多。 “嗯…” “你明白就好,好好养伤,未必没有机会痊愈。” 姜寒起身离开,走到屋外,姜池恭敬一礼,他淡淡点头,姜家人太多,他也记不得这是谁,点头就是。 “寒爷爷,您来替山起叔疗伤啊。” “小树吗,你猜对了,去吧。” “嗯嗯,寒爷爷慢走。” 姜池转过头,看着那个满脸笑容的男子,表情出现变化。 姜树,练气十一层,正掌管着外门坊市的三家阵法店铺,也是他的兄长。 姜树也看到了自己这位弟弟,嘴角一勾,露出笑容,嘲讽道: “哦,这不是我的兄弟吗,听说你去了杂役药园,和一个废物杂役争夺女人,你可真有出息啊?” 姜池不语,姜树笑的更加得意:“我早就看出你没啥出息,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和一个杂役争女人,很丢脸啊你。” 姜池眨巴两下眼睛,轻声说了一句:“你说得对。” 姜树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以往自己与这兄弟争吵,往往对方会面红耳赤奋力争吵,而今? 或许是真的觉得太没面子? 倒也是,姜家子和外门杂役弟子有哪怕一丝丝纠葛,就已经很丢面子了,更何况还是那种情况? “进来!” 就在这时,姜山起的声音响起,二人不犹豫,推门而入。 姜池落后半个身位,而姜树扑到姜山起身边,一阵诅咒痛骂青浦峰,痛骂云城。 姜山起静静听着,神情逐渐冷淡下来。 姜池忽然说道:“山起叔,听说这件事是因青浦山谷所起?” 姜山起愣了一下,姜池若是不提,他几乎就要忘了,而后神情逐渐狰狞,青浦山谷之人他必杀。 “是啊,青浦山谷啊,可惜如今不是动手时机。” 姜树顿时眼睛一亮,他在外门能够混的极好,自然靠着他这个山起叔撑腰,他还想获得更多权利,于是说道: “山起叔,听这般说,那青浦山谷里的人还真是该死,我恰恰认识几个浑天宗修士,请他们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灭了他们,就算上面看到,那也跟我们没关系。” “你当上面是傻子?” 姜山起冷笑,姜树挠头道:“我只想替山起叔出口气。” “呵呵…” 姜山起冷笑连连,他如何不知道这晚辈真正的想法,不过倒也是个胆子大的。 姜树见状,把牙一咬道:“山起叔,那事是我干的,无论何时何地,也是我干的。” “那你知道就好。” 姜山起一笑,姜树大喜,为了能够在姜山起心中多些份量,冒些风险又如何? 更何况,不过是一些不受人待见的山谷种植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多出血,让那伙人再去其他地方杀几个。 反正清虚宗在浑天宗面前也有些不够硬气。 143 势在必得 几人走后,陈楸一脸平静,无视了一旁表情怪异的两个师弟。 钱宝看着师兄背影,有些佩服:“师兄说的没错诶,那个女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样了还来相亲?这不是开师兄玩笑吗?” 二人一直暗中观察,即便没有任何此类经历,也看出来了那女的和那男的关系不一般,有些感同身受,也有些同仇敌忾。 “是啊,师兄说的真有道理,有些女的真不是好东西。” 刘白一脸后怕,语气沉闷。 “不过那个圆圆脸的女修我感觉挺不错的。” 钱宝认同点头,而后眼睛渐渐亮起贼光。 刘白听他这样说,眼前浮现那个名叫玉儿的姑娘,没有那个女的漂亮,但也很不错,不过他终究是比钱宝多些见识,冷笑一声,道: “钱师兄,你难道没发现她看那男的眼神不对?” 钱宝顿时傻眼:“不会吧?那玉儿姑娘也对那男的有想法?她…她难道没看出来那男的对那女的有想法?” 刘白表情也很难看,心中充满嫉妒:“哼,人家可是什么大家子弟,那些骚女人上赶着往他面前送,几女共伺一夫多正常?” 钱宝嘴皮子往下翻,表情复杂起来:“原来修行界的女修们也和凡俗女子没什么不同。” 刘白连连冷笑,只在心中大叫为什么自己不是家族子弟,那男的有什么不一样?看他狂的,不就是仗着家族背景。 他羡慕呀…人家要啥有啥,女的上赶着送,不像自己,成天过的什么日子? 钱宝却已经恢复了正常:“算了算了,以后眼睛放亮点,找个老实女修就好了,诶…就谢天谢地了。” “咱们在这里能找到道侣吗?” 刘白茫然开口,钱宝听后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能吧,师兄说过,咱们药园以后会越来越好。” 钱宝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来药园不算久,变化却很大,能种三品灵药,往后每个月可以拿一颗灵石,虽然不多,但难道那就是终点吗? “唉,药园始终是药园,师兄确实厉害,不过药园始终是药园啊,我不贪心,每个月能有外门弟子的正常一半待遇,我就满足了。” 刘白说完,苦笑一声,若是那样,这药园可还真是抢手的地方,不是有那么多人喜欢打打杀杀的,拼个好出身的。 就他本人,一听到要和人斗法拼个你死我活,也是不愿意的,更愿意待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得一些资源,一辈子能有个练气七八层,他就满足了。 目前药园是这样,但灵石基本上没有,更别说丹药,修为想要提升也太慢了,按照进度,他要进入练气二层,还得最少有一年的时间。 真的太慢了! “那就别想了,一个月能有个两三颗灵石,我就满足了,到时候存存灵石,去买点丹药,说不得还能有机会练气后期。” 钱宝没有想那么多,只畅想美好生活,也只想了一会,又开始干活,而也越干越卖力。 刘白见状,心中有些不屑,还没到那种地步呢,这钱师兄就开始了,不过想想,他也没松懈下去,干活没比钱宝差多少。 他这些时日也想明白了,外门弟子与他无缘了,便注定要留在药园里,往后的话,那就一门心思好好干活吧,师兄就喜欢钱师兄,也是因为钱师兄干活卖力,他要证明,自己也不差。 陈楸远远看了一眼两个干活的师弟,三品灵田的开辟已经到了尾声,接下来就是种植的事,很忙,也很耗费功夫。 那自然是要交给他们去干,不然他这个大师兄不是太牛马了一些? “师兄,那女修看上去不错。” 谢九季突然冒了出来,表情平静道。 陈楸转过头看着师妹,见她不看自己,也便笑笑。 谢九季眨巴两下眼睛,眼睫毛就跟剪刀一样,唰唰的,当然,还是没去看她这师兄一眼,陈楸也自是笑眯眯。 过了一会儿,谢九季脸皮开始微微泛红,朴素裙摆轻轻抚动两下,掀起一抹清风,有些恼怒道:“师兄,你是哑巴吗?” 陈楸收起笑容,暗道师妹居然开始有小脾气了,真是长大了,于是说道:“师妹你可是取笑我,明明都看出来了。” 谢九季凤眸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嘴上笑容则更加明显:“哼哼,我看师兄跟人家聊的挺带劲的,还以为师兄被迷住了呢。” 也只有在陈楸面前,谢九季才有此种娇憨表现,她自己都没发觉,而陈楸觉得师妹这是拿自己当兄长了,不然? 他自然不会去多想什么,师妹的理想是成为外门弟子,然后除魔卫道,理想很伟大,往后很残酷,那便没有心思想旁的了。 陈楸也不希望师妹去想这些,一切都是修为境界最重要,儿女情长这种折腾内心的事情,等真正空了才好说。 就像那天晚上,师妹做的那事一样,若不是自己有办法得到补品,她说不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本源。 罪过罪过… 好在眼下她恢复的不错,或许再来个几次类似品质的补品,就能彻底恢复,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王管事的后辈,讨好一些也能得到一些好处,药园若是再提升几个品阶的话,想来不差。” 陈楸见师妹眼睛眨巴着,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还是给出了合适的理由。 谢九季陷入沉思,师兄为了药园,竟然要去讨好那种人,她算什么?不过也才练气中期罢了。 “师兄,宗门难道真的是后台背景行事吗?” “是也不是,终究还是实力为王,他们背靠宗门,而宗门的底蕴是那些大修士。” 陈楸说道,无论什么修二代还是修几代,还是什么关系户,真正的底色当然不是什么背景身份,而是用拳脚打出来的威信。 清虚宗如此,秦川如此,云家两兄弟也如此,那个姜池自然也是如此。 如日中天的家族宗门,背后定然有大修,日落西山的势力,背后定然没有足够强的手腕,哪怕你此前是天下第一。 谢九季若有所思点头,大修士么?自己若是按照那神秘传承,不出意外的话…但师兄等的及吗? “师兄,我去修行了,你一定也要努力修行,不然我才不愿意搭理你!” 谢九季瞪大眼睛,异常严肃的说道,而她也一直盯着陈楸。 陈楸被师妹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不明白师妹这是咋了,但眼看着表情开始有些凶了,道: “那是自然,我还想长生不死呢,我每天都不睡觉,可是一直修行的!” “那就好!” 谢九季眼睛眯了眯,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谢九季暗暗感叹,师妹倒是有些派头了,刚刚自己竟然有些心虚。 他回到房间中,假装修行,而神识进入梅树之中,找到代表姜池的那朵花,青木海气阵,他势在必得。 142 怎么可能 等到傍晚时分,天还未黑,三个人的杂役药园之旅似乎各自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玉儿圆脸有些黯然,到目光始终追随着姜池,姜池目光有一分哀怨,九分爱恋的分别在两个女人身上停留。 一道人影却突兀闯入他的视野,脸色马上转冷,手上又传来温热,一只玉手温柔却坚定的埋入他的臂弯。 姜池呵呵一笑,对着陈楸,手上动作诡谲,波动乱晃,一阵晕染。 王芮儿不由咬牙,唇边泛起春意,腮若涂脂。 对于自己二叔提起的这个种植天才,若没有姜池,她或许会选择这个人。 偏偏有了姜池,她无论如何不会去选择错误,是的,即便是在她眼里非常厉害的二叔,这次给她的建议却直接让她否了。 种植天才吗?确实是在宗门获得晋升途径的另一条路,比较无趣而已。 也不够耀眼,更不显得强大,姜池是那种人吗? 很显然也不是,不是更好,她看了一眼姜池,他脸上那种张扬表情,让她觉得安心。 轻轻拍了拍姜池的手臂后,王芮儿来到陈楸面前,二人对视,王芮儿目光略显复杂。 如此俊美,且性格沉稳,若不是旁的太差,至少会成为一位有用之才,或可真的成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吧? 陈楸从她目光中读出了许多无聊,眼睛越过她,与另一双眼睛对上,并快速眨巴两下。 姜池在心中冷笑,若不是顾及面子,当场打杀了赔点灵石便是,如今居然继续挑衅? 真拿自己当好脾气了,他做下决定,要把这小子引以为傲的脸给缝到叫驴上,二者互换他人目光,明明是人,却顶着一张驴脸,呵呵… 定是有趣,定然有趣! 想到这里,姜池在嘴角咧出一丝残忍笑意,他又恰巧认识精通这方面的修士,当初得知此种邪术后,顿时惊叹至极。 过后才问起为何精修此术,以至于修为并不高深。 那人只是一句,便让他心底升起寒意:“我只是见不得神仙眷侣。” 定叫你识得修行界的奇形凶险! 姜池对陈楸轻轻一笑,陈楸也回报一笑。 姜池得到此种笑容,却在想着,若自己没有家世背景,是否也会凄惨? 大概率会吧?他不确定,但… 想了许多,嘴角笑容渐渐明显,没有但是,而在他眼里的特权之一,王芮儿已经开口说道: “陈师弟,你做的不错。” 通过传音入迷,王芮儿的声音有些空灵,陈楸轻轻点头,表情淡然。 “不过,我对你没有半点想法,你记住,是半点可能都没有,二叔我给他老人家面子,你能被看中是你有本事,我却不认。” 王芮儿皱起柳眉,清丽的脸上带着刻意。 “哦…” 尾音有点长,陈楸觉得王芮儿话有点密,于是问道:“王师姐,你答应我的条件可还记得?” 王芮儿点头,道:“记得。” 她决定暂时放下这里的事,不是因为善心作祟,而是不想把自己弄的太坏,到这一步已经足够。 “你敷衍我?” 陈楸却捕捉到了对方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屑,语气略带无奈。 “你不该如此直接,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王芮儿居高临下,她悄悄使出法术,令自己短暂升高,自觉神不知鬼不觉。 陈楸没去管对方处处透露而出的强势,低声道:“这样就很麻烦了啊。” 王芮儿只是略微不解,自然没有认为对方是在威胁自己,而是疑惑他这话什么意思? 麻烦? 此时,姜池悄然靠近,却被王芮儿敏锐发现,语气便转做严寒,道:“你就此作罢,你与姜池比起来,还差的远。” 陈楸觉得这女子确实是个人才,演戏演的好家伙,他陈楸都成被动小丑了。 于是问道:“姜池对你很重要?” 姜池竖起耳朵,待到:“自然,他对我很重要,与我的生命相当。” 芮儿师姐便是修行界至死不渝的伴侣吧?听说有的女修会在道侣死亡后立刻投入到下一段关系里。 姜池身为大族子弟,见过不少,却也渴望美好,比如王芮儿师姐这种女人。 此前种种别扭,也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 佩服,在见到姜池那小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后,陈楸不得不佩服这女人随机应变的能力。 “听说姜公子家有青木海气阵?” 陈楸越过王芮儿,突然问了一句,王芮儿心头莫名一跳,眼前之人很普通啊,细看几眼,修为依旧低微,不值一提。 姜池傲然一笑,恰巧,青木海气阵正是他们这一脉把控的生意,而他的哥哥,则把控着好几家店铺的阵法材料的进与出。 而青木海气阵,则正是其中之一,姜池瞬间挑眉,道:“芮儿,你别与他废话,我来和这种废物绣花枕头说。” 王芮儿轻轻点头,俨然一副为他做主的模样,令姜池感到莫名舒服。 “给你一天时间,给我滚出清虚宗,不然你必死。” 死亡威胁最为有效,姜池不信有人不怕死,就算这人心机如何阴沉,死亡总是一座大山,之下只有齑粉。 陈楸看着这小子,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他娘的汪汪叫。 神识探出,扫荡方圆百里,确认无异常之后,淡蓝色水幕浮现,外界如常,内里也无常。 王芮儿看到姜池满面寒霜,又看到那陈师弟满脸尴尬脸热之笑。 这才是修行界常态,不是二叔你说的宗门人才必将得到收获。 收获?别人施舍驯养的好感,她不喜欢。 陈楸轻轻掏出一顿血梅花魂,对于控制这么一个废物修二代,带来的好处必然大于坏处。 他们资源何其丰富,自己这段时间手里灵石越发少,若要养许多无收益的山谷之地,所需灵石自然要源源不断。 光靠小说,未免太过单薄。 姜池眼里,那小子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明明五官依旧那样俊美,便是连嫉妒狂妄的他也无法反驳。 怎么会觉得可怕? 他比自己修为低啊! 也便是此刻,此念头刚起,姜池便看到了自己站在原地,同时奇妙的与自己对视起来。 嗯?我姜池正面远看竟然是这副模样? 而后才恍然察觉不对劲,神魂震荡纤果遇狂风,飘飘荡荡,而在飘飘荡荡间,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而后震惊他,恐惧他的一幕出现了。 “姜家兄弟,辛苦辛苦,麻烦替我做那家贼!” 姜池浑身冰寒,“看”着自己行动了起来,竟与他一般无二。 他也是姜池,我是谁?那家伙又是谁? 从王芮儿温柔的眼神中,清晰的倒映着姜池的身影。 “怎么了?” 王芮儿诧异问道,某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某种不同,但她笑的更加温柔,就连眸波也真的似水一般。 “没事。” 姜池轻声道,“他”更感彻骨冰寒,千言万语在心中,却只看到了某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隔着旁人不知道的阻隔,与自己对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141 不够看 姜池面色冷凝,转身而去,他已经说的很明白,这小子不是蠢的,当能明白。 对上王芮儿有些诧异的脸,他说道:“玉儿,你能不能帮我向陈师弟借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玉儿圆脸哑然。 “随便。” “哦。” 玉儿一脸黯然的离开了,他果然不喜欢自己,但那时偏偏又为何要与自己说那些话? 等她离开,王芮儿与姜池极有默契的走到一边,风儿吹过,王芮儿一脸平静,却有几缕发丝轻舞。 “芮儿,你对那小子不错。” 姜池眼睛看着远处一棵大树,瞳孔倒映一片翠绿。 “他挺有意思的。” 王芮儿轻轻一笑。 “有意思?哪里有意思?” 姜池挑眉,表情微冷。 “他出身低微,但对我并没有旁人那般恭维,反而是以对等地位对话,这很可贵,便很有意思了。” 王芮儿眼中确实闪过一抹异彩,且生的真的好看,她几次与其说话,都有心神失守。 可惜,光是好看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至少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姜池听她说完,想起刚刚自己与他对话,确如芮儿说的那般,冷笑一声道: “这说明他很有心机,知道这代表什么,这种人我遇到过,你应该也遇到过。” 王芮儿下意识认同,而马上又在心中否定,这位姓陈的小师弟,或许真的是极其自信吧? 不知自信何处来,王芮儿也没探究此人内心的冲动,她看了一眼姜池,见表情僵硬,说道: “你别把人想的那么不堪,他才多大,哪有你说的那样。” 姜池咬牙,他想把自己与其独处时的经历说出来,但偏偏又觉得他不配,显得自己竟被一个小子拿捏? “你有些过于善良了,不识人间险恶。” 他鼓捣许久,只干巴巴的吐出这么一句。 “或许吧,玉儿也说你人很好。”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姜池瞳孔却是一缩,远远看了一眼玉儿师妹,有些无奈的摇头。 “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的。” “哦。” 王芮儿轻轻点头,似乎不当回事。 姜池咬牙,继续说道:“这却是真的,芮儿你如何不肯信我?” 王芮儿眼角微弯,瞟了一眼他,点头道:“那叶璇师妹呢?” 姜池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前浮现一女子相貌,等回过神来,却看到王芮儿那明亮异常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表情渐渐恢复正常,道:“她与我从小认识,关系自然不一般。” “哦,是吗,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王芮儿淡淡一笑,姜池听罢,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或许在今天,或许明天,或许已经过去,又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来。” 她如此说道,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姜池皱眉。 “他人不错。” 王芮儿说道。 “够了,芮儿师姐,你不要老是提他了好不好?” “好吧,过两天我就会出去历练。” 王芮儿踏前一步,领先姜池半个身子,脸庞前去之时,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而她如柳树一般的身子迎着清风,白裙婀娜,阵阵香气从中溢散而出,花香四溢,枝桠欲坠。 姜池看着芮儿师姐的背影,心脏一阵阵跳动,两道身影来回纠缠,叶师妹,王师姐,还有那小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小子确实长的好看,且还得到了王伺的认可。 他咬牙再咬牙,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王芮儿恍惚看他一眼,眼角余光包裹着说不清的情绪,有光也有黯然。 “师姐,你不要有那些想法好吗,我想了很久,师姐,你答应我,做我道侣好吗?” 他说出这话时,脑海里某道身影悄然破碎,王芮儿师姐的身影却无限扩大了。 王芮儿轻轻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从嘴角挤出一道声音出来:“你直面自己内心了吗?” 姜池愣了一下,叶师妹曾经说过,王师姐一直很有想法,自己想了许久,也试着疏远,而如今看来,师姐只是觉得自己心里有别人,是吗? 但是她心里有自己吗?姜池看着王芮儿美丽的脸,看了许久后才说道: “我确信,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了,师姐。” “那好。” 王芮儿说着,看了一眼姜池手上的戒指,一枚玄色玉戒,并不起眼,异常普通。 姜池听到回应,却觉得心里并没有如何高兴,顺着她目光看去,略一犹豫,还是把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王芮儿,道: “师姐,这是我的戒指,姜家子弟以此为信,我愿意与你结为道侣。” 王芮儿表情平静,接过戒指戴在手上后,方才说道:“好。” 一个好字,轻轻的,却让姜池忽然说道:“我不喜欢他。” “他不能和你比。” 王芮儿说道,姜池摇头道:“他刚刚与我说,她说你只把我当弟弟,我不信你会说出那种话,他在挑拨你我的关系。” “哦?” 王芮儿看着手中戒指,戴的并不牢固,它似乎大了,她不得不把手指弯曲着,以免它掉落。 他竟然这般说,也确实胆子大了一些,自己与他交易,他应该明白,莫非真觉有机会? 王芮儿在心中摇头,没机会的,至少目前没有机会。 “我会去教训他。”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倒没看出来他是那种人。” 语气显得有些失望,姜池轻轻一笑,道:“这些底层弟子,但凡有机会,一定会想尽办法往上爬。” “我会去教训他的。” 王芮儿将往上爬三个来回咀嚼几遍,轻轻一笑,再次重复以上的话。 姜池感到心安,便把目光看向远处,却讶异发现,那里除了玉儿师妹,那小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王芮儿也觉得失望,若不能当场做些利落事,想来姜池心中有刺。 “我知道了。” 王芮儿语气发冷,而在此时,陈楸坐在众人不可见之处,不由觉得可怕。 这王芮儿,还真是一个好大的心机婊,果不其然,答应的话转眼食言,女人不可信。 而姜池此人… 他看着二人逐渐甜蜜起来的气氛,忽然有些邪恶的想到,若是拼尽全力想要之物,在某一刻注定了失落破败,那… 自己还真是坏啊,但被某些类似自己这样的人盯上,肯定不好吧? 他把目光投向青浦峰,宋珲并不真的惧怕姜家,果不其然,另有隐秘。 出于某种感应,他从某个隐秘的视角里,看到了云层掀开的一角,他看不明白许多事,但深深明白另一件事。 金丹期,还真是不够看。 140 你有什么 谢九季收回目光,脑海里却浮现师兄神态表情。 他总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有些漫不经心,似乎任何人都不能引起他多大的注意,那女人也庸俗极了。 一举一动都藏着一些小心思,谢九季不懂其中具体含义,却觉得很不好看。 像是林中张扬羽毛的锦鸡,师兄肯定不会对这种人有什么好感的。 若是有? 不可能! 钱宝有些纳闷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师姐离去,有些闹不明白师姐这是咋了,不过那边突然传来响动,钱宝看了过去,顿时眼睛一亮,小声道: “师兄就是厉害,他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陈楸晚王芮儿几步走出来,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于是说道:“芮儿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芮儿当先走出来,闻言轻灵转身,笑着说道:“陈师弟,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我爱种地,也最擅长种地,希望师姐能与我一起种。” 这话说的,陈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卖骚的天才。 果然,王芮儿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挑眉看了一眼陈楸,眼角余光却看了一眼姜池,见其神情淡定,她又把眼光往下些许,落在了他轻轻摩挲的手指上,而后在心中一笑,犹豫道: “那好吧,师弟。” 姜池冷冷看了一眼陈楸,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脸皮厚的,芮儿也是,有些过于善良了些,难道没看出这小子是在套近乎吗? “怎么能让芮儿一个人忙活,这位陈师弟,我也来帮忙,不会拒绝吧?” 姜池上前几步,对陈楸说道。 陈楸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王芮儿,在后者懵懂的眼神里中,他看出来了随意,便有些不爽的说道: “那也可以,不过不要乱来,别把地给我弄坏了。” 姜池听到这话,没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好笑,就这眼界见识,他刚刚居然能生出那种想法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行,就算弄坏了,我给你赔就是。” 他大手一挥,显得非常大气。 哟,看这哥们,家世特牛逼是吧? “那就好。” 陈楸也不多说,带着众人开始开辟新的灵田。 玉儿看着陈楸,心中观感却再次降低,他难道看不出来姜池的不一般吗?别说你东西弄坏,就算是把这药园弄毁,人家也能赔的起。 终究还是没啥眼界,她暗暗摇头,又贴到了姜池身边,想与他一起干活。 王芮儿也暗暗摇头,若不是看他长的极为俊美,她也下不了这个办法。 终究自己吃的亏不算大,也便不去多想,根据陈楸的说法,开始开辟灵田。 期间,陈楸故意贴的近了一些,显出有些饥渴的模样,姜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呵呵,离的这么近?还真是胆子大,凭着什么?莫非是芮儿二叔的话,就觉得天然有优势? 于是冷哼一声,冷冷看了一眼陈楸。 王芮儿忽然起身,对玉儿说道:“玉儿,咱俩过去走走,有些累。” “啊?” 玉儿不解,但还是跟着起身,走到一半后才问道:“干嘛啊?” “陪陪我,有些累了。” 王芮儿说道,玉儿只得无奈点头。 而这边,陈楸觉得那女的是故意离开的,想来是觉得自己刚刚做的太过分,怕形象不好,于是故意走开,给眼前这大小子出出气。 而果不其然,姜池等王芮儿二人走远以后,便拿古怪的目光看着陈楸,道: “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陈楸茫然抬头,看着眼前男子。 “装?” 姜池不屑。 “装什么?” 陈楸依旧茫然。 姜池觉得牙齿力度有些大了,影响自己面部表情,不至于和这么一个人生这么大气,于是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够了,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装疯卖傻?有意思吗兄弟。” 陈楸眨巴眨巴眼睛,不装疯卖傻难道还和你硬碰硬?你碰的硬吗,小兄弟。 他并不生气,这种程度的嘲讽在他这位金丹大修身上,便显得微不足道了,甚至还觉得挺好玩。 让他有种游戏红尘的感觉,就是强度还不够。 姜池看着陈楸,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他这张脸让他越来越厌恶,甚至生出一拳打烂这张脸的念头。 “你觉得自己有机会攀上芮儿,就有机会改变目前处境?所以一门心思讨好她?你觉得你能行,一个杂役弟子,练气两三层?我在你这个岁数,已经练气六层了,多想想自己配不配,你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啊,芮儿师姐说你是她弟弟。” 陈楸眨巴眼睛,慢腾腾说道。 好一个弟弟,她这是故意气我是吧?姜池暗自咬牙,他才不信这小子嘴巴里的话,呵呵,倒还真是个有心机的,竟然能让自己生这么大气。 “倒是个心机男,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 姜池冷冷道,陈楸顿时神情一肃,问道:“这位老兄,你打算拿我怎么样呢?” “等会儿滚远一些,不然你这狗屁药园,狗屁师兄弟,我让你们没一天有好日子过。” 陈楸顿觉失望,就这种说法,甚至引不起他半点心情起伏。 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样呢,他轻轻摇头,姜池跟着冷笑连连。 “都不用我动手,你信也不信?” “信。” 陈楸点头,姜池冷笑依旧冷笑: “那我问你,你有背景?” “没有。” 陈楸回答。 “你有天赋?” “没有。” “那你有什么?嗯?” 姜池大笑,陈楸还是给了一些面子,表情微微黯然几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玉儿温柔的声音。 “姜池,你们在说什么?” “姜池?你姓姜?” 姜池下意识傲然一笑,又矜持点头,道: “正是,姜家,姜池!” “姜家是吗?” 陈楸眼睛微微一眯,跟着轻轻一笑。 姜池看着眼前这小子,莫名觉得他笑的有些正经,有些意味深长,他知道姜家? 他也知道姜家?他凭什么知道姜家? “小子,我记住你了,有些东西不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有些人更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想的,动某些念头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与你做做戏,你却蠢的偏要入戏?” 姜池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而后带笑容迎了上去。 陈楸看着此人的背影,居然这么巧,正想找一个姜家子啊。 139 无所谓 不过什么意思也不重要,他远远看到邱瑞,便笑着迎了上去,道:“邱师兄,东西带来了?” 邱瑞有些佩服这个陈师弟了,光是这份心境就不差,若是旁的人知道是今天这个局面,怕是走路有这些歪斜。 “带来了,你看看三品灵药种子和法阵,这里呢是二品灵药种子和法阵,以及配套的灵石。” 邱瑞也不去多想,把东西递给了陈楸,陈楸接过,感受着里面充裕的灵气,心下感叹。 药园终于也算是有些高端了,三品灵药一片灵田最起码也能有个四百年寿命或许更多? 他为先驱,定然没有经验。 同时,感受到了三道目光正在注视自己,也只是回应淡淡一笑,又问道: “邱师兄,三品灵药多少时间能够成熟?” 邱瑞看着陈楸,又有些感叹,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乎,回答道:“三品灵药需要六年才能成熟。” “这么久?” “还行吧,效果比二品灵药强了不止一筹。” 二人这边讨论,那边,王芮儿第一眼自然就看向了当先的男子。 心头就是一跳,生的好是俊美,这般容貌的男子,她生平仅见,脑海里便浮现许多画面,自出生起,跟着二叔也算见识许多场面,回想起来,再看眼前之人,都有些黯然失色。 “长的很好看啊,芮儿,这…” 玉儿圆脸有些泛红,便连身子都有些扭捏了。 “确实挺好看的,可惜只有练气两三层。” 姜池不以为意,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王芮儿回过神来,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弱法力波动,证实二叔确实没有开玩笑。 真的只有练气两三层而已。 一旁的玉儿有些遗憾,小声道:“倒是可惜了这副皮囊,修为太低了,不过我看年纪不大,应该有机会吧?” “有机会?什么机会,都是杂役弟子了,还能有机会?” 姜池认为自己说的实话,实际他也不认为那小子能有什么前途。 杂役弟子而已,他族中这种人数都数不清。 “他有种植天赋。” 王芮儿想起二叔的话,并将其说了出来,姜池愣了一下,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小子,而是看向王芮儿,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王芮儿察觉到了目光,嘴角隐秘一勾,继续说道:“种植天赋也被宗门看重,我二叔就是,他老人家修为也不高的。” 姜池想起王芮儿的二叔,一个在丹药堂里颇有地位的修士,语气不由温和些许: “倒是也有道理,也不算一无是处。” 玉儿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两人话里有话一样。 她有些闹不明白,转而又替人可惜起来,种植天赋又如何,王芮儿爱大英雄,爱大修士,爱睥睨众生,爱意气风发的年少修士。 而不是在土里忙碌着的所谓天才。 于是她更不明白,为何芮儿还要来这里浪费时间? 王芮儿看着陈楸,想了想走上前去,说道:“这位师弟,你就是我二叔说的那人,对了,我二叔是王伺王管事。” 陈楸看着眼前女子,说实话,确实比师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第一感觉还不错,是个温柔女子模样,于是笑着点头道:“是的,昨日王管事与我说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这个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地方,还请见谅。” 该怎么不伤面子又明确推掉这事呢?他有些头疼,动用金丹威能? 那却不行,人家又没得罪自己,总不能尽做些恶事。 “不打紧的,我想问一些事,可以吗。” “可以。” “你觉得我怎么样?” 王芮儿随意问道,眼中却是神采奕奕,看的偏不全是陈楸,其中隐晦目光大半落在了远处的姜池身上。 “师姐长的很漂亮。” 陈楸如实回答,也隐晦的把目光看向她看的那边,眼神来回一转,瞬间明白了许多。 不由觉得好笑,这女子有些意思。 姜池同样用隐晦的目光看着那边,在看到二人距离极近后,嘴角一撇,有些冷冽,更有些不屑。 芮儿啊芮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王芮儿心中倒有些遗憾,她同样爱美男子,但若是与前面几样比起来,就又有些不值一提了。 若是眼前这人修为高些,自己或许会选择他。 “借一步说话?” 她说道,陈楸点头。 二人找了个远离众人的地方后,王芮儿道: “我也不耽误你,你我没有看上,我也知道你心中想法,不过不要多想,我能来也是看在二叔的面子。” “嗯。” 陈楸也没去问什么自己多想什么了。 王芮儿此刻并不像在熟人前表现的那般温婉,她愣了一下,在她料想中,此人或许有些本事,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讨了二叔喜欢,于是有了此事。 她见过也听过,谁不想背靠大树呢?对此她并不如何鄙夷,只本能的觉得二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与姜池比不了的。 她看着陈楸,大概故作这种姿态,她也却是懒得分辩了,说道: “我要你配合我,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配合?” 陈楸真有些惊讶了,声音有些大,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妹?她在那里干什么? 也只好装作没有看到。 “在人面前,热切一些,我看你是聪明人。” 陈楸彻底明白了,原来是修行界里的海王海后互相拉扯的故事,或许是眼前这姑娘有些急了,开始使用手段而自己恰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我不答应。” 然而陈楸却直接拒绝,这种事掺和进去,轻点遭人羞辱,重点被人记恨,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这女人嘴里许诺的好处,女人的话你能信? 王芮儿觉得自己小瞧了眼前这个男修,或许又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为何?” 她问道,陈楸轻轻一笑,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把我牵扯进去,岂不是害我?” “他是个大度的人。” “那我不知道呀。” “那你想要什么?” 王芮儿眯起眼睛,若是眼前男修不识好歹,她必不客气。 “简单,回去与你二叔说,就说你没看上我,我很差,不对胃口,还把我骂了一顿。” 王芮儿有些疑惑,但不想弄清楚这男修想的什么,点点头道: “可以。” “那就好,不过你们最好今天离开这里。” 陈楸说道,王芮儿一笑,这男修倒真有些意思。 “会很快离开的,说你一句,你这里并不好,至少我不喜欢。” 是个要强的女修,陈楸无所谓笑笑,王芮儿点头离开。 陈楸看也不看她一眼,这女人内里太过于庸俗,皮囊倒是大家闺秀模样,还是小师妹好。 目光转过去,却发现师妹身影已经不见了。 138 下头女 “就是这里?” 玉儿圆脸左右转动,企图从眼前这一片普通的场景里找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就是这里。” 邱瑞有些尴尬,一路上这三个人问东问西,语气虽然平静没见什么不好,但他邱瑞是什么人? 活了几十年,把盐当饭吃的家伙,眼睛毛都是空心的,活脱脱一个人精。 三两句话就听出了这几人嘴里的轻视,王芮儿倒还好一点,很不明显。 总之他很不看好今天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相亲局,王管事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事是乱来的吗? 等会他都要替陈师弟觉得尴尬,这几人明显不像好人啊。 “环境不错。” 姜池点评一句,气色甚好。 玉儿也跟着高兴起来,问道:“姜池,是有什么好事?” “有位族中长辈觉得咱们姜家名声有些不显了。” 仅仅一句话,几人都不自觉呼吸停滞片刻,邱瑞也听说了青浦峰之事,想看热闹的心超过了此地的八卦。 很有可能会有金丹大修出手,思之便心绪起伏不定,恨不得取而代之,做那风云之人。 玉儿瞪大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忍不住笑道: “那青浦峰怕不是马上就缩脑袋了,呵呵!” 姜池闻言,忍不住傲然一笑,在他眼中,青浦峰必然不会轻启事端,此刻或许正在与自己族中长辈谈条件吧? 至于什么条件?总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姜山起叔不是什么多好的人,就算是对自己,也没个好脸色。 “倒也未必,已经人尽皆知了。” 王芮儿这句话让姜池愣了一下,略一思索便觉得有道理,修行界面子大于天。 自己家族这样觉得,青浦峰同样如此。 “为什么?” 玉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姜池,姜池看了一眼王芮儿,见她没有反应,于是说道: “人人皆知,若是不争而求和,上下都失。” 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旁邱瑞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三个年轻小辈竟然有如此眼光,此前倒是有些小瞧了。 “好了,人怎么还不来?” 姜池见众人沉默下去,有些不满的看向邱瑞。 邱瑞不好意思一笑,道:“应该快来了。” 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胖子打开了药园大门,钱宝有些惊讶的看着园外四人,有些警惕,而后才看到邱瑞师兄,道: “邱师兄是你啊,这几位是?” 他看了一眼王芮儿,觉得长的不错,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有书中那种大家闺秀的感觉,旁边那个圆脸少女也很可爱,那个男的比师兄差远了。 “昨天才说的事就忘了?” 邱瑞笑呵呵的,当先步入药园,身后三人依次而入。 也没人和他说话,唯独王芮儿轻轻点头。 钱宝挠头,不是说只有一个女子,怎么一下来了三个? 而后几步跟上前,准备先替师兄摸摸底,几句话下来也没人搭理他,顿时觉得尴尬极了。 邱瑞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钱师弟,你去把你师兄叫来吧。” 钱宝一溜烟跑了,姜池见这个只有练气一二层的胖废物竟然企图从自己这里套话,不由觉得对方有些太过不自量力。 练气一二层?他们族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这个修为了,这么大竟然才这个境界,也不知是怎么活的? 而那个所谓的男子,修为又能高到哪里去?姜池起了很大兴趣。 陈楸得到消息时,还在地下二号园给三块灵药施法,也就刚刚弄完,并换上灵石后,就听到了钱师弟在房间外呼喊的声音。 倒也不急,钱师弟成天话也不多,正好让他练练嘴。 过了一会儿,他才推门而出,问道:“咋了,鬼哭狼嚎的。” “师兄你在干啥,我叫了你多久了。” 钱宝有些不满,他嗓子都喊哑了,若不是师兄的房间他不敢随意闯,早就推门而去了,倒要看看师兄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修行了,还能做什么,说吧,什么事?” “哎呀师兄诶,邱师兄又来了。” “来就来吧,是好事。” 陈楸伸伸懒腰,这次过后药园灵田就能增加到十块,一起收获的话保底能获得两千年寿命,三千年寿命也不是不可能。 “哎呀,他身后还跟着人呢,看着不好惹的样子,师兄你做好准备吧。” 他更想说的是,师兄肯定会被看不起,做好被羞辱的准备。 陈楸瞬间了然,倒是挺快,于是问道:“那咋了?瞅你这模样,你还挺急?” “哎呀师兄诶,你不急吗,那三人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我讨厌死了。” 钱宝想起自己被彻底无视,也是尴尬又气愤,奈何又没有半点办法。 “人家不好惹你就怕了?这里是药园,是我们的地盘,你忘了两位云公子了,人家身份低了?不要怕,以后在药园里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翻脸就是,师兄多少有些面子。” 陈楸的话让钱宝想到了云公子,之前也是牛气冲天,后面也不知道咋搞的,竟然那么客气。 于是对于师兄的靠山,也真的就信了许多,但…那只是师兄的靠山,自己却不能给师兄惹麻烦。 陈楸看一眼钱师弟,倒真是个老实孩子,于是也不多说,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钱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师兄什么意思。 “长的怎么样?” “哦,长的还没师姐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看,完全比不了,师兄,你怎么…” “打住,谁都没有,今天也只是意外,我没法直接拒绝。” 陈楸打断钱宝的话,知道他想说什么,钱宝及时停嘴,也明白师兄想做什么。 一切为了药园,师兄竟然甘愿受委屈,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师兄。 “钱师弟,你有没有想法找个道侣?” “没有,我觉得师兄你前面说的有道理,我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喜欢我。” 钱宝平静说道,陈楸暗叫惭愧,把这孩子吓住了,于是说道: “不,你有的。” 钱宝摇头,他天赋差,没背景,长的一般,要什么没什么,师兄只是安慰他而已,却不能当真。 陈楸也不继续这个话题,领着师弟往外走去。 “对了师兄,除了有两个女人以外,还有一个男人也跟着。” 钱宝有些惭愧的补充道,陈楸点点头,相亲你带一个男的过来。 下头女,真下头。 137 姜家子 王芮儿来到一处假山下,只等了片刻,便见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缓步而来。 “芮儿,你来的倒快,还说你没有心思。” 来人长的娇小,脸蛋圆圆,看上去颇为娇憨。 “玉儿,你还说我,谁能明白你的心思!?” 王芮儿不甘示弱,反唇还击。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王芮儿听到好友说出了和自己相同的话,不由感到好笑,便谦让道: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都发黑了。” 玉儿姑娘把脸一垮,郁闷道:“不知道怎么的,他心情突然不好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姜公子?我听说哈,今天早上姜山起似乎出了事,你说是不是这里面的关系?” “出了啥事?” 玉儿疑惑看着好友。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传开了,听说是青浦峰的一位筑基师叔和姜山起师叔起了争执,姜山起师叔不敌被斩掉了半边身子。” 王芮儿的话让玉儿大吃一惊,圆脸发白,而后快速拍拍胸膛道:“这么吓人?还有人竟然惹上了姜家?那岂不是完蛋了?我就说呢,姜池怎么突然就不搭理我了。” “呵呵,人家青浦峰也不是吃素的好吧,又不是整个姜家都被得罪了,不然人家凭什么敢动手?” 王芮儿分析道。 “倒也是,都是咱们惹不起的,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后面这事会怎么解决?” 玉儿眼睛发亮,兴奋之色一闪而过。 “能怎么办?打呗,现在又不是以前了,上面允许小规模的争斗。” “也是哈,听说以前都不这样,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这个规矩,是不是上面的人觉得咱们宗门人太多了,让斗一斗解决些?” 玉儿恶意揣测,又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脯。 “我只知道外面世界越来越不太平,咱们清虚宗汨罗第一大派的名头有些不保。” 王芮儿目光悠远。 “哟,咱们王芮儿姑娘倒是一个志向远大的,竟然站在宗门角度考虑事情,得了吧,你才练气七层,那些金丹元婴大修士都没这么呢。” 玉儿伸手戳戳好友胳膊,嘴角一撇,肉确实弹,怪不得… “对了,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啊。” 她想起来了什么,戳的动作变成了掐。 王芮儿不以为意,说道:“我二叔,给我说了个什么男的,要我去看看,唉…” 她叹了口气,再优秀她也不会考虑,更何况必然不会多优秀。 玉儿眼睛瞪的很大,旁边却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 “芮儿你要去相看男子?那我可以去吗?” 二人闻声望去,阴影里走出一男子,长相英俊,眉眼却又显得有几分阴郁。 “姜池,你什么时候到的?” 玉儿脸上一喜,几步上前,而来人则是走到王芮儿身边后,才回答道: “芮儿说相看男子时,我就来了。” 玉儿表情微微一黯,又几步跑了回去,接话道:“好啊,你偷听我们说话。” 姜池微微一笑,目光时不时在王芮儿脸上掠过:“倒也没有,倒是芮儿你说的是真的,竟然要相看男子?” 王芮儿手指把垂在额前的一缕秀发往后梳拢后,才回答道:“没错,明日就去。” 姜池眼底浮现一抹阴沉,随即消失不见,化作一抹温和笑意,道:“这倒是有趣,芮儿,明天我也能去吗?” “你放心,我不乱来,只是看看。” 他又补充一句。 王芮儿看着自己脚尖,那里正无意识抽动着,闻言思考许久后,方才抿嘴道:“那自然可以,毕竟也没人能拦住你。” 姜池轻轻一笑,刚要说话,一旁的玉儿眼睛一转,忽然问道:“姜池,听说你们家出了一些事,是不是真的?” 姜池点头,并不否认,表情凶狠道: “确有此事,那姓云的倒是有种的很。” “姜池,人家可是筑基修士,你这般不恭敬,让他听到了可不好。” 玉儿小心提醒,练气敢对筑基不恭敬,以下犯上,便是被当场打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呵呵,筑基又怎么样?” 姜池不屑一笑,得罪姜家,就算是金丹也要低头,更何况一个筑基。 王芮儿看着脚尖的眼睛抬了起来,看着姜池说道:“你这样可不好。” 姜池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是不好,确实不好,毕竟是筑基,等我筑基以后,他才狗屁不是。” 玉儿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王芮儿,怎么觉得怪怪的? 诶,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姜池是怎么来的,好像没有通知他啊? 她刚想问,王芮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玉儿,这是给你的东西。” 她把手递出,掌心中间则是一颗丹药。 “驻颜丹?” 玉儿眼里闪过一抹激动,这可是驻颜丹,吃了以后可以永葆青春,虽然只是表面光,内里老了以后依旧腐朽。 可她才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几十年以后还是如今的模样。 伸手接过,放在手心里看了好久才说道:“真是驻颜丹啊,芮儿,你可对我太好了。” “芮儿确实是个心善的,怪不得能答应你二叔去相看什么男子。” 姜池看着那颗驻颜丹,也只是笑笑,转而继续问起了之前的事。 王芮儿垂眸,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 “那男的是什么来头?” 姜池有些好奇问道,玉儿也同样好奇,是诶,说了这么久,也还不知道那男的是什么来路呢。 “听二叔说,让我明天跟着邱瑞一起去看看人,具体我也不知呢。” 王芮儿随意说道,姜池目露茫然疑惑,邱瑞是谁? 玉儿有些惊讶道:“邱瑞师兄?他不是负责杂役药园的灵药收取吗?” 姜池反应了过来,杂役药园,所以明天跟着那什么邱瑞去什么杂役药园看一个杂役弟子怎么样? 杂役弟子还用看? “芮儿,她说的是真的?” 姜池问王芮儿,王芮儿轻轻点头。 姜池挑眉,随后笑着说道:“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或许那人是负责杂役药园的事务也说不定?” “不用猜了,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玉儿说道,手掌下意识捏紧,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136 徒儿知道该怎么做 宋珲睁开眼睛,便有冷芒掠过,苍老的声音不见起伏,问道: “你可知道你做错事了?” 云城屁股高高翘起,却把脸抬了起来,表情平静,道: “师父,徒儿想知道错在哪里。” “此时姜家势大。” 宋珲说到,姜家势大,他青浦峰还惹不起。 云城面无表情,而已经回到了八号药园的陈楸,却是神情微动,此时姜家势大?宋珲这老小子果然有些底牌。 都是一些老狐狸,陈楸觉得金丹七转果然不太够看了,只是该怎么把这宋珲拉下水呢? 让他与姜家那老小子斗上一场,青木海气阵他势在必得,场面乱了才好。 “师父,姜家也不是铁桶一块,姜山起羞辱我不算什么,他却羞辱了整个青浦峰,羞辱了师父您。” 云城说道,语气略显激昂。 对于徒儿的话,宋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确实做错了,徒然惹上对头,却又没有处理掉的办法,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徒儿会自己承担,不会连累师父,连累青浦峰。” 云城额头触地,宋珲淡笑,眼中浮现不屑。 “你会承担,你能承担什么,你是青浦峰亲传弟子,也代表了青浦峰,青浦峰在清虚宗内多少有些脸面,那你又能承受什么?” 云城跪伏在地许久,而后抬起头来,道:“师父,我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宋珲表情讶异,竟是有些发愣。 正想问,云城的话适时响起:“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了?宋珲有些不明白,他这弟子准备做啥。 他嘴巴张开欲问,而云城却站起身来,缓步退出茅草屋,宋珲眼皮一跳,倒也看看他准备干啥。 而没过多久,耳朵里便听到让他惊诧的话。 “王师兄,今日姜家一个小子欺人太甚,竟然看不起我青浦峰,我大发神威,斩了那小子两条腿,那小子他娘的惨的不行。” 嗯? 宋珲眼皮狂跳,好大的胆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神识探出,却见云城正与一人畅谈,表情愤慨,道: “可恨那姜家子来头很大,我怕是要亲自上门赔罪,说不得会是怎么个结果,只希望师父老人家不要为了我而丢脸。” “师弟,你竟能做出此等大事,那前几日?” 云城面前,正是那日嘲讽他的几人之一,闻言震惊,眼中龟缩之人,竟做出那等大事。 姜家之人,斩掉半边身子?是真是假? “有些事我是不愿意发生的,身为青浦亲传弟子,自然需要维护青浦脸面,他即便是姜家子又如何?” 牛逼…王师兄表情怪异,他只想说牛逼,同时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感动,一入宗门,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是青浦峰亲传弟子,往后就永远是青浦弟子,与其他山峰可谓是竞争关系。 若想去掉这个身份,除非山峰被长老团取掉名号,而那样,他们也只会沦为底层弟子,去干些脏活累活,哪里能如现在这般,修行资源伸手就来? 想要山峰破败也可以,首先便是打击起名声,若是名声坏了,人心也就散了,姜家子其心可诛,云师弟身先士卒。 真没看出来啊,真没看出来! 王师兄重重吸一口气,又重重吐一口气,道:“云师弟,你做的虽然冲动了,却也没错,相信师父不会怪罪你的。” 云城感动点头,而此时已经围拢了五六个人,听说此事,也诧异看着云城,没想到这位二世祖竟然如此有种? 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正各自念头起转时,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此事不要传出去。” 是师父的声音,几位亲传弟子面色微变,对着茅草屋方向躬身一礼,口中齐齐道: “是,弟子谨遵师命。” “云城,你进来。” 云城脸色不变,走向茅草屋,在他身后几人,看向他的目光则是充满怜悯。 而此时,药园之中的陈楸轻轻一笑,宋老头果然是想暗地里处理此事,打算低头认错,不想这等丑事传出去? 他还有云启那厮呢,过不了多久,姜家子公然羞辱青浦峰事件便会传遍众人之口,而后,这北十峰怕是也要人尽皆知了。 嘿嘿,陈楸偷偷一笑,一旁正在干活的钱宝不由跟着乐了。 这师兄上午还说什么不在乎,不想要,这会儿就偷偷乐上了,还真是虚伪!! 更一旁的刘白则是撇嘴,大师兄可真不咋滴,早上说的那么吓人,自己这会乐成这个样子。 嗯也不对,师兄长的这般好看,说不定人家女方喜欢的不得了,有些女人就是花痴而已。 可恨自己怎么没长成师兄这样,哪怕只有一半也好啊? 更更一旁的王海,依旧是面无表情,他这个模样钱宝与刘白已经彻底习惯了,说来也奇怪,这王海虽然不说话,但是每次的活都干的极好。 谢九季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师弟之间的只言片语。 相亲? 谁? 大师兄? 大师兄相亲? 大师兄怎么可能相亲? 于是她故意靠近了两位师弟,细细一听,大师兄果然要相亲了。 便把目光望向远处的大师兄,若有所思起来。 而此时,王伺回到了自己住处,一处景色适宜的半山洞府,作为丹药堂的管事之一,他平时福利待遇相当不错。 不光适配了灵气充裕的洞府,还有两个生活弟子照顾着。 “去把芮儿叫来。” 他随口吩咐,一旁一个男弟子领命而去,没多久,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模样俏丽,偏偏身材也不错,白色清虚道服着身,婀娜多姿。 “二叔,您找我什么事?” 王芮儿先是弯腰一礼,随即娉婷袅娜坐进下方的紫灵木椅子里。 “芮儿,你如今也二十有五了吧?” 王芮儿睁大眼睛,而后眨巴两下才道:“我今年二十四了,二叔,您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问问,最近怎么样?” 王伺并没有直接问,他这个侄女极有主意,且还听说交友极广,万一有中意的,岂不是尴尬? “还行,和几个好友出了宗门一趟,做了几个小任务,收获还算不错。” 王芮儿回答时,一直注意着二叔的表情。 “那就好,不过你那点小收获多辛苦,就来二叔身边,你天赋不错,二叔保证你有筑基的希望,也别贪玩了,最近外面很乱,你年岁也不小,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王芮儿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收回目光道:“侄女就知道,不过二叔您也知道我的想法,不喜欢待在原地的生活。” 王伺被看穿心思,索性就直接说了:“芮儿,那男子不错,各方面都不错,去看看也行。” 王芮儿有些惊讶,自己这二叔眼光不低,能得到这种评价,想必那人确实不差,于是问道: “他什么修为?” “练气三层。” 王伺回答,王芮儿皱眉,练气三层?比她都还低了不少。 “他在种植一道上天赋极佳,往后待遇不会差的。” 王伺的话解了她的疑惑,种植天赋吗?她有些不以为意,但见二叔目光真诚,于是点头说道: “行吧二叔,我去见一见,成不成全在我。” “是这个理,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的。” 王伺笑着点头,又道:“明天一早你跟着邱瑞一起去。” 王芮儿起身告别二叔,回到自己房中,忽然一笑,跟着邱瑞,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邱瑞负责的是杂役药园吧? 突然腰间一物亮了起来,她看到后微微一笑,起身出门而去。 135 青浦弱事 何孔摸着胡须,想了想才说道: “若是照顾的好,每日法力灵石浇灌,黄芽果五年便会开花,往后每两年熟一次果,青松果的话,十年开花,每四年熟一次果。” “何师兄,这黄芽果和青松果分别是什么,能不能介绍介绍?” 何孔看了一眼陈楸,说道:“黄芽果是三品灵果,可以用来制作灵酒,喝的多了有醒神的功效,青松果嘛,则是四品灵果,果子可以用制作果丹,有净体的效果。” 三品四品的果子竟然只有这个效果?陈楸有些惊讶,怪不得种植条件完全比不上种药,果子终究是旁门辅助,而不像灵药,练成丹药后对于修行大有裨益。 “倒是挺好。” 陈楸随意说道,何孔则是叹了口气,小声道:“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云公子干嘛想起要弄这个,完全没有任何收益。” 陈楸看他一眼,想不明白就对了,于是轻笑一声道: “可能是想要过过田园牧歌的生活,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够了,他们那些修二代的想法,我们又怎么明白呢?” 何孔瞟了一眼陈楸,觉得此人不老实,还很狡猾,连半点口风都不漏,就跟着笑了笑。 “还有呢?” 陈楸问道。 “啥?” 何孔老脸茫然。 “还有别的灵树灵花吗?” “哦哦,有的有的,还会种植紫玉果和紫阳花,紫玉果也是三品灵树,结的果子能让孩童早慧,紫阳花则深受女修喜欢,是三品灵花。” 何孔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陈管事对于灵树灵花极为喜爱,便详细介绍了一下,也算是投其所好。 他确实摸不准这小子来历,旁人都很慌,偏偏这小子还有心思安慰旁人,以他活了大几十年来看,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哦。” 陈楸点头,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提前成熟?” “啥?哦…那肯定是有的,我就知道有一种法阵,能够缩短成熟时间,旁的也就不知道了。” 何孔说道,陈楸点点头,看来青木海气阵确实要提上日程了,便随意问道: “那法阵应该很厉害吧。” “青木海气阵啊,说厉害也确实厉害,但已经烂大街了。” 陈楸一皱眉,敏锐捕捉到了烂大街三个字,他当初可是花了大灵石从胡掌柜那里买来的,烂大街? 娘的,他也就不去打听这个烂大街有多烂了,生意场上的事都是有来有回,而是问道: “为什么烂大街了,难道是材料很不好寻找?” “自然是有一方面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则青木海气阵太过于晦涩难懂,没有阵法天赋的人根本就研究不明白,更别说实际运用了。” “照这样说,何师兄您有研究?” 陈楸问道,眼睛一亮,没想到能在这里打听到青木海气阵的情报。 “自然是的,我这辈子也就种植一道有些天赋了,自然想弄明白青木海气阵,若是会了,在这清虚宗多少也算个人物了。” 何孔无不遗憾,他研究了几十年,浪费了太多时间,也没学会青木海气阵,只得黯然神伤自己不是真正的天才。 “那材料难寻啊,难道何师兄知道哪里能弄到法阵材料?” 陈楸问道,何孔挑眉,道:“其实材料只要多加打听,就能知道哪里有,今日的姜家,他们就控制着阵法生意,青木海气阵的材料虽然珍贵,但是对于姜家来说并不算非常珍贵。” “哦?” 陈楸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不对,他也没踏破铁鞋,本想着去外门坊市打听打听,如今看来却是要省下一番功夫了。 姜家?他眯起眼睛,这还真是巧了。 何孔有些诧异,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练气低阶的小子有一瞬间气质都变了呢? 可是再一看,还是那副英俊潇洒的少年模样。 这小子,长的倒是蛮好的,也就是生在北十峰了,算是命好,若被那一伙人看见,少不得要被折腾。 “陈管事啊,往后若是没事,可千万不要往北七峰那边走。” 何孔笑容有些古怪,陈楸挑眉,竟从里面看出来了一丝猥琐,问道: “为何?” “你知道别去就好了,不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何孔笑眯眯的说道,陈楸挠挠脑袋,总觉得话里有话,也不再问,而是说道: “那就麻烦何师兄照看这里了,这青浦山谷白公子很看重,也曾多次与我说过,至于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影响到山谷正常运转,还请何师兄多多担待。” 他不会经常在这里,除了灵树结果会来,旁的时候大概也就偶尔来看看吧,自然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眼前这个何师兄不错,既会种植之道,又人老成精。 何孔人麻了,听他这意思,自己还要常驻于此不成? 他非常不情愿,且不说此地条件极差,若是无法与外界沟通,怕是连祸事临头都不知道。 今日之事不会影响这里?怕也就是糊弄糊弄那些年轻人了。 何孔面露为难,陈楸继续说道: “何师兄你先不要做出决定,不过我可以替云公子给你一个承诺,若是何师兄能把山谷照料的好了,可以承诺你一个条件。” 何孔皱眉,这小子凭什么替云公子说这话,可见其神情,也不似作假,便也心动了。 一个筑基修士的承诺,价值不可估量,自己这把老骨头不值钱了,可还有个小孙女天赋不错,有机会进阶筑基。 若是有世家子相助,成功概率便大大增加了。 “我如何能信你呢?” 陈楸一笑,接话道:“自然有信物,何师兄,其实有时候是需要一往无前,说不得从此天高地远,便是大自在了。” 他拿出一块铜牌,上面书写一个云字,正是云城的牌牌,被陈楸摸来也正常。 何孔看着手里的身份铜牌,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其实也可以什么都不能代表,他更看重的是陈楸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需要一往无前,方得大天地自在。 这话很有意思,也有一些道理,普通人若想有所成就,确实需要一颗奋进的心,怕这怕那,那任何机缘都和你无关。 没想到啊,这小子看着白白嫩嫩的,竟然也是个勇往直前,敢于争命的人。 “行!我自然相信云公子,这山谷之事,也不说给做的如何如何漂亮,至少不会比人差就是了!” 何孔决定相信自己一次,便连皱纹也平了许多。 陈楸笑着点头,又与其攀谈几句后,找到了苏南,将其叫到无人的角落里。 “你前面的事已经过去,既然到了青浦山谷,那就是青浦山谷的人了,往后好好干活,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楸说道,苏南摸摸脑袋,只是默默点头。 “你放心,那什么姜家的人不会威胁到咱们山谷,往后你只需要像今日这样勤奋干活,云公子必保你一个前程无忧。” 苏南还是点头,他信也不信,实际上是有些茫然,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好? 也只是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陈楸也不多说话,把大家召集起来,每人给了一块灵石后便离开了此地,而此时,青浦峰内。 茅草屋中,气氛冷肃。 宋珲盘坐神像下,云城跪在他身后,闭目,一言不发。 134 山谷二三事 陈楸的话起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包括守谷弟子在内,之前或许兴奋,觉得扬眉吐气许多。 但事到如今,却也反应过来,自己山峰在面对那什么姜家之人时,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就算是峰主大人当面,好像也在忍着什么。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道:“那姜家究竟什么来头?” 问话的是个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陈楸隐约记得,干活不卖力也不是很优秀,平庸弟子。 其余人互相看看,他们去哪里知道,进入清虚宗后,每天打交道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人或事,见了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筑基修士。 对于宗内的世家大族,除了知道几个特别高调的以外,旁的一概不知,也就算说起那些高调的听着极为厉害的家族时,也会有不同声音出现。 比如,王家算什么?跟李家比起来又不算啥了。 呵呵,李家?你多打听打听,在周家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 诸如此类话,听的耳朵都麻了,起初还能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后来也只是笑笑。 也只能无奈感叹自己地位太低,连宗门内比较厉害的世家都不配知道。 所谓世家大族隐于云后,片砖片瓦不使人看见。凡看见,必起异心,或敬畏或嫉妒。 陈楸自然也不知道清虚宗真正厉害的家族是什么,或许赵家算得上,他也不太清楚。 说白了他只是一个修行两三年的杂役弟子而已,比起现场所有人,他的眼界还有不如呢,于是把耳朵支了起来,准备听听外门生态。 苏南收拾好心情,见旁的人都在暗中打量自己,发现他们目光中并无恶意后,才说道: “听说姜家有一老祖,还在元婴之上。” 就这么一句话,便如雷霆劈下,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住,元婴之上,那是什么境界? “比金丹还要厉害很多啊!?” 苟大胡子连胡子都像是干了一些,忍不住瞪大眼睛,无意识咕噜着嘴巴。 “金丹之上是元婴,元婴过后是什么?” 有人连嘴巴都秃噜皮了。 元婴之后是什么,现场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有人说道: “呵呵,筑基对上金丹大修,连一个眼神都扛不住,但听说金丹大修对上元婴大修,若是不得允许,靠近都会受伤,再往上怕是差距更大。” 说这话的人自然苏南,他见识颇多,令陈楸觉得极为顺眼,不由多看他了几眼。 只是这小子说的不太对,根据自己推测,元婴修士已经处于另一种生命形态,金丹自然与之差距极大,但元婴与化神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而以上都是氪命时所得感悟,元婴对上化神,自然不可能是对手,但也不会出现生命本质上的碾压。 “啊?” 有人惊叹不已,便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更别提羡慕嫉妒了,只能渴望的说上一句。 “若是我能筑基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别的我想都不敢想。” 不少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能成筑基就是普通弟子的梦想了,能活到三百岁,也够了。 至于往上?天赋运气背景缺一不可,想都不要想。 陈楸听着他们的向往,倒没旁的想法,见只是见众人兴致不高,略一思索便明白还是在为前途担忧。 云城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一伙人,他们作为云城座下之人,有此想法并不奇怪。 只是,眼看着山谷都要步入正轨了,陈楸又如何能让其半途而废? 于是说道:“各位不要担心,姜家虽然厉害,但咱们青浦峰也不是吃素的,听说咱们头上也有两个老祖,再说了宗门不会不管任由闹大,再再说了,咱们只是小人物,总是在为宗门做贡献,不至于牵连到我们。” 没有有反应,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陈楸,陈楸一咬牙说道:“云城公子对大家伙怎么样?” “那自是极好的!” 苏南第一个冒了出来,若不是云城硬打姜山起,他早就被抓走了。 “云师叔为人正派,大义凛然,自然是咱的好师叔!!” 冯保摸了一下脸,有些恍惚的说道。 “那就行了,既然云公子如此的好,那咱们又如何能让他寒心呢?” 陈楸轻轻一笑,众人略一沉默,而后又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初始动作还不大,过了一会儿,苏南便像是发了疯一样拿着锄头一阵猛刨,残影如期而至。 苟大胡子见状,便把心中念头全都抛下,也跟着猛干起来,他们二人如此拼命,其余人也把牙咬紧,挥锄如风,风风火火。 陈楸愣了片刻,随后暗暗一喜,尤其对苏南此人,更是喜欢。 好啊好啊,一个人带动全场,照这样干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种下灵树灵花了。 场中还有一人,一直沉默不语,何孔觉得这事情不会结束,云二公子怕是前途未卜,而这山谷又该何去何从呢? “何师兄,久仰久仰。” 耳边传来说话时,何孔一张老脸展开一抹笑意,对于这个陈管事,他也是第一次见,但木少爷说了,这个山谷都要听此人管理。 那便如此了,他不觉得有什么,于是笑呵呵的回答道:“哪里哪里,陈管事夸张了,对于你的名头,我才是久仰久仰。” 二人都不互相认识对方,久仰久仰倒是说的顺畅极了。 这小子怕是个沾亲带故的,只是怎么会找关系来这山谷,这是个什么玩法? 这老小子还真是脸皮极厚啊,你说什么久仰久仰的,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吧。 这就是拍马屁么?生平第一次被人拍马屁,陈楸觉得挺怪的,于是说道: “何师兄,您老人家对于种植之道极为精深,这里啥时候能开始种植?” 何孔叹了口气:“马上就可以了,只要他们把土里的地气凝结的晦气锄散就已经可以种了。” “哦…”陈楸点点头后,又疑惑问道: “难道没有别的准备吗?比如什么法阵?” “法阵?” 何孔愣了一下,看着陈楸,目露疑惑之色。 “就像是种植灵药的那种法阵。” 陈楸说道,何孔恍然,笑着道:“灵药与灵树灵花不同,灵药需要特定的地气供应,实际上是因为太过于娇嫩,而灵树灵花则不同,它们不需要提供药性,不需要那么特殊照顾。” 陈楸对此表示无奈,若是能种灵药就好了,但据他所知,小规模的就还好,但是大规模种植灵药,除了那些挂名在丹药堂下的家族或个人,旁的不太现实,就是因为消耗极大,往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种植灵树灵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根据云城信息得来。 于是问道:“那何师兄,种好以后,最快多长时间能够成熟呢?” 133 继续干活 现场一片寂静,他们只不过是练气修士而已,何德何能可以见到这种大场面。 云公子大发神威,怒斩姜公子下半身,然后神秘人出现,制止了更大的惨剧,还说了一句什么,叫各自的长辈来。 咋了,难道还有大场面? 山谷内,姜山起的两个根本脖子缩进了胸腔里,看着自己家公子被斩掉下半身,就剩下半边身子在那哀嚎。 心中全无愤怒,已然被恐惧填满,这是惹了天大的事情了,这这这…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凄苦起来。 陈楸躲在人群里,也做出震惊的表情来,比旁的人还要更加夸张,惊叹道: “我的乖乖,这就是大佬们的气势啊?太牛了也太牛了,我啥时候能有这种威势就好了!?” 旁人见陈管事这般姿态,也不嘲笑,实际上谁人不想呢?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苏南将拳头握紧,看着场中的云城,眼中满是钦佩与向往。 就算往后自己还是遭了,也不算是白活了,若是能逃过一劫,自己必定回报云二公子。 自己……自己一定把这山谷给养的漂漂亮亮。 另有一人,眼中泪水朦胧,湿了眼眶,没想到云师叔如此看重他们这些底层弟子。 冯保觉得修行界也不是那么残酷,至少云师叔就不是旁人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场内,金丹来人已经把姜山起的伤势给稳住了,至少不会因此丢掉性命,至于往后前途? 肉身被毁,基础已经丢了一半,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一辈子做个废人吧。 姜家的小子,呵呵… 他又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青浦峰的小子是吧?倒也更有意思,都说青浦峰神神秘秘,以前觉得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一看,也就那样嘛。 教的什么弟子下手一点余地不留,你以为是杀秦川的那人啊?人家做的漂亮,现在那两口子还在发疯呢。 倒要看看宋珲那厮如何处理这事,呵呵。 他嘴角往上一挑,说道:“这是你们的私事,也未造成更大的危害,等会儿你们长辈各自到来,自己解释吧。” 姜山起看了一眼说话的中年人,发现并不认识,只知道是金丹,便是再气再狂,此刻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拿怨毒的眼神看着云城,云城看也不看他,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不说话。 这倒让中年人愣了一下,暗道这小子莫不是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吧,就算是姓宋的,也不一定能保住你,至于你的家族,一个快要坐化的金丹一转,约等于没有。 过了没一会儿,原地华光一闪,一男子出现,他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凄惨残废的姜山起,瞳孔一缩,而后才跟没事人一样看向中年人,抱拳说道: “多谢沈兄出手!犬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姜兄可安好,这倒是应该的,呵呵。” 沈姓中年人只是淡淡一笑,他听出来了来人话里的怨气,这是埋怨自己没有及时出手,呵呵,这关他屁事,他确实来不及出手呀,这小子下手太快了。 姜孟山,姜家人,金丹二转,也正是姜山起的爹,他听沈老狗的随意敷衍之语,也只在心中冷哼一声,而后才把目光转向罪魁祸首,森冷道: “小子,就是你动的手?” 杀意凝成实质,便是瞳孔也张到极致。 “回前辈,正是晚辈,不过事出有因,您儿子强闯我青浦山谷,我不答应,他就要动手,而且还是先动手,晚辈迫不得已只得全力以赴。” “说的好啊,宋珲,你看你这弟子,说的真好,可真是伟光正啊,他是一点毛病没有。” 姜孟山话刚说完,一老者出现在云城身边,正是宋珲。 粗布麻衣,脸庞干瘦,独独一双眼睛亮若珠玉。 宋珲看着自己这个弟子,又看看被斩掉半边身子的姜山起,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 怎么闹成这样,云城这是咋回事?他这是咋了,这闹出来,自己只好… 姜家向来护短,一个姜孟山不足为虑,偏偏后边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姜孟山,还有多少个老妖怪? 对方此番架势,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了。 他看着云城,眸中没有半点温度,倒是真的可惜了,培养了这么久。 姜孟山嘴角微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云城,你此刻在想什么呢? 姜山起见父亲细微变化,忍着痛苦对云城露出一个微小的却异常狰狞的冷笑。 “走吧徒儿,与我回山。” 宋珲皱眉,语气更冷了一些,不想久留,他觉得这里待着不舒服,尤其那小子笑的如此不避讳。 “是,师父。” 云城起身,也只是看了一眼姜山起,嘴角神秘往上悄悄一勾,而后跟随宋珲遁光离去。 原地便只剩下三人,惊天动地的场面没有见到,沈姓中年人也不意外,年轻人才打打杀杀。 若无必要,他们老东西们更喜欢谈,打?打就要大打特打,就要动肝火的打,不留情面的打,打到对方一滴血不剩。 不然像是今天两个小辈这样的打,可不就只是伤感情,伤面子的打? 姜孟山笑着点头,也不阻拦,他相信宋老头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肯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也不缺什么啊。 “爹,今天这事都是因为山谷里的那小子引起的,若不是他…” “住口!!” 姜山起话还没说完,便被姜孟山冷淡打断,他一愣,转而迎上自己父亲冷淡的眼神后,心头一抽,把头低了下去。 “沈兄,我这儿子便是胡闹了一些,当不得真。” 姜孟山对沈姓中年人说道,而后提着姜山起,身影消失不见。 “呵呵…姓姜的也知道近来风声不对啊,连这点小事都要避讳?” 沈姓中年人心中暗道,随即身影也消失不见。 “蠢货一个,闹成如今局面,全是你那脑子不够用,我给你说过多少次,近期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姜家在清虚宗里无人敢惹?你要做那凡俗世界的二世祖?” 路上,姜孟山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儿子丢下去摔死。 他怎么生了如此愚蠢的一个儿子,费尽资源就养了这么一个废物,就这样的,怎么跟姜家其他人争? 姜山起脸色发白,不敢反驳。 而此时山谷内,一群人见自己被无视后,都有些发懵,这是咋了,怎么说的天翻地覆的,雷声大雨点小啊? “好了,云二公子大义,峰主他老人家更是神功盖世,姜家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继续干活,为了青浦峰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陈楸站了出来,他才不去管什么姜家什么狗屁,当下最重要的是把山谷开发好,种下大大的灵树灵花。 旁的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阻拦他。 132 确实不够 声音不大,自然所有人都能听到,有人讶异极了。 何孔看着云城,嗯?云公子应当知道姜家,便是云家对于姜家,也还是不够看的。 若再加上背后势力,那就差的更远了,云家仅仅依靠着青浦峰,且还仅仅是依靠。 而姜家便是他知道的就完全掌握了两个大峰,在外门所有势力之中,能排进前十。 云公子不太理智呀,他暗暗摇头,身子往后不着痕迹的退了退,就显得极为不惹眼了。 又看到年轻弟子们神色振奋,不由感到有些可笑,还是年轻,不知道修行界那些大家族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不讲理。 而虽身为青浦峰之人,也遭受过羞辱,但那又如何?眼前这些小伙子怕是还不知道这件事一个不注意,将会引发怎么样的灾难? 大了说,两个势力之间会有一场冲突,小了说,今天在场的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娘的… 木公子怎么把他弄到云城这里来了,这不是害他吗? 且不说老油条何孔如何想法,苏南却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云公子直接和人杠起来了,是不是代表自己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姜山起抬头,凝眸,然后一笑,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达成了目的,这是不是咱姜家有些不够排面? 连一个小小的云家子也敢正面相对,这… 于是他哈哈一笑,可见喉咙头摇摆如巨口,随即笑容一收,森寒道: “好好好,不愧是筑基同辈,倒有几分血性,只是你考虑清楚了,现在向我道歉,我既往不咎。” 姜山起筑基前期,也就是第三楼,而云城境界差不多,同样是筑基第三楼。 而姜山起有自信,虽然相同境界,但家世背景带来的不止是以势压人,更多代表着资源。 若是他连什么云家子都打不过,那他岂不是比云家子还不如? 云城面无表情,双臂一展,法力涌动不休,顷刻间风起云涌,树石乱飞。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族里人也就别说我什么仗势欺人了!” 姜山起一声冷笑,同样法力涌动,身背黄光,结一朦胧光界,却显露森森杀机。 “大家伙,快撤啊!” 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顿时人群一哄而散,筑基修士斗法,方圆数十米范围都有大杀机,弱于其中者,必死无疑。 这一声喊自然是陈楸发起的,他也跑的最快,现场谁让他修为最低呢? 不做出表率,是不是不太对劲?反正跑就是了,怕死就是了。 于是一群练气弟子缩进山谷里,惊慌失措往外看去,好在山谷入口够大,能够看到外面的场景。 外面两人自然不去关注练气弟子如何反应,姜山起却低声笑着说道: “这位云家的兄弟,你真的能够承受为你云家惹下大敌的结果吗?” 他自然不怕,他云家够大够强,能让他们忌惮的家族,也没多少,都一一记着呢。 “你真愚蠢,那你可知道你惹下了什么人物?” 云城说着,面无表情,而“云城”则在心中暗叹,这叫什么事? 姜家,他自然知道,庞然大物也不为过,自己这具身体竟然和姜家对上了,能有好下场吗,族中长辈又如何看待? 只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他已经不是云城了。 而也在心中隐隐期待,姜家能不能把姓陈的搞死,他每时每刻不想着这件事,然而越经历则越恐惧。 姓陈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清虚宗的上层们知道他们眼皮底下有这么一号人吗。 而如今姜家正面对上,其结果也只怕不会太好,无他,姓陈的真的太过于诡异。 “哦?我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从你嘴里说出这话,我只觉得你眼界太低太低。” 姜山起不屑一笑,将肩膀一摆,黄蒙蒙的光华便如水一样倾泄而出,带着无边森冷之意,撞向云城。 “云兄,这一击包含我六成实力,你接接?” 云城闻言,自依旧面无表情,身后宝瓶幻化而出,吐一口黑刀,而黑刀一斩而去,带起凛冽锐金之意,呼啸如山风。 黑与黄相撞,小与大相击,就像是一把小刀砍在大地之上,初还进了几分,而后渐渐不动,最后黑刀消散,化作一缕水汽。 “就这?” 姜山起冷笑,眼中可见鄙夷。 再一把黑刀斩出,此次更盛,而黄光则如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依然如上一次,只不过这次斩击的更深了一些,将将把黄光破开一道口子。 “呵呵。” 姜山起见云城只这点本事,更加从容鄙夷。 筑基修士已经明悟自己的道,有人修法术,有人修法宝,而他姜山起,则是两者一起修。 他还有底牌没出,对面便是如今模样,显然差距不小。 “结束吧,你不够资格与我过这么多招。” 姜山起一声冷笑,黄蒙蒙光华大盛,化作一杆大旗,旗帜凛冽一展,一道黄光巨风席卷而出,云城面无表情,宝瓶大幅倾泄黑水,化作一柄大刀斩击而出。 再次相撞,方圆数十米范围飞沙走石,树草飞鸟俱成粉碎。 “没用。” 姜山起嘴角勾起冷笑,而云城脸色逐渐发白,黑色大刀可见的黯淡下去。 山谷内,顿时沉默起来,眼见着云师叔似乎处在了下风,他们怎么能不着急? 便是苏南,又开始绝望了,而在远处的姜山起两个跟班,则是像看土狗一样看着山谷几人。 不会吧?他们难道觉得那什么云什么的能胜了自己家公子不成? 开什么玩笑?公子从不打没把握之仗。 姜山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笑的得意时,鼻间忽然闻到了一丝梅花暗香。 梅花?哪里来的梅花? 随即脑子一痛,脑浆子如同晃荡着的水,顿时头脑昏沉,眼前微黑。 不妙… 他只在脑子里生出这个念头,随即一柄黑刀当头斩来,眼前便更加黑了。 “好胆,你想杀我?” 他虚弱出声,只觉得身上重逾千斤,又有无尽锐利之气环绕,像是要把他斩成碎片。 好在,自己身上还有父亲送的护身法器,一个秤砣状法器浮在他的头顶,将黑刀暂时阻拦在外。 心生庆幸之时,只见秤砣状法器不知为何,突然凭空摔落,姜山起凄厉一叫。 黑色大刀斩击而下,姜山起再次凄厉惨叫。 噗嗤一声,凄厉声中,黑色大刀斩掉他的两条大腿,顿时鲜血如注,喷射出去老远。 “啊!!” 又是一声惨叫,姜山起看着自己仅剩的半边身子,凄厉惨嚎。 “你完蛋了,你绝对完蛋了,敢毁我肉身,你一定要死啊啊啊啊!!” 姜山起死死盯着云城,目光怨毒。 “你却已经废了。” 只是冰冷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姜山起顿时噤声,而后才怨毒大笑。 “好了,不要打了,各自叫长辈吧。” 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名中年人面容冷淡突然出现,看着分出胜负的二人,并不做多言语。 竟然一直有人在暗中窥探,除了陈楸早就发现以外,旁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随后都把头低下。 这位,应该就是金丹真人了,不敢直视真容,唯独陈楸暗暗感叹,清虚宗就是清虚宗,到处都是金丹真人。 看来,金丹七转确实不太够用啊。 131 作威作福 何孔也只看了一眼地上被踩之人,知道是两个守谷弟子的其中之一,叫什么冯保的。 是受了一些委屈,不过又能如何呢? 他来到不远处,连忙行礼道:“这位公子,我先赔个不是了,这弟子是个没见识的。” 说完卑微的施了一礼,然后又说:“就是不知道阁下有何事?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山起看着出来一个老货,居然才练气七层,都快死的人了才练气七层。 清虚宗还有这么废物的弟子?简直就是浪费清虚资源,于是脸上表情变得更加厌恶。 “又来个老的,你也不配与我说话,识相的把山谷里的人都叫出来,不然我不介意耍耍。” 听他叫自己老货,何孔一点都不生气,他是个有眼界的,看出来了这个珠光宝气的男子背景非同寻常。 便不论背景,光看对方气势,也必然是个筑基修士,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同时心里叫苦。 这山谷听说是云城公子的地盘,人呢?人呢?! “好吧,我马上就叫出来,还请公子息怒。” 何孔知道反抗不得,虽不至于丢了小命,却也不是随意就能吃的消的。 他发一声喊,山谷内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外面有了麻烦,先前愤慨已然消散,各自忧虑起来,暗暗思忖自己个是否哪里又犯了事。 于是在场八人,人人自危,苏南尤甚,连神魂都已经开始震荡。 几步路却像是一辈子从生到死一样,早知道该逃跑的,这下却是连半点机会都没了,云公子也不见踪影。 他脑海里来来回回重复着几句话,连路也走的不流畅。 旁边的苟大胡子早就察觉到了苏南的异常,略一联想,眼中便露出了怜悯之色。 这小子去哪里惹了祸事,就说以前根本没见过这小子,肯定是从哪里混进来的,便把身位拉开一些,免得殃及池鱼。 一行人来到山谷外面,何孔讪讪一笑,道:“这位公子,人都在这了,绝对不少一人,您看?” 他也觉得憋屈,也只是一点憋屈,自然也猜到了山谷内有人得罪眼前这猖狂之人,只想着赶紧把人送走。 不要耽误了山谷正事才好,些许憋屈便也不算什么了。 姜山起背着手,直接把目光盯在苏南身上,见其瑟缩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你,何必呢?还想跑?能往哪跑啊你?得罪了我你就是跑向四面八方,我也能找到你!” 苏南身边瞬间空了一圈,独留他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旁的人好奇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筑基前辈这么激动,那干活很卖力的小子又怎么得罪了人家? 苏南拳头捏紧牙齿把脸颊崩的生疼,周边是好奇目光,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怜悯。 呵呵…终究是无用功么? 他有些失望,也没有太失望,早就知道的结果,何故寄希望于此? 抬起头,看到的却不是姜山起戏谑的目光,首先看到的则是被那人狗腿子踩在脚下的守谷弟子。 心下升起一抹惭愧,此人也算是遭受无妄之灾了,倒是抱歉,这辈子也没机会还了这个人情了。 “你要怎么样吧?我只不过顶了一句话,你弄我这么久,还依依不舍,我不明白,我们清虚宗的筑基修士如此小气?世家子这般作态,怎么不把力气往外面使,只敢欺负自己宗门弟子?” 苏南怒过,便也豁了出去,长期以来,他都想不明白,这个姓姜的为何对他恶意如此之大,真就仅仅一句无心之言,便把一切都往他身上招呼。 他也曾见过,这位姜公子在面对浑天宗修士时,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姜山起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跟鹌鹑一样的苏南,竟然敢顶嘴,而说的话,却让他异常厌恶。 大概,是被逼急了?也对,狗急了还跳墙,人急了总不能不如狗。 他一笑,将杀意掩藏至皮肉之下,便显得冷意森森:“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往日可不见你这般硬气,躲到这里以为能逃过去?就算这山谷主人当面,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山谷众人一听这话,包括还在脚下的守谷弟子以及何孔,全都沉默着,修行界就是这样,一切以修为为尊。 眼前这人修为不是顶尖,却能如此张狂,背后便有顶尖修士,那讲的是背景。 修为背景缺一不可。 “呵呵,叫你们知道知道,往后见我姜山起,可要闭上嘴巴,把眼睛往地上扎,敢看我一眼?那是大罪,这话记住没有?回去与你们同等地位的人多说说。” 姜山起把嘴一咧,见众修士如同鹌鹑,其中还真有人把头低了下去,心中就是一阵畅快。 什么父亲的训诫,通通不被他放在心上了,身为姜家人,如何不耍耍威风耍耍人? 苏南昂着头,真想一剑劈死姜山起,啊啊啊啊啊…他在心中疯狂咆哮,而就在此时,两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里。 是…云公子和陈管事吗? 他们来了!?心底陡然升起一抹希望,目光便亮了几分,姜山起及其山谷其余人也看到了远处来人。 只见云城表情冷淡,目光亦是冷淡,缓步而来,肩不起肩不晃,仿佛扛着一座大山而来。 姜山起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便把嘴角往上一挑,露出几分不屑。 不过是青浦峰弟子,虽是金丹大修亲传,但也不过如此。 而云城身后更远处的那人,略一打量,发现只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废物,就连多一眼的目光也懒得投射了。 继续把目光放在云城身上,其中挑衅意味越发浓郁,他决定,但凡这个什么云什么的敢一点不对他胃口。 那自己凭着受罚,也要弄他一下,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敢不敢? 于是目中挑衅意味更加浓郁,以至于显得诡异。 云城走到最前面,与姜山起三人对立着,而陈楸则悄摸摸的来到山谷弟子旁边,见几位个个情绪低落。 把眉头一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姜山起,收回目光,小声问道: “活干的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口,本来还对他有些好感的众人都在心底升起一丝愤怒,都啥时候了,还问活干的怎么样? 不是吧大哥? 您也太不是东西了,苏南愣了一下,便在心中苦笑,是啊,自己想啥呢?还真是痴心妄想。 但还是回答道:“陈管事,活干的还不错,只是…” “活干的不错就行,别的不必说了。” 陈楸说道,把眼神放在姜山起身上,姜家? 苏南脸白了白,感觉受到了羞辱,把目光转移,看着石下小草,心生羡慕。 “姜山起?你来我青浦山谷作威作福是吗?” 130 谷外来人 青浦山谷内,八人各自干活,离得颇远,气氛却异常火热。 个个恨不得把土地凿出一个大坑出来,闪烁着法力光芒的锄头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放下,发出吭的一声,而后便是一声接一声。 苟大胡子挥下一锄头,在心中暗骂苏南不是人,是他娘的狗东西。 真是狗东西,他又挥下一锄头,将地里蕴结的晦气锄散后,才把目光看向远处的苏南。 看清楚情况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只见苏南手里锄头舞的风泼不进,显见残影了都。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你这东西法力不用修行是吧,这么用? 娘的这锄头消耗法力也不少了,你还舞的这么快,你要疯啊? 即便是上面有赏赐,你也不能这样啊兄弟? 你再看看其他人,哪个不都是跟死了亲妈一样,这给你累的好家伙,知道咱们身份还就罢了,不知道还以为大家伙是壮丁呢? 壮丁你他娘的都还有休息时间呢,咱们这会儿从早上一直干到现在,就算大家伙有些法力也耐不住这么造啊? 这一身法力都快被挤干了! 苟大胡子在心中狂骂,手上劲头却更大,咬牙切齿的把脚下土地当苏南干。 苏南知道旁的人拿不满的眼神看他,也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你们他娘的又没啥烦恼,若是知道我的难处,怕还还比我更加卖力。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就是云公子不在,陈管事也不在,觉得自己如此卖力的表演有些可惜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那个老头子看自己的目光就很喜爱,很欣赏的模样。 于是也更加卖力,这老头身份估计也不低,自己这么做总被看在眼里,若是? 也不再去想了,听天由命吧,能跑去哪里呢? 何孔是木家下面的一个种植修士,活了七八十年,修为一般只有练气七层,但在种植一道上颇有成就,也小有名气。 早些年因为得罪了仇家,主动投到木家门下以求庇护,从那时一待就是大半辈子了。 总归是挺无聊的,好在自己喜欢花花草草,也养出来了一些珍贵的灵花宝树,倒也让后辈们过的都不错。 不过这突然又被弄到这么一个荒僻的山谷里来,他有些想不明白,但一想到是木饶少爷的命令,便是有些不愿意,那也只能藏在心里。 得罪不起呀,自己一家老小都绑在了木家上面,如何能去多想? 何孔想着,便也注意到了那个小子,干活真卖力啊,他喜欢这样的小伙子,有活力,也就证明了有远大前途。 而不像某些人,年纪轻轻就跟老头子一样,处处颓丧,不去争如何能够有所成就? 又看着一伙人被一人引导的干的热火朝天,而又全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没有丝毫差错,就更加满意了。 种植最怕的就是下面的弟子不放在心上,不当回事,他们又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而也就在此时,山谷入口处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青浦山谷,外人不得靠近!” 是守谷弟子的声音,何孔也不在意,再荒僻的地方也会有人路过,清虚宗数十万弟子呢。 “青浦峰便了不起呀,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是你青浦峰弟子里第一人过来,也得对我客客气气。” 有人接话,声音并不如何嚣张,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动作,便是何孔也把讶异的目光投了过去。 看不起弟子的人大家遇到过,但看不起一个山峰的人大家还未曾遇到过,那可是最低金丹大修坐镇的地方。 也会被人轻视?什么来头?凭什么那么狂? 众青浦弟子有些愤慨,即便他们也是底层,但出于身份认同,心头火气也越烧越烈了。 唯独苏南,在听到那道声音后心脏猛地一抽,来了?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果然,他们时刻注意着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弟子,也不过是言语得罪罢了,何故穷追不舍,难道真有什么乐趣不成? 他实在想不通,心头却是怒火交加,凭什么他就被人跟撵狗一样撵着,玩着。 尤其是察觉自己心底深深地畏惧之后,那种怒火已经无法抑制,转而连眼睛都红了。 废物,真是废物! 山谷外,三人悠闲站立,当先一人看着二十出头,眼中却是深邃悠远的世界,长的颇为英俊,穿的也极是华贵。 一身法衣宝光氤氲,头上玉簪束着根根发光的头发,越发显得亮闪闪。 他看着山谷前的两个只有练气七八层的弟子,眼中浮现不屑,以往若是练气弟子,都不够资格和他说话。 想起父亲这些时日来的言语训诫,也微微收起了想要动人教训的想法,只是说道: “青浦峰便了不起么?那你知道我是谁?” 这话说出口,守谷二人还没见着反应,宝光闪闪的男子身后二人便把头颅一昂,开始用下巴看人。 “不知道,那你是谁?” 守谷弟子暗暗叫苦,眼前这人显然很不一般,语气便一直客气异常。 “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叫姜山起。” 宝光闪闪男子,也即姜山起,报出了自己名号出来,他身后二人,也把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些,连喉结都被扯平了。 两个看守弟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姜山起又是谁?他们没听过,只听过秦川前辈,据说比自己的云城云启两位师叔更加厉害。 至于什么姜山起,则是完全没有听过。 “这位姜公子,不好意思哈,这里是青浦峰山谷所在,根据师叔命令,外人不能进入,这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包涵…” 其中一人语气极为恭敬,虽然不知道姜山起是什么来头,但也不妨碍他放低身段,这是生存之道。 上面如何去斗是上面的事,他们这些小人物只需要把自己弄的干净清爽一些。 “跟我玩这套?与你说这些是通知你,不是请示你。” 言毕,姜山起也不动手,只把身子往旁边一挪,身后一人狞笑着上前,守谷弟子见状,脸上下意识露出恐惧之色。 “狗一样的东西,还玩这个?你也配?” 说还没说完,蒲扇大的巴掌便带着一股恶风,往人脸上撞去。 守谷弟子是个年轻人,长相普通,本能想要反抗,却觉得浑身法力都被压制,调动不了丝毫,只得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啪”的一声,一巴掌把他扇翻在地,而后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湿臭泥土完全覆盖他的口鼻。 打人者额头一颗青痣,此时却散发着油亮光彩,也正哂笑的看着脚下之人。 “往后遇到咱们这样的人,你要记住一定第一时间主动避开,因为你家主子在我家主子面前也是啥也不是。” 被他踩在脚底之人闭上眼睛,眼角可见湿润,却连双手也不敢收紧,只平平瘫在地面上。 “哎呀,住手住手,这是干嘛呀各位,怕是什么误会吧?” 何孔走出山谷,见状上前劝道。 被踩的年轻弟子,听到有自己人出声,拳头下意识握紧,便觉得鼻子里的气息越发恶臭的难以忍受。 129 是个麻烦 陈楸站在原地许久,才幽幽吐出一口气来,都说人是麻烦根源,说的倒是没错。 修行界啊,相亲都来了,他都已经如此低调了,竟还有人看的上他。 难道自己还是太过于优秀了?陈楸不禁扪心自问。 狗屁! 那是太优秀了好吧,不论修为,光凭长相就没遇到比他还要好看的,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自己这样的,但凡有一个优点,那就会被无限放大,哪哪都是优点! 钱宝在一旁偷偷观察师兄,发现师兄脸上还挺臭屁,顿时有些羡慕嫉妒。 “大师兄,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陈楸回过神来,盯着小胖子。 钱宝没有发现师兄眼神不对劲,挑眉弄眼的说道: “那王前辈说的,什么那后辈的事…” 更一旁的刘白羡慕的牙都咬碎了,那可是女修,还是有些背景的女修。 他来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一个,谢师姐不算,平时跟冰块一样,见着就有些害怕,哪还敢多说话。 陈楸看着自己这两个土包子师弟,叹了口气后,才问道: “所以你们认为是好事吗?” 两人纳闷?这难道不是好事? “师兄你说啥呢,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钱宝肥罗罗的脸蛋子直晃,也不知道就吃些食丸,是怎么这么胖的。 陈楸觉得该让这胖子减肥,念头一闪,轻轻一笑反问道: “两位师弟,你们觉得是好事,那为什么是好事呢?” 两人陷入沉思,也不用多想,那好处不是太多了? “可以和女修睡觉!”×2 两人异口同声,各显骚气,钱宝说话脸蛋发红,显然羞涩,刘白则是在舔嘴巴,显然遐想。 明显,刘白更骚一些,陈楸把二人反应看在眼里,又想起自己这辈子还是处男,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和女修睡觉呢? 思及过往,看似悠闲,其实哪一步又没危险呢,自己这是负重前行,两个师弟倒是坐享其成了,于是心里也有些不爽,语气就硬了一些。 “就这点出息?” 二人听到师兄鄙夷语气,不由有些尴尬,确实觉得自己没啥出息。 “可以一起修行生活,有人陪。” “可以获得修行资源!” 两人说完,都看对方不顺眼,钱宝觉得刘师弟市侩,有些吃软饭的嫌疑。刘白觉得钱师兄没出息,尽想着情情爱爱,不寻思出路。 “呵呵。” 陈楸冷笑不止,二人见师兄如此模样,有些不自信起来,难道师兄还有什么说法? 钱宝被笑的抓心挠肝一样,憋不住了,率先问道:“师兄你笑啥啊?” “钱师弟,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凭什么陪你呢?” “凭什么陪我?我们是道侣啊…” 钱宝看着大师兄,觉得大师兄问的好没道理。 “道侣就必须陪你么,你长的又不潇洒,修为又不高,家世也不好啊,可谓…” 钱宝脸庞涨的通红,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既然是道侣,就应该互相忠诚。” 陈楸笑而不语,便是凡人夫妻,生活的久了也会觉得腻,要找些刺激,更何况寿命几百年的修行中人了。 若是仅仅因为某些情况而结合的夫妻道侣,上述某些情况也就可以预料了。 这话扎心,没看到小胖子脖子都红了么? 小胖子也才十来岁,还想不到反驳的话,可能也是真的自卑,往往少年人总是会说真爱无敌。 钱宝在一旁抑郁去了,刘白觉得大师兄说的有道理,若是他自己以后见着女修,也会忍不住动些念头,那自己的另一半凭什么就不能? 凡人界那么多妇人家越轨他见的也不少了。 果然,钱师兄怕是个真雏儿,还是大师兄看的明白,自己也不赖,只要有修行资源,往后变心和离就是。 又见到大师兄盯着自己看,笑容古怪,心知大师兄有些坏,必会有些不好的话。 于是有些紧张的站直了一些,想着自己该如何反驳大师兄,呵呵,他才不像钱师兄那样笨嘴拙舌的。 “刘师弟,吃软饭可不好吃,对方身周必然有恶男恶女,见你就辱骂嘲讽,偏你又无法反驳,久而久之就算你的道侣起初对你没有啥偏见,见你如此模样,也要看你不起了。” 刘白额头冒了一颗冷汗,努力想象那个场面,自己能承受住嘲讽吗? 为了修行,应该能吧?道侣看不起又如何,待我忍辱负重几十年,修为高深哪里不可去? 到时候我还要把脸面都挣回来! 刘白脸上便露出快意的表情,陈楸看着觉得好笑,这刘师弟他倒没看出来,还是个内秀的。 “她不喜欢我,那我也不会喜欢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钱宝听到刘白的话,觉得震惊,居然能忍受道侣心不在自己身上,那刘师弟真是个人物。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若是你道侣在这期间喜欢上了别人呢?说不得为了刺激,还会故意在你面前,啊,你懂的。” 不…我不想懂。 刘白看着大师兄,从来没有觉得他如此令他感到可恶,偏偏自己又不争气,找不到反驳的话。 女子要知廉耻的话他说不出口。 而钱宝则瞪着小眼睛,不明白两人说的什么? 什么什么当面就什么了,说的啥叽里咕噜打哑迷一样。 陈楸见两个师弟都陷入了怀疑之中,顿时觉得舒爽,实际上地位不匹配找的道侣,哪有称心如意的? 以上情况或许夸张,然而未必就没有。 所以对于王伺口中的相亲,他是不认同的,即使女的人品也还不错,但圈层不同,身边总是会出现某些声音。 他吃饱了撑的去和一些小辈玩那些东西,不是别的,都还不配他去动思寻念。 只是倒是要想一个妥帖的办法,不能恶了王管事,以免往后对自己有所打压,药园能否扩张,也要落在王伺身上。 而此时,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七百八十三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七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刚刚一共获得了五百来年的寿命,加上上次斩杀三金丹以及斩了魔树,寿命便来到了七八八十多年。 寻思把寿命存到两千年,再试着进入元婴期,还有,青木海气阵要提上日程了。 地下二号园的几百株二品灵药还才冒了个头呢,真要等上三年? 这海气阵是否真如说的那样能够减少灵药生长时间,效果如何也不知道。 不过多多少少总有些效果,哪怕减少两三个月,长久下来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这海气阵的材料去哪里弄,翻遍了云启和云城二人的神魂,也没有找到相关的东西。 只怕是那东西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珍贵。 “对了,去把种子种上,一定要种好,王师兄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往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大家伙了。” 陈楸忽的神念一动,然后转头对两位师弟说道。 钱宝刘白二人躬身领命,把这事当作了头等大事一样对待。 陈楸转身走出药园,向着山谷而去,而神色逐渐有些阴沉。 128 好好打扮 陈楸吃了一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老东西先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就突然问起了他这个? 顿时有些尴尬,尤其邱瑞钱宝刘白几人也把吃惊的眼神放在他身上,便觉得自己正在被人评估价值。 “咳咳…这王师兄,您这…还是先说灵药之事吧?” 他果断转移话题,王伺这也尴尬一笑,他瞬间反应过来,暗暗羞恼自己嘴巴比脑子还快,怎么就说出那种话来? 这人虽然长的不错,种植天赋也很不错,但出身太差,修为也太低,不是外门弟子,也就说明了灵根天赋不好。 自己那后辈如何能够看的上,倒是让这陈师弟有些难堪了。 顿感罪过,只得笑呵呵说道:“也是也是,先说正事,陈师弟这药园里的灵药品质极好,上品灵药足足有二十株,中品品质的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不太差。” 他说着,情绪显然热切起来,目光又开始火热,陈楸顿觉头皮发麻。 这老头神经病啊,你说药就说药,跟他身上扯啥玩意儿? 一旁邱瑞等人顿时松了口气,如此优良的品质,便是把八号药园品阶提上两级,也不是不可能。 “陈师弟,我想问问,你是如何能够种出如此优良的灵药的,其他药园按照你们如今的底子,最多能有个一两株上品灵药。” 王伺一张老脸显见热情,陈楸被几人看着。 想了想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每天种种,然后施展种植四法术服侍它们,旁的我也没干啥了。” 钱宝与刘白马上跟着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王伺一看,顿时明白了,这便是种植天赋了,有的人静心伺候,最后结果却不如人意,而有的人只是随意弄弄,往往结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这便是种植天赋,玄之又玄,旁的人学不来。 “没想到师弟不是修行天才,却是一个种植天才,我清虚宗喜欢修行天才,自然也喜欢种植天才。” 王伺笑着说道,那个想法又从心底冒起,能筑基的又有几个,便是他自己,也没可能筑基。 靠着如此天赋,往后也不算太差。 陈楸顿时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就不要取笑师弟了,我这样的算什么天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唉,师弟切莫妄自菲薄,你种出来的灵药总归做不得假,都在这里放着,就凭今次之事,也足够上面投你一些目光了,那你可知道,要做出你这种成果出来,需要些什么?” “需要啥?” 陈楸,钱宝刘白三人目露好奇之色。 “需要一个在灵药园园里浸营二三十年,修为最低也得练气六层以上,才有师弟你这个成果呀。” 王伺说着,眼睛不由越亮。 钱宝刘白二人顿时震惊不已,练气六层还得种二三十年才行,师兄不过练气三层,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吧? 难道真是种植天才? 陈楸也有些惊讶,随即也便明白过来,自己每日里都要悄悄施展种植术法了,就是用法力硬灌出来的。 算算下来,一个练气六层每天不修行,全把精力用上,也差不多够养出一些品质够好的灵药了。 所以他真不是天才,也好在旁的人把他跟天才联系起来,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我居然让人说是天才,还是种植天才,这让他颇感好玩,种植天才这个名头他倒不反感。 往后必然会与灵药之事纠缠颇深,有这个名头对他未必不是好事。 种植天才嘛,又不是修行天才,没有什么威胁,更也没什么更厉害的前途。 属于宗门技术型人才,依旧还算是牛马。 平日里可以对你客客气气,关键时刻随时放弃也不是不可以。 陈楸想明白一切,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道: “应该是运气好吧,我反正觉得也就那样。” 他这样说,王伺越看他越觉得顺眼,换了旁人,说不得就要得意了,这小子表情依他活了八九十年的经验来看,不是装的。 确实是个老实孩子,也是,咱们搞种植的,哪个不是老实人?不然岂会甘心一辈子与灵药灵花打交道? 谁不想做个大修士? “诶?陈师弟就不要谦虚了,先前之事倒不急,我回去与我那晚辈说说你的情况,总要她自己把握。” 王伺说道,陈楸顿时头皮发麻,他可真谢谢了。 老大哥啊,您老搞什么啊,相亲啊?修行界相亲啊? “陈师弟,不知你家可还有别人?” “孤儿一个。” 陈楸脱口而出,这世界,怕是没人喜欢孤儿。 王伺却是在心中一喜,孤儿好啊,没有那边的利益牵扯,想着差点连嘴边的笑都要憋不住,好不容易把牙齿咬的咯吱响,才做出同情怜惜的表情,道: “你倒是个苦的,也是个争气的,想来你父母在天之灵看你如今这样,也算得以慰籍了。” 陈楸回想自己这辈子的父母,只记得两张模糊的脸,竟连什么时候死的都忘掉了。 不由一阵感伤,便是父子母子之情,久久不念想,也逐渐模糊忘掉了。 “好了,那事过两天我再与你说,今日之事算是了了,陈师弟你很不错,前面邱师弟说你表现不错,我还不以为意,也不怪我,前面你这八号药园可谓是这片药园里垫底的存在,对了,那纪什么的去哪里了?” 王伺忽然想起了那个老头,每每见到此人,他总要说上两句,奈何对方嘴巴上答应的漂亮,做的事却极差。 后来干脆直接无视了,更一把将八号药园按到最下面,药园里面的弟子连一点资源也没有。 “王师兄说的房主师父?纪学舟师父,他老人家大概是下山开枝散叶去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陈楸说道。 “什么房主师父,也不过是在药园里窝了几十年,熬走了不知道多少批弟子,也好意思称作房主师父?” 王伺面露不屑,陈楸低头不语。 “罢了罢了,这事就这样吧,明天我再让邱瑞来一趟,把你开辟三品灵田的东西和种子给你。” 王伺摆摆手,转而说起正事,陈楸一听,问道: “王师兄,这次能开几块灵田?” 王伺见陈师弟脸上隐藏的不怎么深的渴望之色,直呼自己没有看错人,只有真正爱种植的人,才会有此表现。 “两块三品灵田,再给你两块二品灵田,可有把握?” “有的。” 陈楸也不犹豫,重重点头,王伺露出满意神色,道: “可别让我失望,这次只要品质过关,上面必然有赏赐,说不得就给你中等药园的待遇。” 陈楸还没做出反应,一旁刘白就急忙问道,“前辈,这中等药园的待遇是什么?” 王伺看一眼问话之人,修为也是难看异常,脸上便露出嫌弃来,但还是回答道: “中等药园杂役弟子可以增加到十五人,每人每个月可以获得一颗灵石。” 刘白看到自己被嫌弃,表情僵硬片刻,心头恼恨,只敢把头埋下去,害怕自己反应有丝毫不对,惹了祸事。 随后才是狂喜,每个月一颗灵石啊?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大师兄说的那句话。 药园里,只要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 大师兄果然没有骗他们,自己以往付出果然就得了回报。 钱宝同样欣喜,而陈楸却不觉得有啥,药园就只有这么大,顶多也就二十块地的面积,加那么多弟子干啥,要是加加药园面积还差不多。 想要提出来,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那显得太过于积极,正常人不会那样,只得暂时放弃。 “好了,陈师弟,我们就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这两日打扮打扮,说不得我那后辈就答应了,你别邋里邋遢的。” 王伺临走时丢下一句话,陈楸默默不语。 127 可有婚配 次日一大早,红彤彤火球并不是很强烈,秋云却也寂寥,阳光透过云层将药园照的一片暖黄氤氲。 钱宝感觉日子很有奔头,师兄前几天说了,今日又可以采摘两片药田的灵药,他来到灵田边时,就已经看到了师兄的背影。 不知道怎么的,他却觉得师兄与昨天相比,好像又好看了一些,浑身似乎都散发着一层光。 就像是话本里的主角一样,钱宝这样想着,随即又觉得有些尴尬。 师兄虽然长的好看,但是话本小说主角个个都是修为高深,志向远大之人,而大师兄嘛… 他努力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师兄有什么远大理想,整天讲的就是种田种地,仿佛地里真有宝贝一样,确实有宝贝,但那都是宗门的,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贪墨。 讲道理,他都觉得师兄有些太喜欢灵药,看灵药的眼神就像什么? 他文化低,又想了一阵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像是看那些女修胸前的那啥一样,眼睛都发光了。 至于修为高深这一项,他却自动忽略了。 诶? 钱宝暗暗掐了一下自己,暗道大师兄平日里对自己很不错,怎么还编排起大师兄来了。 一旁的刘白也有些期待,大师兄说了,今天这次如果药的品质好的话,那就会有奖赏下来。 一颗灵石呀,那真是太好的东西了。 陈楸自然没去管两位师弟,他来到田里,看着地里的鲜艳欲滴,还带着两三颗晶莹露珠的青泽草,脸上便露出了喜爱的表情。 此时旁的任何事都不要打扰他,便弯下腰去,熟练的采摘灵药。 【获得青泽草寿命二年五个月】 【获得青泽草寿命二年一个月】 【获得青泽草寿命二年九个月】 【获得正阳草寿命二年八个月】 ……… 陈楸似乎在发着光,钱宝跟在大师兄身后,每接过一株灵药,就忍不住想到。 看看,就是现在这样,这表情…大师兄是有多喜欢灵药啊? 他想着步伐略微落后一些,一旁的刘白就忍不住小声说道: “大师兄还真是好,明明可以不用干这些事的,都自己干了。” 而就在此时,药园入口处响起声音,正是有人到来。 邱瑞正站在一老者身后,谨小慎微的跟个跟班一样。 “邱师弟,我可是听你说的天花乱坠的,别让大家失望呀!” 老者身穿绿袍,油光水滑,阳光一照,像块碧绿的宝玉。 邱瑞微微弯着腰,恭敬回答道:“王师兄,这陈师弟虽然修为低劣,但在种植之道上很是下了功夫,这连着两次药材品质都稳步提升,此次应当是好的。” 他说着,心头也有些惴惴不安,暗道陈师弟,你可别让师兄我失望啊,这姓王的老东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来看看。 娘的,师弟你明明品质稳步提升,这家伙还要过来,真是闲的蛋疼。 “哦?种植之道下了许多功夫,呵呵,那倒是有趣的,人来了,走吧。” 钱宝把药园大门打开,恭敬迎二人进入,王姓老者只是瞟了一眼钱宝,发现此人修为低到难看,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钱宝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哪里得罪这老头了,但还是憨憨一笑,无所谓的,杂役弟子被看不起就被看不起呗。 邱瑞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这个小胖子一眼,被如此轻视,还要故作不在意,只是心里怕是很难受吧? “钱师弟,如何?” 他问的自然是药园灵药如何,钱宝哪里知道那些,只能根据大师兄反应回答,道: “感觉很好,师兄他很厉害的,灵药被他种的很漂亮。” “那就好。” 邱瑞一张胖脸露出笑意,跟着王师兄来到灵田边上,便正好看到陈师弟忙碌的背影。 唉…师弟倒是个好的,明明手底下有两三个师弟可用,却还亲力亲为。 这般想着,却听到王师兄一声轻哼,邱瑞诧异看去,师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田里的陈楸,毫不顾忌的说道: “一切还是要看灵药品质,弄些旁门左道干甚?” 啊? 邱瑞更显诧异,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便在心底叹了口气,王师兄这样的久居丹药堂之人,对于底下的门人总是抱有俯视心态的。 虽然两者确实差距极大,但下面的弟子也确实苦啊,就像是陈师弟这样的,明明年纪轻轻,办事确实又极为认真。 却似乎往后日子一眼就到头了,末了还要被看不起,他想替师弟反驳一下,又觉得不行,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王师兄的。 还是后面多替陈师弟说说好话吧,他想多开灵田提升品阶,也算是有理想之人了。 “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每次采摘灵药,都是师兄亲力亲为,我们啥也不用干,师兄他对我们很好的。” 钱宝有些生气,忍不住反驳一句,而下一秒脸色却有些发白。 王师兄一双死鱼眼盯着钱宝,练气后期的灵压散发而出,便将钱宝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你说话的份?” 待钱宝身子都有些站不稳的时候,王姓老者这才收起灵压,见效果不错,也就轻轻一笑,并不觉得爽快。 钱宝大口喘气,只觉脑袋空空。 而此时,陈楸眼皮一抬,对于田外之事了若指掌,也并未动怒,那老头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吓了一下钱师弟。 只是小事而已,真的只是小事而已。 又忙活了一阵,陈楸总算把两块灵田里的灵药采摘干净,整整两大玉箱的灵药,钱宝和刘白一人一箱,抱在怀里后将其搬到了药房之中。 “陈师弟,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王伺王师兄,负责咱们这边几个灵药园的药材品质之事。” 陈楸顿时赔上笑脸,道:“师弟见过王师兄。” 王伺只是抬了一下眼皮,道:“好了,旁的也就别说了,我这个人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你药材品质过关,便什么都好说。” 陈楸顿时一笑,有些许少年得志的模样。 如此正好,若是个喜欢搞些别的什么的,说不得他要以大欺小了。 王伺见这杂役师弟如此模样,不由冷哼一声,他见惯了,也不多说,蹲下身子,一棵一棵灵药仔细检查起来。 钱宝与刘白二人非常紧张,邱瑞也有些紧张,药房内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王伺动作的声音,一棵棵灵药被他拿起放下。 脸上表情也逐渐轻快起来,心头颇感吃惊,上品品质的灵药竟然有十来株。 这有些不可思议啊?他忍不住转头看着陈师弟,脸上便露出喜爱的表情,忍不住说道: “好好好。” “侥幸而已,师兄谬赞了。” 陈楸矜持道,王伺将灵药收好,上上下下打量起陈楸,修为虽然低了些,但种植之道怕是天赋不低,且长的如此俊美,便忍不住问道: “陈师弟,可有婚配?” 126 再苦一苦他 云启姿态跪的很端正,若是旁的练气修士见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云师叔如此姿态。 必然感叹就算是筑基,那在金丹大修面前,也无什么排面,而自己们还曾唾弃都到了修行界,还要行什么跪拜之礼? “何事?” 宋珲连眼睛也不睁开,也只是略微奇怪自己这徒儿回来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一些? “师父,她很高兴,弟子能够明显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些。” 云启声音响起,令宋珲嘴唇微抿,他觉得这弟子说出的话味道有些不对。 “那倒是不错。” 他点头回应,随即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还有事?” 宋珲不由皱眉,下意识问了一句, “确实还有事,师父,弟子觉得火候还差一些,望师父成全!” 成全? 宋珲一张老嘴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由发出一声低笑。 “师父,是徒儿无能,叨扰到师父您老人家的清修了,徒儿惶恐之礼,徒儿无能。” 云启声音响起,宋珲嘴角却咧的越开,竟无声的笑了起来。 成全啊…他反复琢磨这两字,后又把眼睛望向门外跪着的云启,淡然说道: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以前竟然没有看出来,说说你的想法。” “徒儿无能,只能靠着师父才能拿到想要之物,她是个好姑娘,旁的东西却是一点都看不上,只有那本能之物能引她兴趣。” “那你可知事成之时,她便会散落枯萎,不成样子?” “徒儿知道,所以愿意让她感到足够的快乐,也便算是补偿吧。” 云启回答,声音有些哀婉,宋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弟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这是什么话?动情了不成。 或许是吧,情之一字,叫人如何能为?倒也能理解这弟子略显怪异的行为了。 宋珲回转过头,说道:“为师以前倒是真没看出来你来。” “弟子也没有办法,在错误的时候遇到了对的她,弟子徒儿…” 话没说完,声音已带上了三分秋雨微寒。 宋珲感觉有些心烦,这弟子竟还要哭上了?如此便显得有些没出息了,于是更加烦躁起来。 说道:“行了行了,不要如此姿态,成何体统?!” 云启不说话,而“云启”在神魂内看的目眦欲裂,阵阵抽痛缠绕着他,而后更加庞杂的恶心之感袭上心头。 他云启何故会出现如此小男儿姿态?如何如此!! 他神魂咆哮,几欲呕吐,他真的宁愿去死。 “罢了罢了,你是我宋珲弟子,自然要替你着想,去找你金师叔,让他拿给你二十八号物。” “弟子谢过师父大恩,铭记师父恩情,一辈子也不敢忘。” 云启叩首离去,宋珲吐出一口气。 “云启倒让我刮目相看,希望他这次能够成功吧,不然便有些得不偿失了,若再来?那倒显得那女子手段真的厉害了。” 他轻声细语,似与自己述说。 云启一路去往宝塔阁楼,一路人烟稀少,而却有一人始终观察着云启。 韩文皱着眉头,看着云启忙碌的背影,下意识跟随而去,在看到宝塔阁楼后,主动停住脚步。 那片地界是禁地,不得命令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云兄这是?怪不得如此狂妄,竟得了师父如此看重,他心中生出嫉妒羡慕,便往阴影里一蹲。 他这几日被那龙光峰之人弄的愁坏了,连修行也无法静下心去,本想着与人低头认错,大不了就是丢个脸。 对方即便再猖狂,认个错也就罢了,大不了再赔点东西。 可谨慎之下还是更往深了打听,便得到一些极其不利的情报,听说那人在外门笼络了一些同样修为背景不俗的修士门人,做了一些不可细说,水深似海的勾当。 他清楚记得,自己想要探听细节时,那人脸上谨慎忌讳的表情。 “韩兄,便不要打听太清楚了,你明白宗门内许多事情就算是咱们这些有些背景的人,也不敢去知道。” 当时便觉得极为不妙,回来以后越想越慌,那等人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自己卑躬屈膝能换来事情完结还就罢了,若是不能又待如何? 如此想来,真让他烦的不行,此刻见到云启这般行径,总算觉得见着一些希望。 得师父如此看重的话,想必颇有份量。 你倒是找着希望了,我却不会让你就此脱离出去,别忘了,那事主要还是因为你! 韩文蹲在暗处,咬牙切齿。 云启进入宝塔阁楼,金叫的声音响起。 “怎么又是你小子?” 他话也变得很少了,显然还在气头上。 “师叔,弟子来拿二十八号物。” 云启说道,金叫惨白的脸显见惊讶,他又忍不住打量云启,说道: “呵呵,你小子倒是有本事的,竟然让你师父下了如此血本,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知道代表了什么?” “不知道。” 云启摇头,吐出三个字。 金叫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许久过后才用鼻孔把那一口气喷了出来,连连冷笑三声。 “如此没有礼貌之人,我懒得与你废话。” “嗯。” 云启点头做出回应,金叫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羞愧,最终却冷笑一声,带着云启往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半个字也没有,久困此地的金叫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有勇气说话。 来到目的地以后,他一番操作,一个盒子锁着的一团淡红色光团浮现。 金叫眼中浮现一抹无奈的贪婪,还是忍不住说道:“这种东西只能用在特定的地方,真是暴殄天物,拿好!” 云启恭敬接过,躬身施礼就要离去。 “慢着,你小子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师父为何如此大方?这些东西可是他几百年来唯一珍藏的东西,看的比他命还重要。” 说话显然意味深长,便连目光也显得诡异起来。 “师叔,弟子走了。” 云启低头说道。 “滚吧,滚滚滚,一脸死相,快滚啊,滚!” 金叫暴跳如雷,连连挥手。 云启面无表情再施一礼,转身离去,金叫气过之后,才冷笑连连。 “妈的什么玩意儿这么狂?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云启离开宝塔楼,一路向北,行至一半后停下身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韩兄,不要再跟着了。” 韩文身影浮现,他看着云启,开门见山道:“云兄,不要再逃避了,事情总要解决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心安。” “所以你便跟着我?” “我也没办法,见你忙忙碌碌,我也想掺和进来,咱们已经是难兄难弟了,那家伙背景非常不一般,背后可能藏着很深的水,你我大为不妙。” 韩文一口气说了许多,却发现云兄表情始终淡定,当下心头微松。 “知道了,韩兄,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有正经事要办。” 云启浮在虚空之中,天边一轮圆月已去了大半。 “正经事?云兄你这就没意思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情况?那伙人背后有着咱们也吃不起的秘密,就代表那伙人下手极黑,这关乎我们二人的前程。” 韩文依旧如此说道。 云启眉头终于皱起,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了,那事我会想办法解决,韩兄就此回去吧,切莫再跟着了。” 韩文觉得云启今日太过古怪,心头渐渐发冷,烦躁情绪被一浇而灭,便连骨子都觉得有些冷意森森。 他吞一口唾沫,“云兄,你…好吧,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信你,你有事且去忙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云启眸光闪烁,眼底一朵血梅盛开,而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许久过后,陈楸拿着一团光团打量许久,质量似乎比上一次更好了一些。 但肯定是不够的,宋珲显然有别的目的,容忍度极高。 所以,便是还要薅的,大概还能薅个一两次,再多就不行了,或许会引起对方的过激的反应。 虽然他不怕,但总觉得对方背后有着不小的秘密,如此说来,金丹也还是不够保险。 125 还是个痴情的 陈楸看着手里的光团,却不能感受到其中有任何奇妙之处,仿佛只是一团无用的光。 他神识顺便探出,方圆上百公里内任何风吹草动也不能逃过他的感知,即确认无异常之后。 又细细研究起手上之物,反复确认没有危害暗手之后,将目光看向师妹的房间。 心头升起一抹忧愁,这东西要如何送到师妹手上? 直接给显然不合适,怎么解释此物来源?扔在地上以机缘的形式出现?那太巧合,且时间跨度太长了,更加不合适。 师妹的时间浪费不得,她没有修行资源,时间便比任何人都要珍贵。 陈楸抿抿嘴儿,随即苦恼消散,自己身为金丹如何不能轻易办到此事,师妹是自己人,下意识有些不想动用手段罢了。 这该死的道德感作祟! 他放出强大的神识,锁定师妹,将其神魂无感蒙蔽,只见修行之中的谢九季,盘膝而坐,背脊挺直,身段婀娜。 隐约月色之下,五官更显精致,气质更显清冷,如今在陈楸眼中,确实是个冷美人了。 他心中有些愧疚,总觉得此种手段有些不好,也便不去多看谢九季。 拿出光团来,根据宋珲所说,此物应是养料,他托着光团递到师妹精美的红唇边上,做出喂养之姿。 然而过了片刻不见嘴巴开启,更不见光团如何变化,便知道这个方法有误,而后脑海里电鸣一闪。 陈楸嘴巴开启,口吐轻风,光团瞬间散作光尘,化作漫天繁星,每一颗都闪耀着宝光。 修行界的土狗金丹陈楸大修士目光有些迷醉,他从这些光尘里感受到非同寻常的韵味。 通篇递出一种忧伤的意味,他有所明悟,光团曾经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妖。 以前或有过许多光彩,如今竟然成了如此物品状的光团,若是师妹? 他不愿多想,师妹应该没有那么倒霉惨淡的人生。 而同时变化依旧在继续着,光尘以谢九季为中心,且将陈楸毫无痕迹异常顺滑的排斥在外,似抗拒又似期待,也快速也缓慢的转着圈。 终于,也就在陈楸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些光尘像是确认了眼前是好吃的糖果,不是所谓恶物之后,纷纷蜂拥向谢九季。 一颗接一颗,光尘逐渐少去,光华也渐渐黯淡下去。 陈楸始终关注师妹的动态,以防出现不可控的事情,好在在最后一颗光尘进入以后,也无事发生。 他松了口气,透过神识探查,发现师妹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不显得那么虚弱,神魂似有了一些活力。 他满意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太满意,师妹状态还远远没有恢复正常,真是个傻的,那么好的东西给了师兄,怎么一点也不替自己考虑? 搞的他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感觉都快还不完了一样。 不够啊,他感受着师妹的变化,随即打算离开,又见到师妹闭眼的状态下,不如以往那般疏离,忍不住用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蛋。 果冻般的触感由他的手指一直通过手臂,直直进入他的心间。 好家伙,修行界里的女孩子皮肤就是厉害,放在前世,这种皮肤如何可能出现? 便是婴孩也差了许多,更遑论那些风吹雨打的大姑娘了。 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触碰到修行界妹子的皮肤,值得纪念,马上又觉得自己猥琐,将手拍打两下以示罪过后,身影瞬间消散,回到了自己房中。 体积老大的蓬蓬睡在谢九季特意替它搭建的猪窝里,抬了一下眼皮,看到主人突然出现,甩了一下尾巴,表示打过招呼,随即香甜的睡去。 陈楸散开神识,谢九季房间里,她睁开眼睛,修行多久了? 随后觉得脸上有些异样,青葱嫩指抚摸过去,没有发现东西,便又继续打坐练气。 她体内的那团紫色光团即便弱了许多,她也便更加努力修行起来,不愿意放过一分一秒。 刚入定没修行多久,她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显见茫然,丹凤眼眨巴眨巴几下后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她又把眼睛睁开。 瞳孔中显见着惊喜,体内那团虚弱的光团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应该比之前壮了一些。 明显感到变化的就是自己练气要比先前快了一丝,就一丝,也被谢九季敏锐发现。 更往前一些时日,也就是刚入药园时,她修行五行功,进度一天几乎不变,后面渐渐加快,直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过后。 所以她对于自身法力增长异常敏感,而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盘膝坐在床上,想了许久也没想到问题出现在哪里,应该是本身的光团厉害,她将其归于己身,虽只是好了一点点,但她已不再忧心,同时,也替师兄感到高兴,如果这样的话,是否可行? 于是嘴角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也便不再去想,闭上眼睛进入打坐练气状态之中。 便如一尊神像,沐浴着极夜之美。 陈楸收回神识,轻轻一笑,他神识感应到了师妹心情挺好,暗道师妹倒是个心大的, 若换作是他,一定要疑神疑鬼。 不过,东西还是要继续要的,陈楸盘膝而坐,师妹仅仅恢复些许,还远远不够,若不是吃不准青浦峰及其清虚宗有多少不知道的强者,他很想放肆一下,直接摸入青浦,扫荡一下。 那样或许太过于放肆,但用一个无用的手下去骗,也就不太放肆了。 再说,他一个金丹七转的大修士,连小心的放肆一下也要过于担心不成? 而此时,刚回到青浦峰的云启,表情淡然回到自己处于后山之中的洞府里,还未停歇下去,一双玉臂如蛇般绕上他的脖颈。 “公子,奴奴都湿透了。” 铃儿姑娘真如水蛇一般,缠着裹着贴着云启,青衣薄纱下,水波荡漾,果色缤纷艳丽。 她吐气如兰,她眸泛情欲之光,她极尽美色之能事,她如同坊市那些最下贱的妇人一样,匍匐在云启身上。 她想要很多,还想要更多,便如云城公子嘴里的那个女人一样,她知道那人的下场一定会凄惨,所以,掌握自己命运有错吗? 脑子里浮现云城的容貌,她轻轻摇头一笑,自然是没错的,而身体偏偏越发滚烫起来,她下意识贴的更紧了。 “抱歉,我有些累了。” 云启的声音响起,铃儿姑娘俏脸霎时惨白,甚至连云启何时离开的都没察觉。 而当她清醒过来时,已经不见云启身影,她呵呵一笑,又是哈哈一笑。 “累了,你嘴巴里说的能是人话?” 而此时,云启身影已经到了师父的茅草屋外,再把他那屁股高高的翘了起来。 124 窝里横 神像之下,宋珲笑的怪异,他望着神像,又笑的得意,门外响起云启的声音: “徒儿知道,铭记师父恩情,来日必长奉师父脚下,一刻也不敢忘。” “好好好,说的好。” 宋珲笑着说道,似乎极为高兴,笑了一阵,道:“你去找你金师叔,说是我说的,给你拿三十八号物。” 云启脚步声远去,宋珲盘膝坐在神像下,表情恢复平淡。 启儿,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呀。 青浦峰立峰上千年,峰内弟子上千人,是外门北十峰里数一数二的大峰,产业无数,亦有无数筑基家族依附其中,便养成了青浦弟子跋扈的风格。 也自是因此,峰内尊卑较之其余山峰也更加明显,云启一路走来,练气弟子无一不沉默立在一旁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云启不理,一味前进,有新弟子见状,等人彻底消失不见后,才小声打听道: “师兄,这位师叔是哪位?” “云启师叔,你可要小心了,这位师叔最为严厉,最见不得峰内弟子没大没小,就像你刚刚就有些不对。” 那弟子闻言有些惶恐,赶忙客气请教。 “对,你现在这样就对了,我是你师兄,说话时要看着我的脚面,你竟然敢看我的脖子?” “啊…还请师兄不要怪罪。” “哼,没有下一次了。” 云启自不去管身后事如何,来到一处楼阁前,还没靠近,一道苍老的声音将他阻在十米开外。 “此地外人不得靠近。” 云启停下脚步,躬身一礼,道:“金师叔,师父让我前来寻您。” “哦?宋师兄?” “正是家师。” “那行吧,进来吧。” 一条无形的通道在云启身前展开,他一步一步踏入,最终进了眼前这座宝塔状建筑。 金师叔名金叫,脸皮惨白面带黑斑,他看着云启,上下一番打量后,满意点头道:“说吧。” 云启再施一礼,恭敬道:“师父让我找您要三十八号物。” 金叫诡异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行啊,跟我来吧,小子。” 云启低着头跟着金师叔行进,一路上二人速度很慢,金叫再次满意点头,这弟子倒是个话少的,他讨厌话多的, 又走了一段路后,他又有些不满意了,这弟子话也太少了,一路上竟然半个字也不说。 “师侄,你可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 “弟子不知。” “哦?呵呵…” 金叫看着云启,笑的越发怪异,还莫名带了些戏谑冷笑。 云启不语,只是一味低头。 金叫皱眉,暗道这小子竟是个傻的,于是也不再言语,施展秘法打开一个匣子,宝光闪过之后,一团被三张符箓锁着的光团凭空漂浮着。 沉沉浮浮,像有生命一般。 “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金叫忍不住又问道。 “弟子不太知道。” 云启老实回答。 “这可是……总之非常珍贵,尤其对你师父这类人来说。” “厉害。” 云启吐出两个字,便没了下文,金叫把眉毛立了起来,惨白的脸皮子微微发红,呼吸略急了几分。 “你他娘的…算了,拿着东西滚蛋。” 金叫气呼呼的赶人,云启低下脑袋,恭敬一礼道:“弟子告退。” “滚滚滚,一脸的死相。” 金叫挥手赶苍蝇一样,等彻底见不到云启身影后,才冷笑一声。 “果真是一脸死相。” 云启离了宝塔楼阁,身影消失不见,待即将离开青浦峰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云兄,这大晚上的你这般急切,嗯?” 云启回过头来,便看到一个年轻弟子,正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韩兄,你有事?” 云启平淡回应。 韩文皱眉,上前一步道:“云兄是否忘了什么事?” “何事?” 云启依旧冷淡。 韩文眉头皱的更紧,道:“这就没意思了,事情是你我一同惹出来的,你当作无事发生?” 而此时,神魂旁的“云启”则是表情难看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位韩兄说的是什么事。 一个月前,二人出峰,与一名自称龙光峰的弟子发生冲突,二人联手将其打伤,事后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二人联手竟然之下竟然没有快速拿下一名同境界的筑基修士,那便表明那人背景强大。 果然在回峰一番探查后,发现对方来头果然不小,便是以二人的背景,也不免觉得异常麻烦。 所以,这是事来了? “云启”这般想到,却只能干瞪眼,他已经不是他了,这事也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龙光峰那家伙放出话来,要么摆上一桌赔礼道歉,要么大家伙就试着玩一玩。” 韩文表情有些难看,想到那人嚣张至极的模样,又看到如今装傻的云启。 是是是,当时确实是我嘴皮子厉害一些,但你云启动手可比我还早利落,你就这样? 于是脱口而出,道:“云兄,你就这样?这事万万躲不开,否则往后麻烦不少。” “韩兄,当下我有急事,此事日后再说。” 云启说道,欲转身离去。 “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文表情冷了下来,他盯着云启,“你打算逃避,这可不是你云家大公子的风格,也显得蠢了一些。” 云启停下脚步,眼底一抹杀意一闪而过,韩文敏锐捕捉到了这抹杀意,心下惊讶极了。 “怎么?云兄对我起了杀意?却不敢去对那龙光峰之人硬气一些,莫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差那人很远,要用我作那投名状?” 他说着,语气也越显惊疑,“不是我说,云兄你若是抱着那种想法,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你若此等行事,必被他们耻笑。” 韩文还是离云启远了许多。 “韩兄话真密,那事我自会解决,还请韩兄不要拦我。” 云启说罢,一拱手后身影远去。 韩文望着云启的背影,他感到诧异,这云启何故变化挺大,往日却绝对不是这样。 还有,那事他会解决?怎么解决?他刚刚竟然对我生了杀意。 韩文却没忘,那日搞清楚情况后,云启是有些惊慌的。 也不过是个窝里横的罢了,韩文觉得这个青浦峰有数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暗叹青浦峰虽然在北十峰有些厉害,但要和更靠内的山峰比起来,确实还是差了一些。 123 倒有另一面 在床上,谢九季盘膝而坐,苗条身子若扶风细柳,于宝光中显得尤为庄严肃穆。 这会儿的她,与平时大不相同,更显淡漠。 也与刚刚在陈楸面前有些不同,她停了练气,轻轻吐出一口气,又把一双眼睛望在透窗而出的月亮上,显着几分迷茫。 果然影响不小,刚刚修行时,发现以往那种神妙的感觉淡了许多,进境也慢了许多。 应该是自己体内那散发着紫色宝光的血气去了一小半而引发的后果,此时她也才明白那东西有多珍贵。 失去了一小半?会对自己造成不可弥补的影响吗!? 她继续盘膝练气,许久过后眸子睁开,眸光略显黯淡,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有很大的影响。 那团紫色宝光的血气团瑟缩不定,黯淡无光,似乎受到了难以弥补的损伤,更别说其中得到许多妙处。 她咬牙,想起了大师兄,心中那种烦闷又去了不少,大师兄对她很好,从一入药园就很照顾她,她知道那些灵石不是上面奖赏的,她也知道别的很多。 大师兄… 她不后悔今晚自己做的事,她希望自己几百年后还能看到大师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看到他的笑脸,听到他的声音,还能够和她说说话。 自己终究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一定要找到让大师兄活的更久的办法。 念头让她通畅起来,想起种种,眼底竟是闪过一抹杀意,又强忍不适,运转宝光修行起来。 另一间房中,陈楸盘膝而坐,他没有修行,即便分离时师妹一连说了许多个一定要好好修行。 这般想着,他突然感觉有些愧疚,便开始运转功法修行,半个时辰后,陈楸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是决定不练了,凭白打击自己,师妹啊,这不是师兄不听你的话,是实在没有效果。 师妹她究竟对自己抱有怎么样的情感呢?喜欢自己? 他脑海里浮现师妹的模样,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摇头,喜欢没有那么容易,他能察觉到师妹的想法。 且,她非常不一般,终究还是个小女孩,还没有长到独当一面,还没有见识真正的修行界。 师妹,且就由我护你一程吧。 药园终究是药园,没多久便彻底沉寂下去,灯光也无是声音也无。 浮云山脉外围一小地罢了。 而此时,青浦峰内,云启云城两兄弟出现在后山之中。 云城沉默不语,前往梣灵宝树下,盘膝而坐他遵照前言,要守护宝树,也在无人注意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寻摸着宝树隐秘。 而云启,则是前往那处茅草屋,行至门外停下,然后长跪不起,把那屁股高高翘起,沉声说道: “师父,弟子前来复命。” 在清风撩动了三次他的衣襟后,宋珲的声音响起,“如何?” “弟子有些进展,那女子果然傲气,不过…” 云启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得意,这却令宋珲愣了一下。 他盘坐在神像下,猛地回头看向大门之外的弟子,目中神光闪烁,轻声问道: “不过什么呢?” “呵呵,那女子正如师父所说不一般,对她那师兄也有些感情,不过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也有可能从小被灌输我等家族子弟如何不好,如何仗势欺人,又怎么怎么…” 宋珲听弟子废话,逐渐皱起眉头,打断道:“你要说什么?” “弟子便反其道而行之,做些接地气之事,比如帮忙干些活计,苦活累活我都干,而且还特意向其他杂役弟子请教,为的就是让她看看,我这样的家族子弟也是很普通,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宋珲脑海里浮现自己这弟子翘着屁股干活的场面,当时觉得荒谬,此时却下意识提问:“所以你主动放低身段?” “师父英明,弟子主动放低身段,效果也真有,弟子能感受到那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 “哦…” 宋珲回转过头,“倒是有些道理。” 他下意识又夸了一句,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云城去了一趟回来就变了个人。 如此看来,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可… “师父,弟子有事相求!” 门外云启的声音打断宋珲思绪,他皱眉问道:“何事?” “师父,敢问那女子具体有何特殊之处?弟子好对症下药。” “为师也不清楚,这类特殊的灵各有不同,不会存在一点相同之处。” 云启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要问什么,宋珲没有在意,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修行界之事之人千千万万,便是普通人都不存在绝对相似之处,更何况这类稀少的存在?” “师父英明。” 云启声音响起,宋珲呵呵一笑,又道:“那你究竟想问什么?不用藏藏掩掩。” “师父英明!!” 云启声音再度响起,宋珲皱眉,他此前倒没有发现自己这弟子嘴巴什么时候有些甜了? 那女子便有那般吸引力?将自己这两个弟子都给弄的变了样了?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村姑罢了,倒是他这两个弟子,比他想象中的还略显些不堪。 若是…他嘴角浮现一抹淡笑,不再多想,有些不耐烦道:“快说,为师还有许多事。” “嗯…师父,那种特殊的灵,应该会有本能喜爱之物吧?” 云启将头埋低,瞳孔深处,一朵血梅绽放,他的身子便止不住极轻微的颤抖。 “嗯?” 宋珲猛地将眼睛睁开,再度看向自己这个弟子,幽幽问道:“你在向我讨要东西?” “还请师父原谅,弟子喜爱极了那女子。” “所以你的胆子不小。” “师父切莫生气,待弟子夺了那女子的灵,便好好孝敬师父您老人家。” 许是听到夺了那灵,又或许是听到孝敬二字,也有可能是听到这么完整的一句话,宋珲重新将眼睛闭上,清癯瘦脸显着一抹笑意。 慈悲神像下,宋老头显得和蔼,语调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所说这些特殊的灵唯一相同之处,那便是他们的灵不受任何外物威胁侵染,所以他们渴望的自然便是其他的灵。” 云启轻轻抬起头,表情冷漠,说着却是欢喜的话:“师父师父,您…手上有吗?弟子想要去给那女子…送些…不知道行不行…” 宋珲鼻息略微粗重一瞬,方才说道:“倒是有的。” “还请师父成全。” 云启声音响起,宋珲听后,无声的冷笑起来,继而笑的越发肆意起来,便将一张嘴张的极大。 惨白的牙齿圈着漆黑的食道,却又吐出有些欢喜的声音。 “那可是很珍贵呀,我的徒儿。” 122 古怪灵气来源 陈楸的小院内,自然也有洗浴工具,木桶,大锅,木柴。 练气修士还没有脱离凡人身份,仅仅是拥有一些法力,能使得一些术法,远远还没超脱凡俗世界。 且这些东西偶尔用来,也能替无趣的生活增加一些趣味,洗澡如是,美味也如是,睡美人更是一等一。 美味以陈楸的身份无法享受,美人更是不可能,也就是偶尔洗洗澡了。 夏日他会去附近的瞿溪泡个冷水澡,享受夏日情趣,而这深秋寒冷之际,热水澡自然就是一等一的享受了。 房间内。 一桶一桶的热水倒入木桶里,起初薄薄的一层水汽逐渐浓郁,房间里便是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太多东西,只能看到一个娇俏的背影弯着腰,往水桶里加着什么东西。 “师兄,你来吧,我给里面加了一些药草,更舒服一些。” 说罢,她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来到陈楸身边,小声说道。 陈楸点点头,目光无意瞟了一眼师妹,师妹脸好像比刚刚更白了一些。 水汽倒是厉害,怪不得都说洗完澡以后人显得更加美丽,只是师妹已经白的跟宝玉一样细腻了,再白一些,好像有些过了,看着有些不太健康。 “师妹,那你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陈楸让她回去,哪知道谢九季却轻轻摇头,“师兄,我再等等。” 嗯…? 陈楸有些疑惑,等什么?师妹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好久没看到蓬蓬了,想要陪它玩玩儿。” 哦…原来如此,陈楸恍然,师妹确实很喜欢蓬蓬那头绿毛猪,记得她刚来药园时,自己与她说话都不搭理人的,还是蓬蓬打开了局面。 “行…” 陈楸点头,便也不再管她,进了屋脱掉衣服,露出结实匀称的身体跳入水桶中,顿时湿热的水将他身体包裹。 很舒服…也很…嗯? 他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水里面蕴含着一丝莫名的灵气,他细细探查,没有发现危险,也就把心放下,只当是某些含有微弱灵气的药材引起。 洗着洗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丝灵气竟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正一缕一缕的往他身体钻去。 陈楸吃了一惊,神识放,寻着灵气往根源而去,一看便震惊在了当场。 那丝灵气,竟然包裹住了他的垃圾灵根,且往里钻,而本来灰蒙蒙的灵根,此刻却闪着本不该有的光彩。 这… 陈楸瞪大眼睛,他试着自己练气,许久之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灵根竟然变得有些好了… 不是,是灵根天赋竟然变得有些好了。 这…怎么可能?灵根怎么可能突然变好? 陈楸眉头紧皱,而此时,外面响起谢九季的声音。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陈楸把目光望向房间外,透过墙壁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好像看到了一双亮亮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神识探出,如同一只小心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探了出去,它来到师妹身上,看到了她现在的虚弱。 神魂虚弱,法力虚弱,身体虚弱。 师妹这是做了什么?水桶内的那一丝灵气似乎与她有关? 陈楸脸色有些难看,谢九季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一切也都证明事情确实与她有关了。 唉…她都做了什么? 他自然不好问,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生气,他需要这些吗? 又想起了刚刚她说过的话,马上就要练气四层了。 傻师妹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外面再次响起问话声。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声音有些急躁,陈楸拍拍自己脸蛋,回答道:“很舒服啊,只是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果然,谢九季的声音有些急切。 更加确认了,陈楸说道:“感觉舒服的过了头了,怎么觉得体内凉凉的,师妹你给水里加了什么?” 屋外,谢九季听到这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这段时间她莫名觉醒了许多记忆,关于许多东西,让她都觉得恐惧。 几日下来也只能强行修行才勉强压过许多念头,而就在今日,她在记忆里看到了自己特殊性。 惊诧极了,在得知自己的特殊体质后,一个想法便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师兄的灵根天赋很差,这辈子都不可能筑基成功,寿命也只有一百来岁。 一想到师兄寿命只有一百多岁,她心头就难过极了,连修行也无法静下心来。 而且,师兄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剩一百年了么? 谢九季眼睛眨啊眨,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虚弱,感受着脑袋的昏沉,感受着灵识的模糊。 师兄,你一定要进入筑基呀,师妹我想你能够活很长很长时间。 如果可能,希望你能够与我活的一样久。 她在心底默默说道,在听到师兄的回答后,嘴角又浮现一抹笑意。 应该有用的吧?如果没用,那就继续,虽然对她自己的损害很大,但如果能让师兄天赋变好一些,也划得来。 大不了修行的慢一些,慢一些也无所谓了。 “师兄,那可是我特殊研究的秘方,对你大有好处呢。” 谢九季看了自己手指一眼,那里有淡淡的一个红点。 臭师兄,你知不知道人家痛死了,你还嫌弃人家。 疏离眉眼在无人时也显得有几分可爱,气鼓鼓的眉心白嫩润泽,有几根眉毛因此被牵连着跳动几下,便如同嫩绿叶儿一样,掀起一抹春风,微微带着喜意。 “不知道咋的,我觉得自己好像透透的,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师妹你这个办法真是厉害,不过要记住,一定不要传出去,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屋内又响起说话时,谢九季红唇轻抿,师兄拿我真当小孩呢?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把话说完,虚弱感突然从身子深处袭来,让她差点站不稳,下意识扶住了墙壁后,才没有摔倒。 还是太勉强了,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陈楸神识始终笼罩师妹,突然想起了宋老头,既然他老东西看出了师妹拥有特殊体质,想来一定有什么补品吧? 陈楸想着,直到水桶内一切都无以后,才起身收拾好了自己,出门看到师妹靠在墙边,便在心底一叹。 谢九季看到师兄出来,眼睛亮闪闪的打量一阵,陈楸只能装作不知道,高兴的挥舞胳膊,展现自己的好心情。 谢九季眼睛更亮,真心替师兄感到高兴,便连体内那股虚弱感无端端的也淡了许多。 陈楸将这张笑脸记在心底,清虚宗内,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人和物的。 他也想起了叶尘,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 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无许多兴趣,而师妹… 好烦啊… 121 奇怪的师妹 叶尘觉得张涛的状态有些奇怪,黑夜之下,他看不清楚,却清晰的听到了某种声音在他体内肆虐。 他听了许久,既没有听清楚那是什么声音,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 他苦笑一声,是啊,金丹真人如何能随意收什么跟班呢? 很庸俗,也很无聊,今日之事,还是看在了张涛的份上吧? 不然…王同说的对,外门巡宗堂这种情况上面会不知道吗?也都无视罢了。 他心冷了些,却还是感激今日之事,能出手就说明对方不是和王同一伙,他们势力肯定不会那么大。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放弃吗? 他想到了叔叔,一个自称侥幸筑基,却绝对不存在侥幸的人,他已经很老了。 叶尘眸光黯淡下去,风声依旧,却吹不动他的衣襟。 黄胜也有些失望,看来张涛在那位金丹真人手底下也没有多大排面,倒也对,什么时候一个练气修士能替金丹说话了? 能来救他们,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何必多想? 只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王同和另外两个筑基修士死掉,而他们三人安然无恙,那便已经是到了死胡同,没有第二条路。 那伙人,真的很嚣张,很肆无忌惮啊。 黄胜热火的心迎来冷却,冷的比先前更加刺骨凛冽。 “黄师弟,你把你道侣换个地方吧,或者离开宗门?” 叶尘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也很谨慎的提了出来,他道心坚定,从小生在清虚宗,所见所闻一切都是清虚宗,身边人也是清虚宗,他无法割舍,也无法就此沉沦。 黄胜想了想摇头道:“他们胆子还没有那么大,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至于我…唉,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去哪里呢?” 他一百多岁了,在清虚几十年,能去哪里? 沉默着… 叶尘望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吐出一口气,心间烦躁猛然被这夜色吞噬,愤恨开口道: “那群畜牲,仗着上面有老东西宠着,就这么肆无忌惮,不把新弟子当自己人,真想有一天把他们全都杀干净,还我清虚一片清静。” 这段时间调查,这伙人里始终有一些家族子弟身影出没,叶尘明白其中包含什么。 黄胜摇头,他不如叶尘那般愤恨,只是觉得心寒,知道某些群体肆无忌惮,却也没有想到真的有那般黑暗。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上面居然真的一点都不管。 为什么?他想了许久也才明白一些,那些人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在一个小范围内,大多数弟子丝毫不知道就在外门隐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这或许就是上面那些人不管的原因吧?下面这些小子还算有分寸?做的也漂亮? 还真是羡慕他们有这么一群宠的无法无天的长辈啊? 黄胜羡慕,而此时,张涛终于把头低了下来,说道: “那群人确实很讨厌,无论哪个世界,有时候宠溺不光害人,更会害自己。”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叶尘却是眼睛一亮,无端端生出许多力气。 陈楸依旧是步行,他离杀人之地并不很远,走出去也不过二三公里,距离药园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叶师兄啊叶师兄,你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找死,且无意外是必死的局面。 他有些不理解叶尘的行为,却真的佩服他的为人,是绝对的勇士,是真正的强者。 必死的局面,必死的路线,谁人看到不会退缩呢?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类似事情,会怎么办? 他一路走,一路想,很想给自己安一个光辉的形象,却又骗不了自己,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为了别人搭上自己性命,那不行,更何况是为了不认识的人。 叶尘啊叶尘,某些方面确实不如你啊。 陈楸小小身影划过黑夜,踩断树枝枯叶,一路而去,经历一个时辰,终于在月亮已经西沉时,回到了八号药园。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道苗条的人影,静静站立在夜色里。 “师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九季抬起头,眸光晶亮,含着月辉,面容绝美,眉眼却又疏离冷淡,只是在望向陈楸时,眸中月辉才柔和不少。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听不出语气如何,陈楸却是一笑,走到她身边,发现师妹长的许高,竟然到了他的眉毛位置,已经看不到曾经乌黑的头顶了。 于是有些感慨的说道:“师兄不会有事的,姓云的办了个山谷,请我去参考参考,所以回来晚了些。” 谢九季身粗布麻衣,形体婀娜却又有些端庄,衣服似乎有些小了,臀儿有些娇俏,便显得腰肢更加纤细,胸前… 咳咳,师妹果真是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陈楸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暗道自己怎么有些猥琐了? 师妹以前跟个鹌鹑一样,算是自己看着长成了大姑娘,这眼神你他娘的闹啥呢? 谢九季两只手绞在一起,玉聪一样的指头显着一抹粉嫩,她靠近师兄两步,看着师兄的脸,眼睛眨巴眨巴着,嘴巴动呀动着。 洁白贝齿有些湿润,内里一条细细的小舌头不安分的蜷缩着。 … 一阵夜枭啼哭,风儿掠过,谢九季嗅了嗅娇俏的鼻头,说道: “师兄,你身上臭臭的。” 臭臭的?以为师妹要说啥的陈楸脸一黑,他身上怎么可能臭,身为金丹大修,早就凡尘不沾,也不生垢。 会臭? “不是不是,可能是哪里传来的怪味…师兄你是不是踩着什么了?” 谢九季有些语无伦次,白生生的小脸蛋泛起红晕,疏离眉眼此刻被尴尬填满。 陈楸咧咧嘴,瞪了这个师妹一眼,她这啥嘴巴,怎么还自己跟自己打起架来了? “对,师兄我踩了狗屎了,好大一堆,给我都滑劈叉了都。” 陈楸笑着说道,谢九季知道师兄在逗她,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想着想着连鼻子也皱了起来。 “那还不快去洗洗,脏死了。” “洗洗?这大秋天的,冷死了要。” 陈楸刚说完,马上就有话接过,谢九季小脸蛋发红,她看着绣花小鞋,道: “师兄,那我给你烧洗澡水。” 陈楸愣了一下,摇头道:“那倒不用,师妹,你去修行吧,已经很晚了。” “可是…” 她在这里等了许久,她想和师兄多说话,可是… “没啥可是的,师妹听话。” 陈楸说道,就打算离开。 “师兄,你讨厌我吗?” 谢九季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陈楸原地停顿片刻,才缓缓转过身,谢九季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似乎梗着脖子,他有些无奈的笑着道: “师妹,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是希望你好好修行,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我已经很努力了师兄,我快突破进入练气四层了,师兄…” 谢九季声音有些失落,眼底月华似染上了初秋细雨,朦朦胧胧。 陈楸看着师妹,“那好吧,师妹,麻烦你了。” 120 我们都有大靠山 手掌推开灌木丛,风更加猛烈灌入,吹起上方黑云般的树桠,月光撒下,六人面孔各自不同。 黄胜闭上眼睛,老脸麻木,叶尘眯着眼睛,阴影覆于上,只见牙关紧咬导致下颌紧绷出锋锐犀利的线条。 张涛一头灰发,表情淡然,甚至还迎着月光,露出了略显诡异的笑。 “王同,你果然故意引诱我们到这里,要动手了?” 叶尘声音冷冽异常,王同便是当先领头之人,闻言一声嗤笑,“你明明知道,竟然还敢跟上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就这么正义,非要盯上我,我做了什么!?” 叶尘看了一眼抬头望天的张涛,嘴唇不易察觉的轻抿一下,而后摇头道: “只是见不惯你们这卑劣行径罢了,自身不行便把目光盯上同门,真是可怜又可恨。” 王同粗壮眉毛挑了挑,哈哈一笑,也学着他摇头道: “那你厉害,你叶尘是天才多厉害,靠着自己就有筑基的希望,你多厉害呀,天才嘛,又这么正义,我真的佩服极了,所以你现在也知道了,那打算怎么办呢?” 声音戏谑,他身后始终没有露面的两人忍不住低低一笑,笑的哑然痛快。 叶尘咬牙,额头青筋突起,暴怒道:“你们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他们也是你师兄弟姐妹,怎么能下的了手?” 王同看着叶尘,摇头怜悯道:“那又关你什么事呢?他们下场如何又关你什么事?” “我是巡宗堂师兄,有责任保护外门弟子安全,这怎么不关我的事!?” “呵呵,你没有这么幼稚吧,收起你那可笑的热血心肠,这里是清虚宗,不是话本小说里,我想吐啊,你怎么能这么愚蠢?” 王同忽然冷笑出声,表情厌恶至极。 “我们怀疑你那叔叔也知道其中秘密,你明白?” 叶尘脸色剧变,眼底杀机弥漫,王同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就是幼稚的惩罚啊,这种事是你能碰的?别说你是练气十二层,就算你是筑基又如何?后悔了没?” 他表情戏谑,很享受这背靠阴影的感觉,叶尘这类人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总有那些傻子觉得宗门有宗法,也不想想能够存在这么久,上面能不知道吗? 蚍蜉撼树,不是弱小,而是愚蠢。 “呵呵,愚蠢!!!” 张涛低头,月光洒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又开始了…… 叶尘与黄胜对视一眼,心底都冒出这个想法。 “你?” 王同也不急,这里荒僻,更有布置,且上面有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意外。 他看着说话之人,不过练气六层的废物,他在说什么? “你在与我们说话?” 他出声询问,显然并不生气,甚至嘴角还带着明显的笑。 “你以为就你有靠山?” “张涛”看着张涛张狂的不像样子,他即痛苦与作为旁观者,又兴奋于外面的他现如今才是他曾经想活的样子。 不要误会,他对做好事没有兴趣,旁人死活关他屁事,他只是喜欢仗势欺人的感觉。 他被控制,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到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每次说出自己有靠山时,那些人半信半疑的模样,便让他觉得深深的舒爽。 “他”看到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看清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被控制成了傀儡,身体却好似真个被开发出了另一个体格,像是活出了第二条命。 “他”既愤怒又享受。 那人是个魔鬼,而眼前这些人,知不知道惹上了谁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有靠山?谁,叶尘还是叶尘身后的那个丹药堂管事叔叔?傻子一个,还搞不明白处境?” 王同嗤笑,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你们不配知道。” 张涛摇头,黄胜吞了吞口水,这张师弟身后究竟是谁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快点说出来,都要急死人了。 “哼,装神弄鬼,在这外门,没有谁能够动我们!就算你身后有靠山又如何,那也得趴着。” 王同退后一步,他打的就是那些所谓靠山,身后二人上前一步,法力涌动,筑基气势一览无余。 叶尘苦笑,便连抵抗的心思都没了,筑基修士,还是两个,倒还真看得起他们,黄胜也是绝望低头,可怜我那肚中孩儿,连面都见不到了。 “倒也识趣。” 其中一个老者呵呵一笑,手中血气弥漫纠缠,“可惜,你们三个里就叶尘还有些作用,另外两个都是废品。” 老者发出点评,似看瓮中之鳖,语气闲适,有捉弄调侃之意。 王同在身后远处看着,心头羡慕,筑基修士说出的话都比他有气势,学不来。 老者笑的开心又把目光看向张涛,问道:“小子,你那靠山还不出现的话,就晚了。” 张涛冷笑不止。 “哦…确实是个傻子。” 老者呵呵一笑,就要动手,叶尘闭上眼睛打算点燃全身法力破碎自己肉身,黄胜埋怨的看了二人一眼,暗恨自己凑什么热闹,一把年纪了落了个这种下场。 唯独张涛,依旧是冷笑连连。而“张涛”也自害怕,他不知道若是外面那个他死了,自己会怎么样? 而也在筑基老者露出狰狞冷笑时,他的身边出现一人,周身缠绕蓝色水汽的类人身影。 陈楸满意自己的变化,无穷水界对于自身外貌的变化是逆天的,他现在的样子就不像人。 倒是心头也算是舒了口气,要是再来晚一些,他这个叶尘师兄怕是就要饮恨西北了,埋骨之地在这无人角落,这叫什么事? “你是谁?” 老者看见一道人影凭空出现,顿时骇的亡魂大冒,手中血气本能拍向此人。 陈楸才懒得和这种筑基老废物废话,手上一朵血梅浮现,飘荡着淡淡杀机,却以极快的速度飞过老者。 梅花是香的,所有人都闻到了,老者也闻到了,他更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朵梅花穿堂过。 肉身瞬间化作一蓬血光,被梅花吃的一干二净,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那么大的一个筑基修士,就这么诡异的不见了。 明明出了血,怎么只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 叶尘与黄胜震惊至茫然,许久过后才把目光看向张涛,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们背后果真有大靠山。 叶尘咬牙,眼底浮现兴奋的光,而黄胜,差不多就要兴奋的发狂了。 没跟错人,没跟错人!!他在心底疯狂呐喊。 王同及另一个筑基中年人,脸色惨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饶? 跑? 等死? “前辈,我也是被逼的,非要与前辈您作对,都是误会…” 王同觉得自己该求饶,陈楸却在遗憾,要养出香魂之龙却不知道要杀多少人,一个筑基修士,只能养出一条巴掌长的,要养出大江般巨大之物,不知道要杀多少。 要让他做恶人么? 又听到耳边聒噪,他想起了纪学舟,想起了张锦周舞以及那个雷生小师弟。 最初的危险就是眼前这些人带来的啊,他轻轻一笑,花瓣飞舞,两团血气弥漫,而又如烟雾一样被吸收干净。 “多谢前辈…” 叶尘再度震惊,如此不可敌的筑基修士,死的连一点风都吹不起来,这应该是金丹大修吧。 他深深地低下脑袋,等抬起头来,那道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啥也没有,没有血迹,没有臭味,像是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他有些失落,而后才把目光放在了张涛身上,有些期待的问道: “我现在也算是前辈座下之人了,是吗?” “还有我呢!?” 119 真有靠山? 被人一句话就改变命运的十人望着空荡荡的山谷,终于想起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他娘的住哪儿?” 苟大胡子瞪着眼睛,实在没有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咱们的宗籍都转到这里了,不出意外一辈子也不要想着去哪里了,之前的地方现在估计都没咱们的地盘了,这事闹的…” 李瘦子翻了一个白眼后,又笑嘻嘻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门板状法器,放在地上后整个人躺了上去。 “嘿嘿,幸亏爷们有这个,冬暖夏凉,还防蚊虫,啪!” 说着,他伸手一拍,一只红色的指头大小的吸血蚊虫被他拍死,红色液体喷射许远。 旁人羡慕极了,这山谷情况与外界不同,之前干活还不察觉,这会空了,便能明显看到飞着许多蚊虫,口器狰狞凶残。 竟是含有一丝丝微弱法力的灵虫,有人用手去拍,却根本拍不中,只得骂娘。 “条件还是差了一些,希望明天能和管事提提,让咱们过个舒坦日子?” 张瘦子拍死一只蚊子,有些恼火道。 “不错了,挖挖地就能有灵石拿,不就是被蚊子吸血吗,总比去打生打死好,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啊。” 有人觉得张瘦子有些不知好歹。 张瘦子不说话了,他也只是随口说说,作为练气弟子,向来需要自己解决问题。 好待遇?那是优秀弟子才有资格拥有,他也自认为不配。 “唉,你们说,这个陈管事啥来路,看着和云师叔关系很好的样子?” 有人好奇,跟着也有人提出自己看法,唯独两名看门的练气弟子没有说话,耳朵却也是支了起来。 “甭管了,陈管事肯定和云师叔关系很好,不是咱们惹的起的,往后可是要客气些。” “废话,咱们这样的练气弟子,哪里敢得罪人啊,随便见个人都得点头哈腰的,有那种傻子随便得罪人啊?有吗?” “有啊,不过都被人悄悄弄死了,哈哈!” 顿时一阵大笑,唯独苏南一点不笑,他又想起了自己得罪的那个少爷。 被人弄死?我是不是也是那种结果,被他们玩腻了就找机会弄死? 他更加下定决心逃走了,但下定决心后又有些犹豫起来,只不过挖了些地就得到一颗灵石,这种好活计去哪里找? 别看这些人嘴巴上叫苦,要真让他们离开,怕还是舍不得。 算了,再看看,我就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就算找上门来,云师叔总归有些面子的。 便又后悔下午偷懒了一会,本来陈管事很看重他的,也因为那那一会儿功夫,连颗灵石都没有。 怕是印象都不好了。 明天,一定要努力更努力,至少要给陈管事留个好印象。 他恶狠狠的看着七个同门,哼…明天要让你们好看! 而此时,改变他们命运的陈管事离了山谷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他自然是要回药园的,山谷只是他的第二产业,他还是清虚宗外门杂役种药弟子。 山谷他并不会常去,大不了这两天会去看看,云家势力不小,找一两个有种植经验的门人并不困难。 在种植方面,也肯定会比他更优秀,成熟之后,他再去收便是。 若是有可能,他甚至还想让云家给他安排几个。 月上中天,山中有狼咆哮,数千年下来,不知道具体有多大面积的浮云山脉,也只剩下一些威胁并不大的妖兽。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正打算提速,只是眉头一挑,神识放出,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身上水汽缭绕,化作一道影子,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一处密林中,风撩动树叶,翠绿树叶不受控制互相摩挲着发出沙沙声。 此地不见天日,也自然不见月光,恍惚间三人看向一个方向,许久过后,一道声音响起。 “叶师兄,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您是不是搞错了?” 一百零八岁的镇山院弟子黄胜一张老脸皱的紧巴巴的,脸上本就纵横的沟壑也更深了。 叶尘身子紧绷着,便连法力也随时运转不休,他有些茫然,前些时间他下定决心要找出巡宗堂的败类。 便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人身上,那人也和自己那个小友的失踪有着莫大关系。 只是如今,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是被人有意引到这里,还是真就是跟丢了? 又听到黄师弟这般话,镇静道:“黄师弟,你倒是不用跟来的。” 黄胜眼睛瞪大,并不细密甚至可以说是粗壮的皱纹再次加深,他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有许多话想说,但嘴唇蠕动着最终只是说道: “叶师兄是觉得我怕了?” 叶尘没有说话,黄胜垂下眼帘,怕?或许吧… 前段时日,他终于找上了那小子与他说的张涛。 “呵呵,咱们家关系硬的很,什么筑基算个鸟,一剑就能砍死,为什么没人知道?因为不配知道,咱们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知道的?” 想起这一段话,又想起前些时日自己讨的道侣的肚皮终于有了反应。 自欣喜若狂,没几年能活的他倒是有了血脉,一时间兴奋的忘乎所以,掏出了生平积蓄宴请好友。 席间推杯换盏,本该是大喜日子的他,却有些不舒服。 有些老友开玩笑,或许也是酒喝多了,也有可能故意那般说。 什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早知道如何如何,生了孩子压力很大,往后说不得就要做个底层弟子,一辈子服侍人云云。 自然大怒,而怒了又如何?他甚至只是苦涩一笑,他们说的有道理啊。 黄胜深深地认同,他自己何尝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呢,说过吧? 上次有个老友有了儿子,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就是这般,没有资源背景的话,一辈子就只是个练气弟子。 一辈子被宗门高修看不起,看不起啊,他深深地叹气,而又轮到了自己身上,咋就那么难受呢? 明明人家说的是对的,他怎么就厌恶起那些老友们了呢? “你掺和进来,恐怕对你没好处,听说你还有了血脉。” 叶尘小声说道,黄胜摇摇头道:“已经如此了,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当下定决心替他那还没出生的后代找个出路时,他也自然而然的与张涛接近了。 是否真如他口中说的那么厉害他不知道,但叶尘师兄的威名他却不会认错,便一门心思扑了上去,期间被带着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待到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晚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叶尘与张涛二人竟然暗中调查起了纪大管事。 那是他们能招惹的人吗?筑基后期,且在外门极有势力,无论与哪个家族子弟都能说上话。 隐隐有巡宗堂金丹之下第一人的意味,调查他,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后悔也晚了,且调查出来的事情也向他证明,那些事不是他们这样的练气弟子能够碰的。 便是叶尘,碰上也只会是粉身碎骨,不会有任何意外。 “怕什么,一群藏头缩尾之辈,我张涛岂会害怕?咱们宗门还有没有宗法啦?” 张涛狂妄的声音响起,叶尘看他一眼,真有些无语。 心道陈师弟这是从哪里认识的人,也太过于正义,如今境地或多或少也有这家伙的一份力。 每每觉得前路漆黑不见底时,张涛总是这样,他真的太正义了,正义到叶尘也自叹不如。 黄胜目光复杂,这姓张的也不是傻子,是不是真的? 背后难道除了叶尘,他还有什么更厉害的靠山,竟连那纪大管事也不放在眼里。 “叶尘,我真的不明白,明明如此粗陋的破绽,你们也会上当?” 一道声音响起,三道人影浮现,当先一人,狰狞冷笑。 118 假的吧 失落也好,埋怨也罢,苏南还是弃了旁的想法,继续干活,速度也并不慢,反而越发的快。 快到他觉得有人始终在看他,而后也终于醒悟过来,除了那个陈管事时不时打量他一眼,其余七人都拿复杂的眼神盯他,再看他们并不落后自己太多的进度。 顿时苦笑不已,倒是忘了旁的人了,便对着四周的人投以歉然眼神。 异常真诚,并小声说道:“各位,我并不是有意如此,事出有因,过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摆上一桌大席,给各位赔礼道歉。” 他这样说的诚恳,那些人表情也都好看不少,能来这个地方的人,几乎都是平日里受到排挤之人,自然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 李大瘦子更是尴尬一笑,道:“嘿,你们他妈的干活都这么快,可是要搞死我了,小时候在家就被老娘打着说手脚慢,好不容易修行了,还要跟你们比这个?老子也是服了!” 他这一说,其余人就笑了出来,想起刚刚八个人比着干活的样子,笑的就更加大声了一些。 张小瘦子拍拍胸膛道:“其实吧,也挺好,来这里大家伙不用勾心斗角,本来咱们这辈子顶多也就十层左右了,多一点少一点也那就那样,遇到家族子弟高一个大境界又如何,人家该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 “诶?!” 他说的有些忘形,甚至手舞足蹈起来,旁边的李大瘦子面色一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把目光往云城的方向一望。 包括张瘦子在内的其他人,表情也都收住,云师叔也是家族子弟,他说这话可大可小。 脸色也便发白,目光哆嗦的看着云城,在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干巴巴一笑,松了口气。 “不过张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跟在云师叔手底下混个脸熟,想来多少也不比在峰里差多少。” 苟大胡子接过了话头,他练气六层,岁数却已经四十了,想要筑基的话,不在四十岁之前达到练气十层,几乎就没有希望了。 他倒也不失望,筑基本就不是他能想的事,刚开始想着能到练气大圆满就行,后来想着能有个十一二层也不错。 现在嘛,想的却是安安稳稳活这一辈子也就够了,到时候实在弄不动了,想办法讨个伴侣,再看能不能养个有天赋的孩子。 这也是绝大多数宗门弟子的人生写照了,如今又来到这种地方,想来连讨个伴侣也不太成了。 行吧行吧,人活着就行。 他这样想,其他人自然差不多也这样想,修行几十年,该想的都想的差不多了,自己往后是个什么样,也都大致清楚。 所以,对于苏南以及往后,也就并不太在乎了。 于是,此前气氛一扫而空,干活也都慢了下来,也不太慢,总之是说的过去的样子。 苏南将一切收进眼底,叹了口气,看来这些人也都是不如意之人,想着又是一叹,即便人家生活不如意,那也比他好。 至少人家不用担心什么仇家。 陈楸远远看着,享受着偷窥的乐趣,却见到几人诉完苦以后,干活的热情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这哪能行? 他果断走了过去,说道:“各位,今天天黑之前要是能把山谷清理出来,我就去和云公子求情,给大家伙每人一块灵石,而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可以额外获得一块灵石。” 七个练气弟子一听,有些不信,他们这样的外门弟子每个月都能领十块灵石,但若是想要获得更多,就要去做宗门任务。 往往也都是一些脏活累活,接连几天累计下来才能换一颗灵石,也有来灵石快的,那便是出宗门做些卖命的任务。 有人胆子大运气也好,自然从此崛起,但是更多的则是经历一两次危险后便被吓的的不敢继续。 龟缩宗门,勉强混个够用。 你说现在什么干这些活就能拿一颗灵石? 让他们如何相信?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可能如此挥霍,对于灵石,不管是练气修士,还是金丹甚至元婴修士,那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且这山谷听说只是云师叔的私产,如何能这般容易? 倒是你一个练气弟子,口气倒是不小,你去求情云师叔就拿灵石出来? 现在也才有人正式关注这个陈管事,有人纠结起来,不知道这人什么底细,说的跟真的一样。 陈楸自然知道这些人不相信,最低等级的杂役弟子连灵石都没有,那灵石自然珍贵。 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全凭自觉,无非就是进度慢上几天,当然更快更好。 自又回到原来位置,盘膝打坐,假装修行。 而这边,苏南依旧是处于忧愁的情绪之中,对于陈楸的话,并不如何期待,灵石重要,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关注灵石。 其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开始默默干活。 干着干着,就有人忍不住又加快了速度,苟大胡子速度最快,甚至已经超过了苏南。 于是他感到诧异极了,怎么刚开始那么疯狂的苏兄弟这会咋突然萎了? 苏南自然也看到了,觉得好笑,一个两个嘴巴上说着不在乎,也就那样,什么放弃了。 可是这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猛了,不过这些也都不关他的事了,他决定今晚过后,还是想办法离开清虚宗,不能在这里等死。 于是,在沉默的气氛中,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苟大胡子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第一个干完,紧接着才是李瘦子。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说道: “你这家伙,虚伪!” “你这家伙,脸都不要了!” 说完,又对视一眼,尴尬一笑。 “也是习惯了,咱们这些弟子就靠着这份勤劳,才能过的好一些。” 苟大胡子解释一句,他也确实是习惯了,还是主动放缓速度了,不然要是如先前苏南那种干法,早就完成了。 这姓苏的不来搅和,倒是舒服许多。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也都干完了活,苏南最后完成,眼神有些空洞,此时也没人关注他了,有人小声说道: “你们说,那个陈管事说的有没有可能?” 马上有人接话道:“你傻了吧,这种话你也信?明显是给大家伙画饼,你没看到云师叔一直都没睁眼吗?这山谷人家一点也不在乎,说来也是,这山谷有啥用啊?” 这边,陈楸见这些人将活干的漂亮,偌大的山谷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松软的泥土散发着芬芳,令他感到喜悦。 对于这些人也更加满意,没有一个磨洋工的,除了那个此前干活最卖力的以外,于是他走到云城跟前。 远处,苟大胡子突然指着那边说道:“诶,你们看?那陈管事真的去找云师叔说话了,我的天?”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热议,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起来,也都明白,若是开端如此,往后日子怕是会比他们想的更加好过。 毕竟,那些家族子弟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讲道理,那这方面让他们享福的事情为什么不行? 苏南将目光看去,当看到那年轻的陈管事拿着一些灵石过来时,莫名有些后悔。 这人…竟然能和身为家族子弟的筑基修士搞的如此关系? 但又一想,那又如何?此前自己还是想的太过于天真了。 陈楸将灵石分了下去,苟大胡子一人得了两颗灵石,兴奋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他听到身边同伴的砰砰心跳声,忍不住问道:“陈管事,往后…” “只要往后把山谷灵花灵草灵药灵树照顾的极好极漂亮,不出半点差错,云公子的灵石不会少你们的。” 陈楸笑着说道,灵石又不用他出,云家那么大的产业,负担几个练气弟子的开销,连根毛都不算。 苟大胡子和李瘦子张瘦子对视几眼,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明悟。 这是福报来了,此前被人排挤到了这里,如今看来,竟然是因祸得福。 但,这是真的吗? “记住我说的话,在这里,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苏南又听到了这话,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除了他,其余人最少都获得了一块灵石,他知道自己是放弃了一次机会,即便那机会也不是那么重要。 于是心底莫名一抽,有些想哭。 等陈楸走远了,李瘦子才叹了口气,道: “别想了,后面再看吧,我觉得没那么好的事吧…怎么可能呢?” 117 前途迷茫 苏南练气六层,想起前次这么无助还是因为得罪了某个家族的少爷,被弄到了外门禽兽院中,每日服侍着真人老爷们的美味吃食。 每日与晦物打交道,臭不可闻,还要承受管事大人的刁难,光他一个人就要照顾上百头灵畜,每天如此。 一天下来别说修行,连个独处的时间都没有,睁开眼睛就是灵畜,闭上眼睛则是那少爷恶毒戏谑的双眼。 少爷好啊,有个好爹好妈,就能有一身好修为,还能有一个好师父,一群同样好的师兄弟姐妹。 明明天赋还不如自己,自己却只能仰望,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是被随便玩弄呢?记得他说过,就是要让自己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凭什么?不就是顶了一句嘴,要记他这么久?还要玩死他? 我要是有一个厉害的背景?他忍不住这样想,又是一阵苦笑。 又好不容易借着外出的机会,找到了平生好友,告诉他自己打算离开宗门,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被他的分析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离了宗门,那便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那管事真会让自己随意离开?那等事情他们做的如此熟练,想来此时此刻定然有许多办法等着自己。 也好在他这好友得知了自己处境,给他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山峰的云家少爷要自己开辟一处山谷,需要一些练气弟子前往。 自然没有人愿意前去,但云家公子无所多言,一句话下去,定然有人为了巴结而主动示好,而这些练气弟子就被摆上了台面。 不愿意那也要去,不去?那就等着后面好看吧。 而苏南在确信自己回去以后必然生不如死后,恳求那好友替自己举荐一二,幸而事情顺利,不过三两天功夫就被安排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很偏僻,灵气也不充裕,但他却觉得格外自由。 但却还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人恶毒的脸孔,他那么无聊,会放过自己吗?这云家公子能比那家伙厉害吗? 目光看向远处盘坐着的云城,心头升起淡淡愁容,若是自己被人找到在这里怎么办? 一时间眉头紧蹙,便连手上的活计也慢了许多。 “小哥,你干嘛呢?” 一个大胡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小子一开始就神不守舍的,一副掉进大坑里的模样,要不是看这小子也是苦命的,他就往前几步了,被误会了是他一起的就不好了,云师叔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苏南回过神来,干巴巴笑了笑:“这位大哥,我没事。” 说完又低下头开始干活,法力翻涌着将一块块石头打成粉碎。 这大胡子叹了口气道: “小兄弟,我见你挺面生啊,青浦峰里也是冷门地头吧,其实你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云师叔如今眼皮子底下就咱们这些人,还能亏待我们了?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多想。” 苏南笑了笑,忽然问道:“大哥贵姓?” “免贵姓苟。” “苟师兄,我前不久刚刚加入青浦峰,对咱们这位云师叔还不了解,您能和我说说吗?我感觉师叔他好像挺不一般的。” 苟大胡子闻言上下打量苏南几眼,确实没见过,但也不在意,青浦峰上千练气弟子,没见过也正常,于是说道: “云师叔嘛,肯定不一般了,云家的公子,云家可是拥有好几位筑基圆满修士,更有两位金丹大修,更是咱们青浦峰主的亲传弟子,亲传知道不?时常都能见面的那种。” 苏南与之对比了一下,他知道家族子弟最爱面子,若对方找到了她,要把他要回去的话,也不知这云师叔能不能爱那么一点面子。 他自己当然无足轻重,但面子…于是重重一点头,道:“谢过苟师兄了,我明白了!” 说完,拿出生平最卖力的模样开始干活,那也是真干,全身法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将地上碎石烂树摧残的无影无踪。 苟大胡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那小子突然这么卖力的样子,那屁股都翘到天上去了,那法力用的,我密码的拍马屁是吧? 他只是随意一说啊云师叔怎么可能记得他们这些练气弟子,他们干的这些活本来就是应该的啊? 你小子路走歪了,云师叔高高在上,你看你屁股翘的那么高,云师叔依旧闭眼打坐,看都没看你一眼,倒是那个什么陈管事眼睛发亮。 但是他看到有什么用?不过也只是一个练气杂役而已,不知道也是哪个倒霉蛋被弄到了这里。 他这么想着,手底下动作却不由自主加快,法力也跟不要钱一样。 其他六人见状,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怎么个意思? 玩这个是吧?拍马屁是吧?这样搞是吧? 一个瘦高个脸色难看的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盘膝打坐的云师叔,低声道:“那两个傻了吧?这么卖力做什么?都被人搞到这里来了,还指望什么?” “是啊,真是傻的很,都来这个地方了,还搞这个要把大家比下去,没看到云师叔连眼皮都不眨吗?” 一旁一个年轻一些的瘦子忍不住连连点头。 瘦高个见有人回应附和自己,顿时满意点头,却又马上皱起眉头,咬牙切齿道: “姓张的,你他妈的干那么快做什么?” “嘿嘿,李兄,咱们两个都在最后面了,那也不太好看不是?” 瘦子脸上一颗大痣,笑起来就平平摊开,便显得更大了一些,有些猥琐,也有些搞笑。 李大瘦子左右一看,吃了一惊,真如姓张的说的一样,其他人个个都比他进度更快,于是一咬牙,把心中恼意化作动力,也催动法力,卖力干活。 领不领先旁人不太重要,但也肯定不能是最后一个啊,一群畜牲,一群畜牲! 他在心中骂,手头功夫却加到最大马力,却无论如何也撵不上其余七人。 他自然也明白,大家伙都在默默发力,想着干脆放弃,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又一想,最后一个不重要,都已经最后了,但也不能落后太多。 于是也便更加更加卖力,法力也跟不要钱一样,旁的人见最后一个如此拼命,也便更加拼命,都不愿意做最后一个。 于是山谷内八名练气弟子,对着土块石头烂树一顿猛砸,沉默又震撼人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南根本就不知道他引发了一场比拼行动,只是在心中失望,那云师叔从始至终都没看过他们一眼。 这真的能行吗?自己这样的练气弟子在对方这种人眼里,便是连工具也差不多吧? 有用吗? 他正痛苦着,耳边却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 陈楸走到干活最卖力的这小子身边,他观察了一阵,就这小子开始卷的,没想到上辈子才能看到并经历过的事情,在修行界也能看到。 好人,好人,是个好榜样,是个典型! “哦…我叫苏南。” 苏南看了这人一眼,只是知道是个什么管事,练气管事而已,他没有太放在心上,说不定在云师叔眼里,这人地位也就和自己差不多。 “哦,好好好,苏兄,你好好干,我看在眼里了,一定会给你记上一笔。” 记上一笔?他在心中不屑,脸上也就勉强一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嗯,好好干,咱们这山谷,有付出一定就会有回报。” 陈楸记住了这小子,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后,转身离去。 苏南看了这个比他还要年轻的人背影一眼,却连旁的心思都没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山谷,旁的表情各异的人,心头莫名生出一丝羡慕来。 怎么就让他惹上那种人了呢?如今连做个最没前途的活计,好像都不太行了。 116 第二老巢 “木师弟,谈笔交易如何?” 云启的话让木饶顿时冷笑不止,又摇头说道:“那你觉得我会答应?” “会的,一定会的!” 云启站起身来,手中浮现一根血丝,血丝如同鱼儿一般跳动,他看着这根血丝,轻声道: “这叫血魂丝,青浦峰的你想必清楚。” 木饶忘却痛苦,瞪大眼睛看着云启手中的血魂丝,震惊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做这个!” 云启说罢,血魂丝瞬间弹向木饶的眉心,木饶身子剧烈一抖,却根本没能力躲避,任由血魂丝钻入眉心。 “啊!!” 木饶发出惨烈嘶吼,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绝望。 “你他妈疯了疯了,我是男修,你给我种融魂丝,你他妈疯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口吐涎水,呆呆的望着云启,云启不语,只把嘴角那淡漠的笑展现于他。 陈楸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融魂丝的作用,通常用于相爱的女修,一旦种下融魂丝,两人神魂相连,肉欲结合,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快感。 当然这只是最主要的作用,副作用则是一方死亡,另一方必然遭受反噬,一条命丢掉九成,一身道基便要丢掉十成。 一般用在夫妻道侣之间,是一种增进夫妻感情的手段。 当然也有其局限性,通常只能维持两年时间,时间一过立即失去效果。 这不是陈楸下达的命令,是云启本身做出的反应,他有些好奇,是否是因为被自己种下血梅,所以有了共性? 他更有兴趣的是,接下来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木饶疯狂许久,也渐渐平息下来,他盯着云启,嘶哑声音道:“你说吧,你只要不动那方面念头,我都答应。” 这便妥协了?陈楸有些失望,本以为还要抵抗一阵的。 但稍微一想也正常,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种下这种秘法,显然是让人异常难以接受的。 只能说云启有些变态了,他让陈楸都觉得膈应。 “云启”此时看着自己做出这等荒唐行为,“看”见木饶此中反应,不知道怎么的,心情莫名愉悦。 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吗? “听说你们木家有位种植大师,精研种植之道上百年?” 明白了,陈楸明白了,对于血梅法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这便是神魂共性,自己需要什么,“他”们便会反应出什么。 自己需要一大片高品质的灵药灵树灵花,“他”们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完成这一切。 “行!” 木饶咬牙答应,仅仅是这般也让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若是对方以命要挟,他是从还是不从? 他觉得自己最终还是会从了吧?相比较那点东西,一身道基与性命何其珍贵?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启这畜牲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你明天就让他来这里,负责种植这里灵树灵花,若是种的不好,你知道后果。” 云启表情从始至终的冷淡,木饶却在心中冷笑连连。 后果? 后? 他无法避免不去联想这个后与果字,且见云启又是这副嘴脸,神魂深处也开始抽搐。 这便是他们说的衣冠禽兽?倒叫自己遇上了。 木饶不愿意多想,盘膝坐下恢复疗伤许久后,才睁开眼睛,首先便看向云启,见这老小子美髯公面若冠玉,自有气度,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把目光看向云城。 见他依旧在疗伤,心中冷笑一声,云家两兄弟都不是正常人。 丝毫不做停留再把目光看向那练气小子,见其在山谷内转悠,想起今日耻辱,心头生出杀机。 “你离去吧,不要忘了我交代的事情,不要忘了。” 杀机才起,又被那越听越阴柔的声音给直接浇灭,心头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后不再见面就是,那就最好。 于是也顾不得伤势还未恢复,也不再看旁的人,只是冷哼一声,向着山谷外走去。 看守山谷的两名练气弟子,赶忙低头行礼,木饶却根本无视二人,驾驭遁光极速离去。 二人互相看看,只觉得木师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果断。 陈楸在山谷内晃荡,对于木饶他自然不感兴趣,自然也可以用血梅做傀儡,然而血梅有时尽,每一朵离去都要剥夺梅树本体的一丝灵性。 他知道,这种血梅之法也只是梅树并不是最强大的能力,最强的应是神识锤炼之法。 金丹八转的他拥有的神识已经媲美金丹九转,这是另一种境界,与练气功法无关,神识之法向来珍贵,且异常珍贵。 第二则是那撑天梅树,现在梅树本体若是完全展开,足足有十数米高,展开怪峋枝桠,撑开血红梅花,便是一念花开,可养出香魂之龙。 陈楸靠在冰凉的石壁上,手中一朵梅花瓣,血红色泽闪烁宝光,其中一条粉色小龙飞舞。 头生怪角,眼若宝石,口中利齿如刀,四爪飞舞似乎要抓着什么东西,修长身子尾端,一团微弱的光团明灭不定。 血梅三耀是一门杀生大术啊,每朵梅花都需要精血神魂滋养,方可壮大本体,方能养出一条遮天蔽日的香魂之龙。 可惜,那却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大开杀戒的事情他做不来,也并没有那种机会。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谷外响起了说话声,叽叽喳喳听着不少,自然也被那两位看大门的拦住了。 陈楸没有放出神识,他只把自己当作练气三层杂役。 云城此时睁开眼睛,道:“让他们进来,以后你们就要安家在这里了。” 陈楸挑眉,自然猜到了什么,将目光看向入口处。 一行八人东张西望的走了进来,有人表情不安,有人目露忧虑,有人异常兴奋,也有人面无表情。 “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家了,负责给我种植灵树灵花,这位以后就是你们的管事,一切都要听他的吩咐。” 云城再次说道,陈楸适时跳了出来,看着这些人生百态的练气四五层弟子,客气且礼貌一笑,道: “我对云二公子负责,只是他的传话筒,你们不必有什么其他想法,只需要把事情做好就行。” 他把话挑明了说,这些人每个人都比他的修为高,不这样的话后面显然还要费些功夫在这上面。 果然,这些人一听陈楸这样说,眼中锐利的光芒立刻消散,他们可以看不起比他们修为还低的,但绝不会蠢到去做什么对抗。 只是心中难免失落,在青浦峰干的好好的,也挺舒服的,也费了老大劲才留了下来,被云二公子一句话就弄到了这里,自然也是毫无前途可言。 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那点怒也只敢深深地藏进心底,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云二公子啊,筑基大修,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坠进无底深渊。 陈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群人心中情绪,自然也理解,他打算往后好好与这伙人相处,当然也先要干活,看看成色。 于是说道:“大家先开荒,把这里打理干净,明天开始正式开辟出青浦树谷,你们也会是青浦树谷的元老成员。” 他故意将话说的轻松,自然是为了调节气氛,干活的八人里个别人闻言精神头一震。 元老成员?听上去挺不错的,云二公子应该不会亏待大家吧? 而更多的人,心底则生出嘲笑,一个最没前途,类似于杂役弟子们待的地方,让这个家伙说的像是清虚宗最有前途的地方一样。 陈楸看着这八人,干活丝毫不偷懒,不由满意点头,相信要不了几天,这片山谷就会种满灵树灵花。 如今,他也算是拥有第二产业了,这清虚宗地盘如此之大,若将所有可种之地都收入囊中的话? 陈楸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 115 且是畜牲 他态度诚恳又卑微,符合木饶的预期,只是冷哼一声道: “姑且饶了你。” 说完,脸上表情又更冷了一些,看向云城,“云二,可敢与我捉对斗上一场?” “有何不敢?” 云城语气淡漠,似乎也更加激怒木饶,他身上泛出红光,手中出现一柄红色剑戟模样法器: “我不会手下留情,可会重重伤你!!” 眸中冷光如利剑,死死盯着云城,云城闻言轻轻点头:“我亦是如此!” “那我这赤焰剑戟就领教领教你的云家二公子。” 说完,手中剑戟法器爆发出璀璨锐芒,上有火焰缭绕,而后化作一条长约四五米的火蛇,一口咬向云城。 云城早在之前,身上已缠绕宝光,一柄利剑不知何时出鞘,白光闪烁着庚金之气,当面斩向火蛇。 二者相交,瞬间爆发出炽热风暴,席卷向四面八方,掀起泥石乱风。 陈楸早就跑的很远很远,也依然显得狼狈。 练气三层在筑基修士全力碰撞下尤其脆弱,他把自己摔在地上,这才惊恐的看着场中二人, 心道这就是筑基修士的斗法,果然稚嫩无比,他一口气就能吹死这二位。 场面中,木饶冷笑一声,自然注意到了那边练气弟子的狼狈情况,暗道可惜,还挺聪明,知道跑开。 “不过如此啊你!那你平时狂什么啊,我们的云二公子!!?” 木饶哈哈一声狂笑,手中赤焰剑戟凭空涨大,悬浮于头顶三米之处,光芒更盛,杀机十足。 一道道火蛇漫卷,嘶吼声似无声咆哮,木饶发一声喊,数十条火蛇口衔剑戟,撞向云城。 陈楸感到惊讶,这一手也有些漂亮,远远超过了刚刚那一击,这木饶是下杀招了。 云城表情始终不变,手中宝剑嗡鸣声起,他把剑一抛,宝剑旋转着拖着一条炽白的剑芒,绞杀而去。 “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后水平?那你还是认输吧!” 木饶见状不屑一笑,瞧这模样,云城竟然连他八成法力都逼不出,着实有些令他失望。 云城手掐法诀,身后上空出现虚幻宝瓶,宝瓶轻轻翻转,倒出一滴黑色水滴,水滴乍一出现,迅速膨胀着并化作一把小刀,跟在炽白宝剑后面,斩击而去。 此时炽白宝剑正面撞上赤红火蛇,火蛇似乎拥有灵性,用口中所衔的赤红剑戟斩击宝剑,发出哐啷哐啷的精铁交击声。 而本身所包含的赤焰火气,则是如水一般瞬间铺开,且将周围好大一块地方包裹在内,金火交加,阵阵热浪席卷。 宝剑发出一声哀鸣,甚至没有撑过三个呼吸,便被斩出道道缺口,更有铁水溅出。 将已经被烤干的地面再度烧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陈楸看的心疼极了,这里都是他的地盘,这么搞地气都要被搞没了,心头生出火气,而也在此时。 那柄由黑色水滴化成的小刀却已经接连斩灭掉七八条赤红火蛇,当头斩向之后的木饶。 “有意思!黑水宝瓶法!!有意思!!” 木饶发一声喊,下一刻,赤红剑戟被他拿在手中,举手横挡将黑色小刀斩歪,再反手一劈,水滴化作的黑色小刀便被彻底烤干。 木饶脸上浮现冷笑,手与法器相接处,一抹紫红火焰缠绕。 “我炼这崇火,可有人能敌?” 紫红火焰号崇火,可炼神铁,可熔神石,可煮神水。 便只练成了一丝,也足以傲视同境界,更何况,云城修为还差他半分。 “你有这黑水宝瓶,可能再斩几次?” 他邪魅一笑,脚步蹬地,手持赤红剑戟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云城五步外,便把剑戟横扫而去。 恐怖烈焰将空气烧灼,云城头顶宝瓶再滴,又是一滴黑水出现,这次更黑更大,浓黑水滴瞬间膨胀,一柄黑色小刀出现,瞬间斩击而去。 “哈哈哈…!” 木饶狂笑不止,赤红剑戟横扫与黑色小刀撞击,他退一步的瞬间身影便是一闪,更往前了两步,周身更是散发烈焰,由高自低将那剑戟斩下,誓要将地劈开。 且就不论身前的云城了,此时在他眼中何其渺小,而他手持赤红剑戟,宛若神将。 他斩,他劈,赤红剑戟一下接一下,将云城身前的黑色小刀斩的节节败退。 “跪下!” 木饶一声喊,赤红剑戟化作一杆大枪,拖拽着赤红烈焰,画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圈,将黑色小刀斩成粉碎。 云城被红光扫中,衣服眉毛头发瞬间被燎的卷曲,人也便快速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外翻在地,一口鲜血吐出,脸白如雪。 木饶脸色也有些白,却笔直站立,手持赤红剑戟,哈哈一笑遥遥指着云城道: “你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可给我跪下!” 云城吐出一口鲜血,并不说话。 “跪下,我不对你动手,你只是小伤,不跪?我与你再动手,你知道后果,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你已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跪不跪?” “嗯?” “说话?如果装哑巴能躲过去的话,我手中赤焰又有什么用呢?” 木饶狂笑不止,他感觉好生痛快,云城这厮就这实力,竟然也敢欺压到他的头上来,他怎么敢的? 仅仅因为云启是他哥?难道不知道我与他哥的关系更好?还是以为真的在外要同心协力?太蠢了! 木饶冷笑连连,见云城盘膝坐在地上,像是无事人一样,并不多想,云启他了解,既然互相答应,他并不会管,只要不流传出去便行。 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云启,他心中也生出一丝鄙夷,又把目光看向现场唯一不应该出现的目击者。 他怎么敢留在这里的,竟然还老神在在? 陈楸旁观了筑基斗法,开始觉得有趣,此时见事情结束,便对着木饶呵呵一笑,也不说话。 木饶愣了一下,便连脚步都停住了,他笑什么? 嗯? 傻还是有古怪? 脑后劲风起,木饶顿时亡魂大冒,有古怪! 云启手掌覆着玉色宝光,人若落叶飘在木饶身后,将手一按,宝光立时璀璨,将周边的一切都压制住。 木饶反手一扫,赤红剑戟速度慢了却不止一筹,云启面无表情化拳为掌一把抓住剑戟,两手一合,剑戟脱手,赤红烈焰褪去,化作寻常精铁模样。 “云兄,你?” 云启不语,只是又化掌为拳,递到木饶回转过来,还震惊不解的脸上。 “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木饶被狂轰滥炸,不出片刻,整个人如同破布袋子一样摔倒在地。 一身法力也被轰散大半,他满头是血,望着云启咬牙道:“行,还是我天真了些,你们云家两兄弟好样的,好样的!” 他说完,也不再说话,心中的愤怒却大于恐慌,他不认为云启敢杀了自己。 那样云木二家必然爆发冲突,且师父也不会轻饶。 “木师弟,与你谈笔交易如何?” 114 前辈息怒 他心情愉悦,这块地界显然要比八号药园好多了,四面八方都被围了起来,只有眼前这一个入口。 隐蔽性很好,灵气也更比八号药园浓郁,就是更加偏僻一些,方圆百十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人气。 不过这也正是他正看中的地方,越偏僻越好。 走近入口,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青浦峰管辖区域,外人莫入!” 陈楸哑然看去,两个练气七层的弟子正立在不远处,手中是青浦峰统一制式的宝剑,正寒光浮现,也正对着自己。 或许他们也是发现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男子不过练气低阶修士,警惕性降了下去,冷意却更盛了。 清虚宗各个山峰的权利异常大,各峰之间除了巡宗堂以及刑罚堂弟子外并不能无故进入,而峰下的产业自然也是如此。 拥有相当的自主权,三百年前有外门长老团的某位长老认为这种规矩不好,说出想要改变的话,然而最终被改变的只有他自己及其同属之人。 牵扯太大的利益,即便是超过元婴的长老团修士,也无力做出任何改变,即自己也被碾压。 陈楸想起那段资料,还是放在房主纪学舟的地下书架上,隐秘而震撼。 又看看眼前这两个警惕而又冷硬的青浦峰弟子,他暗自一笑。 倒是挺好,这两人越尽职越好,因为呀,这山谷实际上可不就属于他,而这两人可也不就是属于他这个人? 挺好挺好,陈楸脸上笑容有些藏不住了,看着这两个足足有练气七八层的弟子,越看越喜欢。 二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恐惧,都说这段时间北山附近发生了许多坏事,眼前这人莫名其妙出现,还笑的这么古怪,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正常。 “呛啷”一声,一名弟子将宝剑递到身前,法力催动上面浮现森森寒气,指着陈楸呵斥道: “速速离开,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若再不离开,宗门也拿我不能说什么!!!” 另一名弟子反应稍慢,但也祭出一块散发青光的布片,警惕的看着陈楸。 陈楸越发满意,这两人果然不愧是青浦峰这种有些实力的山峰弟子,一有不对劲马上就做出反应了,要是其余外门普通弟子,怕是早就拿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了。 而生死也就在某些一瞬间的反应里了。 陈楸站在原地不动了,而就在两名弟子即将做出下一步动作时,一道声音响起,“没事,这是我特意请来的种植大家,放他进来!” “是!!云师叔!” 两名弟子立马收起法器,诧异看了一眼后,对着山谷方向深深施了一礼,而后才让开身位。 陈楸做出一副骄傲的模样,左右看了一眼两名弟子一眼,笑眯眯的走了进去。 两人目送那小子进去后,才对视一眼,那位祭出青光布片的弟子小声道:“看他得意的,都被弄来这里了,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在他们二人眼里,来了这个地方也算是彻底被青浦峰放弃了,灵气稀薄不能和青浦峰比,能做出的贡献自然也不能和青浦峰比。 他们这种全凭自己打拼才有如今修为的弟子,被安排到了这里,那前途简直就是一片昏暗。 二人心中自然强烈的不满,平时做事最卖力,也从不参与勾心斗角,一直努力修行,反倒最快被牺牲,他们能去哪里说理去。 “别说了,既来之则安之,等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吧,不要抱怨,没有用的。” 最开始祭出宝剑的弟子小声说道,前者便一脸黯然的低下头去。 陈楸走进山谷,闻到一股浓郁的水汽后,随之而来的则是震耳欲聋的水流声,他抬头看去。 山谷垂直的石壁上,一道水龙奔腾而下,轰隆隆砸在下方深蓝的水潭中,渐出的水花将周围一大片地浇的透湿,于是便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青黑色青苔。 陈楸把头抬的更高,也看不清这瀑布的尽头,中间云雾缭绕,怕不是有数千米高,仅凭肉眼的话…他下意识催动神识想要看清楚云雾上面是什么。 但最终在即将接触到云雾时,将神识收了回来,好奇云雾后面做什么? 姓陈的,你要记住,在外面你就是练气三层的杂役弟子,就算是眼前有天大的秘密,那也不关你任何事。 警告自己一番,他这才发现现场除了云城和云启之外,还有一人正看着自己。 目光带着好奇,带着审视,至于再后,则肯定没有别的,人家显露筑基修为,气势惊人。 陈楸立马奉上讨好恭敬的笑容,对着三人先后施礼,而后才站到一边,开始打量这片山谷。 山谷很大,比八号药园还大了很多,四周自然是光滑的石壁,将这片地界紧紧围住,能够感受到风,也能感受到太阳。 他再次抬起头,圆滚滚的太阳不受任何限制,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按理说,高不见顶的山谷不应该还能投射下阳光,然而强大的太阳无处不在,陈楸感到欢喜,有太阳就好,这片地界也能种植正常的灵物。 而此时,那边也终于响起了动静。 “木师兄,我要这块地界你偏偏不答应,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云城说话时,看着云启,而云启同样看着云城,二人对视着,目光里迸发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光。 木饶冷冷一笑,道:“云二公子,你不必如此,若论家世,我不比你差,若论修为,我比你强。” 他背着手,青袍精致华贵,笑的尤其璀璨,“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啊?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明白?听说你去了一趟杂役药园把脑子弄坏了,尽做臭事,我呀,还真是为难。” 云城没有说话了,“他”看着木饶,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扭曲的畅快。 木饶说的对,若是以前的他与之相比自然并没有优势,可若是现在呢? “他”看了一眼那边安静站立的陈楸,由神魂到肉体忍不住抽搐一下,痛楚又起,便将充满恶意的想法投到了木饶师兄身上。 “不说话?我今天就当着你兄长的面教育你,也要让你明白,有些事做不得,会丢命的。” 陈楸听到这位大哥装逼,忍不住咧了一下嘴角。 “这位小兄弟对我的话有不同看法?你…” 木饶却像是长了几百个眼睛,立马转头盯着陈楸,晃动两下脑袋,便把嘴角也往下一咧,再道: “你这样的蝼蚁,竟然也敢流露出这细微表情,你是蠢货吗!?” 陈楸把嘴角一收,有些无语,这哥们才不过是个筑基蝼蚁啊,怎么搞的跟无敌了一样? 这就是家族子弟的底气吗?于是,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赔了一礼,并道: “前辈息怒…” 113 外门山谷 呼噜声中,那道神识变得锐利,亦有杀机弥漫,陈楸依旧闭眼,丝毫不为其所动。 他觉得,那躲在暗中的老宋头只是在试探,若是真要动手,不会这么明显,杀招立至是最为浅显的道理。 片刻之后,神识退去,依旧和风习习,呼噜声也更加香甜了。 药园之外的一棵树上,宋珲虚空盘坐,衣袍被风吹的烈烈作响,灰白眸子里精光闪烁着,望着药园久久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呢?云启竟然也无功而返了,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他又低声自语,亲眼所见他的徒儿竟然在药园里帮忙干活,是那般勤劳,那般不可思议。 恍若见鬼… 事实告诉他没有任何问题,云启与前几日相比也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是什么呢?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宋珲陷入沉思,身影已渐渐消失,离了这块令他也觉得不安的地方。 他自不会轻举妄动,身为金丹大修,他越发谨慎,只是没想到这杂役势力范围的水也这般深。 宋珲回到青浦峰,目光幽幽望着慈悲神像,眼底灰光浮现,一片神国乍起。 慈悲神像也似活了过来,灰雾弥漫,千万道厉嚎悲悯,他盘膝而坐,化慈悲神像。 八号药园,陈楸松了口气,看来这片地界有个所谓的行侠仗义之人还是有些好处,斩杀金丹的名头也正在浮现。 有人不会轻易动手,就像那宋老头,他没有选择动手灭掉这么一个小小药园,怕也是考虑到了那人。 陈楸呵呵一笑,又躺到了下午,才把钱宝刘白叫了过来,道:“明天我要出门一趟,把药园给我照顾好了,地里的灵药我会在成熟前回来,你们俩一定要万分注意。” 二人连忙点头,现在的他们对于大师兄,已经佩服到了极点,说的话自然不敢丝毫违背。 陈楸却依然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把正在闭关的王海叫了出来,让他依旧做埋头干活的样子。 刘白看了一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王师兄,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现在的他和钱宝最好,反而和王海生疏了不少。 对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谁叫这个王师兄越来越古怪,实在是难以相处。 “唉?大师兄,郑师弟呢?” 钱宝四处看看,忽然问道,刘白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是有那点不对劲,原来少了那个一直卖力干活的郑师弟。 陈楸顿时露出苦恼状,说道:“他跟我说请假几天,这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莫不是跑了。” 二人惊讶不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么老实干活的,干活还那么厉害的郑师弟竟然也跑了。 “真是畜牲,枉费大师兄对他这么好,居然跑了,跑了肯定要死在外面。” 钱宝恶狠狠的说道,刘白倒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钱师兄说大师兄对郑师弟好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不像钱宝那样对大师兄的话言听计从,真要说起来,大师兄对郑师弟那可是一点也不好,那么大的花园和那几块土地都是郑师弟干出来的,他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想,刘白倒是有些同情郑师弟了,一个人干那么多活,跑掉才正常,就是怎么熬了这么久才跑?还是有些不正常,要是换他,可能早就跑了。 同时他有些感动的想到,大师兄这人真的好好,果然讲究先来后到,他这个刘师兄受到的待遇就是要比那郑师弟好很多。 钱宝骂的起劲,陈楸有些遗憾,当时一伙人被那两个元婴大修放走过后,几人立刻离开了药园地界。 郑石的脚步尤其走的坚定,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而那神秘女子至今也没有再联系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倒也好,他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个女人。 要说对方做了什么坏事,也没有,反而给了他许多灵石,要说做了好事,自然也就更没有了。 最好一辈子不要联络了,陈楸放下此事,见钱宝犹自愤愤,安抚了几句,道:“没事,我看要不了多久咱们药园就会来新人了,活计不会受到影响。” 钱宝停止谩骂,开始期待新师弟师妹们的到来,最好能来几个干活厉害的,到时候大家把药园弄的好好的,一起享福才是。刘白与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在感受到了灵石的好处后,二人真的把药园当作家族事业来经营了。 尤其钱宝甚至还在幻想,要是药园以后地位很高了,他这种开园老弟子说不得还能去说一门亲事,到时候他的后代万一有几个天赋厉害的,说不得他钱家就因他而兴盛了。 “大师兄,您明天去干嘛啊,现在外面好乱好乱的,您不要走好不好,要是出了意外,我们可咋办?” 钱宝又想到这一切的关键人物,陈大师兄,开始担心这位大师兄出了门以后遇到危险怎么办? 背景再大人再好,可修为只有练气三层,对他来说很高,但在外面也确实不太够看。 陈楸笑了笑,对于这位钱师弟的关心倒是挺受用的,于是说道: “我能有啥事,又没什么油水,全身上下连件法器都没,穿的还是凡俗衣服,能有啥危险?那些人废那个功夫干嘛?” 钱宝顿时也觉得有些道理,大师兄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图谋的,总不能有人坏的流脓水杀人好玩吧? “好了,没事就下去吧,把事情做好,等这次灵药收获以后,估计咱们药园的品阶就再能提升一品,到时候就能再开两块灵田,种植二品草药,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陈楸的话让二人眼睛一亮,齐声问道:“真的?” “我的话啥时候有过假的了?” 陈楸把手一背,傲然道。 二人连忙摇头,又马上点头,神情难掩兴奋。 等到二人下去,陈楸观察了师妹的修行情况,而后皱起眉头,刚刚要不是自己用玄龟敛息术替她掩盖了部分变化,那宋老头必然会再次被勾起强烈的注意。 那样的话,难免有人要死,而真是那般的情况,药园必然会有暴露的风险。 他只是金丹,不是元婴,不可能抹除一个金丹死亡的痕迹。 要想办法尽快晋升元婴了,金丹也还是只能畏畏缩缩的,不能大展身手。 过几日八号药园能收两块灵田,而他记得没错的话,七号药园和六号药园里也有几片灵药即将成熟,到时候去偷偷采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神魂里传来异常波动后,陈楸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前往他的第二块寿命收获基地。 远在八号药园一百公里以外的一片山谷,根据他练气三层的表面修为行进的话,需要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陈楸站在了一片巨大的山谷外面,两边是高耸的山峰,中间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而过,顿时一股水润之气扑面而来。 陈楸顿觉舒爽,向内走去。 112 每个人都觉得水深 他们也都知道杂役药园是什么地方,杂役弟子又是什么群体。 天赋差,没背景,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么一个毫无前途的药园里,与凡人相比多了些什么呢? 多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和许多的残酷。 见天上飞仙,也见人中真龙真凤,那此生便相当困苦了。 冉翡远远看到三个人正埋头干活,他没见过凡人干活,但想必也就是眼前这副样子了,倒也有些意思。 “陈小弟,我说的那人呢?” 冉翡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着陈楸,陈楸把手一指道:“您看那位是不是?” “哪位…” 冉翡目光下意识跟随而去,落到一个人影上,刚要把目光再移开时,突然又被死死定住。 有些眼熟,等他走到近处时,惊讶的看着正撅着屁股干活的云启,看了很久,甚至不惜催动神识,在这人身上来回扫荡几遍,才震惊的确认了,这个撅着屁股干活的正是云家云大公子。 一位筑基第五楼,从小也算得上身份不凡的宗门修士。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杂役药园里干活? 冉翡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或者神魂被蒙蔽,这种场面怎么可能出现啊? “云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一出声,其他巡宗堂之人也被吸引过来,当看到云启时,自也被震惊到失神。 钱宝与刘白见来了一大帮子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尤其是带头那人,看着吓人的金丹,都躲到了大师兄身边,不敢乱看。 对于他们的自卑畏惧,旁人自然不会关注,都把目光看向云启。 云启埋头干活许久,才抬头说了一句:“觉得药园挺不容易的,能帮一点是一点。” 冉翡确实被一下就震住了,听听这是什么话? 药园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云大公子连自己的家族产业都不太上心,你跟我说药园不容易? 心思辗转之间,他便想到了许多,莫非这云大公子知道些什么? 冉翡驱散了几个师弟师侄,等到周边无人以后,又顺手施展了一个隔音法术后,这才小声问道: “云师弟,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他自认为和云启关系很好,问这话也不算是过界。 “我发现这药园其实也挺有意思的,种种灵药灵草也挺不错的。” 云启淡淡说道,冉翡盯着云启眉眼,而后渐渐将眉头皱起。 不像说的假话,而那又怎么可能? 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心中的震惊也跟着化作茫然。 云师弟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东西的,究竟是什么呢? 冉翡一遍又一遍的思量,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此前对云师弟说过的话里。 这片地界或许潜藏着一个金丹大修,爱打抱不平,爱祥和氛围,不喜恶人恶事。 原来如此吗? 冉翡看着干活的云启,心底由衷生出佩服来,能做到这个地步,果然不愧是从小在家族里磨练出来的,便是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要抓住。 只是这样有效果吗?那位神秘的前辈很可能看不到他做的事,而且就算看到了又如何? 难道就会高看一眼吗?冉翡觉得不太可能。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听到自己师父说的一句话,云家似乎有了一些麻烦… 当时还并没有在意,如此看云师弟的表现,里面是否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凶险? 以至于云师弟如此反常的表现?曾也听说青浦峰那位峰主来路不太正… 莫非… 他看着云启,心底又生出更多的佩服,他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毫无根据,但事出反常,而且如此反常。 那句话说的对,修行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无论如何也不会稀奇。 他今天也算是亲眼见证了,冉翡有些哑然,跟着干活的云启慢慢前进,突然有了一些优越感。 至少如今的他,并不需要做出如此古怪的行为,他日子也还算得上安稳,虽然金丹大道无望,但也算的上潇洒。 “云师弟,我挺佩服你,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我尽量帮忙。” 冉翡还是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也并不真的希望他找上自己,如此古怪的行为背后,不知道又是什么让人颤栗的原因。 筑基而已,修为越深,胆子越小。 云启“听”着冉翡的话,“看”着冉翡的背影,他心间生出一丝悲悯来。 他自然看出来了冉翡在想什么,也感叹于此人的敏锐,是啊冉师兄,你想的没错,我确实经历了难以想象的事情,也也正如你所想,事情背后是大恐怖。 你若接触,便是无边噩梦,那么…你为什么不再聪明一些,察觉正是你不拿正眼看的那个人做出来呢? 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你为什么态度还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居高临下俯视那人,做些瞧不起人的事情出来,还有你那些师弟师侄,怎么也那么老实? 云启在心中嘶吼,状若癫狂。 而身体却老实的依旧干活,下贱到令他感到耻辱。 冉翡按照惯例,在药园里探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后,也不对,他看了一眼还在干活的云师弟,这最大的异常…不提也罢。 他还是带着人离开了,身边沉默无比,他最终说了一句话, “修行界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原因,遇到什么事?所以以后遇到无法理解的事,若自己没有足够的本事,还是要远离。” 跟在冉翡身后的众人眼睛明亮,认为冉师兄说的非常有道理,都将这话记在了脑子深处。 又过了几天,就在钱宝等人都佩服这位云大公子的品格时,陈楸终于打算让云启离开药园了。 因为收到消息,以云城身份开辟的第二块灵地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处理掉一些小事情了。 而八号药园这里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收获两块二品灵药的寿命,至少有四百年。 而就在云启离开药园的一瞬间,陈楸嘴角微微一抽,他感应到一道微弱的神识探查过整片药园。 并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这神识有些熟悉,陈楸关闭药园大门,回到亭子里躺下。 是宋老头啊,你还真是老狐狸,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身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陈楸躺好,压下了微弱的杀意,闭上眼睛轻轻打起了呼噜。 111 奇怪的云大 这句话说完,陈楸往亭子里一躺,这边抚摸蓬蓬绿毛,那边,云启呆呆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着。 他看到那人又躺下了,却不能做什么,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是自己的神魂,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想法,也能说出某些话。 也仅仅如此,不能做的更多,不能说的也很多,他感觉自己还是自己,但自己也不是自己。 许久过后,云启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自己兄弟如今的处境。 这是什么诡异的术法?恐惧没来由的侵占全身,让他感到无边无际的剧烈痛楚。 若是往后一辈子都这样,若是那样…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 云启神魂颤抖,他云家二兄弟,怎么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去把地里的杂草给我除干净,再把地给我翻了,再给我聚些灵气过来。” 声音响起,云启狂怒,却看到自己下贱的身体卑微的走向灵田,像是贱民一样拿着农具,小心翼翼的除草。 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如此熟练的干活,也只能归功于被人控制后所受到的浸染。 那人也是个卑微的贱农出身! 六块灵田消耗了他不少时间,期间他的身体依旧是卑微着,弯腰着,一点一点挪动,而后又是松土,培育地气,来回又是一遍,若是损坏灵药,他便在心底深处生出浓浓的愧疚。 因为损坏灵药了而担心那人不喜吗? 云启狂喊,心中的高傲早已经在发现陈楸修为远高于他时被击碎,而如今离去的正是他身为正常人的心。 时间也便缓缓过去,陈楸始终坐在亭子里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刚刚亮,薄雾漫卷着湿润的空气。 钱宝与刘白面带喜色的来到灵田边,正好看到了大师兄,便跑到跟前,一阵叽哩哇啦说个不停。 陈楸面带笑容时不时点头勉励几句,无非也是两个师弟在用了一块灵石过后,发现比靠自己苦练强上不少,自然生出对灵石的渴望。 也对师兄那句话开始正视起来,原来师兄说的只要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不是忽悠他们的。 灵石竟然这么好用啊…二人喜滋滋走进灵田,正打算大展身手,努力争取提升灵药品质时,就看到田里一个英俊大叔,正也在努力干活。 二人惊讶不已,一时间看的入了神,这大叔如此英俊,看着不像是能干这些活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卖力。 二人失神的想到,等反应过来时,那大叔已经干出去老远了。 “刘师弟,这人是谁?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钱宝问道。 “师兄你也这样觉的?我感觉和那位云公子长的有些像啊,气质也挺像的,一看就是贵公子。” 刘白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钱宝点头,想起那位云公子,还挺怀念,那位施展了那神奇术法后,他都可以明显感受到灵药们更加蓬勃的生机。 师兄说过,只要灵药品质提升,就能提升药园品阶,到时候也能得到丹药堂的奖赏,比如灵石,甚至还有更加珍贵的灵药。 他想着跑到大师兄身边,好奇问道:“大师兄,那位是谁啊?” 胖乎乎的手指指向依旧在干活的云启大公子。 “他呀,是云公子的兄长。” 陈楸看了一眼那边,随意回答道。 钱宝与刘白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诧异,云公子刚开始来时还牛气的很,让他们都觉得屈辱,却怎么也没料到后面变化那么大。 听师兄说是什么他的背景发力,也让二人对于大师兄越发恭敬,那什么赵家果真那么牛,几次三番都能让这些看上去也很牛的人服软。 而今次发生的事情,也足够震惊了,这大公子肯定比云二公子厉害吧,竟然表现的比云二公子还要老实。 看那干活的模样,熟练的让钱宝感到自卑。 “大师兄,您真厉害!!” 刘白异常佩服的盯着陈楸,眼睛此刻竟比太阳,连陈楸都觉得刺眼。 心知这刘白一心想去外门,若是师妹去外门,他必定要想办法照顾照顾,但这刘白嘛… 陈楸在心中摇头,并非看不上,实际也确实看不上,看不上的是这家伙的智商眼力劲,为人处世各方面都不行。 去了外门只能被人打死,留在药园里,多少还能起点作用,至少这些时间里算的上勤快。 “也只是看面子罢了,但某些硬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陈楸说道,刘白听后依旧是喜滋滋的,想着啥时候要更加卖力讨好大师兄,好让他进入外门做个外门弟子。 却没有听到陈楸话里已经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了。 倒是钱宝听出来了一些意思,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刘白,心道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药园里陪着我们吧。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钱宝和刘白来到云启身边。 “嘿嘿,这位大叔,您真厉害,干活比我厉害多了。” 钱宝蹲在云启身边,咧嘴一笑笑的见眉不见眼,一嘴大白牙也全都露了出来。 云启看到,表情没什么变化,而在神魂内,他则是傻眼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练气一层的废物夸奖。 什么干活比他厉害多了? 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只想这方天地就此毁灭。 而刘白看到钱师兄搭话不被搭理后,有些畏缩的将话吞进肚子里,开始默默干活。 三人这便沉默下去,各自努力一个方向,撅着三个屁股,给灵药梳理脉络。 气氛有些不太和谐,而此时的陈楸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向药园入口方向,那里此时正有一大帮人。 冉翡带着自己几个师弟站在这药园大门口,感受着筑基法阵传来的压迫感,不由感叹那个姓陈的杂役弟子多少有些本事。 竟然能让镇山院那帮老东西给提升法阵,也是个聪明人,可能知道了往后这片地界不会太平吧? 就像前段时间,六号药园有人提报巡宗堂,说他们灵药竟然被莫名收割,还以为是进了强贼,过后才发现那些灵药安安静静的被装进了玉箱里,而且完好无损,比药园弟子自己采摘的还要更好许多。 此事引起了不小轰动,一时间也众说纷纭,但无论如何也难以解释收割了灵药后为什么不带走? 总不能有人有什么下贱癖好,就喜欢干活吧? 冉翡心中想着,忽然把目光投向药园内缓慢靠近的一个年轻男子,果然英俊到了极点,比他见过的所有男修都要英俊。 可惜修为太低太低,百十年后注定一捧黄土。 “前辈…有啥事吗…” 陈楸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他认识这个人,好像姓冉,筑基第六楼,巡宗堂之人。 “你倒不用紧张,我问你,你这里昨天是不是来了一个人?” 冉翡问道,态度倒算和蔼,他与平常的巡宗堂之人不一样,此番算是借调在此,因为前段时间负责这片区域的几个管事多少出了问题。 也仅仅是负责某些大事。 “前辈您说云大公子吗?在的。” 陈楸点头,同时纳闷这人找云启干什么? “嗯,那好,打开园门吧,我们要进去看看。” 冉翡一笑,下达命令,他身为巡宗堂筑基修士,有足够的权利命令杂役药园无条件开门。 陈楸点头,打开了大门。 冉翡想着云启,多少有些害怕这家伙闹事,不过见眼前小子这副模样,心中事情也就放下,看来姓云的还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呀。 随即脚步缓缓也只当散心起来,身后五六个师弟则是好奇打量着药园,至于陈楸,虽然长的俊美,但修为太低,被所有人无视。 110 别装了 药园大门打开,云启压住怒火,淡淡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负手而立也不说话。 陈楸愣在原地,直到云启脸色难看起来,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道: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前面没有听到你说话,真没有听到,请问这位大哥有什么事?” 见这少年愣头愣脑的模样,云启心中怒火反而更盛,就这样的少年,能是什么奇人异士?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到?” 云启嘴唇如刀,上下撞击,冷如云锋。 陈楸身子发紧,有些紧张的看着云启,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好像生气了,赶忙赔上笑脸,道: “哎哟,敢问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小弟当时真没听到声音,正在忙着种地,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陈楸发誓,刚刚要是听到了有人说话,让我一辈子突破不了筑基!!!” 云启觉得眼前这人毛病不小,而就凭你老大不小才练气三层,竟然敢奢望筑基? 笑话… “好了,你就是药园大师兄?” 云启懒得和这人废话,转而问起了正事。 “唉,在大哥你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大师兄,大哥您最起码也得练气十一二层吧?” 陈楸说完,还配上小心翼翼的表情,看着跟个土狗似的。 云启下巴收了收,练气十一二层?为何这么说!?便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干脆也问道: “为何这么说?” “嘿嘿…” 陈楸扭捏几下,才继续说道:“我自然是看出来的,只有练气后期才有大哥你这样从容的气质,跟官家公子哥一样,走路都不带晃的,一看就不一般。” 云启嘴巴动了动,看着陈楸轻轻摇头。 陈楸顿时挠挠头,继续说道:“难道是练气大圆满?” 云启皱眉,这人叽叽歪歪的想要干什么,但又莫名的觉得有些意思,记得曾经有相熟的人说过,有时候在小辈面前显露修为,也挺爽的。 或许就是这样吧?有些意思,也不太显得有意思。 “啊,您难道不是练气修士??” 陈楸瞪大眼睛,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又往前走了几步,瞪大的眼睛里,云启几乎看到了自己帅气的身形,去一柄古朴宝剑。 他淡淡一笑,似乎默认了眼前这小伙的说法。 “啊…真的假的竟然是筑基前辈吗?不能吧?我竟然还能跟筑基前辈说话,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陈楸大眼睛闪闪发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启,左手上下一顿猛看过后,似乎也终于相信了,说道: “我就说,练气弟子也没有前辈您这份气质,您与我见过的巡宗堂管事比起来,修为还要更加厉害的样子,像他那样的,鼻孔都往天上去了,根本就不如前辈您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 云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平易近人了,打量这小子几眼,忽然恍然大悟,嘴角笑容也收敛起来。 此前因为屡次打破这小子的预想而产生的某种得意情绪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暗道这小子虽然修为低的可怜,但心机颇深,深到连他这个筑基修士都差点着了道。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修行界里什么人都有。 “别说了,我问你,药园里的其他人呢?” 他声音转冷,踏步进入药园,陈楸笑容也敛了去,跟在他的身后。 “问你话呢,别给我耍你那点心机,实在不太够看。” 云启头也不回道,他走在前面,打量着这药园,又暗暗摇头,粗制滥造且灵气稀薄。 陈楸跟在云启身后,嘴角一撇,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前辈为什么会这么说?” 云启停住脚步,回转过头,用他那漆黑的瞳孔盯着陈楸,淡淡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修为了,还要装出来不知道的样子,还真是为难你了。” 陈楸抿嘴,他确实知道这个蝼蚁的修为,但这蝼蚁内心戏还真挺多,他只是单纯的习惯了杂役弟子这个身份,习惯性的演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暴露本来面目的。 可惜,好像事与愿违,常常不能如他意。 “你装出这副模样,为的是和我打好关系?然后尝试说服我不要带走你的师妹,原来如此,我问你,明明你师妹去了青浦峰会有更好的发展,你喜欢你师妹所以不愿意她离去?” 陈楸哑然,这是什么说法? 云启见状笑了笑,继续说道:“或许我那兄弟真是心软,而你也真是有些东西,你这么处心积虑的阻拦,是不是还知道一些更加不该知道的东西?” 他说完,瞳孔法力涌动,细致入微也无孔不入的注视着眼前这小子的任何变化,而也如他所愿,这小子心脏跳动更快,法力涌动也更加紊乱。 他笑了,果然这修行界什么人都有,青浦峰的秘密竟然能被这么一个小辈觉察到一些。 仅仅是一些,也够厉害,若不是天赋太差,他倒想把这小子收入麾下。 而不是此时此刻心生怜悯的之心,断断不可留的。 陈楸见这蝼蚁在原地神色变化不定,一会欣赏,一会可惜,又一会冷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蝼蚁的内心戏确实足,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东西。 习惯性开演,说道:“前辈…” 却被云启毫不留情的打断,道:“小子,你把你师妹叫出来还是我自己去寻找她,你想活下去,你就劝你师妹,而不是在这里与我展现你那可笑的小聪明。” 陈楸看着云启,而后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往往不能如人所愿,我不想闹这些动静,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 云启听得这话,有些意外,突然变得镇定吗?有底牌吗? 而后便觉得异常荒谬,自己被冉翡影响了?那却又怎么可能呢? 陈楸见他又在那里内心戏,便是随手一挥,一道水幕白光笼罩方圆十几米,与外界形成隔离的一方小天地。 云启愣住了,这一手术法… “你应该好奇你兄弟云城为什么会大变样吧?” 陈楸说道,云启额头生出一大片冷汗,而此时也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不能动了。 “你…” “对,如你所想,你兄弟变化自然因人而起,他不该生出某些想法,便如你刚刚那些想法一样。” 陈楸身后浮现一棵梅花树,云启已被恐惧抓住,由身体至神魂,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 他竟然如此平淡的进入到了一个魔窟,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魔窟,这人竟然是个金丹大修,他竟然是个金丹大修? 这怎么可能呢?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呢? 第一时间又想到了师父,他老人家大概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弟子经历了何种灾祸,而他又难以想象,此番过后,他云启是否也会像云城那样,做出旁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受师兄弟们的耻笑? “我会知道吗?” 他知道求饶无用,一个隐藏如此深的老狐狸,在自己知道他秘密的一瞬间,一切都成定局了,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结局,于是愤起反问。 陈楸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于是轻轻点头,随着梅花种下,道: “你会知道的。” 109 莫不是 云启脚踩白光,没来由感到怒火,而远远望去,浮云山脉此起彼伏,高则高到没边,矮则塌进地里。 连山都分高低,更何况是人,要做那高山,怎能被高山俯视,便连阳光都要被遮挡。 “我云家如今就像那矮山,连阳光的温度也体验不得,只能借光,什么时候才能像武家,裴家那样,真正的独揽数峰?” 云启速度极快,没多久就到了打听到的地界,心思又是一转,低声笑道:“不过若是与这些杂役弟子比起来,我云家便是天了。” “停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略显冷硬,云启皱眉,继而升起淡淡不满,在这杂役势力范围,竟然敢有人拦他? 他停住身形,寻声看去,刚要冷斥时正好看清了说话之人的相貌,讶异道:“冉师兄,您在这里做什么?” 话说这会儿功夫,便有七八个人冒了出来,个个神情冷淡,当先一人更甚,连根根眉毛都透露着杀意。 “云师弟,你来此地做甚?” 冉翡挑眉,轻声问道,云启更加惊讶,走到冉翡跟前才笑着解释道:“师父之命,有些小事要处理。” 涉及金丹真人,冉翡不再多问,说道:“云师弟,近日这片地界事情挺多,若没什么大事,还是尽快回到青浦峰才好。” 云启左右一看,察觉到了此地不同寻常,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弥漫在心头,他沉声问道: “冉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我恰好要在这里办事。” “秦川就是死在此地,落云峰几名筑基同道也死在这里,还有你们青浦峰的盛隆师弟,也是死在这里,而且,就在昨日,应该发生了更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但一定是大事。” 冉翡神情怪异,几件事串联起来,让这块地界生出了几许神秘。 有师兄弟猜测,是那些死去的家伙激怒了某位前辈,被毫不客气斩杀,也有人说此地有魔修出没,专杀筑基同道。 冉翡,当然选择相信前者。 云启惊讶极了,这才想起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盛隆了,竟然被人斩在此地? 想要询问更多的细节,于是问道:“冉师兄,那你们是来调查这些事的?可有什么进展?” 冉翡叹一口气,道:“没有任何进展,能被金丹真人提在口中,相比那人必然也是金丹大修,那是我等能够涉及在内的,再说这附近除了几个药园之外,还有什么地界?我们也只是当人形眼睛罢了。” 云启敏锐捕捉到了冉翡口中的药园二字,他此番前去的正好就是某处药园。 便打听到:“药园有没有可能呢?” 冉翡也不惊讶云启如此说法,总有那古怪之人喜好安宁生活,也总不能就躲在深山老林里当野人,那药园反倒是合理存在了。 “自然大有可能,所以上面有人紧紧盯着某些药园。” “那有没有什么发现?” 冉翡见这云师弟打听药园,当即猜到对方所行之事必然与药园有关,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不查不知道,我们清虚外门的这些杂役药园里竟然还真藏了不少能人异士。” 云启眸光闪烁,想到那八号药园,自己那兄弟去了一趟变化便如此大,莫非… “冉师兄,师弟想问问,那八号药园您熟悉么?” 想到就问,也不再啰嗦,冉翡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云启自也不以为意,做安静倾听状。 “这八号药园吗,倒是这些个药园里最干净的地方,除了四五个练气两三层的弟子外,就没其他人了。” 冉翡说道,云启挑眉再问:“可有遗漏?” “那倒不会,其中最大的不过才刚满二十岁,这般年纪肯定就与这些事端无关了。” 云启了然,心道自己也是被吓住了,师父都去八号药园看过了,能有什么问题? 也就怪云城,去了一趟药园就成了那副鬼样子。 “不过云师弟,我还是多说一句,修行界什么人都有,做事还是不要沾染太多因果。” 冉翡多嘴一句,也是自认为自己和云城关系不错,换旁人来,管他死活?反倒还要看上好戏。 他知道更多细节,就如那秦川,被斩杀之前便屠了一个药园。 云启笑着点头,却有些不以为意,他此番只去八号药园,旁的再有什么事也与他无关,说罢抱拳行礼,驾驭遁光而去。 “师兄的话他可没听进去啊。” 有个年轻弟子盯着云启离去的方向小声说道。 “呵,这位云师兄我可见过,行事向来如此,毕竟是家族子弟,行事大气。” 有人接话,语含讥讽。 “大气?那秦川不是好人,家世比这云师兄可强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呢,又当如何,还不是一具冤魂野鬼。” “够了,不要多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冉翡冷斥一声,此地瞬间安静了下去。 云启终于找到八号药园所在,登时就有些惊讶,这药园配置竟然还不低,就连他的筑基神识都探不进去。 他故意弄出动静,过了片刻也不见有人前来,心头火气渐起,而又主动将其克制下去,沉声道: “可有人在内?” 还是没有人回答,云启来回踱步,思索园内是否没人? 便又把声音提高几度,道:“园内可有人?还请开门一见” 还是没人应答,云启火气渐渐也就压制不住了,声音逐渐冷硬,道: “里面的人,你是在无视我吗?” 药园内,陈楸看着这个半熟之人,在心中叹了口气,筑基法阵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拦不住筑基修士。 这人是那云城的兄弟,此番前来想来目的明确,陈楸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各自闭关修行的师弟师妹们,从昨日到现在,药园罕见的没有人出现在外面。 就连田间的活都是他亲自动手,也不知道引路院啥时候再给他带几个师弟进来,邱瑞师兄也很久没来了,有两块药田即将成熟,也应该要来了吧? 还得去一趟外门坊市,胡掌柜此刻怕是望眼欲穿了。 以上才是他这个杂役弟子应该有的生活,药园外那些该死的东西,就跟苍蝇一样,一下飞来一只。 难道要逼他做些势力才能真的安稳? 再看一眼正在修行的师弟师妹们,他前往药园入口,并打开了大门。 108 去去就回 木饶冷脸找到云启,将事情说了,云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道: “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你这弟弟要了一大块地界,说要种植什么灵树灵花,是刘师兄亲口告诉我的。” 木饶讥讽笑道。 云启神色面沉如水,一旁的木饶看的好笑,再次讥讽道:“这就是云二公子啊,他这是咋了,云大公子,你这弟弟这是咋了?” “别说了!!” 云启转头一声怒吼,打断木饶絮絮叨叨,眼中法力涌动,冷声道:“木师弟,我云家还由不得你来羞辱!” “哈哈哈,云启你怎么冲我发火呢,事情是你弟弟做出来的,你应该找他,你这是干嘛?” 木饶脸上笑容更盛。 云启一巴掌拍烂桌子,鼻息粗重许久,才回缓过来,道:“木师弟,我确实被你激怒了,你赢了。” “呵呵,能让你云大公子认输,那还得你这个云二公子的弟弟才能做到啊,我能说他是废物吗?” “他…确实是废物。” 木饶一笑,而后才小声说道:“云大公子,你这家族兄弟不给我面子,明明知道我要了那块土地,偏偏要拿,那地又偏又远,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过不去嘛?” “那你想怎么办呢?” 云启反问,眸光微亮。 “我不表示表示,岂不是让人家认为我连云城都不如?” 木饶语气逐渐转冷,他当然要给云家面子,也要给此前的云城面子,但云城堕落太快,令他难以想象,也更加无法接受。 “哦…等我几日吧,师父答应我了,想必师父对我这兄弟也很失望吧,到时候我与你一起。” 木饶点头,先是心生羡慕,他们师父一共七个亲传弟子,共修大道,自然明白其中含义,而后又诧异道: “你与我一起?你们好歹是同族兄弟。” “呵呵,就因为同族兄弟,我才要看着,你与他的事我不会插手,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流传出。 云启说道,木饶恍然点头,心头便是一声冷笑,云二公子,这可是你同族兄弟答应了的,要我这个外人修剪你。 众叛亲离的云二公子啊,你究竟是怎么了落到如此狼狈境地? “没事你就去吧。” 云启下了逐客令,木饶起身施礼离去。 云启见木饶礼数足够,心头那点不快也自散去,云家在北十峰并没有因为云城而威严扫地。 当初族中长辈怎么说,让大家摒弃前嫌,那又如何能办到呢,只能是一家独大啊。 云启美髯浮动,一只玉手轻轻揉捏着他的下巴,铃儿姑娘媚眼如丝坐进他的怀里,娇声道:“公子,这便要去了吗?” 云启轻轻一笑,道:“是啊,师父想必失望极了,便将那等好事交给我了,等会我就出发。” 说罢手掀粉衣,自然生出波涛汹涌。 铃儿姑娘粉脸生晕,没一会便连连呵气,趴在云启肩头玉体轻颤,喉间挤出猫儿般的低鸣。 “铃儿,你说我与云城相比,谁更好?” 云启抽手,铃儿姑娘乖巧替他清理干净后,才娇羞道: “云城他对奴奴其实挺好,只是…” 铃儿表情黯然几分,接着笑道:“只是他从那杂役外门回来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说句实话,奴奴其实很伤心。” “你倒是个念旧的,挺好挺好,往后就安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云启轻抚铃儿美艳脸颊,眸光微亮。 铃儿脸颊轻轻摩挲着云启略显粗糙的手,闭上眼睛道:“这世道,女人太难了,只希望公子怜惜奴奴。” “呵呵,我可不比云城那小子,你跟着我还能受委屈了?” “倒也是,奴奴相信公子。” 铃儿伏在云启脖颈上,吐气如兰,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公子,云二公子去了一趟杂役药园便成了那副模样,那药园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云启听后下意识一笑,但细细一想,他这兄弟不是真的废物,平日里被他压制也仅仅是因为他修为更强一筹,族中关系更好一些。 如此便真把他当作废物看待,岂不可笑? 可…他不禁皱起眉头,不然还能有什么古怪呢?当真离谱,然而离谱也并不需要理由,他真就变成废物了,往年被族中长辈发觉,惊叹其天赋,却还是逃脱不了废物的命运。 云启只是略微感慨,而后才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去过那药园,能有什么问题?且云城回来后见过师父不止一次,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铃儿姑娘声音软糯,道:“奴奴只是担心公子嘛。” 云启一笑,大手一拍,便是水波荡漾,而又挤出阵阵异香。 “你倒是个会拿捏人心的,怪不得云二那般喜欢你。” 铃儿姑娘目光黯淡,“再喜欢又如何呢,还不是…像奴奴这般人,也只能依靠男人了。” “听铃儿你的意思,似乎很羡慕自力更生的女人?” 云启笑问,铃儿轻轻点头,“听说韩绮仙子便是出身草根,奴奴真的很佩服她呢。” “她啊,她倒是一个人物,只是可惜再往上也就难了,绮羽真君即将坐化了,她的下场便一目了然了,所以铃儿,那你还羡慕吗?” 云启眼前浮现一美貌女子,眼底浮现火热,又心生羡慕嫉妒,那般天仙一般的人物,却不是他这般家世一般修为一般的筑基修士能够染指的。 便是连想想都觉得惊惧。 “唉…” 铃儿姑娘不再接话,清虚宗如此,天下自然也是如此,天赋再好又如何?天生不是一类人,若想融入,那便已经低人一等,越往里挤,越低人数等。 “乖乖在家等我,云二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你便安心修行,我把事办妥,送你一场机缘。” 云启松开铃儿姑娘,铃儿眼睛微微睁大,微微弯腰一礼,没有去问什么。 云启满意点头,暗道果然是个聪明女子,随即化作一道白光,向着八号药园所处位置遁去。 越往那边,不知道怎的,心中渐渐升起火气。 107 我想要块地 青浦峰中,云启远远望着端坐梣灵宝树下的云城,还是上前去了,并出声询问道: “云城,我还是想听听你为什么不能成功,按照道理那是不可能的。” 笑话,堂堂云家第三十八代杰出族人,也是清虚宗外门北十峰优秀筑基修士之一,不过百来岁就摸到筑基中期门槛的云城,会在区区杂役药园里毫无建树? 云启虽然每每都要强势压迫自己这个兄弟,但从心底依旧认同于对方的地位,不足者他亦不屑去压。 “云城,你在树下干什么?” 云启走近云城并停在适当的距离。 云城这两日常常出没于树与屋之间,外人几乎看不到他,就连那铃儿也不能见到他,自然又有传言起,那云城突然废物。 突然废物?云城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来回撕咬这四个字,突然废物,好一个突然废物! 旁的人不了解他也就罢了,偏偏就连铃儿从那以后也几乎不见人影,是啊,他表现的属实窝囊,铃儿啊,你我相处如此之久,难道不能深入了解一下,为何我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你哪怕一丝丝呢?! 而今听到他这好兄弟这般模样,心中狰狞怒火尖声咆哮,淡淡道: “我请求师父,已经允了我看守此树。” 云启美髯随风轻舞,有些讶异,而后轻笑出声:“我不理解。” 云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家族却是不会允许你如此行径,你我虽然有争端,但横竖不过小事,你这样让我非常失望。” 云城不答,云启皱眉再道: “那不过是是个女人,你…也罢,茶儿我借给你,你不是早早就有想法。” 云城以旁观者视角看着自己的反应,依旧是毫无反应。 “哼,好自为之吧。” 云启冷哼一声就此离去。 云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以及身边人的结局,铃儿,云启,云家以及青浦峰内,他觉得迟早都会成为那人的奴隶。 那样吗,似乎也很好,此时手上传来震动,青浦峰的藏书阁玉牌浩如烟海,包括了北十峰及其附近庞大的领域。 他起身来到师父茅草屋外,刚靠近,宋珲便问: “何事。” “师父,弟子想要一块空地。” “何事?” “我想试着种植一些灵树灵花。” 云城匍匐在地,轻声说道。 茅草屋内的声音过了片刻才响起,有些惊讶道:“云城,你让我有些惊讶,这很不像你。” “一朝顿悟,师父,徒儿很累了。”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云城匍匐在地,又轻轻抬起头来,声音略显凄苦,道:“师父,那女孩对我不屑一顾,我偏又爱我,不去再想其他。” “哦…行吧,你去找你刘师兄,让他安排。” “谢师父,徒儿告退。” 脚步声远去,宋珲盘坐在神像下,表情讶异,他这徒儿竟然被伤的如此之深,此前竟然没看出。 先前提出看守梣灵宝树也就罢了,好歹还在青浦峰内,此番居然要去种什么灵树灵花。 何至于此呢? 他摇摇头,对这弟子失望至极,连这点价值也无法提供,有何用处呢? 宋珲抬头看着慈悲神像,四目相对,各拈法相。 云城找到刘师兄,一个面容悲苦的老者,见云城过来,奇怪道: “云师弟此番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刘师兄名刘水,筑基第一楼,再无进阶希望,便被赋予青浦峰与宗门沟通之责。 “刘师兄,我和师父说要寻一块地界种植灵花灵树,师父也答应了,是特意与你商量此中细节的。” 刘水一张老脸撑开许多皱纹,语气有些震惊道:“云师弟这说的可是真的,离开青浦峰去找块土地种植?这…” “做不得假。” 云城淡淡一笑。 刘水便盯着云城一顿看,他闹不明白,自然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愿意离开青浦峰去搞什么种植。 但还是点头说道:“那么请与我来吧,咱们青浦峰虽然在宗门内地比较少,但还是有那么几块不错的宝地,师弟你自己选。” 他说完,掏出一张地图,指着几处地方一一介绍起来。 云城面无表情,等他说完把手一指,道:“这里?” 刘水眉头轻皱,道:“这里已经有人选了,是木饶师弟,听他说打算用来修行术法。” “我要了。” 云城说道。 “诶师弟,这里其实算不得多好,地气并不肥沃,而且远离青浦峰,都快靠近青鸣大湖了,这里其实最好,靠近咱们青浦峰,灵气也充足,除了小了一些。” 刘水解释道,并指出了另一处地方。 “就是这里。” 云城摇头,坚持要之前那块地界。 “这…” 刘水揪着自己胡须,为难道:“云师弟,木师弟脾气火爆,怕是有些不好相与。” “你不用管,只管把那块地界给我清理出来,灵树灵花的种子给我准备好就行。” 云城说道,刘水只好点头,两方如果闹起来,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若真是闹起来,他想着云城这般模样,显然有恃无恐。 等到云城离开,刘水找来几个年轻弟子,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一人听到是云城要地方种地,脱口而出道: “原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刘水皱眉,看向说话之人。 “听说云师叔受了什么情伤,被一个女子拒绝,自暴自弃了,刘师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那弟子有些慌张,背后说筑基师叔,那是大罪,被当场拍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行了,赶快去把事情做好,别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刘水摸着胡须,他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青浦峰啊,不要打听任何人的去处,可打听不得诶。 他又吩咐道:“去把你们木师叔叫来。” 一名练气弟子领命而去,过了没多久,一个青年男子走进大殿内,刘水一见当即笑脸相迎,道:“木师弟,我告诉你一件事。” 木饶脸皮微黑,面容也异常普通,闻言笑道:“刘师兄,你一找我,准是好事。” 刘水有些尴尬,道:“恰恰相反,木师弟,你看中的那块地方刚刚被云城师弟要了去,我也与他说明白了,他依旧还是要了。” 木饶皱起眉头,“云城师兄,他?”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冷笑一声,道:“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还道是以前?” 刘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那行,这事我自己去解决,我也知道不关刘师兄什么事,人家毕竟是云家子弟。” 言罢,冷笑而去。 过了一阵,一个年轻弟子畏畏缩缩的问道:“刘师叔,怎么办?” “怎么办?我前面怎么说的?按照云师弟说的去做,还要快一些。” “哦,可是…” 那弟子还想说话,刘水目光阴冷起来,话语声便断了下去,连忙领命而去。 “蠢货,那云城敢这么做,他难道是傻的?修行界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啊。” 见这弟子跟在身边许久,依旧不开窍,他禁不住低声喃喃细语。 倒是云师弟,希望你别是真的如传言那样离谱啊。 这木师弟看着一点不生气,倒真是个冷性子。 人家是云家子弟,这就胜过你了呀。 106 药园究竟是什么地方 八号药园内,陈楸自然不知道天上有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啥,他察觉到有强大气息靠近,马上就龟缩起来。 至于用神识探查?那不开玩笑吗?鬼知道对方有什么能力,要是被盯上一点,怕是连老巢都要被翻过来。 他躺在郑石特意修建的椅子上,单边压腿优哉游哉,望着天上逐渐远去的红云,淡然一笑。 玄龟敛息术,当真好用。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八十三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七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面板浮现,连杀三个金丹再加上魔树收获的寿命,总的又将接近两百年。 杀了三个金丹大修,也才几十年寿命,人不如草。 几个房间内,钱宝刘白二人打坐练气,对于外界发生的大事丝毫不知,而师妹…陈楸倒吸一口冷气。 谢九季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海量的灵气以一种隐秘的方式进入她的体内,似乎是在构造出什么契机,便美的毫无人性,如千百年点缀夜空的冷月,左右是银白,上下则是冷冽。 而她体内法力则是迅速累积着,照这个速度下去,大约再有几个月,师妹就会来到练气四层。 而那时,她也将离开八号药园,陈楸有些感慨,当然也有不舍。 师妹才多大呢,当初那么小小的一个,去了外门能够适应外门那种环境吗,能适应清虚宗如今有些混乱的背景吗? 时间便是如此,总会让人感慨。 担心也罢,不舍也罢,谢九季终究是不适合在药园,她曾说过,要努力修行要斩妖除魔。 陈楸自己不喜欢什么斩妖除魔,喜欢别人斩妖除魔,总归朗朗乾坤下生活的更舒服一些,连些花花草草也会更加翠绿。 师妹似乎是无意识的表现出来,她没有觉察自己那特殊的灵是怎么回事。 仅仅本能运行都这么变态吗? 陈楸羡慕又不怎么羡慕,时而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要太大,如钱宝与刘白,即便是一颗灵石全都用了,也得再有一年才能进入练气二层。 往后也不要想着能够脱离杂役弟子成为外门弟子了,也好,两位天赋以及智商显然也不够应付外门那般复杂的环境。 真去了哪天说不得也就是某些人的资粮,师妹吗,陈楸摸摸后脑勺,人长的漂亮,脑子也好使,应该能混的不错。 也就是如今越来越漂亮了,或许会是麻烦的来源之一。 此时,蓬蓬哼唧哼唧的来到他的脚边,用一头绿毛使劲蹭,蹭的陈楸一阵龇牙咧嘴,顺势搂住蓬蓬的脑袋,因为他没有脖子。 “我说蓬蓬诶,你他娘的怎么长的这一头绿毛,你咋寻思的,你现在不是光棍一根,你咋就长了一头绿毛了?” 蓬蓬不语,更是不解,小眼睛眨巴眨巴更加用力蹭。 陈楸拍拍蓬蓬的脑袋,眼睛往下一转,才发现它嘴里含着一片深绿色树叶,伸手抢了过来,用手捻动,似树非树,手感奇特。 再用神识探查,发现其中有微弱灵气流转,有些惊讶,普通的树不可能有灵气流转,而他药园内,显然也没有类似的东西存在。 “蓬蓬,这玩意儿你从哪里弄来的?” 蹲下身子,一人一猪面对面,正面看去,蓬蓬嘴巴尖尖的,脑袋也尖尖的,更是一头绿毛,显得极蠢。 陈楸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蓬蓬甩了几下尾巴,眨巴眨巴眼睛,它不明白主人在干什么,尾巴也摇的更加用力。 “问你话呢,这东西哪里来的?” 毕竟是灵兽,即便是最低阶的松灵猪,也能听懂陈楸的话,哼唧哼唧两声,尾巴一甩向着某个方向摇去,陈楸好奇跟上。 没一会儿,蓬蓬来到一处大石头边上,又开始哼唧哼唧,是曾经那块以为有古怪的大石头,当时还被纪学舟笑话过。 陈楸围着石头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一块漆黑的石头,又用神识探查,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他敲了一下蓬蓬的绿毛脑袋,骂道:“个狗东西养你这么大,成天除了吃干饭就是刨地,现在又学会了戏耍主人了,狗东西!!” 说着连敲蓬蓬脑袋七八下,敲的砰砰直响,蓬蓬被敲的哼唧叫唤,小短腿一跳跑出去老远,在远处哼唧哼唧两声,又跑了回来,用猪鼻子拱了一下陈楸的手。 陈楸感觉手背湿答答的,有些恶心,蓬蓬根本不管,它来到石头边上,猪鼻子一拱再拱,没一会儿就拱出了一个大坑。 陈楸瞪大眼睛,蓬蓬这手挖田的技术从哪里学来的? “哼唧!” 蓬蓬停止挖田,从坑里跳了出来,嘴里含着一片深绿色树叶,摇着尾巴围着陈楸打转,等转了两圈,才把树叶递到他的手边。 陈楸接过,更加惊讶,这树叶充斥着浓郁的灵气,然而令他更加惊讶甚至是震惊的是,蓬蓬挖出来的那个土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恢复正常。 原地如以往,该有的小草依旧,该有的尘土往常。 陈楸放下树叶,神识往这片地界能探,过了一会,他吐出一口气,有些感叹:“这药园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有魔树也就罢了,这下面又是什么东西啊?” 蓬蓬摇着尾巴,似乎在替主人高兴。 陈楸找来锄头,一直往下挖,挖到小腿处时,终于看到了蓬蓬嘴里那种树叶,又继续往下挖,心底深处便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果断停手,跳了出来也不过片刻时间,那处地坑便已经恢复了原样。 陈楸闭上眼睛探索自身,发现没有异常后又离这地界远了一些,才觉后怕,那地能让他生出心里暗示啊。 而又不禁再次感叹,下面显然也有一棵树,连旁边的魔树加起来,他这药园底下就有两种位格不清楚的大物。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而对于如今只是金丹的他来说,显然还是坏事更多一些。 能够与这种位格对位的,可能连元婴也不太够,更往上亦或者更更往上? 修行界没有秘密,就像魔树,说不得某个洞府里就写着浮云山北边最外围某处地界,藏着惊天秘宝。 而这被记录的秘辛,说不定此时此刻就在某个大修士手中? 陈楸被自己的想法弄的脸色阴沉起来,要去外门坊市一趟了,青木海气阵需要提上日程,也需要再找一个隐秘的地界,大量种植灵物了。 105 略有尘土 陈楸身处药园,心在地洞,自不是为了所谓正义,那东西邪乎,而是那所谓的魔树。 吸引了十几人的精血之后,魔树像是活了过来,那颗眼睛便如禽兽,懵懂且包含着纯粹的恶,血管向下延伸,一直到了根部,在根部之下,似乎又延伸到未知方向。 未知方向? 他马上想到了地下一号园的那棵魔树,便是无奈一笑,此地确实古怪极了,只是所谓的杂役药园而已啊。 他身子一闪,在药园消失不见,下一刻却出现在地洞之中,魔树眼睛眨巴宛若真有生命,树干血红如血管,一股股的极速涌动着。 陈楸看着,觉得有些眼熟,脑海里便马上蹦出一张庞大的血管网络,如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 他抽了一口冷气,雷火剑气喷薄而出,斩在魔树根上,一股纯粹的恶意厉声袭来,似乎在警告他速速离去。 陈楸顿时冷笑一声,一根烂树还敢威胁他,法力加强,雷火剑越红越利,将魔树一斩为二。 魔树如蛇扭曲挣扎,愤怒狰狞尖啸不止。 【收获一界魔树分枝一百年寿命】 陈楸眉头一挑,竟然有如此意外惊喜的收获,看着魔树恶意满满依旧快速眨动的眼睛,就觉得可爱起来。 “树兄弟,你是好的,这地方也正是好地方吧,你也是太不经砍了,嗯…我会记住你的,这地还真是好地方,连你都有!” 他一阵叽里咕噜,魔树眼光芒逐渐黯淡,树干也逐渐死亡,化作干枯树枝。 陈楸咕噜完,也知道这魔树必然有其他神异效果,一剑斩了也不丝毫觉得可惜,再出一剑,将其根部掏开。 果然在其根部,逐渐生出根须也正在往药园方向钻去。 想来落云峰盯上的是药园内部的那棵魔树,却被郑石误打误撞,激活了这里,也便引发了刚刚那一幕。 打生打死干嘛呢?只要别往药园子转就好,那只是一处极为普通,拥有安宁生活的药园子罢了。 玄金雷火剑罡爆发出璀璨剑气,将下方搅成一窝烂坑,而后身影一闪迅速离开。 而从始至终,也没人发现地洞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有闻堰,隐约听到些动静,也没多想,当下情况让他感到茫然。 死了三名金丹,而那位高人前辈显然不愿意抛头露面,接下来这般局面,他们要如何自处? 一剑斩杀三名金丹,说出去也要引起一番震动,而他们这些亲身经历的旁观者们,又该如何呢? 该如何?闻堰不知道,练气筑基,蝼蚁而已,又参与到如此大的事件中,那便是比蝼蚁都不如了。 巨大的痛苦瞬间袭上他的心头,他为之奉献了一辈子的宗门,现如今却让他感到恐惧。 “师叔,咋办?” 现场仅存六人,包括郑石在内,都看着现场这个修为最高者,他们不是蠢蛋,也意识到了当下处境的不妙。 “咋办?我们就在这里,就不信还有人敢当着前辈高人的面斩杀我等,我们好歹也算是他救下来的!” 久久等不到闻堰回答,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咬牙说道。 闻堰醒过神,看着现场几人,嘶哑声音道:“跑是不能跑的,无论如何也跑不掉。” 一片沉默,他们何尝不明白,便是依旧待在原地的原因了。 “大家伙也算是共同经历过宗门长辈的另一面,等会或许有人会问,或许也没人问,你我或许没事,也可能有事,但无论如何大家伙也要知道,我们刚刚只是简单做事,其余一概不知,三位金丹真人依旧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也就沉默一会儿,便是接二连三的点头。 呵呵,值得尊敬的红麒真人只是被斩掉的一条狗,死后给他美名又如何? 闻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到以往,这种事发生的少吗? 而就在此时,天边一大片红云翻卷而来,如赤海倒反,威临青天。 来了…六人默默低下头去,而无数个地方的无数双眼睛也震惊的看着这片红海,也有无数个念头升起。 那地发生了什么大事?似乎有大修士降临! 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中年,肩宽体阔,浓眉大眼不怒自威,女子四八年华,端庄典雅,都贵不可言。 “阁下倒是有些本事,你既藏了起来,我也不费功夫寻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自误。” 男子语气平淡,又把目光看向下方的几个本宗弟子,道: “说说。” 闻堰头也不抬,以缓慢的语速说道:“弟子受红麒真人命,在此地寻找秘境,而后出现一个什么怪东西,又出现一个神秘高人,他们便争斗了起来,红麒真人三人不敌那神秘高人,被一剑斩杀,旁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似乎很解气?” 男子声音悠悠,闻堰心头狂震,太阳穴也跟着一阵突突直跳,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一双浩如烟海的眼眸,带着点莫名的笑意,也带了一些淡淡的冷意。 闻堰浑身冰凉,旁的人更是止不住身体颤抖,而早有人已经跪伏于地,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闻堰收回目光,将头埋的更低,本以为能瞒一丝半许,终究是差距太大太大,此刻便连旁的想法都没了。 “嗯,旁的不知道了就行,散了吧。” 淡淡声音再起,几人一震,却是连头也不敢抬,纷纷起身深深施了一礼,向着外面而去。 虚空之中一男一女目视六人离去,过了片刻中年男人忽然一笑,问道:“我以为你会奇怪。” “齐山啊,你还是老样子,有什么奇怪的呢,他们都说了旁的都不知道,那便是不知道,难道还要我们对这些小辈动手吗?” 女子声音冷淡。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又道:“那人倒是好本事,一剑斩了三个金丹,我们清虚宗地界何时藏了这么一个人物了,行侠仗义吗?” “我们清虚向来如此,藏了不知道多少有的没的。” 女子语气依旧淡然,男子轻轻点头,忽然看向某一个方向,轻轻一笑道: “呵,只是这类人我不喜欢啊,甚是讨厌,明知修行不易,干嘛不一直躲着呢?如此气盛,在修行界却是不能成了大事。” “你收起你那份指点天下的态度,修行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直如此,你…” 女子看了男子一眼,没有把话说完。 男子呵呵一笑,也不气恼,道: “离虹,你向来如此,我偏偏要指点天下,在我之下者,我如何不能指点?他要是当面出现在我跟前,他也可以指点我,可惜他自认为不是我的对手,藏了起来。” 女子沉默不语,二人理念不同,她也不喜争执。 男子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说道:“这些潜藏着的修士,我向来看不起,好了,此地无事了,死了三个金丹小辈,难免又是一阵烦心。” 赤红云海退去,此地仅剩三两杂风,吹的老林轻轻起伏,略有尘土。 104 玄金雷火剑罡 红麒真人眯起眼睛,神识探出一遍又一遍的扫荡方圆百十里,没有任何发现。 “两位,你我三人此时应当站在一起。” 他眉头皱起,沉声道。 厉十千与白生对视一眼,二人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说话之人境界显然就要高于他们任何一人了,且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位朋友,我本无恶意,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这里之事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不参与。” 厉十千高声道,也暗暗催动法力,准备施展遁法。 白生嘴角一咧,道:“我也只是看戏的,与我无关。” 二人先后说出,便算结了同盟,想来那人就算厉害,也要考虑考虑两个金丹真人联手吧? 红麒真人脸色不好看起来,咬牙切齿,身后霞光漫卷,一杆青烟大旗迎风而出,见风就涨,不过呼吸之间,便大如小山,道道青光云气漫卷。 其中红麒真人不动如山,霞光更盛,又提一柄黑色长刀,黑气缭绕其上,连清风也被斩断,嘶吼着荡起现场除金丹外所有人的衣角,撕裂其肌肤,远者衣裳破烂,近者伤口深可见骨。 闻堰离得最近,却被红麒护住,显然不会让他轻松死去,而现场另一名筑基修士李管事,也被这黑色长刀无意散发的锐气切割出道道伤口。 他惊骇不已,这便是金丹真人,仅仅泄露而出的法力波动,就能伤他肉体,便强忍压力往外爬行而去。 “阁下何不出来,躲在暗处藏头缩尾岂是高人所为?” 红麒脚踩闻堰,手提黑刀,背负青旗,眸光湛然,须臾睥睨。 “叽里咕噜说啥呢?我这玄金雷火剑罡还没用过,就拿你试试手!” 一道声音刚落下,跟着便响起惊呼声,那是距离红麒最远的几个练气弟子,有余力四处观瞧,头顶的异象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你们看,头顶,那是什么?” 而早早便发现异常的三位金丹真人,全都惊骇的瞪大眼睛,厉十千与白生心头发寒,这等蕴含的恐怖法力,最少也在金丹三转以上。 而手提黑刀的红麒真人,望着头顶百米高空处一团赤红金光闪耀的云团,其内纠葛着的道道剑罡,看着便似恐怖魔神手持的惊狂闪电,将下方照的一片赤红金光。 什么青光云气,什么黑色刀气,在此之下也黯然失色。 一瞬间的恐惧便迅速占领全身,红麒大声喊道:“阁下,还请住手,我确实不对,愿意赔礼道歉!” 万万不是对手,这手高深到令人恐怖的术法,红麒也只在某些内门山峰中看到,且就不论法力波动了,他只是金丹一转。 “这就认输了?” 声音响起,显然有些失望。 “嘿嘿…” 红麒真人尴尬赔笑,连拳头连牙都极其放松。 “那你还真是如这小辈说的,当真是败类金丹,而我也要加上一句,低阶金丹修士,太废了。” 红麒真人笑容止住一瞬,又马上赔起笑来。 偏在这时,地上的闻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红麒笑的抽搐,乐不可支道: “张永成,你看你刚刚的模样,还真是让我没眼看,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就像是一条等着吃屎的狗,被人一脚踢开,还要摇着尾巴凑上去啊,哈哈哈,这就是红麒真人张永成啊,哈哈哈!” 他笑的极为欢快,引得某些练气弟子跟着笑,他们如此放肆,也是看出来了,天上那位真正的大人物对于红麒真人非常看不起,非常的不满。 一时间欢声笑语,这地洞附近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红麒脸皮通红,咬牙沉声道:“阁下,您什么意思?”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闻堰指着红麒,笑的脸皮抽搐。 红麒真人咬牙切齿,没有正面对上那什么玄金雷火剑罡,谁知道他面临的压力,他甚至不敢多有动作。 “我的意思应当很明了了,真是愚蠢,而我最讨厌又蠢又坏的,你说你们,搞什么魔树呢?” 话音落下,赤红云团翻滚,一道雷霆剑光如天外陨石落下,速度极快极快,眨眼之间已至眼前。 “前辈饶命啊…前辈…” 有许多练气弟子惊惧哭喊,见那般恐怖剑光砸下,也仅仅剩下本能了。 而红麒催动全身法力,点燃秘法又使法力更上一个台阶,青光云气大盛,鸟兽齐飞,手中黑刀也当头迎斩而去。 “两位还要看戏?你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吗?动了魔树的都是又蠢又坏,我们三人联手,未必没有胜算,他这般威势,显然是全力一击!而且他故意这么说,显然是误导你们,他在硬装不怕你们两个!” 红麒真人急忙喊道,在他身后,厉十千与白生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红麒说的话有道理,这人杀了红麒,能放过他们二人吗? “白生,你有把握吗?” 厉十千低声道。 “没有胜算,但顶住一时半刻应该可以。” 少年模样的白生这会却自信一笑,厉十千心下稍安,只要顶住一时半会就行,这里虽然是清虚宗外围,但金丹后期大修甚至元婴大修若是赶来,便行了。 “红麒,我来助你!” 话音落下,金光剑气已至头顶,白生扔出一座山形法宝,厚重黄光闪耀,护住三人头顶。 “我这黄经山,就算是金丹三转也要废一些功夫才能打破。” 白生冷淡道,显然对于那法宝拥有一些信心。 “那便好,不愧是琴酒峰的,那我自然也不能不出力,就算他是金丹三转甚至四转又如何,能一时半会拿下我等?” 厉十千哈哈大笑,同样祭出一座金城模样法宝,金光斑驳着升至几人头顶。 他这法宝,出自元婴真君手下,一直算是他的底牌之一。 “好!阁下你就算修为高又如何?藏头缩尾,等会儿我看你是否能跑掉?!” 红麒松一口气,才发觉浑身早已经被冷汗湿透,就把牙一咬,忍不住放出了狠话,以期待找回些面子。 “三个一转小辈,我本来不想大开杀戒的!” 声音响起,玄金雷火喷吐,剑罡如龙照耀的大地生灵一片赤金,由玄金赤雷生成的一柄古朴长剑便当头斩下。 最外围的青光云气如纸一般,瞬间成了粉碎,红麒变色,手中黑刀斩出的黑气也在下一刻被轰成碎渣,竟然连片刻也未能阻拦。 玄金雷火剑罡势如破竹,再往下斩,黄朦朦的山峰发出无尽光华,白生眯起双眼催动全部法力,丹田内金丹滴溜溜转至极速,喷吐出海量法力。 “蝼蚁!” 一声嗤笑,玄金雷火剑罡之下,所谓黄经山也不得阻拦片刻,被一击斩碎,化作烂石头纷纷扬扬撒下。 白生喷一口鲜血,面若金纸,艰难张开血盆小口道: “前辈,饶命,家师黄河真君!” “死!” 又一声嗤笑,剑罡毫不留情压下,斩上那金光斑驳的城池,城池瞬间粉碎。 “前辈,不…” 三人被剑罡当头压下,皆是亡魂大冒, 厉十千瞳孔剧震,此时此刻才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压力。 “三只蝼蚁,也配与我说话?死!” 玄金雷火剑罡斩下,赤金剑气如如水铺开,将三人肉身连同神魂,斩至粉碎。 而这一切,便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等光消散,现场除了破碎的法宝残片,焦枯的地面,便再无异样了。 闻堰同一杆练气弟子,久久不曾反应过来,而等反应过来后,才惊觉自己等人亲眼见证更大能者灭杀他们眼中已经是强无敌的金丹真人是如何轻松。 那才是真的修行世界吗!?! 闻堰捏拳,悠的长跪在地,大声道:“前辈,感谢您让我晚辈明白,晚辈没有凭白做出贡献,有您这样的前辈存在,那是值得的。” 他这般言语,有的练气弟子不明白,而有的则跟着跪下,他们只是希望头顶的天空能看到云朵。 陈楸躲在极远处,暗暗叹了口气,清虚宗的水还真是脏啊,这种事岂能杜绝? 除非杀他个天翻地覆,然而那能行吗? 要知道,他只是一个药园杂役弟子,也只想安稳的活下去。 103 适可而止 厉十千目光有些欣赏看着场中那个筑基小辈,倒是硬气,也真是不怕死。 这么活生生撕开面皮,真是好一场大戏,就是要活生生撕开这些面皮啊,真是无与伦比的精彩。 红麒面皮涨的通红,练气筑基小辈而已,也敢如此嘲讽他,即便他做的不对,也敢?竟然真的敢? 我可是金丹大修啊,他在心中嘶吼,被筑基小辈如此辱骂,便是他的师父,他的族中长辈,也不曾如此。 “你确实是在找死,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清虚宗,你不光是你呀。” 红麒表情并不如何扭曲,语气也变得极淡极淡,甚至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情,嘴角渐渐上挑。 这般冷酷的话说出来,就连厉十千也吃惊不已,白生同样微微挑眉,宗门长辈拿晚辈家人作报复啊。 现场仅存的弟子,将头颅埋了下去,自己已然必死,何苦连累宗门内的亲人朋友。 没有不相信红麒说的话,因为他是金丹真人,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这会儿,他们马上就把金丹真人的虚伪给抛到了脑后,威慑于强大的实力与宗门背景。 一句话决定他们这些底层弟子的前路,不要太简单。 独独闻堰,顶着苍白的脑袋,盯着红麒,一旁的李管事表情惶然,他甚至不敢抬头,生怕被那双充满嘲笑的眼睛记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本门金丹真人竟然会是这种样子,闻堰师兄骂的是对的。 他生出佩服的情绪,随后跟来的却是更加浓厚的悲悯,师兄他一家子为了清虚宗付出多少贡献,可是,还不是金丹真人一句话的事吗? 谁都改变不了,谁都改变不了啊,所以干嘛要做那么多事呢?还不如早早闭上眼睛。 李管事将头再次埋低,现在的他啥也不能看到了。 “张永成,你可知道我闻家大猫小猫两三只,都为宗门做了什么贡献?你的话真是太荒谬了,这便是金丹修士的眼界与肚量?” 闻堰声音干涩,他也害怕,他闻家如今还剩两个后辈,天赋不错,被他看重。 红麒嘴角抽动,偏转下头,一旁的厉十千却发问道: “你闻家替宗门做了什么贡献呀?” 红麒真人冷冷看了一眼厉十千,闻堰声音响起,道: “我闻家老的小的,死的死,废的废,可全是替宗门办事,我们家起初也不止现在这点人,并不少的。” “那倒是满门忠烈了。” 厉十千笑道,红麒转过头盯着闻堰,嗤声道:“宗门没有付出任何东西吗?你闻家子弟这般无私奉献?” “哈哈哈,我本是清虚人,为宗门做贡献又如何,偏偏有那些身份背景不一般的,他们又做了什么呢?有个好师父,有个好家族,就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宗门血肉上吃成一个肥的恶心的大虫子,反倒还张牙舞爪的向着我等,什么眼高于顶啊!” 闻堰一口气说完,似乎极为畅快,连脸色也好看许多。 而这番话也引起在场许多练气弟子的心有戚戚焉,个个表情悲苦,他们谁又能避免这些事呢,谁又不想躺着就能获得修行资源呢。 那想如今日这般,辛苦上工,换来的是这种场面,怎么才叫惨? 红麒冷笑,就要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所云的蝼蚁,一旁的厉十千却说道:“红麒,你让他说完嘛,他敢说你还不敢听?” 红麒心中越发不满,法力涌动具象化,身后金丹霞气狂舞,大气磅礴。 “白生,你说是也不是?” “挺有意思的,没想到他们怨气这么大。” 白生少年模样,却是惜字如金。 红麒冷冷看了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争看他笑话的二人,收敛法力不再言语。 总是要死的人了,他可以无所谓,但翻手抓起三人丢进地洞。 魔树越发活泼,而在吸收了三人的精血过后,又提了一层。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觉得自己拿不到修行资源,觉得不公平吗。” 红麒真人问道,闻堰面露讥讽也不回答。 “那我问你,你要是金丹甚至元婴,你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呢?” 红麒真人笑着问道,而闻堰表情一滞,有些茫然。 “说的这么好听,这么悲愤,要你到我的位置上,也会这样,你说我虚伪那又如何,我是金丹啊,这不就是我的实力,能拿到资源也是我的实力,所以,你为什么不成为金丹呢?” 红麒真人冷笑,闻堰听罢,盯着红麒真人,忽然哈哈一笑道: “是啊,修行界强者为尊,你说的对,但你们也不要忘了,风家的故事,做的太过分,可是要被清算的,有一个算一个。” “那你却看不到了,我们也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红麒真人听到风家,瞳孔微缩,随即又是一声更硬的冷笑。 “哈!即便你是金丹,又即便是元婴甚至化神真修,也不敢说这种话,金丹真人的眼界不过如此。” 闻堰讥讽,红麒真人几次三番被一个老的快死的筑基看不起,终于是忍耐不住,怒吼道: “好好好,我就让你看看金丹真人的手段,要你看看我的实力配不配的上我的眼界,我甚至不想杀了你,我想让你看看今日过后,又是什么变化!” 他一把抓起闻堰,将其提至虚空,就要往地洞魔树投去。 “老筑基修士的精血能顶最起码二十个练气弟子,说不定就把那魔树喂的饱饱的,再不需精血浇灌。” 他话出口,即便处于悲哀之中的练气弟子们,也忍不住面露一丝期待,便连李管事心底也生出如此情绪。 “你看看,即便刚刚还和你感同身受,同仇敌忾呢,这会儿又如何,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红麒真人毕竟金丹,领略许多风光,三言两语便把前面丢在闻堰身上的脸面找了回来。 语气之中饱含笑意,让闻堰一言不发,一气不出。 “呵呵…你喂了这魔树,说不得变化真的更大,也算是又为宗门做了贡献,本真人不会忘记你的。” 红麒真人摇头嗤笑道,语罢就要把闻堰往里面丢去,魔树枝桠越发茂盛,如野兽般潜伏于漆黑地洞内,渴望而又瑟缩。 “这种老实巴交的好人,不应该就这么被你们玩死,尤其是你这个红什么的,给我都看笑了。” 一道声音响起,不知何处来而又满场晃荡,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人皆变色。 厉十千,红麒,白生各自望向一个方向,警惕心大起。 102 败类金丹 有些嗡嗡声,王路身处其中,突然站起了身来,大声道: “红麒真人,您尽管吩咐,弟子绝无怨言,相信其他弟子也是如此!” 他带头,自然有人附和,也有人低下脑袋,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来之前就看到地上有昏迷的人,李管事身子发紧,靠近了闻师兄,不敢言语。 闻堰只是笑了一下,看着王路此子,目光复杂,想要往上爬想要找靠山,他理解。 可惜呀可惜。 红麒嘘出一口气,小胡子被吹的往上翘了些许,他赞赏的看着这名弟子,道:“你叫什么?” 王路瞬间大喜,几乎压不住颤抖的身体,连语气也跟着颤抖起来,“弟子巡宗堂第七院责北山分部王路。” 他明显听到身后有人羡慕的吞咽声,不由在心中嘲讽几句,明明看出真人似乎有些为难,还不主动跳出来,能成事? 一群废物。 “很好,我记住你了,你刚刚说绝无怨言?” 红麒真人笑的异常温和,佐以贵气的小胡须,便像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王路突然感动异常,红麒真人果然是脾气极好的人,能替他做事,真是一辈子的荣幸。 这种想法,也在其他人脸上浮现,更有甚者,已经悄悄湿了眼眶。 金丹真人能如此平易近人,那些筑基修士反倒是个个拽的跟什么一样。 郑石眼皮耷拉着,微露嘲讽,想发达想疯了,蠢货竟然有这么多,这清虚宗还真是名不副实,怪不得小姐看不起。 老的虚伪做作,且胆大包天,拿门内弟子做事,难道真没人会管? 小的蠢的令人耻笑,金丹虽然强大,但为何会让他们如此跪拜,以至于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倒是这两个筑基修士,早早看出了问题,现在也吓的跟个鹌鹑一样。 闻堰将拳头暗暗捏紧,而后又无力松开,对于手下这般表现,他能说什么呢? 那是宗门长辈,象征着尊贵的金丹真人,就是还能说什么呢? 这般念头翻转,难免生出一股狂怒,这就是我们清虚宗的金丹真人?也难怪我清虚这几百年来越来越不举足轻重。 甚至被那浑天宗打上门来,硬生生啃下一块肉,分于以往要仰清虚鼻息的小宗门,这明显是包围分化这汨罗州第一宗门,而这些金丹真人们在做什么呢? 更往上的元婴乃至化神大修在做什么?不管吗? 风气为何变得如此之差?闻堰不懂,此刻也不想去懂了,烂就烂吧,又不是他的宗门。 那边,红麒真人终于再次开口,并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个地洞,你进去。” “明白。” 王路大喜,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地洞,便也不再多想,径直走了进去,在进入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身后那些练气同辈,呵呵,羡慕吧? 又看到两个筑基期的管事大人,心头升起渴望,再壮起胆子看向几位金丹大修。 想看到他们脸上欣赏的表情,却只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古怪的笑容。 唉,红麒真人真是那种一看就很有气质威严的金丹真人,比另外两位更加好看。 脚步声逐渐代替了王路的想法,也没走多远,他看到一具白骨尸骸,莹润如玉,更上前一步,忽然眼前一花,一只眼睛凭空出现,眼睛再次发生变化,瞳孔化作一张大口,凭空生成吸力。 王路刚升起恐惧,便被怪眼吸掉一身血肉,疼痛加身惨叫声跟着凄厉响起。 死亡稳定降临,他看到自己一身血肉被吸走,恐惧重又占据心房,惨叫声也就更大了。 他想要呼救,却发现阵阵回声响起,如此几下终于明白,惨笑一声,大骂道: “狗屎金丹,垃圾金丹,算计门内练气弟子,有什么出息,清虚宗的垃圾长辈!!” 他骂的痛快,死亡却依旧蚕食着他的肉体,接连眼睛的怪树根处,闪烁着红光,越发饱满,乃至于很深处似乎有通往别的地方。 外面,红麒真人面皮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他起初不想这样的,怎么就搞成了这副局面。 他看向厉十千,发现对方脸上依旧是那种令人厌恶的笑意,这练气弟子虽然卑微,可也把你骂了进去,怎么瞧着似乎不在乎一样? 就连白生那种天生冷漠的人,也能看出有些心虚,偏你厉十千与我等不同,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红麒,这事怪我,是我的主意行了吧。” 厉十千低低一笑,如何不能明白对面红麒所想,那清虚练气弟子骂的确实很对,很对啊。 这些清虚金丹安逸太久了。 “继续啊,红麒做都做了,你看他们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厉十千笑指下方,如今倒是越发好玩了,不光能收获魔树,还能让这些清虚北十峰的金丹名声彻底臭掉,比斩杀十名金丹都有效果。 红麒看向下方,果然有弟子探头望向那地洞,王路前去许久还无动静,似乎还听到了一声惨叫,是否错觉?有人低声议论着。 “再去两人。” 红麒说道,语气终于化作冷漠。 有两人自告奋勇,一溜烟钻入地洞,过了片刻,洞中眼球更加明亮,根部反应更大,似乎在渴望着某个方向。 这引起了三名金丹真人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另一名金丹的注意。 “再去三人。” 红麒再次说道,那魔树越发活灵活现了,这些人应该够了吧? 现场弟子即便再笨,再如何仰望金丹真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人有去无回,那便是死了。 可无人敢反抗,也没人再愿意站出来,场面一时安静了下去。 红麒真人面皮一抽,由英伟变作阴柔,道:“再去三人!” 一旁的厉十千感叹,人一旦撕破了脸皮,果然就是血淋淋的,他异常喜欢,不然这隔绝之术也不会如此厚重了。 有人哭泣起来,红麒面无表情,法力涌动抓起三人往洞口一丢,道:“进去。” 金丹威压何其强大,即便明知里面不妙,三个练气小辈弟子依旧颤步向前,可谓真是一步一泣,流血又流泪。 魔树眼睛越发活络了,根部鼓起一个肚子,唧唧哇哇的似乎如婴儿般哭泣,真的在渴求什么。 这更加引起三人注意,魔树之奥秘从未被人彻底知晓。这也并不是金丹能够真正接触到的机缘。 仅仅知道的是魔树有虚界之奥妙,千百年来只出现过一两次,每次都能造就不小的机缘。 幸好还不够,红麒升起这个念头,又抓入五人,厉十千看的极乐,白生也是眨巴着眼睛。 练气弟子越少,恐惧便彻底扭曲了他的意志,一个老弟子破口大骂道:“狗屁金丹真人,真是狗屁,面对浑天宗畏畏缩缩,对我们练气弟子这般凶狠,你们这算什么门派高人,算什么狗屁!” 他骂的痛快极了,哈哈大笑起来,胡须苍白迎风狂舞。 红麒脸皮发红,法力幻化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这老弟子捏成肉块,扔进地洞里。 现场一片惨叫,郑石又怕又想笑,他在死前能够见识到所谓金丹真人的这副嘴脸,觉得也还不错。 李管事骇的浑身颤抖,下意识想要寻找靠山,却看到此前一直面色难看的闻师兄突然站了出来。 他背对着众弟子,佝偻着的脊梁怎么忽然变得笔直,闻堰先是抱拳对着三位金丹真人:“红麒真人,您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您是好人的。” 红麒愣了一下,似乎认出来了闻堰,轻轻一笑,道:“我本来就是好人,外面谁都这样说。” “你骗得了自己吗,张永成!!你骗你自己吗,所谓金丹真人如此卑劣,怪不得我清虚宗如今如此不堪,垃圾成堆呀,上梁如此不正,下面更是丑陋。” 闻堰脸庞涨的通红,红麒真人拳头捏紧:“你在找死!” “我本来就要死,不是吗,可惜我看不到你这种败类金丹同样被人捏死的那一天,你这种虚伪的令人作呕的所谓金丹真人!” 闻堰发一声怒吼,震的现场一片寂静。 101 不值一提 闻堰活了两百来年,什么事没见过,有心多说,又担心自己确实多想了一些。 便沉默下去,头前带路,最前面则是郑石,闻堰脚步快了一些走到他的身边,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前行。 郑石知道旁边这个筑基老头在用眼睛观察自己,至于有没有用神识?他觉得没有。 想着那棵魔树,那具白玉般的骸骨,他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旁暗自观察的闻堰,脚步只是微微一顿,而后再无异常。 嗯…挺有意思的。 郑石知那魔树不是好东西,金丹大修需要这么多练气弟子,甚至还封锁了这片地界,也就无需多想了,小姐何时能来呢?或许也来不了了。 倒是旁边这个老头,看来是发现了一些东西,好啊好。 再前进一段距离,眼看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身后的练气弟子吵吵闹闹起来,大多数兴奋极了,近距离面对金丹大修,任谁也会觉得与有荣焉,那可是替金丹修士办事,以后也是一份资历。 闻堰心头越发寒冷,以至于脚底出现麻痹感,直至脚步出现歪斜时,他才反应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进的步伐恢复了正常,也就慢了一些。 甚至有那急于表现的弟子心底出现不满的情绪,表现在外面,脚步甚至齐平闻堰。 王路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与闻师叔并肩而行,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清虚宗规矩森严,冒犯长辈自有处罚,更何况对方是筑基后期的长辈。 “师叔…” 他弱弱的低下头去,非常羞愧,闻堰只是淡淡一笑,笑的令王路诧异。 闻师叔并不是宽容的人,可能是马上见到金丹大修了,筑基与金丹,可能也不好摆谱了。 他将心放下,再把身位落后大半个,从外人看,他似乎与之平行,身后的诧异目光也让他感到满足。 筑基那是?我早晚也行,只要金丹大修能够看上我。 就这样,一支十来人的队伍默默前进着,从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气氛倒是热烈的,一直到了目的地,在隐约看到了几道不可直视的人影后,这气氛终于爆裂开来。 王路当先倒头就拜:“清虚巡宗堂弟子王路,拜见红麒真人,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他拜的快,也有人不比他慢多少,甚至动作还更加好看,屁股比他也翘的更高。 王路心中升起强烈不满,一眼望去不下十人与他动作相仿,甚至连说的话也相差无几。 闻堰半弯下腰,他的头也埋的不低,甚至能看到场面上有三个金丹大修,也认出来了本部的红麒真人,旁的没有认出来。 李管事自然也跪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在面对金丹时,与身后那些练气弟子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蝼蚁。 郑石直挺挺站着,度过惊惶之后,他越发想的明白,暗道今日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所有人也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事情到了这一步,联络玉牌依旧没有反应,他已经彻底绝望。 来了这个鸟清虚宗,什么鸟药园,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什么机缘什么拼一拼,结果就这! 他不怨恨谁,只是觉得前辈们说的有道理,修行界都是人精,哪有所谓机缘,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你为何不跪?!敢对金丹真人不敬?” 王路没有等到想听的话,反而见到那个杂役弟子直挺挺站着,顿时大怒。 郑石不语,只是露出讥讽的笑,王路更怒,眼睛泛起了血丝。 “红麒,这都是你的后辈子弟,嗯…还挺忠诚。”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王路瞬间也不怒了,笑意及时浮现,大声道: “这是晚辈应该的,能够见到金丹真人是晚辈等人的天大荣幸。” “呵呵…” 厉十千笑了笑,见到对面红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心中那点不满也便消失了大半,魔树啊魔树,竟被这两人同时盯上,还道无人知晓无人注意呢。 王路有些失望,他独独见过的红麒真人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对他不满? 闻堰在心中叹了口气,可这又能怎么办呢,没有半点办法啊,他索性也站的笔直了,活了几百年,对于金丹他倒没有这些练气弟子那般显得如见神仙。 也只是一些天赋够好的人罢了,也不过是实力强大的人罢了。 “真人,一切但凭吩咐,弟子定鞠躬尽瘁。” 他壮起胆子,大声说道,在他身后,有人瞪大眼睛,这是极其大胆的行为,因为金丹真人没有说话,你便如此多嘴,恐烦了真人。 王路低着头,目露期待。 厉十千又笑了笑,这个弟子倒是个胆子大会争取的,这里人不少,若是以往自然算的出众,给金丹真人留下印象就已经走出一步了,相比之下,其他人则差了不少。 可惜啊,这胆色却是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时间。 红麒真人没有言语,不远处的白生真人是模样极嫩,就像是一个少年,他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红麒,见久久不说话,撇了撇嘴,道: “红麒,人家与你说话呢,你不给个反应,岂不让人失望?” 王路心存感激,原来这个金丹真人觉得他不错,可惜不知道这位真人是什么人。 旁的人更是羡慕,能让一位金丹真人替他说话,这小子运气真好。 也有人疑惑,为何红麒真人一直一言不发。 红麒真人中年人模样,玉树临风,尤其唇嘴间一抹漂亮的小胡子,更显贵气,听到几次三番询问,又听到厉十千与白生二人阴阳怪气,心中恼怒。 嘴角轻微抽搐几下,带动唇边胡须显得有些狰狞。 “十千,白生你二人是看我笑话,明明知道我有些为难。” 白生真人冷冷一笑,少年模样也便更加诡异阴冷几分,厉十千则是咧嘴一笑,道: “红麒,你已成金丹,怎的如此在乎一些名声,还是一些不甚重要的名声,比如,眼下这些练气弟子?嗯?” 话语声不高,但也不低,红麒听的很清楚,厉十千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更远处,则是有些哗然。 而后少数人面露恐惧,多数人则是面露羞愧,金丹真人说的对,他们这些练气弟子的仰慕确实不值一提。 100 为什么 郑石心中既惊又惧,想着金丹大修的用意,醒悟过来时便看到熟悉的门头。 八号药园,他表情复杂站立许久,想要更进一步往里走去,而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 算了,那人虽然不是多好的人,但看得出来是个好人,好人嘛,多少应该有些福报。 且钱宝等人老老实实的,就暂且放过? 他也知道所谓放过只是他一厢情愿,那树诡异,那金丹大修便更加不能说的了,会是什么好事? 能多活一些时日就成,多活一些时日就成啊,此刻的郑石竟然莫名觉得自己挺高大,明明遇到恶事,想着那几个小兄弟们还不知情,此时大概还在辛苦劳作。 那个姓陈的小子,此刻怕也和以往一样,望着他的宝贝灵药露出憨笑吧? 他转头就走,向着反方向而去,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仅仅练气三层,那男子见到陌生人,还未升起警惕之心,便被郑石一拳打晕过去,拖入事先谋划好的地方。 他看着这人,又看看小姐给的联络玉牌,依旧是毫无反应后,叹了口气,又投入到了未知之事当中。 郑石一上午的时间一共抓过来五人,齐齐摆放在厉十千脚下,卑微道: “前辈,这里是三人。” 厉十千好笑看着他,道:“就三人,你觉得够吗?” “应该够吧…” 郑石腿肚子直打转,不敢抬头去看。 “东北方向还有一行人,就说是红麒真人的命令,去把这附近所有人一并给我带过来。” 厉十千轻声道。 郑石低头离去,心脏开始抽搐起来,难道这人是什么红麒真人? 他按照金丹前辈提供的方向,走了没有多久,也终于找到了他口中说的那伙人。 巡宗堂的人!? 郑石自然明白清虚宗的结构,巡宗堂穿黑衣,袖口处缝有白线。 “谁?” 有人警惕出声,所有人都看向郑石,发现是个杂役弟子,又把戒心放下。 李管事皱眉,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郑石自然看到了李管事,也认出来了这就是那次进入药园之人,却也想不了那么多,沉声开口道: “奉红麒真人的命令,要你们将这附近所有弟子召集起来。” “你说什么?!红麒真人?我靠你没搞错啊,你一个杂役弟子你说这话?” 王路跳了出来,愤怒极了,一个杂役弟子怎么敢提红麒真人的名号的?怎么敢的? 郑石冷冷看着这人,再次沉声道:“信或不信是你的事,我已将命令带到。” 王路犹豫了,谁敢冒充金丹真人的名号,谁敢? 他回头看向两位管事,李管事也有些不信,红麒真人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呢? 而且怎么会让一个杂役弟子带话,怎么可能? 金丹真人身边最低也是筑基中期修士服侍着,会用到杂役弟子? 不可能! 当即冷笑起来,但还是下意识看向闻师兄,这一看却发现了师兄的异常,不由传音问道:“师兄,难道?” 闻堰想起那道隔绝白暮,自然是金丹手笔,已经信了一半,再看这小子语气笃定,面容惊惶,显然已经领略过了金丹之威。 这又信了一大半,加起来脸色难看了一瞬,牵扯到金丹修士,一不注意便是神死道消,此刻却连那药园之事也立马抛到脑后去了。 什么事用的上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呢?金丹大修何事办不了? “你说是红麒真人?” 闻堰问道,郑石点头,道:“他说是红麒真人的命令,还指明了方向。” 是红麒真人就还好,红麒真人为人慈善,向来对低阶修士也是和善,从不冷眼。 “我等明白,请问阁下,红麒真人要我等具体办什么事,我总要问个清楚,以免误事。” 闻堰非常客气,牵扯到金丹大修,这是理应,没有人觉得奇怪,现场之人根据闻师叔的态度,也明白了这人说的是真的。 懒散的态度为之一清,尤其王路脸色发白,他刚刚发出质疑,会不会被红麒真人记住? 这是大不敬,他越发害怕。 郑石说道:“红麒真人的命令,要你等将这附近所有弟子聚集起来,一同前往一个地方。” “做什么?” 闻堰非常失礼的多问了一句,郑石眸光黯淡一瞬,被闻堰敏锐捕捉到。 这眼神,闻堰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也不知,按命令行事即可。” 郑石轻声说道,闻堰点头。 金丹大修怎么会用到练气弟子呢,怎么会用到呢? 他本能感到畏惧,可是可是,似乎不能离开啊,自己一行人早被看到。 闻堰于是吩咐道:“各自散开,将能看到的弟子带到这里来。” “是!” 一行人惊喜领下命令,随后就要各自散开。 郑石见着有两人朝着药园方向去了,有心阻拦,然而想到有阵法保护,依照陈楸的性格,显然不会开门,最后的结局如何,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于是,在这被笼罩之内,许多正在或干活或闲逛或赶路的清虚弟子逐渐被聚拢到了一块。 一行十几人个个面色茫然,被莫名其妙弄到这里,任谁都不会愉快。 “就算是巡宗堂也不能无缘无故扣人,人家还要回家做饭呢!” 一个弟子不满的嚷嚷起来,便有心有戚戚者附和,于是更加吵闹了。 李管事面色阴沉,他发现还有两人没有回来,正是那去往药园之地的人,又听此地吵闹,不由大怒,散发出筑基修士威严,道: “再多说一句话,将你们通通押回巡宗堂!” 筑基修士的排面自然强悍,一众练气弟子不吭声了,面露畏惧低下头去,生怕刚刚出头被筑基大修记住样貌。 又过了一阵,那两个巡宗堂弟子也回来了,李管事见他们身后无人,怒道:“人呢?” 他记得清楚,那药园最起码好几个人,而且离此地不是很远。 “禀告管事,那药园的大师兄硬气的很,就是不开门,任凭弟子怎么说,他就是不开门,还搬出靠山欺压我等,而且那药园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筑基阵法。” 两个弟子有些委屈,他们只是练气修士,那药园莫名其妙的居然有筑基阵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硬闯。 “我去,翻了天他,一个杂役弟子如何敢这般硬气?!” 李管事大怒,就要动身前去,郑石却冷淡说道:“这位前辈,那位可是说了要尽快尽快!” 李管事冷静下来,对方若是不识好歹,非要嘴硬,他还真是不够看,便将目光看向闻师兄。 闻堰面沉如水,思考片刻道:“横竖不过没什么见识的练气杂役,错不在我等,既然时间紧急,如实相告就好,相信他老人家不会多说什么。” 李管事现在一切听从闻师兄的,见师兄这么说,也不反对,只是疑惑为什么师兄面色从刚开始就非常难看。 仿佛遇到极不好的事情一样,给金丹大修士做事,为什么会这样? 099 小魔树 陈楸端坐在刚建出来的亭子中,石头垒砌的亭子显得粗犷异常,毫无细节,唯一让人觉得好看的就是用了一棵大树代替亭盖。 这是郑石的巧思,想起郑石,陈楸暗暗摇头,原来竟然也是为了地下那棵怪树,却为何没有发现那树就在药园地下。 反而去到了那边更远处,那树照这般看来,不知道有多大,也不知道有多怪异了。 晋升金丹产生的喜悦心态此刻也渐渐消散,这树以他如今的金丹神识,依旧是琢磨不透,那位格显然就高于金丹了。 不能去碰触。 倒是郑石,已经算是救了他一命,接下来是否能活命,便看他的命了。 而此时,变化已经完成,方圆一百里内,一个无形的领域已然产生,隔断一切,进出不得。 包括药园里的五人,以及在外的郑石,还有附近的陌生人,一共二十八人。 少数都是杂役弟子,多数则是外门弟子,而其中一人,令陈楸感到惊讶,也正是冥冥中的恶意来源。 好像姓什么李,对对对,李管事,曾经调查附近所有药园杂役,见到刘白表情不对,意图带回巡宗堂,而被陈楸用种梅法洗了脑,莫名其妙的走了。 今次,恶意满满而来,是发现了什么? 远在药园十来公里外,李管事鼻头发红,眼眶发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沉声道:“闻师兄,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老者,面容苍老看着得有七八十岁,身形佝偻,眼神却异常锐利,闻言冷淡道: “你可记得当初他对你说了什么?我问你多少遍了,前言不搭后语,已经就不对了,你还在考虑赵家?” 李管事眸光沉了下去,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了? 仔细想想,只记得闻着一缕香气,隐约也曾听到那小子说了什么认识赵家,给个面子。 一切显得并不古怪,然而师兄说的非常有道理,他筑基了,却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越发混沌,本身就不正常。 心底不易察觉的累积起了一丝杀意,那小子是否真有古怪? 自然已经不重要了,试一试便知,这里是清虚宗,且身边还有一个筑基后期的师兄。 若真是妖魔,那便罢了,若不是,呵呵… 在他身后,七八个练气弟子神情各异,听说要去杂役药园搜寻妖魔,少有人害怕,自然更多人兴奋。 杀了混入宗门的妖魔,得了功劳兑换一些灵石灵药,还能在管事面前露脸,机会难得。 那些宗门长辈最喜欢的就是勤奋的弟子,若被看中,说不得一步登天了。 王路如此想到,脚步也就更快了,只落后李管事一个身位。 闻堰筑基第八楼,在巡宗堂中地位非凡,此次若不是这李师弟以前与他有些交情,且他说之事让他很感兴趣。 是否牵涉赵家呢?大概率不会的,那些妖魔最擅长蛊惑人心,李师弟方才筑基没几年,定然着了道。 这事也并不是多么稀奇,唯一感到古怪的是,那人藏在一个杂役药园里干什么? 不过,清虚宗岂能任由邪魔肆虐?他最恨这些搅乱宗门之人。 此时,天边一道不可见的白暮引起了闻堰的注意,他停下脚步看向身后来时的方向,掏出神念,脸色逐渐发白。 李管事发现了师兄的异常,诧异问道:“师兄,怎么了?” 闻堰没有说话,这熟悉的感觉,金丹大修已经斩断了此界与外界的联系,他神识不能找到他留在外界的灵兽,而其他一切如常。 数十年前他曾亲身体验过,而今似乎又要经历一次。 好在,这里是清虚宗,而也犹豫起来是否与那处药园有关系? “没事,我们慢些走。” 他说道,李管事越发诧异,但还是老实点头。 一行人动作慢了下去,而此地其余人则只是觉得风比刚才大了一些,旁的再无,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便如外界,也无人知晓此地已经别有洞天,金丹行事,一切水到渠成。 陈楸叹了一口气,走到钱宝刘白身边道:“两位师弟,今日是咱们药园成立八百周年纪念日,上面有奖赏,一人一块灵石,放你们一天假,回去修行吧。” 钱宝刘白二人大喜,一颗灵石何等珍贵,慌忙接了过去,又连连道谢,至于师兄说的什么八百周年纪念日,叽里咕噜说啥呢? “记住,回屋子老老实实修行,这灵石质量一般,容易泄露灵气,一定要尽快吸收完毕。” 钱宝刘白二人顿时一惊,拿着的灵石都觉得烫手了,慌忙行礼过后各自回到房中。 陈楸满意点头,觉得自己找借口的本事又提升了一个台阶,把两个小师弟唬的一愣一愣的。 至于师妹,她现在正在苦修练气,甚至不知道云城的离去,倒是真的勤快,不用多管,师妹向来不爱在人前出现。 他还是布置了一道幻术,防止几个小的耐不住寂寞出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情被他们看到不好。 布置完毕后,他又坐到亭子里,摆上一壶茶,蓬蓬坐在脚下,小尾巴替他挠着痒痒。 而在距离药园几公里外的那处地洞附近,郑石醒了过来,慌忙爬了起来,首先摸向胸口,那里肌肤干枯令他脸色惨白。 心头惶急之下看向那处地洞,他怎么不知道方才死里逃生了,至于如何死里逃生,他怎么明白。 眼下开始两难,通知了小姐此地的异象,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复。 这里不能久留了,他心想,随后慌忙想要离开这里,但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这里的动静是你搞出来的?” 一个狮鼻阔口,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神色阴沉的盯着他看,郑石脑袋翁的一下一片空白。 但恐惧却迫使他本能的回答了问题:“是是的,是小的搞出来的。” 他如何不能明白,不远处那人是什么地位,仅凭金丹霞光,也不敢多想多看。 “你不是我清虚之人。” 厉十千眼底浮现一抹古怪,清虚宗外人确实多,确实多啊。 “是是的,前辈饶命,我只会脏了您的手。” 郑石跪伏在地,只说出诉求,也安静等待命数降临。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若是做好了饶你一命。” 郑石抬头,不明白金丹大修如何能看得起他,还要他办什么事。 “这附近你能见到的修士,都给我带到这里来。” “前辈,我不明白,附近?” “附近,你能看到的,一天之内,都给我带过来。” 厉十千说道,眼睛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郑石不理解,但还是离去了。 “两位,躲在暗处好玩吗?” 厉十千开口,言语讥讽,本是独占之物,但终究是发生了意外,白白死了几个弟子。 一道红光人影浮现,一道白光人影也跟着出现。 “红麒,白生,你俩为何面色不好看?” 厉十千笑的怪异,故作思考过后,才装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宗门长辈见到弟子即将被残害后那一丝什么,哦…我叫做虚伪,何必呢?” 红麒真人嘴唇蠕动,终于还是接话道:“倒不像你这般冷酷,终究是我等宗门晚辈。” “所以你们表现出不忍我能理解,哈哈,但事情该办还是要办,这魔树需要精血浇灌,而那外宗之人行恶事,我等来的不及时罢了。” 红麒真人与白生真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言语,而是把目光望向那株灰白的树桠。 魔树,冥界之物,蕴含无尽魔念,可助神魂交泰而生,感悟不可有之法。 098 一方天地 于是很快他失败的事情便在青浦后山传遍了,前山是练气弟子修行休息的居所,后山才是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乃至比较优秀的练气弟子待的地方。 议论声渐渐起了,身为后山弟子,自然知道他们这一脉的修行之法,又有人暗中透露细节。 “连个底层练气弟子都奈何不得,云城你当我青浦峰是什么?” 有人说道,语气极度恶劣,云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现场这三五人,都是青浦核心,深得师父喜爱。 而这人人此时面容却如此可憎。 你们懂什么呢?修行界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懂什么呢,在后山待着,可曾见过真正的斗争? 嘲讽声三三两两响起,云城此刻成了众矢之的,他没有反驳,眼神显得诡异,其中带笑又带着深深地嘲弄,道:“那倒是你们厉害了。” 说罢,身影逐渐远去,青石路上一片安静。 几人看着云城离去,也都在回味着云城最后那个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呵,装神弄鬼吧? 他们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都在思量着那特殊的灵,几人都是家族子弟,竞争自然激烈,对于这种能够显著提升自己修为的东西,上心也正常。 然而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云启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眼底冷光频闪。 过段时间的十峰比试,他白家必然要出些风头,你们这些小家小族也敢妄想? 一缕青光托起他的身体,连闪几下消失不见。 云城抬头,望着身前这棵巨大的三四人合抱的大树,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贪婪。 大树散发着青色宝光,树盖如伞铺着漫天光华,枝桠中,一颗颗大半个鸡蛋大小的青白色果子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香气,也有青光化作道韵,缕缕缠绕。 梣灵宝树,云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拿出铲子将其挖走,终究是强大毅力迫使他止住不干净的手脚,转身进入一间二层小楼里,那里有关于梣灵宝树的一切,或许就有移植之法。 这一切,远在八号药园的陈楸只是隐约有所感应,自远处生出的憋屈他自然不会感同身受。 倒是那股强烈的贪婪让他觉得舒爽,梣灵宝树一颗六品灵物,三年一结果,根据云城所说,大概要不了多久,果子就能成熟,到时候就能知道采摘果子能否得到寿命。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把整棵树收了,一棵六品宝树,至少生长了几百年,大概能给他提供超过千年的寿命吧? 不过那样就太可惜了,几百年树龄的宝树被一朝砍伐,思及略显无情。 而就在这时,陈楸眼神一动,随后身影消失。 郑石在山中行走,手上拿着一个圆盘状法器,法器上一道淡淡的黑光明灭不定,有时候换个方向,黑光就亮,或者又过得一会儿,黑光则又黯淡下去。 他表情严肃认真,寻着黑光在山林里一遍又一遍的找寻,期间还要注意时不时出现的清虚宗修士。 压力很大,几乎让他想要放弃,觉得是不是小姐搞错了,那什么宝藏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地方。 清虚宗那么多大修士,又如何不会发现那等宝藏? 但小姐一定派他来,或许有个两三分的把握,在那等人物眼里,则就是必须出手了。 人,他们很多,派出来的也不止他一个,成与不成区别自然很大,他这些时日在那药园里经历磨练,被大师兄一顿欺压,又见云城与王海的诡异。 已经认为这片地界必然有诡异之物,有心想跑,然而跑了肯定死的凄惨。 还不如横下心来,至少找出些线索,也好趁机安全离开这里。 抱着这个信念,郑石在这老林子里进进出出,来回穿梭,也算的风餐露宿。 这日,他正怀念着药园里的安稳日子,那里虽然诡异了一些,好歹真的安稳许多,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安稳。 而就在此时,手上圆盘生出的黑光猛然一跳,显现出强烈的光彩。 郑石愣了,他看着远处那熟悉的地方,忽然低声喃喃道:“灯下黑啊灯下黑,确实是我想的不够多了。” 所谓宝藏竟然真的在这座药园附近,离得也并不是非常远,他都能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轮廓。 根据提示,那处地方就在地下。 郑石叹一口气,又掏出一个老鼠状法器往地上一扔,那东西便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地上快速挖掘起来,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行走的地洞。 他四处看看没有发现异常后,便跳了进去,沿着地老鼠挖掘出的隧道一直往下,一直往下,直到感受到冰冷刺骨之意袭来才停下了脚步。 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在他前面,一具人形枯骨盘坐,散发莹润玉光,看着不像是白骨,反倒像是宝玉。 郑石眼睛瞪大,不受控制般的上前几步,根据记载,只有入了金丹,才会拥有如玉一般的白骨身躯。 这竟然是一具金丹遗骸,贪婪自然窜了出来,郑石伸出手去,摸向白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却没有注意到白骨盘坐在下的一枝枯败树枝,不易察觉的轻轻挪动了一下,正在他前进之路上。 一脚还没踏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袭上心头,思及药园发生的种种,脚步有些犹豫,眼前之物太离谱,好事岂会眷顾他? 然而那具莹润白骨像是在向他招手,终究是贪婪压过了恐惧,脚步还是踏下,枯枝破碎,白骨倒塌,一股莫名的吸力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产生。 郑石眼睛甚至来不及瞪大,就看到一缕缕灰芒投射而出,其中一股正好击中他的胸膛,没有惨叫。 郑石只是觉得胸膛干干的,而后才听到神魂深处响起的一声声哀嚎,他面色登时惨白,不知在恐惧什么。 而此时,陈楸也才刚刚从青浦峰上收回神识,甚至不知道郑石究竟干了什么,第一时间赶到,也只是打出一缕法力将这位郑师弟岌岌可危的内脏护住。 并将其五感封闭,一股脑甩出去许远,而此时,一股股灰气冲天而起,陈楸脸色有些难看,仔细分辨过后,发现在那枯骨下面,看到了熟悉的枝桠,瞬间想起了地下一号园的那根怪异的长满眼珠的树。 这树究竟有多少枝桠,陈楸表情阴沉,而后忽然笑了,也好也好,今日就彻底解决了那些盯上药园这块平静之地的人。 在他的感应里,此时此刻,至少有三道金丹神识锁定了这里。 且有意识的通过某些手段,在掩盖此处的异象。 陈楸身影一闪,回到了药园之中,依旧是老老实实的杂役弟子,而在他的感知中,包括药园在内,已经自成了一方天地。 外界不知,独独只有四人知晓。 097 如此变化 生出这般恐怖的念头来,也定然是那人搞的鬼了。 云城已经不恐惧了,他逐渐习惯做一个旁观者,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 即便是心中想法再多,念头再庞大繁杂,又如何如何活跃,也也只能是个脑海里出不去的念头。 他像是被囚禁在皇位上的皇帝,下面全是他的人,这些人又全听不到他说的话。 “如何不说话?” 云大公子冷冽的脸上丝毫不带情感。 云城低下头去,似乎放弃了对方猛烈羞辱而必然应该要升起的抵抗。 铃儿姑娘眼睛瞪大几分,眼底浮现些许复杂,她从没有看过公子这般表现,甚至有些软弱。 云大公子倒是愣了一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近日娘亲针对他这二弟的母族势力,招数频出打的火热,也渐渐占据上风,莫非是这二弟看出了颓势,就此认输? 往日里傲的极了,一遇下风就如此表现,往日还真是高看这弟弟了。 “哈哈哈,二弟你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早要如此就好了,何必闹到如今的场面?” 云大公子名云启,筑基中期,云家大少,长相英俊,身形健壮。 云城依旧不说话,只是嘴角显露出不可察觉的一丝笑意,忽然轻声说道: “大哥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若师父答应,我与你便是。” 云启又愣了一下,明显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低头之意,只是他这向来傲气的弟弟真会如此轻易的低头? 一试便知,云启老帅的脸庞忽然邪魅一笑,把手一伸搂住一旁铃儿,将其带至身前。 铃儿仅仅是个练气,对上筑基修士又如何能够反抗,只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任其粗糙大手挑起下巴。 云城心在滴血,见自己的女人被当着他的面调戏,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怒吼。 够了,够了够了啊!! 怒吼也只得三五息,在发现全身上下都像是生根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这怒吼又化作憋屈,于是在脸上便是面皮通红,青筋爆突。 “公子…” 铃儿弱弱的喊了一声,感觉着那只大手越发放肆,就连神魂也禁不住颤栗起来。 公子何故如此软弱? “公子…” 她又唤了一句,云城脸皮越红,呼吸也越重,然而脚步却一动不动。 铃儿姑娘眼神黯淡下去,厌恶却大于绝望。 云启却震惊大于喜悦,他停下手上动作,铃儿这女人一看就是残花败柳,他根本不起什么兴趣。 眼下,他惊疑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看了许久,又将神识探出,在云城身上来回游荡,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他这弟弟,好似心气散了。 于是更加失望起来,本以为是个真硬的,倒是玷污了云家血脉,如此一想,顿时怒上心头,呵斥道: “你我虽然关系不好,好歹还是同一血脉,都姓白,今天这种事我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你这般软弱无能,可有我白家大族的骄傲,可有筑基修士的的风采?还不如那些底层打拼的练气修士心境强大,我会如实禀告父亲。” 云启说罢,愤怒离去。 云城待在原地,铃儿更是呆立许久后,才慢慢走到云城身边,柔声道:“公子,不必感到委屈。” 云城呵呵一笑,而后笑的越发放肆,那人真是比最残忍的妖魔还要更加残忍,这会竟然让他能够独立开口,表明此前憋屈心情。 “哈哈哈,铃儿你是否觉得我好没用?!你面上装成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肯定是瞧不起我吧,可惜你们不知道的是,我究竟经历了什么,哈哈哈…” 往下却说不下去了,就连眼神又重新变得憋屈,铃儿美艳的脸上有短暂时间的伤感,而后那种恶心感又袭上心头,伤感变作干硬,笑的有几分勉强。 谁又敢给云公子难堪呢,师父是金丹大修,家族势力又不弱,她想不到公子口中所谓的经历是什么。 在外门,大家互相认识,至少明面上还能保持友好,就算是更加强的弟子,也是那样,大家伙终究不是那些底层没有跟脚的修士,那些底层修士没有身份背景,有一分利便要拼命,粗鄙不堪,自然被家族修士看不起。 她真的想象不出公子所谓的经历是什么,莫非是与那些底层修士斗法输了,而心生恼恨。 如果是这般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但还是安慰道: “公子,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又能有什么事难得住公子您呢。” 语气柔柔的,如过往在二人事后总是要夸奖一番,习惯性的而已。 云城只是冷笑,冷笑倒也没有维持多久,一道冷淡的声音便入了他的耳朵里。 “城儿,来见我。” 是师父!云城脑海里一道雷霆劈过,心底深处各种复杂情绪被劈了出来。 怨恨,委屈,痛苦,心虚等等纠缠在他心底,令他神魂剧痛,而这些情绪最终化作一道曙光。 师父他是金丹大修,或许能看出他的异常。 云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铃儿一脸茫然,以往那般神威的公子坍塌的如此之快,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以至于轻易就接受了。 那么,又该去哪里找个靠山呢? 云城来到师父的茅草屋外面,安静等待召唤。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响起,云城一脚踏入,依旧是那尊慈悲的神像,神像下的身影似乎千百年来依旧,苍老却又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便是宋珲,青浦峰之主,号慈极真人。 “师父。” 云城先是低下头,而后才慢慢的跪伏下去,屁股便又翘了起来。 “如何?” 宋珲声音响起,过了片刻却没有人回答,他又问。 “如何!?” 还是没有回答,宋珲眼皮眨动一下,睁开了眼睛,青黑色瞳孔有光芒掠过。 “你不回答,想来不好了。” “是的,师父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云城回答,他发现自己在某一个时刻能说出的话远远超过独处,心知又是那人从中作梗。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失败了,如何失败?” 云城似乎陷入了思考中,宋珲也依旧没有回头。 “那女子非常强硬…” “那你不会用手段。” “手段用不得,那样不美。” “不美?不美啊,你说的对,手段用了终究不美,所以你宁愿失败,你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宋珲终于回过头来,他看着自己这个还算满意的弟子,眼底还是浮现一抹深深的失望与淡淡的冷意。 云城处于旁观者,终究是被他捕捉到了那一抹冷意。 师父为何心生冷意,那是来自最原始的杀意,为何? 他想不明白,而自己依旧回答道:“是的,师父我是没用的,我爱美玉,也怕美玉生瑕。” 宋珲眉头大皱,这是什么毛病? “好,正好你兄长刚与我说了,他愿意试试,你知道我是更喜欢你的。” 言语中失望之意异常明显,云城心底升起快意,也生出更加庞大的惧意,他知这意味着什么,白家或许就此灭亡了。 而青浦峰被那等邪魔盯上,又能支撑多久,就如现在,他的金丹大修师父,也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即便他与以往表现迥异,这个所谓的金丹师父也丝毫没有怀疑,也不过如此嘛… “师父,从此我愿看守梣灵宝树。” 他又说出这种话,这才是那人让自己活下去的终极目的。 “那去吧,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 云城离去,宋珲皱起眉头,心绪怎么不宁。 哪里出了问题? 096 大家都不要过 云城一连几天下来,都是予取予求的模样,施法肥地,施法搬石。 整个药园在他的法力施为下,变得更加工整,也更加有了生活气息。 东边的花园逐渐成型,假山假水,曲靖回廊,藏于山后的小庭,流于表面的清水,让陈楸非常满意。 他还挖出更多的灵田,只需要布置上阵法,就能投入使用。 钱宝刘白二人这几日下来兴奋的手舞足蹈,郑石则是越发沉默,他确信里面确实有古怪了,也只有那两个傻小子才没看出任何问题。 但他还有一事不明,其中的陈楸扮演着什么角色? 知情者还是什么? 他曾极为隐晦的观察了许多天,却没有看出任何问题,那个所谓的大师兄每天眼里都只有灵药,对旁的事好似并不关心。 还有那位谢九季,竟然突破练气三层了,这才多大? 那梣灵果效果竟然真的那般强? 一切一切的问题都让郑石感到头晕脑胀,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行动了,最少要有一点进步,也好有个交代,不至于太难看。 而今日,他觉得机会来了!花园也完工了,便琢磨着找个机会出药园一趟。 刚去找到大师兄,就看到他旁边的云城,顿时不言语了。 陈楸领着云城,看了一眼郑石道:“郑师弟有事等会来找我,我这要送云公子离开呢。” 要离开了?郑石一愣,心头升起怪异的感觉,却老实停在了原地,不敢再进一步。 陈楸带着云城来到了药园出口,小声道:“青浦峰看上去很富裕啊。” 云城不说话,表情木讷。 “允许你有自己的嘴巴。” 陈楸这才想起,他被剥夺了某些语言,冷淡补充一句。 云城神魂像是被打开一个口子,顿时清明,咬牙道:“是的,青浦峰非常富裕,掌管着外门坊市的两家丹药店,三家法器坊,还有五家女修楼,更重要的还有一棵六品灵果树,一汪八阶灵泉,灵石至少十万枚,功法术法数不胜数…还有…” 云城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他知道的青浦峰家底,惊惧便更加重了。 不禁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当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结论,此人盯上了青浦峰啊! 那可是青浦峰,在外门里也是不弱的势力,但…一颗心也直往下沉去。 “哦,这么有东西,那棵六品灵树能不能移植?” 陈楸对于什么功法术法不太感兴趣,只是格外关注那棵灵树。 云城陷入茫然之中,移植灵树? “尚不清楚。” 他僵硬摇头,惧的如雷霆加身。 “那就弄清楚,这是你的任务,将青浦宝树给我弄来,还有,你家大人长辈是什么修为?” “我师父金丹二转,还有一个师叔金丹四转,另外有个师祖,不清楚境界。” “那位师祖在青浦峰内?” 陈楸皱眉问道。 “应该不在,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 云城不想回答,但回答的一清二楚。 陈楸若有所思点点头,最后说道:“去吧。” 云城咬牙,发现自己某些话又不能说了,遂驾起遁光,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陈楸思考着青浦峰的事,刚刚冲动直接半夜灭门的想法此时也熄灭了去。 毕竟是一大宗山峰,说不得就有大修士潜藏,且动静闹得太大也不行,还得慢慢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郑石过了一阵,找到了陈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请假出药园一趟?师弟,这段时间外面特别乱啊。” 陈楸语重心长的说道。 郑石低头,语气坚定道:“大师兄,我确实有些事,不得不出去一趟,相信很快就能回来,不会耽误园内事务。” “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陈楸一句话让郑石背上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连忙否定道:“不会不会,大师兄您请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那就好,行吧,这几天你就自行安排吧。” 陈楸点头,郑石大喜,恭敬施礼后独自离去,等看不到陈楸身影后,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妈的,怎么感觉压力那么大呢?随即准备起包裹,一个人谁也没通知,钻进山林里不见了身影。 却说云城,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行程,终于到了青浦峰山门处,门口两个弟子见是云师叔,恭敬施礼。 云城像是没有看到二人,一脚踏入随后消失不见。 两个守门弟子见师叔远去后,一人小声道:“这是云师叔?咋感觉不对劲啊。” 另一人奇怪道:“你很熟悉这位云师叔?有啥不对劲的?” “那是自然,云师叔曾经夸我有机会进入筑基,他可是咱们峰主的亲传弟子,这话我信!嘿嘿。” “别他妈自卖自夸了,你啥样我还不知道吗,快说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诶…说不上来,总觉得奇怪。” “装神弄鬼,说不上来你说个屁啊你!” “诶,对了,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云师叔每次见我都会打个招呼,这次却没有,哎…可能是有事吧。” “你娘的你有毛病咋的,给你打个招呼看你美的!” “那可是金丹大修的亲传弟子,与一般筑基可不一样,旁的筑基我自然不会这样,你懂什么你。” “是是是,你懂你懂。” 两人嘀嘀咕咕,云城此时已经回到了他在峰内宅院里。 最低练气六层的婢女们立刻递上温热的灵泉水净身,奉上灵茶净口。 一貌美婢女语气略带担忧的说道:“公子,大公子今日恰巧上门找您。” 云城喝茶的动作一顿,一旁婢女细心的发现,自己这个公子动作比以往更大了一些。 心中哀叹,公子表面上风光,实际面对自己家族的兄长,却只能是这般表现。 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啊,揉按肩膀的动作便愈加轻柔了。 云城放下茶盏,进入后院,便看到一个英俊中年人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 “哟,这不是我那有出息的弟弟吗,终于敢来见我了?” 在他一旁,铃儿姑娘表情僵硬,对云城暗暗摇头。 云城心中各种念头纠结缠绕,令他痛不欲生,又见大哥这般模样,忽的福至心灵,脑子里自动生出一个念头。 那大家都不要有好日子过了! 095 大大的靠山 次日,药园如故,钱宝带着刘白在田里忙活,新种下的灵药已经发芽了,两人也没功夫关注其他。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过去的那人是云公子? 头怎么怪怪的。 郑石则忙里偷闲,他也惊讶的发现,云城晃荡着的身影,越看越是骇然。 他怎么给我一种熟悉感? 郑石不由放下手中活计,有些不礼貌的盯着看了许久后,才把他与一人联系了起来。 王海!! 郑石脑海里宛若一道惊雷劈下,将他震的通体冰凉! 云公子,这神情与王海真的很像啊,他与王海朝夕相处,对那种姿态再清楚不过。 这些时日下来,他看王海脸都看出了浓郁的厌恶,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恐惧。 人怎么能一直那样,王海怎么了,现如今又来了一个云城,他俩这是怎么了? “郑师弟,你咋了?” 突然,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郑石回头一看,就看到王海笑眯眯的脸,仿若就在眼前,也似正要钻进他脑袋里一样。 郑石惊惧的后退一步,才干笑着说道:“没啥,就是觉得云公子怪怪的,没有昨天看着英俊了。” 王海一笑,嘴角扯动旁边肉皮,便看着发干,旁边肉皮又延伸往上,整张脸笑的还不如不笑。 “可能是在修行某种秘法吧,这些修二代们资源多着呢,别去管了,容易出事。” 郑石暗暗吞口唾沫,点头笑着说道:“也是,也是,不关我等的事,好好干活就是。” 这是不是王海在警告他?郑石陷入到了深深地迷茫之中。 这药园究竟是什么地方,也太不正常了一些,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却又如何可能有进展,身在局中,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若是有一步走错,下场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行啊,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啊,至于任务… 郑石眼中浮现黯然之色,那个也没得商量啊。 “郑师弟,想什么呢,好好干活就是,别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旁边又响起王海的声音,郑石转头看去,王海表情又作原样,木讷,只不过相比昨天,又多了几分深沉。 像是一个不曾在笑,却又觉得在笑的人。 郑石不去多想,只是手上的活计干的更加卖力,也更加认真。 “云公子,听说你们这些修二代术法都特别强力,能不能给大家伙表演一下?” 陈楸的声音响起,钱宝,刘白以及郑石都把注意力转了过去,郑石吸一口气,低头干活。 钱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云城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倒是可以。” 诶? 钱宝刘白二人脑海里齐齐冒出一个问号,昨日云城的态度他二人自然见到,这… 陈楸温和笑着点头,道:“那就麻烦云公子了,我这里有六块灵田,最近感觉土气损失不少,地不怎么肥了,就给肥肥地吧。” “可以。” 云城走向田边,钱宝这才摸到大师兄身边,好奇问道: “大师兄,这咋回事啊,云公子这是咋了。” “什么咋了?” 陈楸故作不知,反问道。 此时,远处的云城施展术法,而又恰巧,他正好会一门颇为精妙的青木灵气之术。 只见药园清风突起,打着璇的轻柔抚弄灵药,很快就在药田之中生出一大片青色雾气,雾气之中,灵药与灵田开始闪闪发光,生出点点璀璨光华。 乙木灵气,作用于灵药的品质提升,也能改造灵田,使其充满灵气。 这术法根据云城所说,是他看管梣灵果树时必须每个月要施展一次的术法。 不能多,多了损害根基,此术法需要运转本命精血之气,消耗的多了损伤他的灵,对于往后境界提升危害极大。 最多每个月施展一次,以保证梣灵果树的旺盛道韵,能结出上好的果子。 而如今,他看到这具身体,竟然施展此术用于一二品灵药。 云城心在滴血,滴滴哒哒砸的他神魂剧痛。 他是魔鬼啊啊啊啊啊啊! 云城在心中嘶吼,无边悔意灼烧着他的神魂,令他痛不欲生。 钱宝看着那片青色云雾,不由吞了一大口唾沫,这种威势他啥时候见过,人都傻了,等反应过来,才惊呼道: “那是啥玩意?云公子也太厉害了吧?他究竟练气几层啊?” 傻孩子,人家筑基快中期了,你还说人家练气几层,陈楸拍着钱宝的胖肩膀道: “这就是修二代嘛,肯定跟普通修士不一样的。” 钱宝连连点头,又想起自己刚刚的问题大师兄还没回答,于是继续问道: “大师兄,这云公子怎么这么给你面子啊?” 他没好意思说昨天听到的云城威胁嘲讽的话,大师兄的脸面他觉得有必要维护。 “怎么就不能给我面子了,云公子人多好,为人谦逊接地气,一点没有修二代的架子,能和基层修士打成一片,还能身体力行的帮忙干活,又大方,前天还送大家伙灵果呢,是好人呀!” 陈楸一口气说了一堆,钱宝都沉默了,觉得这事真他妈怪极了。 闹鬼了不成?昨天那事是他的幻觉不成? 但看旁边刘师弟的表情,他又确信自己昨天没有听错,确实是听到了云公子嘲讽威胁的话。 “这个诶…师兄说的有道理,云公子可能确实是个好人。” 钱宝挠挠脑袋,陈楸轻笑道:“这云公子还要在药园停留几日,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办的事尽管吩咐他,他体验生活,你们也要尽量满足他!” 说罢,陈楸离去,留下钱宝刘白二人面面相觑,许久过后,钱宝才犹豫问道: “刘师弟,昨天咱俩没有听错吧?” “没有吧…” 刘白也有些犹豫,他更震惊,那么高高在上的云公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他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低声道: “师兄不是说他认识大靠山吗,会不会是背后的靠山比这云公子更牛,所以?” 钱宝听后觉得有些不可能,光看前面师兄巴结的那个样子,也不太像啊,但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大概就是那样吧,没想到师兄没开玩笑,竟然真有个牛逼靠山啊?” 钱宝与刘白,满眼小星星,有靠山的话,至少能让他们微微挺起胸膛做人。 师兄的靠山就是他们的靠山,听说外面讲究背景,他们以后出去外面办事,总不能受欺负吧? 还是大师兄厉害,巴结了这么多靠山! 094 且惊且惧 哪三耀? 一为神识锤炼,二是神魂烙印,三是撑天梅树。 即为简单的可以更强的锤炼神识,神魂烙印花开万界,一花吃一人。 倒是这个撑天梅树他有些闹不明白,撑天?怎么撑?有啥用? 不管了,练了再说,他最看重的锤炼神识,其他两样可有可无。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血梅三耀法,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血梅三耀法至大成】 一棵梅树漂浮在虚空之中,枝桠虬结如龙,上生梅花,梅花血红妖异,淡淡梅花香冲破此地鱼腥腐败臭气。 陈楸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舒畅。 再看这棵梅树,除了树身大了一圈,树干更黑,梅花更红以外再无变化。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八十三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七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雷火剑罡,玄黄微光甲士,无穷水界,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寿命还剩八十三年,不多不少,便不再消耗以备不时之需。 起身,法力运转将身上晦气祛除,又将此地残余气机扫荡一空,身影一闪几息过后便来到了地面之上,再一闪,身影出现在数里之外。 照他现在的遁法,一天数千里路程不在话下。 很快他就回到了八号药园,距离他离开也才过了三个时辰,此时圆月如美人,温柔的注视着整片大地。 陈楸被月色抚弄,心绪趋于平静,进入金丹的喜悦也渐渐散去,一如往常,俊美而又平常,行走在八号药园安静的空地上。 他来到一地,云城盘膝坐在暗处,身上笼罩一层黯淡的薄雾,使人看不清身形,一粒粒白光从他身上散发,而后笼罩向前方的小房间。 一声脚步忽然传入他的耳中,云城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感觉。 果然是故意的,昨日他并没有感觉错。 他停下施法,屋内谢九季感觉莫名烦乱的心绪恢复了正常,当下欣喜更加投入的进入修行之中。 屋外,云城看着陈楸,两人对视片刻,云城淡淡一笑一抬手一道隔音术法布下后,才出声道: “你怎么能发现呢?” 是啊,他一个练气三层的杂役弟子,如何能发现他的行径呢? 是早有预料还是痴心所致,以至于半夜不睡觉行至师妹房间外? 他很难理解,眸中疑惑越发浓郁。 陈楸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立在原地。 云城皱眉,而后一笑,似乎是明白了某些东西,笑的有几分嘲讽,也有几分揶揄。 “你还在装?你觉得你能糊弄过谁呢?此时后悔了吗,小兄弟你挺有意思,不过既然出现在这里了,就明白一步踏出后就再难回头了。” 陈楸愣了一下,暗道这人心里面戏倒是多,于是配合的叹了口气道: “云公子,你这是干嘛呢?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等?” 云城又淡然一笑,走出阴影处的一瞬间,他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道: “放过?你知道什么呢?” 他心中越发好奇,明明不过是练气三层,好像知道许多东西一样。 “我认识赵家的人,也不算彻底的底层弟子,知道一些东西,你们这样的行事如此诡异,必然图谋更多,所以也就差不多是我想的那样了。” 陈楸声音低沉像是一个面临绝境的山羊,反倒显得风度更盛,令云城也要在心中赞叹一句,好一个美少年郎! “赵家?你认识赵家?” 然而都压不住那句赵家,云城语气带着明显的惊讶,他打量着陈楸,上上下下审视,片刻后才又说道: “倒也正常,我也认识赵家,所以你口中的靠山与我没用,不用费这方面的小心思。” “赵家究竟有多厉害?” 陈楸趁机问出心中疑惑。 “不妨告诉你,赵家代表清虚内门。” 云城也不在意是否被套话,他也根本就不会在意,反倒是问道:“你明明知道风险很大,为什么还敢出现,爱情的力量就这么强?” 爱情?陈楸咀嚼这两个字,怎么会是爱情呢,那只不过是百年后还能看到熟悉的人。 于是摇头道:“这不是爱情,这是感情。” 云城不解,感情不就是爱情?当然更不解的是他感受不到这小子的恐惧,他不怕? 为什么不怕? “你不害怕?为什么不怕呢?你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怕的要死啊,不过怕有什么用?嗯…意味着什么,我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陈楸故作害怕,抱着肩膀哆嗦两下,演技自然浮夸得很,云城却没有多想,他觉得陈楸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样的人在他上百年的岁月时光里,也是非常少见,于是他非常有耐心的说道: “你师妹拥有特殊的灵,我会通过某种秘法把她与我融合,她的就是我的了。” “但我见你好像不愿意用强,这是为什么?” 陈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云城有些烦了,这人问题挺多,但还是说道: “最完美的结果自然是她毫无抗拒的接受我,天人相交,不差一丝一毫的完美相合。” 云城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不应该杀我,我师妹知道我不见了以后,她会多想的,小孩子就是那样,你明白吗?” 陈楸笑着说道,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抹蓝光微不可察。 云城摇头,最多七天他就能完成神魂洗练,到时候效果反而更好,这都是这小子做出来的。 “你不会有痛苦,后面的你看不到。” 他说道。 “行吧老兄弟,你其实并不聪明,反倒是挺笨的,我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吗,修行界什么人都有,但不会有不怕死的人。” 陈楸说道。 “什么?” 云城一愣,也才刚愣一瞬,眼前一只大手出现,来不及反应,便感到脖子一痛,心中顿时大惊。 下意识运转法力却更加惊骇的发现,丹田处被一股强大的法力死死封住,以往运转自如的筑基法力此刻如一潭死水一样,毫无反应。 “谁!?” 云城眼中满是惊惶,四处看去最后才发现自己被陈楸提在手中,于是更加惊惧。 “你!?” “你是什么人,这怎么可能?你只不过是练气三层,我是筑基第四楼啊,你…” 他试着摆脱控制,却发现脖颈上的手死死钳制着他,丝毫不能有任何动作。 陈楸不说话,提着云城一个闪身出现在某处荒僻之处,将其丢在地上。 云城短暂恢复了自由,法力更是得以运转,便立刻运转法力,一道黑气从手中生出。 “就这,也不要白费力气了,就算你那个师父来,也只有下跪的份。” 陈楸见状,只是轻轻一吹气,云城全身法力立刻被打散,黑气自然消失无踪。 云城摔倒在地,他震惊的看着陈楸,这才终于确信,眼前这人是金丹大修,于是,便绝望道: “您是金丹真人?您是金丹真人!?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楸一脚踩在云城头上,他觉得自己该放肆一些,那宋老头真给他带来不少压力,确实令他不爽。 云城英俊脸庞被踩在脚下,登时五官扭曲,血灌面皮,真个通红,嘶声道:“你就算是金丹又如何,我师父也是,我还有师叔,师祖,我还有族叔,宗亲长辈,他们都是大修士,你又如何这么羞辱我!?” 陈楸脚上力道加重,将云城脸踩进土里,小声道:“还放不下身份呢,就算是修二代,也不过是个筑基蝼蚁。” 说罢,更用力一踩,将他脑袋踩的扁了一圈,又将其提起来,梅树浮现,一朵梅花炼如血,去他口中去。 云城又惊又恐又怒又觉得羞辱不堪,被他眼中练气杂役如此羞辱,就算突然变身金丹依旧是难以改变他的傲气。 梅花入口并不察觉,失去理智般的嘶声吼道:“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杀你,我要你亲自看着我会不会后悔,我倒是对你们这些家族子弟后面的家族很感兴趣呢。” 陈楸一笑,血梅三耀法施展,云城神魂被种下梅花,某些东西被吞噬,独留下不能主动言,不得主动行。 于是,扁脑袋的云城惊恐的发现,他似乎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眼睛之外的世界,他看到了那张令他恐惧的脸,也看到了自己那扁扁的有些丑陋的脑袋。 “听好了,这几日老老实实待在药园,过几天回去,你会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一切。” 扁脑袋的他淡然点头,云城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093 疯狂氪命 还剩六百年左右的寿命,他也不多想,继续氪命。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毫无所获】 嘶…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二层】 四十年突破到二转,耗费挺大。 不过在感受到法力肉身提了一倍有余后,他觉得挺值,过后却又觉得诧异,金丹二转竟然比一转强出了这么多? 不过稍微一想也正常,越往后境界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大五行玄妙真经非同凡响。 一切也无从求证,他现如今也只是一个野生金丹,也未与同辈论证过。 【你投入四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三层】 金丹三转了,果然各方面又提升了一倍有余,手指一点,一缕金中带紫的法力于指尖流转,如匹炼一般游蛇化龙,内含恐怖气机。 满意收起法力,继续氪命。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四层】 感受着再次暴涨一倍还更多的法力,陈楸轻轻吐出一口气,气一出口,便化作一道彩霞缭绕身边,彩霞内有奇景浮现,黄土大山,湖泊巨木,飞鸟走兽。 金丹霞光,金丹之下可见万象奇景,那日红麒真人云蒸霞蔚的场面便是金丹霞光。 说来用处倒也不是很大,意象而已,只有到了元婴,才会化作更加奇妙的神通,内景地,掌中洞天。 每个修士意象也有不同,譬如红麒真人,霞光包含煌煌暮云气,又比如陈楸,霞光意象包含五行,又含紫电青霜,也有虫鸟鱼兽。 红麒真人大概金丹二转,陈楸心中了然,再次氪命。 【你投入四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五层】 金丹五转,法力自然暴涨,霞光更加煌煌如天象。 【你投入六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六层】 陈楸略皱眉,消耗的寿命一下子也暴涨了。 不过进入金丹六转了,继续… 【你投入八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大五行玄妙真经突破进入第七层】 丹田金丹滴溜溜一转,生出更加浓郁的紫气,他便感受到了许多无穷妙处。 他知道现在自己能活到六百多岁,知道自己身周方圆数百里风吹草动,知晓冥冥中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云城,还有谁? 他懒得探究,寿命还剩一百九十三年,金丹七转,遗憾最少还差三百年才足够支撑他继续下去。 不过想来金丹七转目前也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除非元婴大修出手,那样也是他出手太肆无忌惮,自然也会引起元婴大修的注意。 他不会让那种场面出现,修行界不知存在几百万年,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金丹七转还是不够看。 不知道要苟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肆无忌惮? 他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随即一笑,肆无忌惮虽然爽快,低调的活着其实更好。 而他又获得了更加神妙的术法。 由玄金剑罡领悟而成的玄金雷火剑罡,除了更加锋锐之外,雷霆加身,上浮赤火云气,而又经过金丹七转的法力神识加持,往往可以在一两百公里外斩杀强敌。 只要被神识锁定,金丹七转之下不可能撑过一剑,除非是真有大气运之人,身怀重宝,天赋强到离谱,功法玄妙到超过大五行玄妙真经。 不过就算那样,陈楸也只需要出第二剑而已,金丹七转,每一转都更上一个台阶。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玄金雷火剑罡至大成】 黄土还有由黄土力士领悟而来的玄黄微光甲士,一声玄黄气,万法不沾身,全力施展后,更是能祭出玄黄法身,身高十来丈,一呼一吸间喷吐玄黄重气,搬山填海之伟力笼罩方圆数十里。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玄黄微光甲士至大成】 刚一练成,陈楸神魂至肉身便浮现一层黯淡的黄光,且沉且浮微微闪烁。 这一手术法加持己身,让七转之下的修士狂轰滥炸一整天,也不会伤他根本,就算是金丹七转,他也有自信硬接几招,若是施展出玄黄甲士法身,就算是金丹八转,他也能吃下第一招。 第二招?傻站着还不逃命吗? 还有灵水种,陈楸有些犹豫是否修行这个术法,但当领悟到其中奥妙后,心头微喜。 无穷水界,全力施展后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方圆数十里的水域,领域内含有迷惑幻境,更有无穷生机,可生出无穷水兽。 这个术法,怎么这么诡异? 陈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不就是水鬼吗?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无穷水界至大成】 陈楸手掐法诀,一团深蓝水汽出现后极速铺开,占满了此处狭窄的空间,其中又钻出一条深蓝色的怪兽,是一条丈许长的蟒蛇,首尾想接在虚空之中漂浮。 陈楸心念一动,蟒蛇巨口一张,一道深蓝口气喷吐而出,将面前一块深灰色巨石冻成了坚冰,而后破碎成齑粉,点点蓝光消散在空中。 这条蛇有金丹一转的实力,陈楸觉得满意,仔细喂养的话,未必没有化龙的契机。 收敛术法,蟒蛇缩回水幕,水幕又缓缓消散,陈楸看看面板,寿命还剩一百六十年,大概还能突破进入到金丹八转,但想了想没有那样做。 而是将目光投入到了种梅法上,能够锤炼神识的术法,何其珍贵?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种梅法,毫无所获】 陈楸挑眉,他就知道这东西非常不一般,并不意外。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种梅法,毫无所获】 …还行吧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种梅法,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种梅法,有所感悟】 嘶,陈楸倒吸一口臭气。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种梅法,有所感悟得血梅三耀法】 陈楸精神一震,三耀法? 092 结成金丹 今晚上出来,他打算结金丹。 金丹啊,陈楸快速穿行在深山老林里,逐渐远离八号药园,也逐渐远离了清虚宗的势力范围。 与筑基不同,金丹是真正意义上的蜕变,便如千年长成了大人,肩膀上能够负担一些东西。 金丹便能在这个世界多些自由自在,他从书里看到这句话,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但多少有一些道理,毕竟是金丹。 唯一让他感到不好的是,进入金丹的阵仗很大,而他又没有足够高深的隔断法阵。 筑基期的阵法自然不可能用在金丹上,他也不可能在普通店铺里买到有关金丹的东西。 即便有,他也不可能买的起,就算是买得起,他也有些不舍,那肯定将会是一笔天价灵石。 如此的话,那就只有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将目标选在了靠近浑天宗分部的外围。 那里有一片高耸的乱石林,林下藏着一条条深邃的水道,连接向更远处的青鸣大湖。 现在属于三不管地带,而且都处于两方势力的最外围,是最合适的地方。 四个时辰后,在他筑基中期全力前进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咸湿的空气扑鼻而来,更夹杂着湿臭腐败的泥土味。 巨大的石柱冲天而起,半湿半干,上面爬满了他不认识的水生物,石柱下面被湖水冲刷出一条条水道,小的仅手指般大小,大的如猛兽张开的巨口,深不见底。 书上说,这里每到一年中间就会被彻底淹没,现如今正是一年尾,倒不担心突然被水泡了。 他找了一个合适一人进入的水道,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腐臭味道就越重。 墙壁上挂满了鱼和贝类的尸体,地面上就更多了,一层摞一层,白花花的一大片延绵至深处。 怕是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死鱼了,陈楸用法力屏蔽了臭味,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继续往里面走去,说来也好笑,人家突破金丹哪有像他这样鬼鬼祟祟,最起码都会有一个金丹在旁掠阵。 一直走到一个圆形交叉口后,他又选了一条较窄的水道一头扎了进去。 几分钟过后,陈楸一脚踢开一串鱼骨,看着眼前这地,满意点头。 这里大约有七八个平方,地势由高到低,他站在最高处将脚下清扫干净后盘膝坐下,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千二百五十三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一千二百多年的寿命,相信足够进入金丹,甚至能到足够高的境界。 【你投入四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五行真灵经进入第九层】 进入筑基后期了,消耗的寿命比突破小境界更多。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十层】 【你投入三十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十一层】 【你投入四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十二层】 筑基大圆满了!陈楸感受着体内强了好几倍的法力,感受着更加强大的肉体,内心却毫无波澜。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开头不错!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陈楸觉得脑海越发清明,他眼睛也越发明亮。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得大五行玄妙真经】 成了! 陈楸眼神陡然一亮,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三百年就成了,比想象中消耗的寿命更少!陈楸觉得有些奇怪,但不愿意多想,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筑基进入金丹,希望不要发生一些意外。 陈楸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氪命。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毫无感悟】 正常! 陈楸丝毫不觉得意外,常人要想从筑基进入金丹,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资源,准备多长时间,且就算那样也是万中无一的成功率。 他也渐渐明白,自己这个金手指到底有多变态,因为不存在失败的可能,常人筑基结丹失败的话,不管是神魂还是肉体,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 修行界因此便有一句话,一次不成,一世不成。 继续! 【你投入五十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一百年寿命修行大五行玄妙真经,有所感悟,突破进入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一层】 这行字浮现的瞬间,陈楸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察觉天地灵气猛地往下一沉,如一座巨山一样向他压迫而来,神魂与肉体齐齐震颤起来。 陈楸也不多想,连忙运转大五行玄妙真经,海量的天地灵气被他一口接一口的吞入体内,其中更有点点紫色灵气,对他的神魂与肉体进行奇妙的冲刷。 动静果然很大,起码波及方圆数十里地,希望这片地界不要有超过金丹的修士。 而此时,三个身穿浑天宗宗门衣服的人猛地停下脚步,其中一人诧异道: “两位师弟,你们有没有感到一阵心慌?” “师兄你也察觉到了?刚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一样,体内法力差点崩溃。” “速速离开此地,恐怕有大妖潜藏,快通知宗门长辈!” 类似的人影在这片地界此起彼伏逃窜,只想到此地有大妖大魔,却不知是此地悄然诞生了个野生金丹。 地下,陈楸感受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法力还是神识亦或是肉体,都发生了质变。 法力如海,那颗略带紫芒的手掌心般大小的金丹,每一转就有海量的法力生成,生生不洗刷肉体,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这是质变的法力,便连施展的术法也产生质变。 神识探出,笼罩方圆上百公里,他看到无数逃窜的人,也看到了许多潜藏的妖兽,更能心念一动间剑气而至,于数百公里外斩杀敌首。 陈楸心头略松,没有异常便好。 【姓名:陈楸】 【寿命:五百九十八年】 【功法:大五行玄妙真经第一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还剩六百多年寿命,他打算一鼓作气,看看能不能进入金丹后期。 嗯…还要留些寿命推演修行术法,希望能够。 091 不识好歹 陈楸回到了药园,正好看到云城,两人面对面站立。 “哟,云公子又比昨天更有风度了一些。” 马屁奉上,云城脸色好看许多,思及昨晚,轻声问道: “小兄弟,你昨晚故意的?” 福至心灵,云城下意识问了出来。 “啊?啥?” 陈楸一脸懵逼,云城挑眉一笑道:“没事,不是说你,我还想问你一句,你与你师妹感情不错?” “那倒没有,只是待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 陈楸表情干干的,声音也干干的。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还不错,至少看的清楚,还不笨。” 云城点头,英俊的脸庞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微笑,他是筑基,自信面对练气,从容而又带着应有的气度。 陈楸默默点头,看样子似乎被一下子戳中心事,眼皮耷拉了下去,不再说话。 “嗯,修行界就是这样,你陷入这等境地,你师妹往后却不会,你明白?安心修行吧,小兄弟。” 云城拍拍陈楸肩膀,独自离去。 陈楸站在原地,嘴角渐渐勾起笑意,这小子真能装逼啊,不过是筑基期而已,这么能装。 钱宝和刘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二人有些担心的看着陈楸,钱宝嘴巴蠕动着,终于还是说道: “师兄,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 陈楸奇怪反问,钱宝肚子瘪了下去,小声道: “师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经历过,挺一挺就过去了。” 刘白鼓起勇气跟着说道:“是啊,大师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师姐发达了,还能照顾我们几个。” 他二人在一旁偷听,听出了云城话里不带嘲讽的嘲讽,不就是差距太大,连嘲讽都说的没意思。 但这却是对人最大的嘲讽,不是吗? 钱宝替大师兄感到担忧,深怕他挺不过去自暴自弃,毕竟,他在药园里最喜欢的就是大师兄,不希望大师兄受到那种无法反驳的伤害。 “师兄,这是那什么梣灵果,我吃了也没什么用,给你吧。” 钱宝胖胖的脸一紧,从怀里小心掏出来一颗果子,捧在手心递到了陈楸眼前。 一旁的刘白一咬牙,也将果子掏了出来,他极其不舍,但想起上次大师兄算是救了他一命,便把果子也递到了陈楸跟前。 看着这两枚果子,陈楸有些无语,也有些小小的感动,这两枚果子二人要是吃了下去,当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练气二层,说不得就会有进入外门的机会。 底层弟子不能上进的原因之一,或许也有些被感性裹挟的善意吧。 他自然不可能接受,这果子他还看不上,摇头道:“这是你们的机缘,给我干什么?怎么,你们两个不会觉得我怎么了吧?我是那种人吗?” 钱宝刘白二人干干一笑,手上果子却不往回收。 “怎么?我说了我认识赵家你们不信?真以为我输定了?就让你们看看,过两天这小子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真的?” 钱宝刘白二人一脸狐疑。 “那可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那可是赵家核心传人!在清虚那就是超级大佬!” 陈楸一挺胸膛,钱宝将信将疑,刘白信了许多,想起上次也是筑基前辈,听到是赵家以后,竟然真给大师兄面子了。 那赵家究竟有多厉害?于是小声问道: “师兄,那赵家究竟是干什么的?好厉害的样子。” 钱宝也把头凑了过来,听到师兄真有靠山,不由感到振奋。 赵家是干啥的,我去哪里知道? “这种事能打听的?你们还不够资格知道,只需要知道赵家很厉害就是,快去干活,把果子收起来自己吃了。” 陈楸随口乱编,将两个师弟给糊弄走,钱宝刘白二人来到田里,一边讨论一边干活。 “师兄,大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应该是真的吧…” “哦,我也希望是真的,只是有那么大的靠山,真的管用吗,毕竟差的太远了些。” “哦…应该有用吧,我看师兄一点都不慌的样子。” 二人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没有声音后,开始默默干活。 郑石眸光一闪,心底升出几分讥笑,也就只有两个傻小子才会相信。 即便有些关系,但身份差的太远,怎么可能会有人帮忙?除非是什么家族重要人物发话。 但那又如何可能,一个宗门上层势力互相都认识,说不得人家关系更好,会为了一个练气杂役? 太年轻了,还有陈楸,你真的寄希望于人家? 郑石将手中石头垒好,此前那点怨气也消失无踪,呵呵,想来也是真的毫无办法了吧? 陈楸回到自己房间,忙碌一整夜,他习惯性的想要休息,刚躺下,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谢师妹。 “师兄,我能进来吗?” 陈楸点头,让开一条路,谢九季苗条身子挤了进来,她凤眸打量房间许久,琥珀般明媚的瞳孔倒映着房间陈设,细腻如玉的鼻尖轻轻耸动着,像是一只在认领地的小兽。 “师兄,我不会答应那什么云城和姓宋的老头的。” 谢九季坐进竹椅,小小的瘦瘦的身子像是一尊活着的雕像。 她今年才十七岁,身高也刚刚到陈楸眉毛处,如今坐进宽大的竹椅里,便更娇小了。 “为什么?” 陈楸看着小小的师妹说着大大的话,笑着问道。 “那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带着胁迫而来。” 谢九季皱起眉头,凤眸显现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凌厉。 “其实去了他们那里,对你应该也有些好处。” 陈楸说道,谢九季淡淡一笑,“师兄,我只会靠自己,你不也是吗?” 陈楸有一瞬间几乎认为眼前的师妹是个老狐狸,他故意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人家来头可不小,看那模样手段不会少。” “哼…我就不信清虚宗会由着他们乱来,我不想去他们难道还能强迫我吗?” 虽然不会强迫,但人家会有别的手段啊,师妹你还是太年轻了。 想起昨夜云城施展的手段,陈楸在心中叹气。 “哼哼,既然师妹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陈楸双手环抱,神秘兮兮。 “我知道,师兄认识赵家的人!” 谢九季疏离眉眼里浮现亲人笑意,陈楸顿时挠头。 “既然师妹知道,那我也不用多说了,你放心,没有人敢强迫师妹你!” 谢九季点头,眼中神采奕奕。 “师妹你就信了?” 陈楸额头有些冒汗,师妹是不是有些太容易相信人了。 “师兄会骗我吗?你教给我的迷踪步非常厉害!” 谢九季想起此前师兄教她的迷踪步,还有教她五行功,分明理解很深,师兄肯定也不一般呢,那真的挺好。 凤眸里光彩便更盛了些。 “师兄,这果子给你,我不要。” 谢九季递出两个果子,陈楸惊讶道:“为什么不要?” “不想要,丢在这里了,我去修行了。” 说完,把果子丢在桌子上,一溜烟跑了,陈楸傻眼了,根本连叫都叫不回来。 过后,他看着这两枚果子,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有人在用神识探查。 云城吗?陈楸故作无奈叹了一口气,远处独坐的云城,一脸阴沉。 谢九季,你有些不识好歹了。 一直到了晚上,陈楸找机会摸出了药园。 090 收获巨大 陈楸提着七号药园的玉箱,神情欣喜的看着好几块已经成熟的灵田,暗道不虚此行,随后开始紧张又刺激的勾当。 月下,黑影如一只偷瓜的野猪,头颅低垂屁股高耸。 【获得寒食草九个月寿命】 【获得寒食草十个月寿命】 一连采摘了好几株灵药后,陈楸渐渐皱起眉头,最高不过获得一年寿命,这片灵药品质未免太差了些,大多都是下品品质,就连中品都极为罕见。 这药园他以前来过,自从那件事过后,怕是这里的人也无心此道了吧。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想,投入到了忙碌的大业之中。 一个时辰过去,终于是收割完了一块灵田的灵药,一共获得九十八年的寿命。 心头略感不满,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另一块灵田。 他将收割好的玉箱放在原地,虽然是偷,但他非常小心,没有丝毫损坏品质药效,也肯定不打算将这些灵药带走。 【获得黄芽草一年八个月寿命】 【获得黄芽草两年寿命】 【获得黄芽草一年九个月寿命】 陈楸看见视野处浮现的数字,心神振动,便连劲头也更足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整整一块灵田被他采的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也没。 此次获得的寿命足足有两百六十年,令他感到振奋。 马上又将阵地转到第三块灵田之中,可惜的是这块灵田种的灵药只是一品灵药。 看他下手却一点都不慢,甚快甚快,起起伏伏的身子如一只勤劳的小松鼠。 很难有人想象出这种画面,很荒诞也很诡异,像鬼一样的身影穿梭在药田之中。 时间便也过的快了,忙完最后一块灵田后,陈楸拍拍巴掌,心满意足的打开面板。 【姓名:陈楸】 【寿命:五百八十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当真是令他欣喜若狂,早该想到这一步的,也幸好宗门不拿杂役药园弟子的命当回事,护园法阵形同摆设,并不高级的法器便能轻易破入。 仅仅是三个时辰就收获了接近五百年的寿命,品质虽然都不高,但人家量大,远远要比自己的药园强! 他将三个玉箱放在原地,而后无声无息的离开,这里下次可以再来,还有五块灵田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了。 希望这里的人不要不识好歹! 连夜出了七号药园,陈楸又施展迷踪幻影步,一路穿梭在寂静无人的老林里,偶尔能碰到几个巡逻的练气弟子,也能提前避开。 当然也会遇到筑基修士,得益于种梅法的锤炼,他的神识异常强大,往往也会提前避开。 半个时辰后,眼看着夜色快明,他终于抵达了六号药园。 钉状法器闪烁微光,护园法阵破开一个小洞,陈楸一闪而过,透过神识锁定园内六人,四人在练气修行,两人睡的正香,旁的便再无异常。 他轻车熟路找到药房,提取玉箱,来到灵田,这里令他更加欣喜。 足足有四块灵田里的灵药成熟,其中更是有两块二品灵药田,里面灵药花枝招展,让陈楸神魂颠倒。 天边微亮,最多还有两个时辰里面的弟子就会出门,当即不再多想,弯腰撸起袖子一阵猛干。 【收获露水草一年一个月寿命】 【收获灵栗草两年寿命】 【收获土环草两年三个月寿命】 【收获白光草一年三个月寿命】 整整四种灵药,四块药田,陈楸几乎是以疯了般的速度席卷着,还要保证不损坏灵药品质。 一整个忙碌下来,即便是筑基中期顶峰了,他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收获却让他欣喜若狂。 【姓名:陈楸】 【寿命:一千二百五十三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四块灵田竟然给他提供了足足七百多年寿命。 他轻吐一口气,这些日子来感受到的压力随之而去,千年寿命,足够支撑他结成金丹。 原来,真不要在意那一亩三分地,这么多野生药田等着他,早该如此。 嗯…其实早这么想也没用,灵田里的灵药需要时间成熟。 这时候天边微微淡黄,随后橙红太阳年复一年的冒出庞大身躯,照耀着整片大地,山林树木之影也正极速消失。 陈楸放下手中玉箱,身影跟着消失不见,不在原地留下丝毫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年轻人揉着眼睛走向田边。 “妈呀,这是咋了,师兄师兄,快来看,咱们药园遭贼了!” 随后一阵鸡飞狗跳,忙忙碌碌的人影有的甚至还提着裤子。 七号药园里,胡齐与李师兄傻傻的站在一起,旁边是新来的两个弟子,也傻傻的站在一起。 四个人如同木头一样,木呆呆傻愣愣的呆立良久,才由胡齐打破了沉寂。 “这是怎滴了这是?李师兄,这是咋了这是?苟师弟你没搞错吧,你确认不是你晚上偷偷摸摸的采摘的?” “胡师兄,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傻的吗?我不修行不睡觉起来干活,我干给谁看呢我?” “是啊,胡师兄,你都说了让咱们摆摆烂,不要太勤快,把药园品阶降下去,咋可能我们犯贱?” “是啊,我一早上过来把我吓坏了,以为有贼偷我们药材,那样我们几个岂不是要被灵药堂送进刑罚堂里,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是啊,他娘的怎么能是这种结果?这药材怎么就自己躺进玉箱里了,这他娘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闹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灵田里的灵药自己采摘自己,然后整整齐齐躺进玉箱里? 说出去谁会信啊?可关键事实就摆在眼前,几个人傻成木头许久。 “你们说,会不会是某个师兄的灵魂习惯性的做了这事?” 有人突然小声嘀咕,胡齐与李师兄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可能!” 当时七号药园就他们两个最勤快,其余师兄全都醉心修行,变成鬼了反倒勤快了? “算了,反正又没损失什么,就当没有发生过,知道没?!” “倒是明白,但还是吓人…” 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由李师兄提议道: “往后,咱们师兄弟就住在一间房里吧。” “行吧…” 089 穷极思变 云城被安排进了一间比较好的房间,他不太满意。 没有灵香缠绕,没有灵泉滋养,甚至没有灵花,无论如何看都不是什么好的住处。 忍忍,再忍忍吧,他这般想道,脑海里自动浮现谢九季的身影,这姑娘,看着比铃儿冷一些。 脚步声响起,门被轻轻推开,嘎吱声极轻的响起,在这夜里,却也飘出去很远。 他来到谢九季门外,轻声道:“谢师妹,可否出来一聚?” 四下无人,庭院深深,一头绿毛野猪咻的一声站起身来,警惕看着云城。 云城手一指,一道法咒打出,蓬蓬忽的倒下,睡的香甜。 房间内没有响起回应的声音,云城却听到了陡然加快的心跳。 “谢师妹,可否出来一聚,我有正事。” 他声音更加柔和,也更有穿透力,屋内的似乎抵不住某些压力,谢九季的声音终于响起。 “嗯…这位云公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相见是否不妥?有事明日再说可好?” 深更半夜?云城皱眉,要不是白天那家伙一直缠着他巴结他,他又何必如此。 “你可知道你是特殊体质?想来你自己应该也有所察觉,师父本来打算亲自指导你,但你故土难离,今次我来,也是因为我与你有相同体质,所以与你有缘分,自也是不愿意委屈你,让你心生不满。” 里面没有回应,但心跳声更加快了,云城轻笑,又道: “我可以让你二十年内就能让你达到筑基门槛,且保证能让你筑基!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只需拜入师父门下。” 一阵轻微的风声响起,云城毫不在意。 “你说真的?不用我付出任何代价?” 谢九季的声音跟着响起。 云城自信一笑,相较于旁人,杂役弟子显然更好说话,即便她看上去非常漂亮。 “那是自然,我们这一脉相对凋零,遇到同样的人自欣喜的很,你是,我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是。” “嗯,知道了,我要考虑几天,多谢云公子了。” 出乎意料,云城瞳孔微缩,嘴角向下一咧,无声摇头。 倒有些胆色,也仅仅是有些胆色罢了。 “也好,谢师妹可以好好想一想,不急的。” 陈楸躲在暗处,心头微松,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着急,当天晚上就想着动手,而他也没想到,也不那么着急。 他明显看出,这老小子是有些不爽的,却没有再次出口,还挺能忍? 装正人君子啊? 而下一刻,陈楸眼睛猛地瞪大,只见云城身上突然发出淡淡白光,白光随后飞散而去,将师妹的房间笼罩住。 那是…那是一个茧? 陈楸心中掀起杀意,这人想要做什么? 神识小心探出,试着接触那白光,片刻之后他才松了口气,这白光只有轻微的迷魂效果,没有其他伤害。 还好还好,不过也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陈楸想了想,身影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离师妹两百米外的地方,故意将脚步声弄的大了一些。 云城听到动静,眉头轻皱,想了想停止施法,不急这一两天。 身影跟着消失,他用的极高明的隐匿身形的法术,站在正在放水的陈楸身后。 这人他非常讨厌,非常讨厌,若不是还要待上些时日,他必定出手灭了此人。 不过小小的惩戒却难免,从陈楸身边路过时,手指一点,一缕灰芒射入陈楸体内。 让你还能活十年! 陈楸抖抖身子,背对着远去的云城,体内法力涌动将那缕灰芒包裹住,而后碾成粉碎。 他心中杀意沸腾,回到房中想了许久,觉得自己策略错误,他把修行界想的太美好,不会有人给他时间,便如今日。 所以…他拿出那枚钉状法器,这东西在他这里躺了许久,如今,也算是有作用了,听这法器主人说过,它能够无声无息破开法阵。 人生,就是需要冒险,时不我待。 趁着夜色迷人,陈楸消失在了八号药园深处,凭借着记忆一路向着七号药园而去。 七号药园,似乎潜藏着某种恐怖的怪物,所有门窗紧闭,许多房屋也无人居住,只有最里面的两三间房屋,隐约有人影浮动。 胡齐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小说看的正起劲。 我日,紫月师尊真是霸气,主角也太废物了,怎么就不敢表明心意?大不了被打死! 在他旁边,李师兄眼馋胡师弟手里的美艳师尊爱上我,在一旁来回晃荡,宛若行尸走肉,眼神绿的发亮。 “胡师弟,让我看看好不好,你都看了多久了?” 终于忍不住出声哀求,胡齐翻了个白眼道:“李师兄,中午让你把那姑娘介绍给我,你都不肯,现在想着看我的小说,哪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以,半块灵石给我,我借你看看!” 李师兄顿时脸色不好看,好不容易搞来的一块灵石找了个桃儿姑娘,这会他哪里有灵石? “太贵了吧?一本也才一块灵石而已!” “贵?现在这本书想买都不好买,那人还是看我是本家,才愿意卖我一本,你玩姑娘倒是爽了,呵呵,不过我爱紫月师尊,不比你抖那一下爽?我看你你就不会过日子!这会眼巴巴看着我了,去去去一边玩去!” 胡齐挥手赶苍蝇一样,李师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在一旁挺着不动,过了一会才又舔着脸道: “师弟,给师兄说说,紫月师尊接受主角送的礼物了吗?求求了!” 胡齐笑的非常舒畅,正要说话,旁边房间响起吵闹声。 李师兄心头正有气没处发,当即怒吼道:“你们两个给我小声点,要是引来杀人狂,看你们怎么办!!!” 说完这话,就连胡齐也硬了片刻,前段时间的场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低声道:“陈师弟也算是救了我等的命,要不是他,我们两个说不得还在药园内苦苦修行,然后被人当狗一样杀掉,唉…也不知道陈师弟如今怎么样了。” 他神情怅然,李师兄同样心有凄凄,那日场面太过于吓人,事到如今也不敢多想。 “是啊,陈师弟也算妙人,他应当活的挺好的,明日还有三块灵田要采摘,我就休息了,上面也不拿我等当回事,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给我们升级护园法阵,呵呵…” “唉,师兄,你我也算是相依为命了,这小说你拿去看吧。” “那倒挺好,谢谢师弟了。” 李师兄声音明显不困了。 “应该的,师兄以后有好去处不要忘了师弟就好。” “应该的,七号药园的老人就你我二人了,咱们不互相照顾又有谁来照顾咱们,不说了,我看会休息了,明天可有的忙的了。” 房间很快响起轻微的呼噜声,以及细细翻动书页的声音。 园内,陈楸察觉没有人发现他摸了进来,第一次做这个勾当,他挺紧张的,原地平复一下情绪后,摸进了某间房中。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灵田里了。 088 梣灵果 一行人走着,很快就到了灵田边上,陈楸停下脚步,他不想让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去。 有两块灵田可是快要成熟了,碰坏了怎么办? “云公子,这就是我们种植的灵药。” 他指着生机旺盛的灵药田,笑着说道。 云城看去,只见稀薄的灵气从药田之中升起。 他看陈楸笑的非常欢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低阶灵药吗? “倒是不错,其实我们峰内也有灵物种植,只不过和陈小弟你这里的有些不一样。” 云城说道,陈楸眼睛一亮,如灵火一样盯着云城。 嗯?即便是云城,也暗暗吃惊,刚刚他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陈楸自觉失态,及时补救道:“云公子,我从小就爱种地,尤其是爱种植灵药灵花,一听公子你这般说,我觉得欢喜极了。” 钱宝在一旁跟着点头,他可以证明,师兄确实极爱这些灵物。 云城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啊。” 态度有些敷衍,旁的人自然看得出来,陈楸却继续说道:“可惜的是,我想替宗门做贡献,想要多种灵植,却只能空想,真的遗憾。” 云城觉得陈楸挺装也挺虚伪,何必这么说,笑着摇头道:“陈小弟,你那样想是对的,但是还是修为重要。” “云公子说的对,但我还是想替宗门作出贡献。” 你就这么想进步? 云城有些语塞,也有些淡淡的得意,这小子在他面前这般卖力表演,看来是真把他当作宗门上层了。 他曾见过类似情况,只不过那是在他师父身上。 语气更柔和了几分,尤其看到谢九季睁大眼睛的模样,笑着道:“那倒是挺好,呵呵。” 陈楸更加高兴,问道:“所以云公子,你们那边的灵药和这里有什么不同?” “我们那里种的不是灵药,而是灵果,可曾听过梣灵果树?” 包括陈楸在内,一行人集体摇头,云城也不意外,背着手道:“那是师父数百年前亲手种下的六品宝树,如今已经成熟,每三年成熟一批果子,而这梣灵果不光是味道极佳,更重要的是拥有增进修为,感悟境界的作用。” 一听就是好东西,钱宝刘白包括郑石,眼中浮现浓浓的羡慕。 光吃果子就能增加修为,那才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可惜,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吃上那种东西了。 陈楸听后,从心底深处,开始缓缓滋生一种名叫贪婪的东西,这贪婪不受控制,一直从心底窜到他的头顶,而后深深地潜藏在眼底深处。 六品宝树,每三年成熟一次?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宝物? 云城没有看到陈楸眼底那浓到化不开的贪婪,而是看了一眼谢九季,见她眼睛似乎比刚才更大,更加水汪汪后,暗自叹了口气,郑重道: “我师父极喜欢谢师妹,我这个师兄自然也要表示表示。” 众人呼吸一滞,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云城暗暗撇嘴,伸手进入怀中,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七枚黄澄澄的果子。 果子足有半个鸡蛋大,晶莹剔透的深处是一抹鲜艳的红,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吭哧吭哧…” 一道古怪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寻声看去,一头浑身绿毛,尤其背上一层坚硬的鬃毛,更是绿的让人眼睛发昏的猪跑了过来。 挤到云城脚下,卷尾巴一阵甩,小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手里的果子。 云城吃了一惊,哪里冒出来这么丑的猪? 又见谢九季伸手摸了摸丑猪的脑袋,脸上表情更是罕见的柔和了些许。 “这猪倒是挺奇特,呵呵,各位师弟,来,这就是为兄的见面礼了。” 他夸了一句猪,而后拿起一枚果子,率先递给了谢九季。 谢九季看着眼前莹润手中更加莹润的果子,眨了一下眼睛,悄悄看向了师兄,陈楸与之对视一眼,挑了一下眉头。 接下?如果不接的话,钱师弟等人就都没戏了,而且不接,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面子。 于是笑着说道:“师妹,这是云公子一片好意,大家伙都谢谢云公子。” 说完他谄媚笑着对云城说道:“云公子真是大气,我代表着八号药园谢谢公子了,真是谢谢公子!!” 说完,伸出手拿起果子,递给了师妹,谢九季轻轻一笑,从师兄手里接过了果子。 云城愣了一下,有些不爽,这家伙有没有眼力劲?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拿起一枚果子,递向谢九季。 谢九季又悄悄看了一眼师兄,陈楸无奈,她知道师妹不愿意接受别人东西,只好继续厚着脸皮上前接过,以免出现更加尴尬的局面。 云城看着果子又被拿走,心头杀机一闪而过,而后想起师父吩咐,强行将其压下,随意一笑并对谢九季淡淡点头,风范十足。 这一幕,就连陈楸也不得不感叹,这老小子确实有一手,换作旁人,不对,这家伙筑基期了,最起码上百岁了,这点城府肯定不差。 吃了啥东西,能这么年轻?驻颜丹? 陈楸也想要,他可不想自己往后是个白胡子老头的模样。 接下来,云城强忍恶心,把果子分给了其余人,陈楸自然也获得了一枚,将其托在手里,感受着其中充盈的灵气。 不愧是六品宝树结的果子,这一枚包含的灵气至少相当于四五颗灵石,且他还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波动。 便是云城说的那什么感悟境界的作用? 心中的贪婪也越发强烈,几乎化作实质,让他恨不得马上飞到那什么青浦峰,去抢了那棵六品宝树。 就是收获一次不知道能获得多少寿命?他到现在总算能够理解那些杀人越货者的内心活动了。 连他都忍不住,更遑论别人? 钱宝等人则是兴奋的脸庞涨的通红,看向云城的目光带上了强烈的感激。 陈楸感叹,这一趟倒是他们沾了师妹的光了。 云城见这些人这般模样,倒是又升起几分怜悯,那小女孩表现的比任何人更好。 仿佛不应该是这里的人,是啊,她本就不应该是这里的人。 云城眸光淡淡,他自然看出来少女看着陈楸那不一般的目光。 但他在意吗?他有许多办法,现在与往后,他爱温柔,也不妨激烈一些。 就如当下,他也能在这些人中温和笑着。 087 交换修 “诸位就是八号药园弟子,还真是…嗯,不错。” 他性格高傲,又是筑基,要叫他硬夸几个杂役弟子,还真怎么都夸不出来。 钱宝本能有些自卑,这人看上去好不一般啊,长的还这么好,嗯…就只有大师兄比他好看些,但… 大师兄给钱宝的自信显然不够支撑他继续想下去。 一旁的刘白眼底连羡慕都生不出来了,第一眼看到,自惭形秽就挤的他连站着都觉得别扭了。 这人,看着这么年轻,不会练气后期了吧? 郑石心头则是震惊极了,他感应不到这个年轻人的法力波动,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不可多想,不可多想,这里面古怪太大太大。 有些惊惧又笼罩到了他身上,不禁心惊,这药园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吗? 谢九季感应到了某些目光,她不明白里面包含了什么,却又明白里面有些什么,将目光低垂,随后看向身旁的大师兄。 师兄,一定有办法! 陈楸看着这个年轻男子,长的还挺帅,不过比他起码差了两个档次。 筑基第四楼的法力波动,那老东西确实还挺上心,竟然派来这么厉害的一个弟子。 这种年轻筑基修士,可谓是前途无量了,不过像是这么前途无量的,还有雨蝶白河秦川三人。 “阁下就是那老头送来的交换修?” 陈楸收敛思绪,笑着问道。 云城愣了一下,不明白交换修是什么意思。 “阁下看来久居深山老林,不懂得当今风流,这交换修嘛,就是你来我这里体验生活,一起干活啥的。” 陈楸谎话张口就来,他自然不怕这小子恼羞成怒动手,装的这么风度翩翩,那肯定要装到底的。 果然,云城露出一个了然笑意,即便好像与他师父说的有所不同。 “是啊,我就是交换修,我师父吩咐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待一段时间,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阁下?” “哦,我叫陈楸,这位谢九季,钱宝,刘白,王大海,郑石…都是我们药园的中流砥柱。” 钱宝与刘白非常不好意思,暗暗抱怨师兄嘴巴子没个把门的,什么中流砥柱… 郑石装作木讷的点点头,他发现这一招非常好使,就像是王海一样,药园里几乎没有人关注他。 谢九季也淡淡点头,云城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当下也不由惊艳,这么小的年纪,就长的这般绝色。 在他所见女修里,能排进前三。 可惜,出身太低太低,也可惜,注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他眼皮一抬,笑着点头道:“我叫云城,你们叫我云公子就好,不用太在意我的其他任何东西。” 云公子,咋不叫云少爷呢,你这样的就适合做个少爷。 陈楸一笑,大声道:“那就好,云公子还真是我清虚宗了不得的外门弟子,厉害厉害!” 钱宝有些纳闷,这人虽然看着厉害,但具体哪里厉害师兄怎么知道?怎么这就夸上了? 刘白则是佩服师兄脸皮挺厚,这人看上去挺不好说话的,也能这么大咧咧的。 郑石不语,只是一味木讷。 谢九季低垂目光,师兄又开始了,天然疏离的眉眼又绽放了几许丽色。 云城剑眉丝毫未动,他习惯了吹捧,也享受吹捧,但不享受练气杂役弟子的吹捧。 这些人能懂什么? 于是淡笑着说道:“言重了各位,我并没有那般出色。” “哪里哪里,云公子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指不定给宗门做了多少事情,没有云公子的无私奉献,哪里有我等杂役弟子的安稳生活?云公子就不要谦虚了,你再谦虚,我们也能看出你的伟大之处。” ……… 现场一片沉默,钱宝觉得挺尴尬的,师兄这马屁拍的,太太生硬了些,他都听出来了是在硬拍。 刘白暗中学习,觉得师兄能混的这么好,一定是马屁拍的,不然凭什么认识那么些大人物? 郑石低头,一味木讷,脚尖却暗暗抓紧地面,这姓陈的,脸都不要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郑石没有忘记那老头,这年轻人显然别有图谋,第一眼隐藏不住的。 小小的谢九季眉头紧锁,锁的非常辛苦,每次在师兄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只有王海,是真的呆在一旁,不言不语,就是根木头,令郑石由衷的敬佩,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前所未有了。 王师兄,你难道也发现了药园的诡异之处? 云城听完陈楸的话,先是笑笑,而后才觉得这人说的有些夸张了,一个杂役弟子,能看出什么? 这么巴结讨好,他谈不上是什么感受,喜欢?讨厌?还是没感觉? 杂役弟子而已,但他要保持风度,笑着摆手道: “陈小弟夸张了夸张了,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清虚门人,并没有做什么贡献。” 陈楸暗中观察,见此人并没有多余表现,依旧淡定从容,再看他始终保持着自认风度翩翩的笑容,便知道了底。 心头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子不急,他也就不急,此前也想过,若是来了个脾气差,档次低的,那他还真不好处理。 至少突破金丹前,不好处理,与那些被他偷摸杀掉的筑基修士不同,若是这人再次出事,这八号药园就可能彻底暴露在某些人眼皮底下。 他能跑掉?药材也跑不掉,其他师弟师妹也跑不掉。 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怎么身上就有了一些责任了? 这感觉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反正让陈楸觉得有些压力。 于是他化压力为脸皮,继续说道:“唉,云公子真是太谦虚了,光看你的外表,就知道一定是个人才!” 云城暗暗皱眉,他不喜欢被这样吹捧,但瞧着那道身影,知道这些人的处境,于是继续淡笑道:“客气客气。” 钱宝觉得这个人很不错,至少挺平易近人的,不像是那天来的那些外门弟子,牛的很,看他都拿下巴看。 看看人家,不比你们强多了啊? 刘白也深有同感,心头蠢蠢欲动,觉得这人很不错,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可能是自己的机会。 “行吧,云公子,来来来,我带你看看一下药园,希望你能提出一些宝贵意见,其他人各自离去吧。” 陈楸适可而止,再吹人家可能觉得是故意的。 云城看了一眼谢九季,一摆手道:“我今天第一次来,希望大家伙能陪着我一起逛逛,这对我也是一种宝贵的经历,正好我也有东西送给大家。” 陈楸笑着点头,当没看到这人的眼神,反倒是好奇要送什么东西。 086 且行且看 陈楸自然不知道有个小胖子在替他担忧,若让他听到,说不得还要感叹这个小胖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笨。 他现在觉得非常尴尬,怎么搞?前世加上如今又活了接近二十年,那足足有四十岁了。 他也认为自己是个挺大的人,而师妹到今年也才十七岁,都感觉不止是两辈人了,在上辈子,那都是快不行的人了。 “师兄…” 谢九季低低声音响起,陈楸被唬了一跳,赶忙问道:“咋了,师妹。” “师兄,我知道的,你其实不用太过在意。” 谢九季脸有些红,但疏离的眉眼又将这一抹嫩红染的似乎更加娇艳。 师妹确实挺漂亮的,比灵影里那个什么仙子更好看。 但太小了,如他之前所想,他喜欢的是有威严感的女人,师妹看着弱弱的还是小妹妹啊。 就连身段都没长成,跟个小豆芽一样,他不禁打量起谢九季。 穿了一身淡黄间色裙,脚上踩着素色小布鞋,穿着极素,端坐在光滑竹椅上,削肩细腰,婀娜如画,自有一种山水神韵。 生的自然极为好看,端端正正坐着就像是一个乖乖的小淑女,有点不该有的端庄,也有更不该有的陈楸看不出来的淡漠神韵。 谢九季被看的有些害羞,一双小脚无意识的挨在一起,疏离眉眼中心微微簇起,便像是一朵花儿一样,悄然绽放。 “师兄…” 有些娇嗔,也有些羞恼。 陈楸尴尬一笑,竟然看的出神了,不由感叹自己被幼嫩美色腐化,显得有些变态了。 “师妹,今日发生的事想来你也明白,事及从权,那老头…看着可不像是好人呐…” 回到正题,陈楸开始解释今天发生一切离奇之事。 “嗯,我明白的…师兄是很好很好的。” 谢九季低着头,陈楸看不清师妹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声音低低的闷闷的。 “师妹,你明白就好,你是我师妹,我就有责任照顾好你。” “嗯,师兄很好很好,就是钱师弟刘师弟,我想师兄也会想办法帮一帮的。” 陈楸觉得师妹说的话有些古怪,不禁暗吸一口凉气,道: “这个…你说的也对,钱师弟遇到麻烦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帮一帮的。” “像是今天那种情况,师兄也会毫不犹豫吗,即便有可能得罪一位筑基修士。” 谢九季终于抬起头,看着陈楸。 陈楸觉得头疼,师妹这种小女孩心思他又如何不明白,未必是真的喜欢,才多大懂得什么喜欢?可能只是少女共有的自恋。 两人朝夕相处,有些感情多少也正常,等她以后见了外面的世界,经历过更多的事情,见识过更多的人,再谈什么是喜欢吧。 她现在被锁在这小小的药园里,人生实在难以说出有什么精彩的地方。 而且看师妹体内法力涌动,就快突破第三层了,嗯,师妹果真是天才,是被引路院遗漏的天才。 她入园仅仅两年不到,除了陈楸给过几颗灵石外,就没有任何修行资源,能到这个地步,是陈楸拍马都赶不上的。 他表面上到练气三层用了快四年,实际上靠他自己的话,五六年都不一定到练气三层。 师妹值得更精彩的人生,且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大概再用个两年时间,师妹就能突破进入第四层,有资格踏入外门,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陈楸一下子想了许多后,这才回答道:“师妹,你还小,没有见识过精彩的世界,等你见识以后,你再看看自己的内心。” 谢九季皱眉,眼底浮现一抹失落,语气硬了一点道:“师兄认为我是那种刻薄寡恩的人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你还小。” 陈楸连忙否定。 谢九季看着陈楸,回想过往,纪学舟房主师父那并不正常的眼神,于野也不正常的眼神,还有张锦师兄,还有消失的雷生。 便如今日一切,往日继续重现。 谢九季抚平心绪,轻声道:“师兄,我知道许多许多东西,不论我去了哪里,我永远都是八号药园的人。” 知道什么东西? 陈楸叹了口气,也不再相劝,师妹还小,过几年再看,估计都不记得刚刚说过的话了。 “师妹,不要想别的,修为才是重中之重,百年后一杯黄土,就再也不可能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 他觉得师妹还是有机会突破筑基,至少百年之后,还有一个熟人,若是那时候两人还能说上话时,也挺不错。 那时候,钱宝等人恐怕也不在了吧,想想都觉得悲凉啊,若是小师妹不能筑基的话,唉… 他不再多想,一切前提都在寿命,他注定长生不死,也不愿意投入过多感情,包括钱宝,当然包括师妹。 能看着他们走完一辈子,让他们安稳的走完一辈子就够了。 谢九季觉得师兄眼神有些伤感,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是啊,许多年之后,师兄还在吗? “师妹,明日之后打算怎么办?” 陈楸问起正事,话音落下,屋内气氛激昂了几分。 谢九季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一切都听师兄的。” 陈楸觉得头疼,能被金丹亲自派来,就不可能是练气修士,大有可能是筑基,甚至有可能是筑基后期。 他就连随意出手都不可能,也不可能暴露出任何不凡之处,在没有获得足够碾压的修为前,他永远都只是一个练气杂役。 且清虚宗的顶端修士究竟是什么境界,他还一点都不清楚,仅仅是几个外门势力的金丹修士,也只是展现出了冰山一角。 不说神秘的内门山峰,光是数十万外门山头势力,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活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老怪物。 “你努力修行,别的不用管。” 陈楸叹气,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弄个人过来,那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行吧,大不了再忍个两年,宋老头他便不再惧怕,只是,事情会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美好?而就在这时,钱宝惶急的声音响起。 “师兄,外面来了个男的,说是什么叫云城,听从他师父命令而来。” 陈楸愣了一下,他就知道,就连这事都出乎意料。 云城表情从容,笑的礼貌而又客气,他心中倒是充满期待,且笑且柔且露利齿。 站在园门口,远远看到几道人影,迅速锁定其中一道,眼中也只有那一道人影了。 于是,脸上光彩又多了几分,显得贵不可言。 外门北十峰年轻辈杰出筑基弟子云城,第一次踏入他从未进入过的地界。 085 不明所以 云城长的非常英俊,若要在这非常二字上较劲,那大概是走在路边,便有少女悄悄脸红,也有那妇人家潮乎乎的扭捏着午夜薄被。 “公子,真不要奴奴一起去吗,奴奴听说那杂役药园很不好呀。” 少女身穿青衣身段纤细,唇红齿白,杏眼桃腮,生的颇俏丽。 云城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弄着少女头顶,少女便如猫儿一般微微眯起双眼,露出痴痴的表情。 “师父有令,不敢不从,铃儿就在这里等着我罢,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云城嗓音淡淡,如清泉石上流,少女又痴了,俏脸染上一层绯红,不易察觉的扭了一下修长双腿,轻声道: “奴奴只是想天天看见公子,也怕公子不习惯那边生活。” “哦?铃儿你真这般想,还是担心别的?” 云城好笑问道,唤作铃儿的少女便不依了,娇声道:“公子,又来取笑奴奴,明知道奴奴心眼小。” 云城俊脸略伏,看着少女轻声道:“你就是这般不自信,杂役弟子而已,何需多想?” “是公子太好了呀,这不怪奴奴。” 少女娇俏的嘟起红唇,一颗洁白的牙齿便压在粉嫩的唇肉上,纹理越发细腻着水润光芒。 二十年前,云城从某处山野城寨中结识此女,传授功法,此女便一飞冲天,不过短短十来年时间,就练气十层,筑基大有机会。 在外门弟子中,这般修行速度也算的上很快了,而他云城作为金丹大修的亲传弟子,筑基也足足用去了将近四十年时间。 “人家听说,那些杂役弟子一辈子最多也就练气四五层修为呢,有那么困难吗?” 少女忽然娇媚一笑,云城摇头,他自然不知道为何一辈子也才练气四五层。 “所以,我害怕公子去了那等地方,染上晦气,公子,奴奴要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她大眼睛水汪汪的,如同猫儿一般柔柔的看着云城。 “何事…” 云城坐直了身体,显得更加挺拔。 “每七天就回来一趟好不好,奴奴要用灵泉替你洗去晦气,好不好…” “好…” 云城声音逐渐嘶哑,期间少女声音便更加高亢。 八号药园,一如既往的诡异。 郑石看着身边老实的不像话,成天吭哧吭哧干活的王海,终于是忍不住心中那强烈的好奇心,问道: “王兄,你是有什么把柄在陈兄手上吗?” 没有回答,郑石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难道不替自己做打算?” 还是没有回答,王海依旧卖力的修建花园,将一块青石垒成一座假山,又在下面的水池里放入鹅卵石。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郑石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头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恐惧,使他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人怎么可能老实成这个样子?绝对不可能的! 小姐让我来这里寻找秘密,当时只当这里藏着什么上古秘宝。 但…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决定,一定尽快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远处传来响动,钱宝与刘白正在田里干活,细心照料着灵药。 还是那二人看上去正常,钱宝干活努力但也会偷懒,刘白就更会偷懒了,他就经常看到那小子悄悄藏在老林子修行。 钱宝与刘白没有看到远处的郑石正在偷窥他们,两人依旧在回想上午发生的事。 “钱师兄,你说那老头真是筑基?我怎么看着不像?” 刘白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好奇问道。 钱宝努力施展翻土诀,现在的土泡子能够波及两三株灵药,使的地气上涌,也不算毫无用处。 等到术法施放完毕,钱宝得意拍拍巴掌,道:“我去哪里知道他是不是筑基前辈,不过看那老头那气势,怎么都比那个姓李的管事强多了,应该是筑基期。” “筑基期,我们俩啥时候能到筑基啊?” 刘白陷入深深地羡慕之中,钱宝则是呵呵一笑,道: “你就你,我可不胡思乱想。” “你不想筑基?” 刘白一愣。 “想啊,不过光想有啥用,还是想想怎么进入练气二层吧!” 钱宝的话直接把刘白所有幻想斩断,练气二层都觉得遥遥无期,怎么敢去想筑基的。 刘白暗暗嘲讽自己几句,又好奇说道:“谢师姐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竟然那么受那老头的喜欢,不愿意去竟然还要派人前来,这难道是害怕被人抢走了?我的天…” 钱宝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呵斥道:“有你啥事,谢师姐人可凶了,让她听到可不好!” 刘白听了耸耸肩膀,谢师姐凶是凶,但话也少啊,冷的像是不认识自己几个一样,他才不怕呢。 “诶,那老头会派什么人来啊,听他那样说,好像要在咱们药园待一段时间啊,好不好相处呢?是什么修为?” 说不得,说不得也是他刘白的一个机会,便开始幻想起来,连眼睛都直了。 “哼,一听肯定就是什么外门精英弟子,那种能上什么排行榜的,来这里能瞧得起我们?刘师弟,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 钱宝胖胖的脸上罕见浮现不屑。 刘白嘿嘿一笑,道:“那有啥,瞧不起瞧不起呗,总能混个脸熟,嘿,那你说师兄怎么办?” 师兄怎么办?刘白没有多想,只是替师兄感到可惜,师兄人不错,但要和那老头派来的人比的话,真还是差的蛮远的。 可能也会像小说里的那样吧,最终相忘于江湖吧。 钱宝眼底升起一抹忧愁,对呀,师兄怎么办呢? 看的出来师兄对谢师姐极上心的,面对筑基修士都敢提出自己的想法,要知道那可是筑基。 那可是宗门长辈,就算是杀了几个练气弟子,想来也不用承受过多责罚吧,上面谁又会真的替几个杂役弟子做主呢。 他难免对师兄升出几分同情来,同时也对自己生出几分自怨自艾。 往后,还是不要随便喜欢人了,喜欢了也保不住,像话本小说里那样的话,那不是生不如死吗? 只是希望大师兄不要太伤心吧,想着,钱宝就更加认真干活了。 “后面不要在大师兄面前说这事了,大师兄其实挺爱面子的。” 钱宝叮嘱道,刘白哦了一声。 “哦,钱师兄这样说,大师兄才觉得伤心呢,说不定以后谢师姐还记得大师兄,因祸得福呢!” 这话有道理,但从话本小说里来看,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见识过更加瑰丽的世界后,此前的一切便全都在记忆深处蒙上灰尘了。 不是不美好,而是有更好的东西在前面。 084 青浦云城 宋姓老者老脸便笑的开了,在这些晚辈弟子恭敬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而后又只是一个闪身,化作一道微光消失不见,等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几十公里外的某座险峻山峰之上。 峰中殿宇三两座,门头漆黑如巨口,中有大殿弟子三三两两,再往后,巨石瀑布之下,一座古朴青黑色茅草大屋里。 青烟缭绕中神像慈悲闭目,宋珲盘腿坐上蒲团,透过青烟与神像对视片刻后,说道: “今日又遇到一个特殊神魂真灵者,仿若与我界之人有极大不同,是否真有自成仙,亦或真有仙庭?” 神像自不会开口,依旧慈悲闭目,似俯瞰苍生。 宋珲闭目,片刻后再次睁开眼睛,说道:“让城儿前来见我。” 过了没多久,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不去看神像,来到师父身后,恭声道:“师父。” 宋珲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回头,道:“城儿,修行可顺畅?” “徒儿即将突破进入筑基中期,还算顺畅。” 唤作城儿的男子生的英俊,尤其眼角微微往上挑,便显得有些阴柔,身形更是纤长。 “夺灵功呢?” 宋珲问道,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生出一丝狂喜,连胸膛也起伏的大了许多,颤声道: “师父,您…徒儿练到了第三层。” “对,便如你所想,我给你机缘。” 宋珲嘴角勾起笑意,轻轻点头。 “谢师父!” 他再也不能保持镇定,连忙下跪,便把屁股高高翘了起来。 盛隆师兄能在短短时间内进入筑基中期,他如今也可以,自是欣喜若狂。 宋珲头依旧不回,仍然看着神像,脸上浮现慈悲,两者似有关联,竟诡异的相同。 “你心急了些,这不好,我这一脉最重心态。” 男子将头埋的更低,羞愧道:“是师父,是弟子急了些,弟子不好。” “知道就好,你盛师兄昨夜陨落,你可知道?” 男子震惊,自从入门以来与她一直暗中较劲的盛师兄陨落了?他一时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良久过后才嘶声问道: “盛师兄他因何事?” “我也不知,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或许是被路过之人随手斩杀。” 宋珲说时,脸上浮现杀意,他也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男子默默点头,在心中与师兄告别后,也不再说话了。 “我在一处杂役药园寻到了你的机缘,本想着带来与你朝夕相处,也便你往后方便,但还是出了意外,那女子不愿来我这里。” 男子听后,感到诧异道:“师父,那您为何不强行带她来此地?” “我感受到了她的真灵不凡,不可强求,需要顺应她的灵,你且记住,你去了以后,万万不可能让其心生怨恨,要与她产生良好的联系。” 男子想起盛师兄,做的和自己往后之事看上去大不相同,于是好奇道: “师父,我要如何与她产生良好的联系?” 宋珲圆润的老脸如仓鼠噬木,挤着脸皮轻微晃动,轻笑道: “你在她的眼里,是要对她极好的,让她习惯你的灵。” 男子恍然,道:“就像是师父对我这样好?师徒一般吗。” 宋珲点头笑道:“你很聪明,就是举的例子不恰当。” 男子瞬间羞愧,再次低下头去,惶恐道:“弟子糊涂,不该胡言乱语。” 宋珲转头,笑着点头后又笑着摇头道:“我说的你记住就好,成与不成皆看你,这是心头锁,你拿着,如今外门不太平,不要像你师兄那般阴沟里翻了船,要知道我培养你们不容易。” 男子脸上浮现深深地感激,道:“弟子便是死,也不会忘记师父对我等的栽培。” 宋珲一摊手,手上便出现一只浑身灰白的锁头,看着这锁头,他眼中浮现一抹不舍,道: “此物在你手上即便面对筑基大圆满也能顶上片刻功夫,你师兄出事之时尚且抵挡了片刻,想来也不过是筑基后期,拿去。” 男子看着漂浮至身前的法宝,心中更加激动,连忙接住了去,再次跪拜道: “师父之恩,弟子便是赴汤蹈火也难以报答!” 宋珲听后一笑,轻声道:“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你把事情做好就是对我最好的的报答。” “弟子一定努力修行,将青浦峰发扬光大!” 男子沉声道,眼神坚定。 宋珲闭上眼睛枯坐蒲团,道:“嗯…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切不要生起事端,也不可胡来,若事不成,我定要罚你!” 男子恭身拜退,脚步刚踏出茅草屋,屋内又响起师父的声音。 “这便走了,你知道什么地方?” 男子脚步一顿,俊脸一红小声问道: “还请师父告知,弟子糊涂。” “浮云山北边,唤作八号药园,下去吧。” “弟子告退!” 男子施礼,不见师父再有吩咐,心头松一口气,就此离去,而后进入中间大殿后,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每次见到师父,他都能感受到极强的压力,好像师父一个眼神,一句略重的话都能让他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师父,怕是在金丹大修里也是极强的存在吧? “云师兄,你遇到什么喜事了?” 一道声音响起,一个半大少年忽然冒出来,笑嘻嘻道。 “于师弟,你成天倒是潇洒,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这男子,也就是云城,皱眉不悦道。 笑嘻嘻的少年在见到师兄脸色后,脸上畏惧一闪而逝,强笑着说道: “禀告师兄,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那人狡猾,事先便安排人跑了。” “你一句话跑了就跑了,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云城英俊面容上浮现一抹狰狞,少年人见状,慌忙跪在地上,颤声道: “请师兄责罚师弟,请师兄责罚师弟,是我办事不利,是我没用,是我…” “够了,我再给你半年时间,若是让我不满意,你全家上下便不要想着在青浦峰下安稳度日。” “谢师兄宽宏大量…” 少年人深深将头埋入腿中,一声冷哼过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嘴上便是绝望与无奈纠缠。 “欺人太甚。” 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083 哪里不一样 陈楸察觉到了宋老头眼中流露而出的满意,当真是收徒? 随口一说竟然成真? 宋姓老者背着手,止不住嘴角笑意,道:“小女娃不错,可有想法跟我离去?” 在场众人便都愣了一下,钱宝没啥反应,也不认为所谓的筑基前辈有什么好事能轮到他,只是憨笑,替这个冷淡的谢师姐感到高兴。 刘白心头羡慕的紧,他早早看到这个老头,就觉得不一般,又听他说什么召集人,马上就想入非非。 倒没想错,就是看中的不是他,刘白心头失望极了,这种逆天改命的机缘没有落到他头上。 谢九季似乎没有多想一样,直接摇头拒绝道:“前辈,宗门说了要练气四层才能离开杂役药园。”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冷冷淡淡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即便是陈楸也深深的觉得诧异,师妹如何想的? 便像是刘白这类人,眼睛更是瞪的巨大,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还要拒绝? 什么宗门规矩? 钱宝则是着急,他害怕谢师姐失去这个天大的机会,想说话,但也不敢,闷在了原地。 郑石只是觉得这药园里的人都有毛病,以前觉得陈楸是个败类,后面观感略好,后来这个王海他觉得像是个傻子,姓陈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实的不像话。 至于钱宝与刘白二人,普通到不足以引起他任何注意,只当透明人相处。 倒是今天又被惊了一下,一个练气境的小小杂役,为何要拒绝筑基前辈的好意? 他简直弄不明白。 “宗门规矩…有我在,不用在意那些。” 宋姓老者略感诧异,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着说道。 谢九季眸似深湖宝玉,有淡淡光华流露,轻声道:“前辈,我想靠自己本事进入外门。” 哟,还是个耿直姑娘,耿直姑娘,这个好! 宋姓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谢九季的目光越发满意,却是摇头一笑道: “小娃娃,你这个秉性倒是讨喜,但就算普通外门弟子并不比你杂役弟子好到哪里去,跟着我,至少能让你在修行道路上节省一大半时间。” 谢九季剑眉一扬,一旁的陈楸忽然觉得师妹是真的长大了,就这一挑眉,还挺有气势。 又听她说道:“前辈好意弟子心领了,娘亲与我说过,任何时候都只能靠自己。” 宋姓老者皱眉,小姑娘有些不识好歹了,他很想暴露真实身份,或许是筑基修士还不够入这小姑娘眼? 倒也是,修行时间不久,且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马上就能突破到练气三层,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依旧是笑意吟吟道:“我看你天赋不错,不愿意这等弟子埋没而已,你好好考虑,入我门下,筑基是大有可能的。” 谢九季脸现思索,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大师兄。 陈楸同偷瞟了一眼老头,金丹大修如此看重一个杂役弟子,即便像他说的那般,谢师妹果真天赋不一般,也不必如此看重。 金丹修士什么天才没有见过?且能成金丹,本身就是万年不遇的天才。 宋姓老者仿佛没有看到几人的目光,依旧是笑意吟吟,依旧是背手而立。 旁的人见这老者这么看重谢师姐,心头羡慕越发重了,就算是郑石,也感到羡慕。 这谢九季他没看出哪里不一样,除了漂亮一些。 莫非,那老头是个不正经的,也不是不可能,就有老不正经的专挑年轻弟子下手。 旁的有人羡慕,有人看好戏,却没人知道谢九季在想什么,她好像想了许久,才缓缓摇头道: “多谢前辈好意,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想法。” 气氛一时沉默下去,钱宝刘白等人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生怕得罪这个宗门前辈,万一要是给人家气住了,动起手来谁挡得住? 可能身为宗门长辈,不会对小辈动手,那随便一句话也够大家伙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可是筑基修士啊! 郑石心头却越发恼怒,他有任务的好吧,万一这老头觉得被扫了面子发疯,他可怎么办? 药园里确实就没几个正常人,现在,这个谢九季是第一不正常。 宋姓老者看着谢九季,小眼睛一眨不眨,看了许久,才说道:“这样么,你是否没有理解老夫的话,还是你觉得老夫不配?” 遭了,这老东西生气了,现场如冰化开,生出几缕寒气,陈楸吐出一口气,说道:“师妹年纪小,还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人…这个…” 说完,他做出一副尴尬害羞的表情,众人一看,相继明白为何谢师姐不愿意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倒也正常…郑石看着姓陈的那死模样,又看谢九季眉宇间淡淡的羞意。 两个不正常的家伙,倒还挺般配的模样。 宋姓老者在心中叹一口气,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前面神识探查时,便看到这小子那死模样,就怕出现眼前情况。 倒…还挺不离不弃,他许出那么多条件,又暗暗威胁,都不能动摇这小女娃的决心。 何必呢,还真是小女娃子,难缠啊难缠。 陈楸觉得头皮发麻,这师妹,不会真有那个心思吧? 只是凭什么?他自问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魅力,修为也不高,看着就没啥出息的模样。 除了长的帅点,嗯…还有平时对师妹确实也不错,但那是看小姑娘一个女孩子挺可怜的,又没亲人,多多照顾一下罢了。 师妹,一点小恩小惠你就这样,以后入了外门容易被骗啊,你这… 谢九季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仿佛真是害羞,然而无人注意的是,她眼底深处隐藏的忧虑。 她不笨的,不可能有任何筑基修士会对练气杂役这么上心,若有,又凭什么? 而且,师兄怕是比她还要早就知道有古怪,先前找她时,为何突然说出那种话? 宋姓老者大度一笑,转头看着陈楸,道:“小友,你呢?你怎么看?” 陈楸明白这老头的意思,他看了一眼低头仿佛害羞的师妹,以前还小小的一个姑娘诶,他怎么愿意将其送到这老头子手下,至少,还是要争取一下。 便装着不舍道:“师妹不愿意去,我也没办法…” 说完好像不太敢看老头的样子,也低下头去。 宋姓老者嘴角抽搐,好一个恋奸情热的小娃娃。 “那挺好,你这娃娃的天赋不错,那便这样吧。” 他如此说道,陈楸则是感到震惊,一个金丹大修,能如此轻易放弃? 然而还未等他震惊褪去,宋姓老者嘴角上扬,道: “我自然不允许宗门弟子被浪费掉,你既然暂时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也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派一个师兄亲自指导你,等你想通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如何?这个如何里包含多少东西?谢九季便听出了许多,贝齿轻咬,知已经到了极限,于是点头道: “那便听前辈就是。” 陈楸轻吐一口气,也好也好,这已经很好了。 便也作出感动的模样,对着宋姓老者憨笑 082 意欲何为 园门打开入口,宋姓老者一步跨入,陈楸这才真正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金丹大修。 若不是他神识强大,还真认为对方是筑基修士。 深不见底的法力,一般筑基也难以察觉,遑论练气了。 便如远处干活的郑石,只是觉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天,觉得刚刚有一只大鸟飞过,完全不知道方才有金丹大修的神识扫荡而过。 宋姓老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郑石,随意问道:“你药园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动作?都是你的师弟?” 陈楸挠挠头,道:“我平日里负责种地种灵药,这些活计就给师弟们干,不用动脑子,他们也喜欢…呵呵…” 种地还用动脑子?宋老者又看了一眼郑石,见其表情沉闷,动作幅度颇大,甩的石头土块乱飞。 又见身边这小子姿态从容,养尊处优的模样,当即便明白,自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类事他见了几百年,处处都有,没想到在一个杂役药园里也演绎的如此精彩。 这世界,一如既往的老样子。 “你园里一共多少人?” 宋老者问道,陈楸沉思片刻,弄不清楚这家伙意图,只好老实回答道: “加我一共六个。” “哦…” 宋老头走到灵田前面停下,忽的响起一声呵斥。 “那老头,不要往前了,踩坏了灵药你赔不起!诶?哪里来的老头?师兄?” 钱宝恶形恶状跳了起来,肥罗罗的身子蹦的极高。 这嘴脸,与这小子差不多,宋老者觉得有趣,这小胖子就是他的狗腿子了吧,果然做的都是轻松的活计。 “大胆,快过来拜见前辈!” 陈楸声音及时响起,钱宝脸色剧变作惨白。 前辈?那肯定就是筑基修士了! 包括正在修建花园的郑石等人,也不禁惊讶异常。 等走近以后,看到这位大师兄站在那前辈身边后,更加惊讶几分。 这所谓的大师兄去哪里认识这么多筑基修士?郑石在心中发出灵魂呐喊。 而钱宝刘白等人则只有无边敬畏了,暗道大师兄人脉真广,到处都有人能够搭上话。 “这是我宋前辈,你等快快拜见。” 陈楸脸上笑容几乎藏不住,钱宝郑石等人立马恭敬行礼。 宋老者瞟了一眼陈楸,这小伙还真是见缝插针啊这,这会又开始了是吧? 郑师弟,你应该瞒不住这位金丹大佬了吧,早知道确实该让你离开,不过也好…总比我亲自动手要好。 陈楸起初便想,若是老头发现地下怪树,必不会是如此表现,那想来就是发现了郑石隐藏修为了。 郑师弟,算你倒霉吧。 “还有一人呢?” 老头的声音适时响起,陈楸心再次剧震,竟有些慌乱。 宋姓老者看了一眼陈楸,再次问道,“还有一人呢?陈小友?” 陈楸抚平心中慌乱情绪,笑着说道:“她每日大半时间都在修行,想来此刻正在练气打坐。” “哦,快去叫来。” 宋老者背手而立,语气淡然。 陈楸面上浮现好奇之色,小心问道:“前辈见她…这个啊干什么…我…” 宋老者不言,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陈楸,陈楸讪讪一笑: “前辈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她。” 言罢,流露出酸涩的气质,留一个落寞的背影离去。 宋老者皱眉,觉得这小子有毛病。 陈楸一路小跑来到师妹房间外,感受着流动的风笼罩在身边,敲门道: “师妹,有你的好事,快点出来。” 过了片刻,谢九季清冷容颜出现,奇怪的看着大师兄,问道:“我的什么好事?” “嗨,外面有一个筑基老头,看那样子好像要收什么徒弟,把大家伙都召集了起来,我猜应该是这样。” “师兄,你怎么胡思乱想呢,筑基前辈怎么会来药园收徒?” 谢九季皱眉。 陈楸在心中一叹,如果是收徒就好了,希望也只是收徒吧。 他眼睛眨动两下,道:“我猜的,他要召集所有人,可能是善心大发吧,总不能要干什么坏事吧?” 他自然是故意这般说的,他也肯定知道那老头在用神识窥探,身边无形清风如同魔眼。 谢九季皱眉,她觉得师兄有些不对劲,细细观察,发现确实不对劲,张口欲问… 陈楸见状心头一跳,笑着说道:“师妹,若是被选中,可要当我靠山呀,我对你不错吧平时。” “那自是挺好的。” 谢九季暗中把拳握紧,她刚刚发现师兄发根里竟然生出一丝水润。 那是汗吗?师兄这是怎么了?她心不由揪紧。 “走吧。” 陈楸走在前头,没有发现师妹的异常,谢九季点头,默默跟在后头。 两人此时共同在升起一个疑问,那人究竟要干什么? 陈楸走着,忽然想起此前与纪学舟说过的话,便停下了脚步,小声说道:“师妹,如果你真被看中,我还挺舍不得你的,你懂吗…” 谢九季愣了一下,清冷玉颜忽的升起一抹绯红。 心如小兔般乱跳,师兄这是干嘛呀,她…现在还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 即便师兄人很好,若是以后修为高了,能保住安稳日子,那便…看看缘分 她害羞的不敢去想。 陈楸在前头,老脸通红,确实觉得尴尬,在他眼里,谢师妹还是小孩,他喜欢的也不是师妹这种款式。 别被师妹误会了吧?师兄这也是怕那老头使坏,那可是青浦峰,昨天晚上那老头惨状…陈楸不想师妹被卷入其中。 只能以后解释清楚了… 灵田边上,宋姓老者嘴角一抽,暗道这姓陈的真是可耻,原来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想法。 练气三层的杂役也要思春,能不能看看自己是否守得住? 在修行界,练气弟子不配拥有真正的美好的爱情,不配拥有真正的天女。 有背景的除外。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那小子四处找靠山的心情了,修行太难,找靠山当然简单一些,却是魔怔了。 这般念头只在宋姓老者脑海里一瞬而过,便被抛之脑后,练气杂役而已。 当他见到缓慢走来的谢九季后,心头浮现一抹喜悦。 特殊的神魂与肉体,虽然不太出奇,但也还不错。 081 扮猪吃虎 这小子…还真是够狂的,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了。 老头把手一背,轻轻一笑道:“小兄弟,你平时也这么勇吗?” “啊?那咋了?” 陈楸心嘴一抽,面上不屑。 “那咋了…” 老头咂摸着这三个字,感到好笑,于是笑意更浓,道: “呵呵,小兄弟,你难道不怕惹上你惹不起的人?” 陈楸心头松缓,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有啥人是咱惹不起的,巡宗堂叶师兄那是我大哥,那可是练气十一层,说不得以后就能筑基。” 他表情变得羡慕,又仿佛是自己能筑基一样,与有荣焉接着说道:“你知道筑基?那可是筑基,那是大佬,再说了能来药园的人能有多高端?我还能惹不起?,就像昨天,有几个人在我药园门口搞什么,我直接让他们滚蛋了,连屁也不敢放!哈哈哈…” 老头听罢,呵呵一笑,暗道这小子眼力差劲,练气十一层算什么? 就算是筑基大圆满,在他跟前也没有说话的份。 “哦,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呢?” 陈楸想了想,摇头道:“没看清楚,昨晚上那雨下的跟我憋了一晚上一样,太猛了,不过嘛,看着不像是好人。” 看着不像好人啊,老头想起他这几个弟子,死都死了,还让这么一个小杂役这般评价,便与他说过,说话做事要匹配身份。 他正摇头,恼火弟子死亡找不到线索,又恼怒几人死的窝囊,眉宇间便厉了起来。 “这位老辈子,您好您好,在园外累了吧,要不要进来看看休息休息?” 陈楸的声音响起,老头一挑眉,看去便发现这小子藏的不怎么深的巴结之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好小子,说你眼界差,这会倒反应过来了。 “不合适吧,药园重地,怎能容许外人随意进入?” 他摇头拒绝,陈楸却是大手一摆,道:“唉!话不能这么说,那是针对坏人的!老辈子嘛,我看不像。” “哦,又不像了,你刚刚还说我不是好人呢。” 老头笑容古怪,陈楸顿时尴尬一笑,低声道:“老辈子,您就别玩我等了,您一定是某个什么管事的微服私访,前面多有得罪,还望不要怪罪,确实是这段时间太乱了…弟子这会算是看出来了,您老绝对是为了我等安全之事,不然您这等人物,我平时万万见不到的。” 他说的非常诚恳,主动卖乖,为的就是让这老头顾及自己身份。 他想到了那位红麒真人,想来金丹大修在面对底层门人时,多少会有一点包容,只要不触及对方的利益。 而他昨晚上大概已经直接侵犯对方的核心利益,但…这老头不知道,即便有所怀疑,他肯定是有怀疑的,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能够找到这里,可能是第一时间找到这里,也可能是最后找到这里。 也仅仅是怀疑罢了,可能使用摄魂秘法之类,也可能随手一挥,灭掉园内众人。 而陈楸,则倾向于前者,主动坦白也罢,插科打诨卖乖也好,不就是为了体现他的一些人味么。 我都这么小人,这么巴结,这么捧你面子了,好歹看在还是长辈的面上,那点怀疑总不比这些更重。 毕竟,我都这么巴结你了,宗门后辈,给足够敬仰了。 老头平时自然有人恭维,对于这小子的话并无多大反应,反而是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物呢?” 陈楸顿时来劲,说道:“我一看老辈子即便被我讥讽谩骂,也不动怒生气,反而还这么悠闲与我开玩笑,拥有这种心境的,除了筑基大佬,我想不出来别的,前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不要怪罪。” 他弯腰恭敬,一脸谄媚,老东西,都金丹了还玩这种扮猪吃虎的把戏,挺爽的吧一定? 粗袍老者听这小子说什么筑基大佬? 呵呵,筑基都是大佬了吗?你小子要是知道我金丹二转,不能吓死? 呵呵…这小子眼力还是差的远,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多了,一个练气三层小修士,他的天不就是筑基修士? 许久没有和练气小辈接触,一来就是这么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老头把手一背,看着这小子巴结谄媚的脸,点头算是默认。 “老辈子,可是嫌弃我药园破败?既然这样,我也不痴心妄想了,还请前辈告我名讳,我好每日敬仰。” 陈楸脸上是深深地失望,那模样,看着像是失去了一个天大机缘一样。 粗袍老头觉得好笑,这小子那些所谓的靠山怕也是这么得来的吧? 那什么叶什么的,莫不是只知道一个名字,就拿来狐假虎威,呵…好不要脸的小子。 “老夫姓宋,不要一口一个老辈子。” 宋姓老者报出自己名号。 姓宋?陈楸不知是真假,估计是真的,对对方来说,一个金丹不可能哄骗他眼里的练气杂役弟子。 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物,可惜他对于宗门结构一点不清晰,什么各个堂口的头头,各山峰的老大,是一个都不认识。 “宋前辈,弟子敢问您是哪个堂口的?” 陈楸舔着一张脸,硬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问问嘛…” “就是问问?” 宋姓老者冷笑一声,陈楸顿时脸色发白,赶忙道歉道:“宋前辈,是我想多了,您是正大光明的人,我错了,不该胡思乱想,差点就毁了您的名声。” 认错倒是挺快,这就是底层弟子的生存之道? 宋姓老者自然不会生气,他看了一眼这个药园,打算就此离去,这药园是几个弟子停留过的地方之一,不过听这小子说的,却是没了线索了。 也是,想来他那弟子怕秘密泄露,想要灭口,却被这小子给唬住了?做的是对的,青浦峰万万不能引起其他山峰的任何注意。 那或也是落云峰那事闹的?也是什么路见不平之人? 落云峰尽是无能之辈,连个小人抓不住,他在心中冷哼,也便越加恼怒。 那逃走之人啊,你最好老老实实苟活这一辈子,千万别想着替家族报仇啊,就这么苟活下去,替你那些惨死的亲人活下去。 呵~ 陈楸见这老头要走,心头一松弯腰恭送。 “嗯?” 陈楸心一沉,见那老家伙忽然停住脚步,并缓缓转过身,将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药园深处。 心头巨沉,他发现了什么,是药园深处那根古怪的树? 他以往用神识探查过,并不能发现任何东西,那树本身仿佛拥有禁断神识的作用。 但,这老头是金丹大修。 “小兄弟,我可不可以去药园看看呀?” 宋姓老者笑容和蔼,陈楸作出一脸惊喜,连忙点头,道: “那自然是可以的。” 080 小瘪三 陈楸关闭房间门,走在前头,随意问道:“啥事?” 郑石有些犹豫,这段时间他毫无进展,再这样下去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就决定出药园去附近看看。 “我想请个假,回趟老家。” 陈楸停下脚步,郑石也跟着停下,他望着这年轻的大师兄的后脑勺,诶,发现这小大师兄后脑勺挺圆的。 “郑师弟啊,现在外面乱不要乱跑,太危险了,像你这样的,说不定就被人打死在什么地方了。” 陈楸回过头,严肃说道,郑石嘴巴发紧,这师兄说话也太直接了些,虽然话里是关心的意味更多。 “哪有,像我这样的不惹事又没啥油水的,哪有人莫名其妙盯上我,那不是魔道行为吗?咱们清虚宗可是正道大宗。” 正道大宗?郑师弟啊,你要是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你一定不会这么想。 看来这位师弟人还挺单纯,那女人派他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也是看郑石平时干活老实,也不使坏,自然就多说几句。 “郑师弟,总有疯子呀,我就遇到过,吓人呢,莫名其妙就要干你。” 郑石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陈楸又说道:“郑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郑石顿时瞪大眼睛,并点了点头。 “我对你好不好,一定要说真话!” “……哦…不太好…” 陈楸面露诧异,问道:“哪里不好了?” 郑石脸有些涨红,还好意思问啊?你好意思问我都不好意思回答。 “那师弟对我有意见?” “那倒没有,就是师兄给我安排的活太多了,干不过来。” 郑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觉得很爽。 陈楸尴尬一笑,他当然是故意的,却也没有多大恶意,只要不对药园产生威胁,他都不会主动取其性命。 郑石还远远达不到标准,安排一些活计自然别有用心。 自己能跑掉最好,再不济忍不住自己的欺压,主动动手,然后他再动手的话,也就没了心里负担了。 陈楸自认为自己不爱杀人,杀的都是要害他之人。 “有意见啊,郑师弟心胸狭窄了些啊你这…我让你干活也是为了药园的发展,这段时间上面对于我们八号药园也越发看重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赏赐下来。” 赏赐也只是噱头,往后给师弟师妹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也说的过去,总要为这些可怜没前途的师弟们谋些好处。 不然真的一辈子窝在药园里,到头来就可怜的练气四五层,可能连一百岁都活不到。 那也太过于无趣,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帮一帮也无所谓,就像是钱师弟那样的,毕竟,往后还要一起生活至少七八十年啊。 郑石再次感叹这个陈师兄的脸皮之厚,说起屁话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不要脸,真的好不要脸! 最可气的是竟然还说他心胸狭窄,这这这简直倒反天罡了。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他居然没有生气,若非要说有,那就只有一点点。 其实陈楸也觉得有些尴尬,而后在察觉某些东西后,那丝尴尬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语重心长道:“郑师弟,我挺欣赏你的,干活不抱怨,说啥就是啥,你这样的在哪里都能混的挺好,听师兄一句劝,近段时间不早出门,真的不太平,你知道我认识巡宗堂的人吧,他与我说的。” 郑石笑笑,他能听出陈师兄的话不是在开玩笑,然而他不认为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风险。 只要有那个宝贝在身上,他就不怕。 见陈楸说的严肃,他说道:“师兄,那我把花园尽快修好总行了吧?” “那行…” 陈楸点头。 郑石嘴角抽搐几下,这陈师兄,真不要脸。 这时候钱宝呼哧呼哧的走了过来,大声道:“师兄,门外来了个老头子,说要进来看看。” 陈楸眼皮轻眨,心中轻轻叹一口气,道:“怎么又有老头子,走去看看。” 郑石也想跟上去看看,他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几人,竟莫名颤栗。 “郑师弟,你去修建花园吧,就不要去了。” 陈楸的声音响起,郑石停下脚步,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 为什么?他觉得师兄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像什么呢? 陈楸远远看到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头子佝偻着身子站在外面,此时新升级的法阵已经运转,缕缕气机泄露貌似不凡。 就是不知道这法阵能不能挡金丹修士两下? 应该能吧? 有杀机,但不强,陈楸强忍逃命的冲动,那无异于真的找死。 于是一步上前,恶声恶气道:“喂,你这老头干嘛?” 钱宝愣了一下,师兄怎么心情不好?不过这老头看着确实也不像好人。 他又躲在了师兄身后,对于昨夜之事,晚上回去想了许久,他找出了自己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算了,以后不和园外的人接触就是,管他是好是坏,反正园内也有这么多人。 麻衣老头暗暗摇头,对这小子没有半点印象,几百年来,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问你话呢,是不是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这段时间老是有些不要脸的上门,以为我没靠山是吧?我可告诉你,我认识巡宗堂练气十一层的师兄,我们亲如兄弟,我还认识赵家的人,你要敢冒坏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头愣了一下,赵家?还能有哪个赵家,认识赵家,如何可能? 便将眼睛睁大细细看去,此子长的倒是俊美,练气三层,啧啧啧… 练气三层能认识赵家之人? 那倒是有可能,赵家非同一般,爱让家族子弟往微末处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有用吗? 好像有用,赵家倒是越发强盛了。 “你这老头话也不说,难道真的是在冒坏水?我可告诉你,我那赵家兄弟与我情同手足,我曾经救他一命,都他妈哥们!哥们懂吗?” 说实话,老头不懂,哥们?几百年前或许有吧? “喂,你到底是想干嘛,没事就快点离开,我这筑基法阵可不是吃素的!” 陈楸面露不耐,钱宝觉得此刻的师兄威风极了,然而哪里知道,这时的陈楸心里有多紧张。 他只能祈祷这老头至少顾及面子,当然是赵家的面子,他早就明白,赵家或许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至少不比落云峰差。 老头,你可千万不要动用手段,不然总要担心赵家多少要问你两句。 金丹啊,多少也要有点风度吧?杀我这种小瘪三,要是被问上两句,那确实非常划不来呀?! 079 粗袍老者 山林野径处,一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人忽然凭空出现,目光祥和打量着这片区域,而后也渐渐升起一丝阴厉。 手中骨质拐杖一杵地,极轻微的震撼过后,原地竟然升起一层淡淡的白雾,缓慢的旋转起风,而后变成了五具由灰尘组成的尸体。 “我这弟子,这便被杀了?” 他看着其中一具白灰尸体,喃喃自语,眼中厉色淡去。 他将神识铺开到了极限,笼罩方圆上百公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被杀?且不见那家人身影,被救走了吗?” 他陷入沉思,而后随手一招,虚空浮现一只张着巨口的小蛇,老者伸手一点,小蛇嘴巴张开将那五具白灰尸体一口吞入腹中。 且再过了一会,小蛇高高飞起在空中并化作一团蓬灰,撒向四面八方。 在清虚宗内,没有几个人敢杀他青浦峰弟子,又见这段时间落云峰大动干戈抓捕歹人,而他弟子偏偏又在这区域出事。 他自将目光往此处放,灵机秘法就此展开。一条条路线被其指引而出,老者化作一缕冷风,有迹可循而去。 八号药园,陈楸总觉得心里面有些发慌,为何发慌也没有来由,于是习惯性坐在药园内唯一的小山包上,目之所及,是欣欣向荣的药园。 钱师弟一如既往老实干活,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小窝小奶狗,毛茸茸的成天跟在蓬蓬身后。 蓬蓬越发绿了,绿的都已经不正常了,太阳一照绿的都晃眼睛。 吃了啥呢这是…怎么这么绿呢?陈楸看着远处蓬蓬,脑子里不受控制升起这个疑问。 蓬蓬玩的开心,三只小奶狗摇着尾巴跟着打转,哼哼唧唧汪汪汪的。 怎么为什么会心头发慌呢?陈楸收回目光,开始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只是一个杂役弟子,能有什么事让他感到心慌的?就算惹出那等风波,无非也就是头顶成天飞过去一些筑基修士,也根本无人注意脚下的小小药园,更不会在意他了。 他每次看着忙碌而又凶狠的师兄弟们,心头难免滋生出得意。 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而他偏偏躲于坚硬巨石里的紧中带松之感。 得意?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慌了,他凭什么得意,这里是修行世界。 修行世界!而他陈楸,也不过是平庸至极但运气极好的普通人。 怎么就得意上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杀掉的那几人,来头也不小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那老头醒了没有,跑了没有,又有如何打算? 想着想着,也便明白心慌的根源来,立马回到了地下一号园,盘膝坐下。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四十八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他这次打算将灵龟敛息术再提升一个档次,他总觉得开始要和金丹大修正面打交道了,红麒真人不算,单独相处之下,他还真没信心瞒过金丹大修的法眼。 不知金丹大修威能,眼界,心机,单凭隐藏修为的本事,总归会觉得自己是否真的会被看穿。底子太浅了。 那就要保证万无一失,就算是元婴大修亲临,也不能看穿他的任何底细。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灵龟敛息术,有所感悟】 陈楸这些年已经明白,随着境界提升,对于功法推演以及提升修为终究是有用的,不像最开始,毫无基础,消耗极大。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灵龟敛息术,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灵龟敛息术,有所感悟得玄龟敛息术】 陈楸一喜,感悟起这玄龟敛息术的精妙来。 相比灵龟敛息术自然更加强大,全力施展下就算是元婴九变的大修士前来,也不可能看透他的修为。 这玄龟敛息术还多了另一种神通之处,那就是可以在所处环境中被动搭建出一丝玄奇。 即玄龟洞,也即所在之地被他渐渐影响,风平浪静不起波澜,不生邪祟不生焦躁,拥有春风化雨般的神奇。 也就是让人觉得此地环境极好极舒服。 陈楸感悟其神奇之处,良久总结出:他玄陈楸龟,真是棒棒的吉祥物。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玄龟敛息术至大成】 修行成功的刹那间,陈楸便觉得自己发生了一丝神奇的变化,任何焦躁,任何曾经的苦闷都被一一翻了出来,而后逐渐剖析,得出结论,那些根本就不是事。 只要活着就好! 再过一阵,神奇玄妙之处消失,陈楸变得极为普通起来,此时就算是来个元婴大修士,也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零八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玄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这次又用了四十年寿命,他略感肉痛,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存够一千年寿命,进入金丹境究竟又需要消耗多少寿命? 此间事毕,他又去了地下二号园,经过这些时间他不计本钱的使用法力运转种植之道,各类小法术不要钱一样的往上砸。 终于,地里面长出了黑黝黝的药头,不见阳光竟然是黑的,难道不应该是白的? 当然长的也是极好的,不枉费他大把大把法力,这些药苗,最起码保底中品品质。 不过,他看向处在正中间的那汪五品灵泉,或许是因为它的缘故? 不然单凭术法很达到这种效果。 “好灵泉,你总算是有用了,药园优秀员工非你莫属!” 陈楸上前,轻轻拍了拍灵泉的石头身,很是勉励了一番,而后便回到自己房间中。 “大师兄,在吗?” 屋外响起郑石的声音,陈楸打开房门问道:“郑师弟花园可是建好了?” 郑石一听这话,便生生吞了一口空气,无奈道:“师兄,那可是个大活,可没有那么快,现在还只是框架,太累了师兄…” 说到后面,他忍不住开始抱怨,让他们两个人修出一个精致的花园出来,实在是有些太不是东西。 但…想起昨晚上及前段时间,他又觉得这个大师兄为人非常不错,真的非常照顾师弟们。 那为何对他又这么苛刻?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啊… 郑石嘴巴发苦。 “别急,再过段时间,就有新弟子入门了,到时候让他给你打下手,你也当当师兄,指挥他们,反正药园够大,还有许多地方。” 陈楸随意道,郑石眼睛猛的一亮。 随意指挥师弟?欺压新弟子啊?不好吧那… 诶? “师兄,我找你是有事的…”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当即正经说道。 078 我有靠山 悄悄回到药园,一直到了第二天,终于有上门服务的镇山院弟子来升级法阵。 包括陈楸在内,所有人都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宝宝一样,安静的看几个老弟子忙碌。 几个老弟子也不少见多怪,这类活计他们干了几十年,反倒是对于这个药园有些好奇。 能一下提升这么大,背景不一般啊,几个老弟子反倒是非常客气,丝毫不敢摆谱。 只是几人心中难免纳闷,能有这个背景,还用在杂役药园里当弟子?随便找个地方不舒服多了? “这位师弟,这是护园法阵运转的阵灵石,每个月换上三颗,这里一共三十六颗,可要收好。”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再说就不客气了。 陈楸点头,阵灵石他自然知道,就是专门为护园法阵等大型法阵提供的运转灵石,相比灵石,多了一道工序,为的自然是防止贪污。 阵灵石不能用于修行,也不能用于其他,他还听邱瑞师兄说过,宗门甚至还在讨论将灵田法阵也也改造成阵灵石。 然而不知道为何,后面却没有再提了,想来也是阻力太大。 贪墨护山法阵的灵石与贪墨灵田法阵的灵石,带来的危害自然不能比。 带头的镇山院弟子姓黄,是一个年过一百的正儿八经老弟子,从事法阵升级工作也已经足足八十年。 陈楸听他介绍自己时,不由感到咋舌,八十年一直干这个工作,还真是敬业。 “黄师兄,一直干这个工作,不感到厌烦吗?” 黄胜今年一百零八岁,练气八层,已经有无数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以往他都回答不累不厌烦。 而今日,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升起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笑着道:“以前啊,我也是杂役弟子,后面刻苦修行一点也不松懈,人家吃饭拉屎睡觉,我还在修行,最终还是得偿所愿,进了外门。” 他语气有些感慨,带着记忆中心酸而又夹杂美好的空悠嗓音,陈楸安静倾听,这位黄师侄,大抵是活不了多久了。 黄胜很满意陈楸的反应,往往有人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可他真的老了,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 “后来啊,我太高兴了,终于进入外门当了外门弟子,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甚至破天荒的停止了日复一日的修行,去玩了个妇人家,嗯,当然是花了钱的。” 陈楸有些尴尬,这事就不用说了,搞的他都有些想入非非了。 “后来啊,我更加努力修行,甚至认为自己很厉害,但这一天天过去,我慢慢发现自己真的非常一般,所以…” “所以你自暴自弃了?” 陈楸接话,黄老头摇头,慢慢说道:“我呀,就去抱了个大腿…” 陈楸默然,这老头,还挺野。 “所以,小兄弟,你的大腿是谁呀?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杂役弟子就能抱上大腿,我外门弟子才想办法抱上的,为此我付出了惨痛代价。” 陈楸看着老头感慨的脸,感到有些惊悚,他甚至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连忙打断道: “师兄。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陈楸想起自己的青木海气阵,眼前这人就是布置阵法的,想来能打听出一些东西。 黄老头点头,看着陈楸。 “我对阵法之道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学习?” 黄胜不点头,开始摇头,声音沙哑道:“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普通弟子一辈子也研究不明白一个一品法阵,陈师弟,你心倒是挺大。” 陈楸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我看师兄就非常厉害,筑基法阵都能布置。” “哈哈哈,陈师弟你拍马屁的水平一般啊这…” 黄胜一阵大笑,极为开心。 个小老东西,你要是知道我筑基中期顶峰,随时能进筑基后期,那你就知道我这马屁一不一般了。 面上却装出有些尴尬的模样,追问道:“唉黄师兄,你可就别逗我了,我真想知道。” “你娃儿呀,这么小想那么多干啥,你不努力修行啊,还想阵法之道,那是你能碰的吗?” 黄胜连连摇头。 陈楸脸色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问道:“那黄师兄,你觉得我这辈子能到哪一步?” 黄胜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嗯,有个练气六七层就不错了。” “练气六七层能活多少年?” 陈楸又问。 “命好点能活个百来岁,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一。” 黄胜皱眉,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舒服,想起了自己今年已经一百出头了。 “听说练气期最多也就活个一百二三十岁,那我练气六层活个一百多点差哪去了,要是天天修行,一天时间有一大半跟个木桩子一样坐在那里,那实际上还是我活的时间长一点。” 陈楸一口气说这么多,最后总结道:“所以,修为越高活的越短,修为越低活的越长。” 黄胜听后,盯着自己的膝盖许久,忽然转头问道:“什么越高越短,越低越长的,啥???” …… 陈楸看着这张老脸,嘿嘿一笑道:“黄师兄,我这辈子肯定没办法筑基了,那还修个鸟气,不如玩点别的,我才二十岁,最起码还能玩个八十年。”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黄胜脑子有点晕,但莫名又觉得这小子说的有点道理。 结合自己情况,一辈子都在修行练气,床上练,蒲团上练,石头上练,到处都练,到现在都快入土了,也才练气八层。 回首过往,最让他怀念还是那个妇人家温软的胸怀。 唉…这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黄胜也替自己不值,但还是嘴硬道:“你这是什么道理,修为高一层,人家就敬你一分,再说了遇到坏人,也有自保的能力。” “此言差矣,咱们练气弟子看修为吗?谁敢在清虚宗闹事,咱们看的是背景,光会打有什么用?要有背景,要有靠山!我就是练气三层,但我认识叶尘叶师兄,谁敢弄我?” 黄胜久久不语,语也语不出来,他无言以对,人家说的很对啊,修行界讲究背景,来个背景逆天的,出了事整片区域都会被血炼。 还有…这…这小子竟然认识叶尘叶师兄,怪不得… “你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啊…行吧,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得答应我。” 黄胜扯了一根白胡子,有些郁闷道。 “啥条件,先说说。” “我这段时间得罪人了,你能不能叫叶师兄给我撑撑场面,不要误会,只要让对方认为我也有背景就行。” “可以!” 陈楸答应的非常干脆,黄胜则是大喜,从今天开始,他也重新有背景了。 “阵法之道你想要接触的话,镇山院确实不行,不过你去清虚外城,找一个叫迷魂院的地方,说是黄胜推荐的,就可以…嗯应该可以吧,” 黄老头有些不自信,陈楸却不在意,他只需要和玩阵法的群体接触上,融入进去,然后再打听关于青木海气阵的一切。 “那我…” 黄老头目现期盼,陈楸明白,大手一挥道:“你去找一个叫张涛的弟子,我让他这两天都在巡宗堂门口徘徊,你一看便知。” “行…那我便告辞了。” 黄胜吐出一口郁结之气,觉得头顶的乌云都要散开了。 陈楸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把张涛介绍给黄老头,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算了,总不害死他就行。 077 不要碧莲 “师兄,何时动手?” 山林野径中,高大树木遮天蔽月,一行人缓行其中,其中扛着老头的男子沉声问道。 “林师弟,你倒是越来越懂我了,明日,或者后日,不过先把这家伙送回去才是。” 盛隆回答,那位林师弟呵呵一笑,摇头道:“师兄却是看不起我了,一个杂役弟子能让你多说一个字吗,必然是有缘由,我等又不傻。” 盛隆想起那个杂役弟子,跟着一笑,“那小家伙挺有趣的,非常有趣,诶…” 他故意停顿片刻,收集足够目光后继续说道:“他很聪明,你说那小子有没有发现我的意图呢?” 短暂沉默,有人摇头道:“应该没有,只是练气三层罢了。” 那位林师弟舔舔嘴唇,笑着道:“师兄觉得他发现了你的意图?” “我也好奇,你说他发现没有?” 盛隆目光玩味,笑的浅淡。 “发现又如何,没发现又如何?终究只是杂役弟子。” 林师弟摇头,师兄也就是这样,喜欢玩弄揣摩人心。 “你这就不懂了,要是没发现,那便等死,要是发现了,他是去搬救兵呢还是搬救兵呢?” 盛隆哈哈一笑,仿佛觉得那种场面很有趣,林师弟眨巴眨巴眼睛,接话道: “那师兄你为何不安排人守着,若是让旁的人知道我等行事,小小的麻烦还是有的。” 说罢,他又冷哼一声,道:“落云峰这几日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搅和,巡宗堂也不起什么作用,差点真让这小子逃了。” 他看一眼肩上老者,目光冰寒至极。 盛隆又是低低一笑:“且不管落云峰发什么疯,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反应?跑呢,还是找人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林师弟心肝莫名一抖,他不明白这个天赋很好的师兄哪里来的这些恶趣味,或许是因为修行枯燥? “嗯?” 此时,盛隆忽的变得怪异起来,目光遥望一方,眯起了眼睛。 林师弟停下脚步,跟着师兄目光望去,“师兄,发生了何事?” 盛隆眉宇凝结成川,喃喃自语道:“那小子正在往这边而来,而且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到了身边不远,不对劲!” 他说完,目若冷光,如惊雷一般砸向他的身后,也即来时药园方向。 “轰”的一声,雷霆击穿漆黑云层,撕裂天空而洒下厚厚雨幕,将天地一切压的极低极低。 炽白电光中,树木倾伏,草竟折腰,指头大小的雨滴子连绵一片而去,而在某个地点,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安静屹立,任风吹也任雨淋。 盛隆眼睛眯的极重极重,低声道:“摆魂骨阵!” 林师弟等人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压力,不言不语只是将老者随意丢在地上,而后各自祭出白骨形状法器,苍白幽光与血色便接连跳出。 隐隐勾勒出一头巨大的,若白骨巨人一般的法相,这一切,只是在瞬息之间便已经完成。 “阁下,你真让我吃惊啊,竟然还会出现第四种结果,可是觉得吃定我们几个了?” 盛隆开口,身上白光涌动,一根骨质的长枪被其紧紧握在手中,并遥遥指向雨幕中人。 陈楸在心中叹息,这些人来头非同一般,且手法娴熟,他才刚出现,就摆好了架势。 然…有用吗? 没有的,他不喜欢身子被淋湿的感觉,身上一层淡薄的法力将厚重雨幕隔绝在外,轻摇身躯间,雨滴飞溅,一柄金光宝剑朴实无华浮现在他的头顶。 随后一剑斩出,金光越发内敛,这是他目前最强一击,毫无保留。 盛隆心脏一收,目光越发阴沉,他觉得,这人非常强,强的让他感到一丝颤栗。 自然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好,你让我感到兴奋!” 他发一声喊,骨质长枪如毒蛇扑击猎物,枪头带动蛇尾,白骨法相也无声嘶吼,欲与金剑斩虚空。 “叽里咕噜说啥呢?” 盛隆听到这话时,金剑就是金剑,而白骨法相下的骨质长枪也只是长枪,碰之便碎,很快啊。 长枪寸寸崩碎,法相随后也便如坍塌的小山,从中间碎出一个小洞,而又逐渐瓦解。 盛隆脸上笑容凝滞,心头没来由升起恐惧,而瞬间又反应过来,他不是那人一合之敌,恐惧也便无限大无限重了。 “你怎么可能是那小子,怎么可能!?啊…” 盛隆跪坐在地,而在其身后,林师弟等人已经口吐鲜血,面覆黄纸了。 全力一击,一筑基中期四个筑基前期,便瞬间溃败,且还使出了看上去非常不一般秘法。 陈楸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不靠近,只是远远道:“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眼睛也贼,可惜境界太低,修行世界,菜是原罪。” “怎么样才能饶了我?” 盛隆强忍体内法力乱窜给他带来的巨大痛苦,也只故作平静,面对这羞辱,他又能干嘛呢? 即便他把牙咬碎,也毫无办法,对方太强了。 “……” 陈楸没有回答,没有人能从他已经出手的场面下活下去,没有任何可能。 偷袭…金光宝剑再次斩出,盛隆顿时目眦欲裂,心中怒火升腾。 还要偷袭?然而这颗带着强烈怒火的心脏,还是不敌剑罡,被刮的粉碎,成了齑粉。 跟随他一起的,还有其余几名,于绝望愤怒中成了道道亡魂,更有甚者,只有绝望,还不够境界生出愤怒。 陈楸丝毫不觉得自己不要脸,杀就杀的干脆些,叽叽歪歪才最是残忍,他不爱折磨人,他现在最爱灵石。 上前摸尸,除了特殊的法器以外,将灵石丹药等东西一股脑摸了个干净,甚至还搜到了一本功法。 【白骨界】 邪门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名字,就将其收了起来,而后才把目光看向昏迷的老头。 就剩半条命了,她想了想一把提起老头随意找了个山洞,将其丢了进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刚想离开,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又走了回去,原地留下两瓶疗伤的丹药后,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留下苦主,自去报仇,他也正想看看,这清虚宗的水究竟有多深。 076 都在演 此人生的高大,额头尤其宽阔隆起,就连天上投射下来的雷霆,也被阻了去,于是他看上去也便越发狰狞了。 “邵小子,你逃到这里有何用,一群杂役弟子,这便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 盛隆语气里带着点点寒意,又有许多讥讽藏在其中。 费尽功夫逃掉,趁着所谓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只是徒增绝望罢了。 “师兄,他好像晕倒了?” 一红袍男子上前,试探几下后便将老头扛了起来。 盛隆走到他身边,看着老头干枯的身体,满意一笑,轻声道:“那么久都扛过来了,怎么就想不开了?还真让你找到机会了,你老爹都认命了,你跑了还是人吗?” 他语气极低极低,似乎是在发泄压抑的怒火,一定要把胸中那股恶气马上发泄出去,以至不顾场合,且不顾风度。 老头似乎有些反应,呢喃道:“你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似乎是被盛隆的话激起反应,断断续续一直便是那几个字。 盛隆听的有些乐,低声回应道:“可惜,是你死,我还要借你们家血脉结成金丹,乘云彩而飞仙呢。” “休…休想…” 老头眼白像是被水泡烂的珠子,惨白而又黯淡。 “哈哈…” 盛隆桀然一笑,老头便被扛进人群之中,这才将目光看向园内那些人,一群杂役,最高修为不过是练气三层。 陈楸感觉闹麻了,这人竟然是一个筑基第六楼的修士,与秦川差不多的修为。 这些鸟人能不能不要出现在他家附近啊,真的很烦啊! 而郑石,早就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将小姐赠送的可以隐匿修为的法宝激活。 无他,这人必定是筑基期修士,因为远远便给他强大的压迫感。 怪不得小姐要他在这一片搜寻,果然非同一般,竟然如此频繁的生起事端。 “你等打开园门!” 园内众人一阵紧张,他们都看出了那人非同一般,看着凶神恶煞,绝对不是好人。 陈楸客气开口道:“这位师兄,药园有规矩,太阳落山以后,不得外人入内。” 陈楸搬出了不存在的园规。 “你叫我师兄?” 盛隆倒是愣了一下,他一个筑基修士被一个练气三层的杂役叫做师兄? 非是侮辱,简直就是羞辱,此人眼光如此之差,简直蠢到极点,他呵呵一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陈楸老实摇头,为了扮蠢一点,他觉得自己很辛苦,希望这个家伙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再纠缠,人都抓到了,赶快走吧。 “呵呵,我想问的是,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盛隆觉得自己看见蠢货就连法力都运转不畅了,便生出了一些其他心思。 “没有,我们啥也没看到。” 陈楸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这确实不是装的,确实啥也不知道。 “我这师弟偷了峰中宝物想要逃走,被我等一路追杀至此,你们可听到他胡言乱语什么?” 盛隆说话时,悄然放出神识,话刚说完,他忽的将目光看向那个小胖子。 陈楸同时察觉到了此人隐蔽的动作,心中一叹,有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将会无限被动生长下去。 事在他,不在己。控制不住。但是他还是想补救一下,想了想道: “这老头话说到一半,就晕了过去,我们也没听清楚他说的啥。” 盛隆笑的更加有趣了,这人原来是装的,知道他们这样的一道知道某些秘密,将会很危险。 有趣有趣,这个家伙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只是可惜,事情太大,却是容不得半点疏忽啊。 “哦,这样啊,知道了,这老头有时候胡言乱语,实际心狠手辣,为了偷宝物,竟然残害同门师弟。” 盛隆笑着说道,见那帮杂役弟子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的更加和善了,又道: “还请几位师弟不要将这事透露出去,就当没有见过我等,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听到有类似风声,你等一定是逃不掉惩戒的。” 钱宝听了这话,表情终于松懈,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还以为那伙人是坏蛋,没想到那老头才是真的坏蛋。 刘白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要不硬闯药园就行,只要不是那伙人就行。 郑石看着园外那人和善的笑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张的下意识握紧,他感受到了无边寒意,此人绝对起了杀心。 怎么办?那可是筑基修士,这护园法阵万万是挡不住的。 可恶,只是杂役药园,为什么也会这么危险啊?! 陈楸也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那人,客气道:“我等知道,我等只是杂役弟子,绝对不会多嘴,我等明白…” 明白?陈楸确实明白,他看出来了这人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让他们不要乱说,那又为什么不让他们乱说,就是想让外界知道他们没有来过这里。 若是以前,这人怕不是直接杀了进来,而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想来…他会忍一忍吧。 或许会到明天晚上,后天晚上,最多大后天晚上,便会有一个神秘人偷摸上门,将药园之人杀了个干净,一个不留。 秦川,你死的好啊,要不是因为你死了,这附近多了一些眼睛,今晚上怕就要麻烦了。 陈楸心头很冷,笑的却是有些憨厚,有些小小的自作聪明,有些如释重负。 盛隆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笑了起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底层小修士如此精彩的心机呢? “记住,不要乱说哦,我们走!” 盛隆呵呵一笑,随后一群人消失在了药园之前。 陈楸吐出一口气,回头道:“好了各位,回去休息吧。” 钱宝与刘白终究年轻,骂了几句后也就离开了,唯独郑石眼中浮现一抹疑惑,就这么走了? “郑师弟还不累?” “累了累了,我就去休息…” 听到陈楸这话,郑石慌忙离开。 “师兄…” 谢九季不愿离开,她靠的极近,幽香也便更香了许多,没有香皂没有香水,师妹这么香。 还真是体香啊?!陈楸笑了笑,见师妹眼底的忧虑,想了想道:“放心,没事的,我这一趟没有白跑,明天就有人来升级法阵,以后就算是筑基修士,也要费一番功夫。” 谢九季听后,只觉得师兄厉害,每每都能把事情办成,每每都有惊喜。 “快去修行吧,听话,不要多想。” 陈楸说道,语气有些宠溺,谢九季是陪他最长的,还是女孩子,自然感情不一般,嗯,像是一位可爱的妹妹。 谢九季点头离去,她此时越发迫切的想要提升修为。 陈楸假装回到房中休息,过了不过片刻,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此方天地。 075 白费功夫 陈楸连夜离开巡宗堂,强行甚至是有些厚脸皮的让张涛与叶尘产生了关联。 比如,叶师兄,我这个朋友就是嘴巴太硬,心也太正义,所以老是得罪人,还麻烦略微照顾一下。 他也看出了叶尘的不情愿,自然装作没有看到。 陈楸觉得叶尘这人很好,不希望他莫名其妙的死去,他是好人,该是有个好下场。 但…想来前景堪忧,留下张涛更多的也只是起一个眼线作用,真遇死局,他未必赶得上,也未必真的会出手。 如果那样,以后给他报仇吧。 而此时,他表情忽的微微一变,脚步离了山门,便匆匆挤入山路。 八号药园,谢九季站在入口前的空地上,钱宝身子骨直哆嗦,那是被吓的。 “这几日老是见到宗门的前辈来来往往,怎么还真有坏人上门?” 他语气很是委屈,而在他眼中,一个残破的老头子蹲伏在药园外,起起伏伏的身体像是漏气的布袋子,发出可怖的声音。 “各位,还请开门,容我藏一藏,我是青浦峰的弟子,我有重大秘密,重大秘密…” “师姐,这怎么办?” 钱宝发现这人时,就已经看到了师姐的身影,她似乎来了也没多久。 谢九季眸光映着那老者,眨动间眸子黑白交替。 “师姐?” 钱宝觉得该救,那老头看着很可怜,说不定后面就有人正在追杀他,要是晚了,指定真就完了。 “不能救。” 而此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郑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钱宝皱眉道:“郑师弟,你怎么这么冷酷?那老头看着多可怜。” “你怎么知道他可怜?他难道不可以装?难道不能是坏人?” 钱宝脸渐渐发红,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反应过来,若是真像郑师弟说的那样,他不敢想下去。 “万一是真的呢?” 刘白说着跑了过来,在他身边,王海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不言不语。 他很担心,是不是那伙人上门前来,但看后却发现不是,至少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伙人。 又把目光看向王师兄,他现在是越发看不懂王师兄了,就像是现在,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多么紧急的关头,诶?大师兄呢? “大师兄呢?” 刘白奇怪道。 “大师兄去巡宗堂申请升级法阵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钱宝回答,众人一阵沉默,此时此刻也才明白心慌的来源,如果大师兄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他那么好心肠,应该会救人的吧? 谢九季眸子定住,反射着清冷的月辉,红唇微启不见贝齿,将要说话时,忽然在远处见到熟悉的人影,低低叫道: “师兄回来了。” 众人也随之发现了远处的人影,正是陈楸,气氛便比刚刚要松缓许多,只有郑石,目中流露好奇,他敏锐的察觉到,这种事一旦遇上必不可能是好事,那么这位大师兄又该如何处理? 青浦峰?清虚宗还有这个山峰? 陈楸快速接近,而就在此时,那老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嘴巴张开呵呵呵的来了劲。 “青浦峰…青浦…” 陈楸眼睛一跳,这人要说出什么大秘密?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什么青浦峰有通天的大秘密,他也一点兴趣都不想知道。 也更不想让他就这么说出来,被自己几个师弟师妹听到,眼看老头嘴巴张开就要说出后面的话。 他一知法力催动梅花,让老头精神一个恍惚,把后面的话吞进嘴里。 陈楸松了口气,只要没有说出来,一切便好,没听到就不知道,就算那什么青浦峰也要看情况吧? 说来可气,怎么他娘的这种事老是发生在他药园附近。 其实陈楸不知道的是,这是这一切还要从被他杀掉的秦川处开始,大动干戈之下,总有石头角落被踢翻。 陈楸一步跨过老头,甚至防止他继续说话,还悄悄用了手段将其击晕过去,而后才一脚跨入药园,长吐一口气后,看着师弟师妹们道: “那老头干嘛的?” “师兄,他我觉得不对劲。” 谢九季终于说话,陈楸见师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目光,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 谢九季摇摇头,靠近陈楸悄声道:“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闻着师妹淡淡幽香,陈楸也跟着小声问道:“哪里不怀好意?”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 感觉? 陈楸看着师妹瑞凤眼,感叹师妹往后路途应当会顺利不少。 这非是感觉,只是异常谨慎罢了,性格为底,要是换作钱宝或者旁的人,说不得就要开门了。 “师兄,那老头好可怜啊。” 钱宝盯着那老头,语气怜悯。 陈楸对师妹温和一笑,小声夸奖道:“师妹厉害,非常厉害。” 然后才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救不救,咱们只是杂役弟子,那老头很明显外门弟子,他口中的大秘密是我们能听的,好在他晕过去了,要是真让我们听到,咱们就完蛋了!” 钱宝有些傻眼,总觉得师兄说的对,但见死不救觉得也不好,他小声嘀咕道: “那要是那什么大秘密对宗门有害,我们发现了岂不是有功?” “糊涂!” 陈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钱宝,这傻小子还敢想啊? “任何秘密都需要保守,而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是什么?钱师弟你明白吗?” 钱宝吞了一口口水,他才十六岁,还未经历过许多事情,转头看现场几人,发现他们个个目光沉静,表情淡然,好像都比他懂一样,眼睛便有些湿润,弱弱道: “那是什么?” “一张永远不会张开的嘴巴。” 陈楸温和一笑,从嘴里吐出以上几个字,此时忽然响起一道雷霆爆响,电光闪耀,乌云早已经翻滚。 钱宝有些出神,看着师兄被雷霆照耀的脸,忽然觉得师兄非常的冷。 几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老头不远处,当先一人表情木然,手持一只铃铛,正冷冷盯着地上老头。 “白费功夫!” 又一道雷霆闪过,他才将目光盯向园内众人,紫电寒霜,照的他半边脸有些狰狞。 074 叶尘的困境 陈楸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正是许久没见的叶尘。 “叶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陈楸一脸惊喜,叶尘此刻正站在门外,身穿白衣,如贵公子一般。 “哦,我来这里办事,药园那边一天到晚都有动静,就想着提升一下护园法阵。” 叶尘闻言,点头走了进来,他自然记得那天晚上药园发生的事,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说不得药园里的人就都遇害了。 “那这段时间还好吧?” 叶尘走到陈楸身边时,陈楸才发现这位叶师兄似乎状态有些不对,眼底血丝密布,且法力运转有些不顺畅。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有人来来去去,叶师兄,你近来可好?” 叶尘被人关心,不由心头一暖,近日来接连遇到怪事,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个旋涡之中。 想起前段时间有人警告他,让他停止探查下去,否则后果是他难以承受的。 这便是他们说的后果? 纪兄莫名惨死便是他们的警告?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有些出神,那些人做的事,宗门知道吗? “叶师兄?你咋了?” 叶尘回过神来,看到陈师弟这天真的脸庞,莫名的想起曾经消失的另外一人,他不明白那人去了哪里,他只知道那人大概已经被害。 他们以为别人不知道,不会注意那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消失不见,但…他却记得清楚,开端也因此而起。 敢问他后悔吗?他不后悔,他只想把那些渣滓揪出来。 清虚宗不容这些混蛋乱来。 “没事,马师弟,他说的事是真的,你尽快安排。” 叶尘再次回过神来,不由在心中悲叹,最近心神俱疲,也不知道撑多久。 那中年人在见到那杂役弟子居然认识叶尘后,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再后一看,居然还挺熟的,又开始遗憾起来。 今天这趟油水怕是没了,不由对叶尘心生怨恨,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恭敬道: “是是是,叶师兄,我这就登记,八号药园,升级护园法阵,明日上门办理。” 他记录完毕,客气对陈楸笑笑,陈楸回以礼貌微笑,问道: “这法阵升级后,能有什么不一样?” 马姓中年人强忍不耐烦介绍道:“大概能防护练气七八层的修士。” 那能起到什么作用?陈楸暗暗皱眉,最起码也要能防备筑基期的才行,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能防金丹大修的高级法阵。 “感觉不太够用的样子,档次能不能再提提?” 陈楸小声提出意见,马姓中年人再也忍不住了,讥讽道:“这位师弟,你可别得寸进尺,这就足够了,再提可就违反规矩了。” 陈楸浅浅一笑,无言以对,算了算了,七八层也将将够用,就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叶尘却说道: “什么是规矩?不遵守规矩的多了去了,就按筑基法阵往上提!” 马姓中年人脸色难看,但叶尘他实在得罪不起,只好照办。 “明日或者后日就有镇山院弟子上门,切记恭迎!” 他不情不愿说道,瞟了一眼叶尘,忽然想起近些时间的传闻。 听人说起,叶尘好像与外宗一美艳女弟子接触,有些别的心思,恐怕… 又见平日里最讲规矩的叶师兄今日这么不讲规矩,便就信了那话,呵呵,说不得此人啥时候就被人拐跑了也说不定。 怪不得这些时日古古怪怪。 装啥呢,还不是最后跟大家伙一样? 马姓中年人往椅子一躺,觉得挺有滋味。 陈楸则是觉得很不对劲了,寻思叶尘这些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变化如此之大。 等两人走出门去,行到无人之处时,陈楸低声问道: “叶师兄,你咋了?” 再次被关心,叶尘有种想哭的感觉,身边平日里聚拢多少人,可某时某刻,他也觉得异常孤独。 不能说,不能言,甚至不能信,不敢信。 可终究已经付出了生命,且就在他眼皮底下,云雾里那些物事已经若隐若现,他想往前一步,但又不敢,生怕看到令他惊恐的东西。 “师弟,你说清虚宗到底怎么样?” 叶尘突然问道,陈楸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没把杂役弟子当真正的弟子,但能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和功法,我觉得还不错。” 他真是这样觉得,人最需要的是安稳的环境,虽然目前来说,他这些年过的都不算太安稳。 从纪学舟到于野,再到白河雨蝶,秦川,总是被打扰,但总体上来说,清虚宗还是安稳的,毕竟数十万弟子生活在这里,若乱,也早就不成样子了。 总体还行,反正。 叶尘看着师弟安稳生活的模样,是啊,陈师弟杂役弟子,如何能接触到那般黑暗的事,到此时,他倒是有些羡慕陈师弟。 安稳修行下去也好啊,啥也不知道,但…他脑海里浮现那人的面孔,那人此前也露出和陈师弟一般的的表情,却没有继续露出那种表情。 “陈师弟,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觉得不错的地方其实没那么好,那些人也没那么好,甚至很差,你会怎么办?” 陈楸眯起了眼睛,心中顿时有所明悟,斟酌了一下用词,道:“那我会离开。” “可那是家的话,又为什么离开,不应该是那些人离开?” 叶尘眼神飘忽,似乎不是说给陈楸听。 陈楸却是头皮发麻,这叶尘是遇到大事了啊?是哪一伙人,竟然让他这般动摇? 于野那伙人还是谁? 他在心中猜测,而叶尘也猛然惊醒,心中后怕不已,这等事情若是让师弟知道,可能也会莫名其妙失踪。 转而盯着陈楸,严肃道:“我刚刚说的都是胡话,陈师弟就当没有听到,知道吗?” 陈楸点头,觉得这位定然是个独立奋战的勇士,且听他语气,会一往无前。 陈楸佩服却不赞同,力量不够暂时忍着,一如他在面对于野那伙人时,不还是装的跟个什么一样吗? 等足够强大后,在肮脏能蹦哒的虫子和再强大的棋手,翻手可灭,自不量力的话,只是以卵击石,落个尸体粉碎的下场。 但,他确实不好劝,也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模样,一脸懵懂的点头,叶尘苦涩一笑。 陈楸忽然说道:“叶师兄,我有位朋友,古道热肠,正义感十足,也是巡宗堂之人,就是平时太正义了,总是惹事,还请师兄招呼一下。” 这无礼要求有些突兀,叶尘却没有多想,正义感十足?他看着远处的张涛。 能惹事? 再能惹事,能有他叶尘惹的事大,有他叶尘正义感足吗? 073 熟人见面 不远处,金丹真人挥挥手,告别了众多恭敬的弟子门人,驾着霞光离去,但还是在原地留下经久不息的赞叹。 金丹真人一如他们此生最崇高的目标,是做梦也才偶尔敢想一想的境界。 于是气氛便一直持续着,就连陈楸也被感染,人对高层自然无限向往,想要想体验,也就更别说一直保持着狂热情绪的大胡子,但他也只是说道: “我要是能筑基就好了。” 陈楸听后,自然不会插话,他不知道筑基到底有多大难度,但是曾经几个月没有入门练气一层,想来要比那个难上一万倍。 大胡子过后又恢复了冷静,看着陈楸,又将刚刚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兴许是见到金丹真人,他态度更好了一些,愿意指点更多。 “你要是能用灵石开路,或许今天就能完成,明日便会有镇山院的师兄弟上门,若没有,你便要多跑几趟。” 陈楸也重新认认真真感谢了一次。 大胡子点头转身离去,张涛没走,陈楸看着他,想了想没有让他走,而是让他跟着自己。 陈楸有些讨厌刚刚那个金丹大修了,让他在原地浪费了起码半个小时。 一路上便走的快了些,巡宗堂很大很大,楼阁鳞次栉比,但更多的却是山石树木,有小路穿梭其中。 左右前后都无人,陈楸便问道:“巡宗堂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涛心神被夺,记忆却不会丢失,木讷回答道:“巡宗堂很大,有很多秘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陈楸想了想,这或许是巡宗堂某些人的大秘密,也有可能囊括更多堂口,他无意探查是否伤天害理,只希望不要再被纠缠,或者有提前知道,将其扼杀的机会。 便说道:“你注意了,多接触境界提升很快,但天赋不高的群体。” 让张涛混入其中,做个卧底也好,忽然又醒悟过来,自己不也正是那个女人安下的卧底? 如今看来,当然也只是那个女人的一时兴起,大概是看自己隐藏修为反杀,觉得有趣吧? 张涛点头,二人便一路沉默前进,直到来到一座宏伟的大殿外,便有把守的弟子上前,一个身穿青袍的二十来岁男弟子。 练气五层,陈楸用神识感应,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异常普通。 “止步!” 那人说道,陈楸赶忙一脸笑眯眯的上前巴结道:“这位师兄,小弟想问个事,这里是否是镇山院?我一路上问了许多人,都不搭理我,还凶巴巴的。” 或许是后面两句话起了作用,那人态度好了一些,点头道: “是的,这里就是镇山院,有事?”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给吓死了。” 陈楸先是欢天喜地的一通嘀咕,真像是土包子进城找到了始终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才说道: “师兄真是好心肠,祝修为大涨,实不相瞒,小弟这是来申请提升护园法阵的,近段时间太乱了,吓死人了。” 那人脸上浮现憨憨的笑,道:“这事啊,简单,你从这里进去进两个大门,往右走最后一间房就是了,不过师弟我要提醒你,里面的师兄爱灵石,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很明白,陈楸脸上顿时浮现忧色,但还是再次感谢后,进了大门。 那弟子见状,不由摇头,这人看着憨憨的讨喜,但一眼就看出没灵石,怕是白跑一趟。 嗯…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检查他的身份玉牌,心就是一惊。 回头看去,就看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巨大的石柱旁,左顾右盼,他忽的一笑,谁敢来巡宗堂闹事? 这里可是拥有数十位筑基师叔。 陈楸接连进了两道门后就一直往右走去,也不由感叹这里生活之惬意,每经过一道门,就能感觉到灵气之充裕,还能察觉里面绵长的呼吸吐纳。 大家伙都很努力,他停在最后一道门前,往里看去,说来奇怪,这种情况似乎很常见。 里面也正有一人正昏昏欲睡,中年人模样,额头一颗大黑痣,像是长了一个小小的角。 “这位师兄,师弟前来申请提升护园法阵。” 中年人瞬间清醒,看了一眼陈楸,发现法力波动薄弱,冷嗤一声,过了一会才点头示意进入。 陈楸被晾了一会,心头有些不爽,走到此人身边,突然觉得像是上辈子去某些地方办理业务一样。 只不过那时还有心理安慰可以投诉,这里却只能硬生生忍着。 他递上身份玉牌,那中年人只是随意看了看,而后才将目光盯着陈楸,久久没有说话,只像是打量,又像是等待什么。 嗯…啥意思?这眼神是要自己上供? 陈楸掏出一枚灵石递了上去,中年人冷笑一声道:“你拿我当什么人,我问你这个了?” 陈楸有些不理解,这是嫌少了还是咋滴,但还是出言问道: “这位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来这里办事,你跟我说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明白明日再来,搞笑呢!” 中年人转回身子,不再去看陈楸,陈楸心头有一点点火气,像是这种练气六层的人,他一口气就能吹死。 但这里是外门巡宗堂,不好胡乱出手,只能让张涛出面。 “这位师兄,师弟我也是巡宗堂的,我这师弟不明白,还望指点?” 说罢,他还露出一个木讷的笑,中年人打量张涛几眼,见他穿着巡宗堂弟子服饰,态度好了一些道: “什么提升护园法阵,什么东西都不准备,如何提升,凭什么给提升?” “敢问,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很简单,至少是提供周边不安全的证据,不然杂役药园法阵是明确够用的。” 中年人冷冷说道。 “敢问,那又该如何提供才能呢?” 张涛又问,中年人这会忽然一笑,笑的有些油腻。 “五十颗灵石!” 陈楸见状,瞬间还是觉得药园好,这种地方如此这般的人想来不少,明明是宗门资产,但却被明目张胆的用来谋利。 且见此人如此不避讳,想来上下都烂透了。 五十颗灵石啊,陈楸就算是有也不会拿出来,提升护园法阵也不是十分必须,有更好,没有便也罢了,大不了他不出药园就是。 正打算走,忽然响起的一道声音让他有些恍惚。 “陈楸,你怎么在这里?” 072 惊见金丹大修 一行人一路走到瞿溪口,这里是陈楸熟悉的地方,到了这里后,大胡子等人转了个弯,一路沿着山路前进。 陈楸好奇问道:“这位师兄,这路为什么不修的宽一些?” 他在最后面,脚上贴着神行符,还是两张,也才勉强跟上的样子。 “修路?” 大胡子呵呵一笑,又道:“这里是修行世界,不是凡俗,不需要路,只需要走,你脚下这条路就是大家伙年复一年踩出来的,这浮云山所有的路都是这样。” 他倒是对这小子观感有所改善,说话直来直去,没有小心思,无非也就是不过脑罢了,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自然也愿意多和对方说几句话。 陈楸踩着脚下厚实的像是石头一般的路,这条路也不知道走过多少人了,又发生过多少仇杀? 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大路出现在陈楸眼前并一直延伸到天边。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到?陈楸暗暗想道,之后一行人沉默前进,直到了下午,太阳都快要落山后,才终于在一处山门前停下了脚步。 【巡宗堂】 三个大字气势磅礴,陈楸眯着眼睛看了片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势,莫不是哪个大佬题字? 这就是巡宗堂了?果然气派!单是站在外面,便能察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仿佛是在告诉任何一个人,有多余动作,一定会死。 于是所有人都很规矩,包括大胡子一行人,也老老实实的递上身份玉牌,而陈楸则面露忧色,活脱脱土包子进城的既视感。 “你!” “对对对,就是你!” 陈楸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巡宗堂弟子,觉得应该是在叫自己,便老实走过去,小声道: “这位师兄,叫我何事?” “我看你不像好人,在这里做什么!?” 这人毫不客气,恶形恶状,陈楸一呆,刚要解释,大胡子的声音就响起,道:“这位兄弟,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来办事的。” 说完亮出身份玉牌,那人一看也不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小子,别乱走,被抓进去至少要脱层皮,很可能都出不来。” 大胡子说道,陈楸马上做出被吓着的反应。 “去那边登记一下,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大胡子一笑,指着一个地方,陈楸跟着走过去,一座石制大殿的前半截延伸出来一个小窗口,里面一个老头昏昏欲睡。 “老辈子?” “老辈子!” “老辈砸!!” 喊到第三声,老头终于醒了,看了一眼陈楸,直接伸手,陈楸想也不想,递出自己的身份玉牌。 “何事?” 老头看到上面记录,杂役弟子,神态更懒了几分。 “去申请升级法阵。” 陈楸老实回答,同时也诧异,这老头居然才练气五层,在他所见之中,所有外门弟子最低也是练气四层,而那些也都是极年轻的,上了点岁数最起码也是六七层。 而这老头,看着都七八十岁了,才练气五层,关系户? 里面,老头看都不看陈楸,拿着身份玉牌一阵鼓捣,完后递给陈楸,道: “天黑之前必须离开,若事情没有办完,可第二日来。” 说完又昏昏欲睡起来,陈楸接过身份玉牌,看到上面多了一个印记,想来便是所谓通行证了。 又抬头看天,最多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时间能够? 他可不想在外面过夜,还是放心不下药园,走到入口处,大胡子和张涛等在那里,见他过来,便领着进了巡宗堂。 一进入,陈楸便觉得有十分的不对劲了,灵气太过充足了吧? 此时笑声响起,大胡子道:“呵呵,灵气比外面充足吧?所以努力修行,争取进入外门。” 说完,他看着陈楸,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陈楸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只记得自己十五岁快十六岁进入药园,如今过去四年了,便道: “快二十了。” “哦,杂役也挺好,事情少。” 大胡子淡淡道,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你要去那边,看到没,那个塔状的房子,去那里申请,这便散了吧,” 到了这里,大胡子便觉得差不多了,往后的得靠他自己了。 就在他要走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喧哗,几人看去,只见阵阵霞光中,一群人似踩着云彩而来。 “恭迎红麒真人莅临巡宗堂三堂检查!!!” 整齐而又极其激动,恭敬的声音里,当先一中年人,黑发黑须身穿黑袍,姿态如山似岳,他一笑,道: “各位修行的可还顺利?日子是否过的舒坦?” “感激真人的爱护,我们修行的非常好,过的也很舒坦。” 陈说莫名觉得这场面很熟悉,却听到身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转头一看,吃了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胡子已经跪了下去,姿态便如小农民见了真命天子。 陈楸迅速看了一圈周围,发现大部分人都跪了下去,不由感到惊讶,而后也弯下膝盖,蹲了下去。 那边还在慰问着,气氛越发火热,大胡子见陈楸这么敷衍,有些恼怒道: “你怎对金丹真人如此不恭敬?” “啊?他是金丹大修士?” 陈楸吃了一惊,倒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金丹大修士,连忙低下脑袋,他有灵龟敛息术,也只能防住金丹三转,却不知那位金丹是何境界。 只能尽量不引起注意,并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好在现场人太多,基本上不可能被金丹修士关注到。 回去以后,一定要把灵龟敛息术再往上提一个档次! 大胡子见他脸色变幻,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感到好笑,那可是金丹真人,练气弟子能见上一面,说出去也能觉得人生增添几分光彩。 “行吧,不要乱动,那可是金丹真人,真正的大人物,我来这里几十年了,也才见过两次,你倒是运气好。” 大胡子这般说,陈楸挠头,憨憨一笑。 金丹真人这般威风吗?见那什么红麒真人,云蒸霞蔚的模样,也确实够的上这种排场。 跟他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某某官员出行时一样,只不过这里的排场更大,更加令人感到震撼。 因为那是金丹真人,拥有接近千年寿命的大修士,拥有灭城之伟力的大修士。 金丹便是这副气场,金丹九转之后的元婴修士,那又是何等模样?那元婴九变之上又是何等境界? 陈楸低下脑袋,眼中浮现笑意。 071 震惊的大胡子 一直到次日,朝阳初升,大胡子睁开双眼,整夜修行练气,不由感到一丝疲倦。 自从练气中期以后,破境的希望就像天上月亮里的神女,看不着也摸不着,他卡在这一层四五年了,却依旧看不到任何希望。 便如昨夜修行一夜,感觉没有丝毫寸进,叹一口气后,才看到药园里飘渺的薄雾,也被橘红太阳染的金光耀眼。 “风景虽美,百年后谁又会发出和我一样的感慨呢?” 他悠悠一叹,站起身来招呼各位师弟准备打道回府,偷懒一日便可,再多就要吃挂落了。 “张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等到众多弟子起身后,他却发现张涛依旧坐在地上,身上法力波动有些不平稳,有事发生? 他有些惊讶,四处看了一眼,昨夜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药园一如往常,平静祥和,那边那个胖胖的小子依旧笑的憨厚,无半点异常。 见张涛没有回答,大胡子又问了一句,“张师弟,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话让其余巡宗堂的人不由微微提起了几分戒心,这几日跟着上面做事,总是能见到不得了的人物。 便比如某位藏在山洞里的练气十三层修士,竟是一名邪修,又比如某个垂垂老矣的杂役弟子,被发现是曾经逃亡许久的筑基魔修。 自是一番厮杀,难免也有无辜的亡灵由此产生,并没有接触过类似事情的巡宗堂弟子们,觉得真是开了眼界。 清虚宗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非同寻常的人物,也暗暗感叹上面的高明,让其无所遁形。 所以,大胡子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锐利了几分。 “刘师兄,我没事,就是修行太沉了,感觉有些走火入魔,缓缓就好了。” 灰发中年人也便是张涛,站起身来淡笑着说道。 听他这话,其余人松懈下去,暗暗咒骂这几日被那些人吓出毛病来了,这么一个杂役药园,怎么会有问题? 大胡子盯着张涛,再问一句:“真的没有问题?” 他觉得有一丝怪怪的感觉,张涛此人他太了解,昨日那般情况他能不闹点事出来? “刘师兄,啧啧,你可把我看扁了,我又不是那种上蹿下跳的人,不至于不至于。” 张涛笑着摊手,一脸无语,闻言有人笑骂张涛总算醒悟,没有继续在得罪人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大胡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张涛如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终究是一个队伍的,经常见面,那张嘴难免会惹出一些非常没有必要的麻烦。 大佬吹一口气灭掉几人,不要太简单,都是修行中人,哪那么大气性。 “行吧,左右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伙收拾收拾就离开吧。” 大胡子没有继续关注张涛,而是大声说道,而就在这时,陈楸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师兄,这几日闹得太大我吓死了,总觉得不安全,你们能不能多住几日啊?”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张涛见着眉头一皱,吓成这样,一个杂役弟子,谁来弄你等,既没油水又没特殊的身体。 便笑着摇头道:“我等又不是丹药堂的弟子,怎么可能在此久留?” 陈楸顿时面露遗憾,似乎不甘心还要挽留,大胡子冷淡一笑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小子,转身就要离去。 陈楸记得邱瑞说过,护园法阵可以找哪个堂口升级,于是问道:“师兄师兄,师弟我想打听一个消息,您可否发发善心?” 大胡子又转过身来,皱眉道:“你要问什么?” “敢问师兄,我这护园法阵想要升级,该寻找哪个堂口,听说巡宗堂似乎管着这事?” 大胡子一笑,这家伙是真怕了,不过算他运气好,这事还真是问对人了,他恰好知道,也不隐瞒,道: “自然是找巡宗堂的镇山院,你想升级法阵,其实我倒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只是杂役药园而已,说句不好听的,没啥价值的事没谁会去做,所以师弟不要白费功夫了。” 其余巡宗堂之人自然也是点头,一个破杂役药园,能有什么值得动手的,还要升级法阵,这么怕死? “师兄,我这几日心头跳的厉害啊,总觉得慌的很,咱这药园法阵最多也就是个警示作用,防防野兽啥的有点用,师弟我害怕呀,晚上觉都睡不好。” 这话引得大家伙一阵大笑,看得出来这家伙确实是被吓着了,大胡子跟着笑,笑完之后,缓缓摇头道: “不好意思,这位师弟,我觉得麻烦。” 麻烦,意味着人家不愿意帮忙,不值得人家去活动,意味着你与人家身份差距有些大。 陈楸一点都不生气,这才是正常情况。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有关系就要开始拉关系,有灵石宝贝便要送上一些,总不能叫人白忙。 但陈楸这个练气三层的杂役弟子,如何能拿出灵石拉关系?那不是闹吗? 大胡子看着陈楸,笑了笑,他确实一点忙都不想帮,帮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一个杂役弟子的感恩戴德?他真不需要。 就打算离去,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涛此时却开口说道:“我看这位兄弟确实可…可怜的很,刘师兄,不如行个方便,反正也只是引荐一下,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 种梅之法,除了神魂控制几乎是傀儡以外,其实多数时间都有自主想法,只是魂中有梅花,便被无时无刻影响着,靠的近了,一个念头,离的远了,一个大大的念头罢了。 就如此时的张涛,便被陈楸一道念头勾动,说出了他绝对不会说的话。 这倒是意外之喜,本意是探查外界。 刘师兄及其同伙真的震惊的看向灰发中年人张涛,平日里此人刻薄寡恩,嘴皮子不说多惹人厌,那也是真的不招人喜欢。 怎的,这是怎的?太阳他妈的打西边升起来了? 大胡子在心中呐喊,又生出几分惊疑,见张师弟笑的温和,渐渐在心底生出另一个想法。 张师弟这是又在想什么害人的办法了? “张师弟,这不妥吧?!” 他不好当面拒绝,张涛却是一笑道:“师兄不要多想了,我确实是觉得这位师弟有些太难了,这几日局势动荡,说不得被一些无聊之人盯上,那就完蛋了。” 大胡子盯着张涛,久久无语,嘿他娘的这张师弟是他妈的被鬼上身了咋的? “那好吧,这位师弟,等会你跟我一起去,不过事先说好,成不成在你不在我。” 他收回目光,转头对着陈楸说道。 陈楸面露狂喜,忙不迭感谢,再过片刻后,等他安排好园内事务后,便跟着一行人向着传说中的巡宗堂大本营进发。 070 一开始便结束 张涛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耳旁响起声音,张涛回过神来,冷笑着说道:“那些杂役弟子日子倒是挺爽,每日种种地然后啥也不干,还能对我指手画脚。” 大胡子愣了一下,忽然说道:“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张涛摸着自己的枯白头发,道:“没啥,就是觉得这些杂役弟子…” 他想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是觉得心里面不爽。 “不尊重你?” 大胡子却冷笑着替他说了出来,张涛点头,道: “是啊,不尊重我等。” “可笑!” 张涛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冷冷道:“一个杂役弟子,这那的。” “人家说的没错,灵药碰一碰说不得就要坏掉,你不就是觉得人家对你不够点头哈腰吗!” 大胡子面露鄙夷,张涛这人,修为不怎么样,倒是把尊卑那套学的七七八八,他看不起这样的人。 张涛脸色越发难看,笑着道:“刘师兄修为比我高,说的自是对的。” 大胡子愣了一下,又道:“张师弟,修行之人戾气不要那么重,心胸宽广一些,我也不喜那人,但不会纠缠什么。” 张涛呵呵一笑,道:“我也没啥啊,只是觉得那小子讨厌而已。” “修行之人要尽量少占因果,事少人少顺心啊,否则终会惹来麻烦。” 大胡子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其实也确实是说给自己听,进入巡宗堂一二十年,类似的事见过不少,明明有些前途,就因为一句话,互相记恨,莫名殒命的有,神秘失踪的也有。 其实,当初心态好一些,恐怕当中都有人能够筑基了。 “这么一个杂役药园,能有啥因果,哎哟,师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至于和一个杂役弟子计较,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 张涛呵呵一笑,连连摆手,大胡子见状,抿嘴一笑,闭上眼睛投入修行之中。 月上中天,张涛睁开了双眼,看着进入深度修行的师兄,暗自撇嘴,成天修行,也没见有多大出息,还来教训他? 也配? 修行大半夜,也不见有什么进度,令他心情越发烦躁,便在药园里逛了起来。 药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涛背着手漫无目的前进,无意间便来到一处房舍外,听到里面传来的鼾声,心中嗤笑不已,跟死肥猪一样睡觉,也就是杂役弟子了。 想着往里面走一走,但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去时,眼睛忽的一亮,竟然是二品灵药? 快速来到灵田边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青木灵气。 “还种的挺好,这么浓郁的生机,或许对我的功法有些用处吧?一点点用处也是用处,张管事说过,纯木灵诀喜深山老林。” 他暗暗有些欣喜,就要进入灵田之中时,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杂役弟子说的话,冷冷一笑。 “小东西,我进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在干嘛?” 就在他脚步刚要跨进时,耳旁忽然响起淡淡的人声,有些熟悉,他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在不远处,那个杂役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些恼怒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陈楸说的真话,迷踪幻影步被筑基法力催动,一步踏出上百米正常。 “刚来?” 张涛呵呵一笑,他能信?这小子一定是藏在暗处,如此在意这灵田啊? “你小子拿我当贼防着,一直守在这里?!” “对呀,我一直守在这里。” 陈楸也就顺着这人的话说。 张涛拍拍肩膀,冷冷看着陈楸,“你拿我当贼?” “对呀,不然你刚刚在干嘛?” “哈哈哈…” 张涛一声大笑,随即反应过来,笑的这般大声,被刘师兄听到就不好了,回头看去,却看到刘师兄动作一直没变,像是没有听到。 这能没听到?呵呵,还说自己心胸宽广,还不是看我教训人不管? 虚伪! 却没有发现,以他为中心的两米以内,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灵水种的水幕,拥有类似幻阵的效果,陈楸越发喜欢它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范围不大,最多笼罩方圆十米以内,且容易被人识破。 上次对李管事施展,自然肯定算是偷袭,对方毫无察觉,被一瞬间冲击心神,然后便被种梅法洗脑。 张涛这种练气六层的,自然不担心会被发现。 “你笑什么?” 陈楸一脸懵懂。 “我笑你太无知又太狂妄,杂役弟子来教训我外门弟子,谁给你的勇气啊?!” 张涛低低一笑,又道:“你看着挺聪明的,却又如此蠢笨,你明明知道惹不起我,还要说那些话,蠢透了。” 陈楸忽然问道:“你是巡宗堂的人,对吧?” 张涛觉得这小子被自己吓傻了,他不是巡宗堂的还能是啥玩意儿? “巡宗堂是不是有古怪?” 陈楸又问。 张涛愣了一下,神情彻底冷了下去,巡宗堂有没有古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小子有古怪。 “你想说什么?不要以为这里是宗门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总要出药园,我悄悄杀了你谁来问你?” “哦…” 陈楸轻轻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事他熟,杀了那么多,也就上一次才闹出一些动静出来。 “你!” 张涛怒极,陈楸却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无缘无故的,我能说出那些话自然不是白说,可惜你跳了出来。” “啥意思?” 张涛父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莫名觉得胸口发慌。 “上蹿下跳的不是蠢就是坏,而你又蠢又坏,我说了不要乱走。” 陈楸话毕,身影突然一闪瞬间到了张涛跟前,两人眼睛对视,一株梅树盛开,暗香浮动,张涛震惊。 这人…绝对不是练气三层!那他? 额头细密汗珠汇成大颗大颗的冷汗,几乎就要糊住了他的眼帘。 这人,绝对比他强就是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就已经死了。 “你…” 他后知后觉,方才想要有动作,却哪里有可能再有动作。 陈楸手指一点,强大法力瞬间击溃他的心神与法力,张涛便惊诧的发现,他除了能睁大眼睛以外,便再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不,他还能求饶。 “兄弟,大哥,我有眼无珠,我错了,我…放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 张涛心脏狂跳不止,不知是后悔还是恐惧,他只想求饶,一心想着求饶,如果能动,他想着他肯定会下跪。 无他,这人有些太过于恐怖! 陈楸温和一笑,却摇着头道:“事情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你从今天开始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张涛眼中浮现绝望,便要破口大骂,却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花香,脑子猛的一空,此前种种在脑海里浮现,如走马观花,有迹可循。 陈楸一点,一朵梅花落下,从嘴而入便侵入识海的一瞬间,身后梅树也便越发漆黑了。 张涛在原地愣了许久,而后双眼睁开,瞳孔俞黑,细细看去,似乎能见到一朵梅花,正冷漠绽放。 “回去吧,去你的外门,去你的巡宗堂,巡宗堂啊巡宗堂,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陈楸低低说道,张涛转身,回到了大胡子身边,而从始至终,大胡子也没睁开眼睛。 069 挺守规矩 陈楸当先一人在前,来到入口处,便听到有人说话。 “巡宗堂,速速开门。” 说话之人身穿青衣,一脸大胡子,正冷冷看着园内几人,语气说不上恶意,自然也没什么客气。 陈楸也不在意,赶忙客气的打开园门,钱宝刘白二人根本就不敢去看他们,只跟在大师兄身后。 “你是?” 大胡子问道。 “我是药园的大师兄…” 陈楸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这地方还有大师兄?” 大胡子的话引来一阵嗤笑,陈楸当然也不在意,笑着解释道: “也不是什么大师兄,就是最先来这里的,比后来的懂一些。” 大胡子点点头,打量了眼前这小伙一眼,凭感觉就知道这人很年轻,疑惑道: “以前的人呢,就你?” 陈楸苦笑一声,道:“都跑了,就轮到我了。” 这话倒让现场之人沉默片刻,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鬼地方能留住人才有鬼了,就算能留住,那又是什么人? 大胡子轻轻一笑道:“日子倒也苦,离开也是应该的,强留反倒痛苦。” 钱宝听了这话,觉得说的不对,药园他就挺喜欢的,听人说外门弟子成天还要与人斗法,还要勾心斗角,哪像这里,每天种种地就好了,大师兄对他也很好,也不用勾心斗角。 陈楸自然还是无奈点头,大胡子跟着笑笑,道:“对了,这几日可曾见过可疑人物?” 陈楸知道这是例行检查,一点也不慌,轻轻摇头后,又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位师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了?咋动静这么大?” 大胡子斜睨了陈楸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们会在这里借住一天,到明天中午会离开,没有意见吧?” 按理说巡宗堂与丹药堂分属两个山头,没权利借住,但从实际情况出发,一个小小的杂役药园,种一二品灵药的地方,在丹药堂里也是属于可有可无,实在提不起勇气说拒绝的话。 “放心,我们不会乱来,只在外面休息。” 大胡子见陈楸有些不乐意,心中有些不快。 “这位大胡子师兄,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楸再次好奇,大胡子皱眉道:“不是你能问的就别问。” 陈楸装出被吓到的模样,赶忙道:“那好吧,各位师兄休息就行,不过灵田各位一定不能进入,还有那片住宿区域,也不能进入。” 有人听了就有些不爽了,一个杂役弟子竟然还跟他们立起规矩了,这不能进那不能进,咋的,宗门禁地? “你这地方不咋滴,规矩还挺多?” 一个灰发中年人嗤笑一声,陈楸看去,练气六层。 心中怨气这么大,怕也是个混的不好的,你看就你不乐意要跳出来。 陈楸轻轻一笑,并解释道:“灵田种的是灵药,娇贵的很,我怕各位师兄不小心踩坏了。” 灰发中年人盯着陈楸冷哼一声,还算满意的接受了这个解释,收回了后续的话。 八号药园除了灵田占了很大一部分地方外,再就是被住人的地方占去不少,而陈楸这段时间正在重新规划格局。 除了给灵田留出足够的可利用空间,那就是布置花园流水,往后长期生活在这里,也要有点情调不是。 因此,灵田将要占去七成地方,而后便是住人的地方,再就是花园假山,最后才是平时可供众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在住房的正前方,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有一处空地,大胡子等人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大胡子盘膝坐下,颇感无聊,那人能杀筑基,他们这些练气弟子能起什么作用?无非就是做做把戏。 反正就是上头一句话,他们这样的就要跑断腿,娘的,什么事?成天这个那个,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修行了? 大胡子感觉气有些不顺,运转心法压下后,打算趁着空闲修行,想要脱离这种生活,他必须尽可能的提升修为。 只要成了筑基,筑基…被杀那人也是筑基,听说还是筑基中期,也被人杀了,是谁那么厉害? 那可是筑基,也能被杀了… 大胡子发现心完全不能静下来,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旁人也都各自在修行,只有一人,步伐懒散的逛着,眼看着就要逛进灵田之中。 “张涛,回来。” 他低声说道,灰发中年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向前走去,什么破地方规矩还多?我他娘的进了又能怎么样? “回来!” 让人不爽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去,正在灵田之中干活的钱宝松了口气,低头小声说道: “师兄,那个灰头发的人有些讨厌。” 陈楸正在收割灵药,视野里的小字让他心情异常美妙。 【收获聚气草一年两个月寿命】 这是一株中品灵药,他便笑着说道:“管他干啥,还算规矩就是。” 钱宝接过大师兄递过来的灵药放进玉箱里,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师兄一定要亲自采药,师兄说这是他的爱好?倒还挺奇怪的。 “那家伙眼睛鬼鬼祟祟的,看着可烦。” 钱宝暗中观察那边,对于灰发中年人本能感到厌恶,总觉得那人眼神不正。 【收获聚气草寿命九个月】 陈楸看着这行字,心中不爽,他成天悄悄摸摸的伺候灵药,就给他九个月寿命?当场恨不得拿它喂蓬蓬。 递给钱宝后,接话道:“眼神不正,不守规矩的话,就要打死打残!” 嚯,钱宝吃了一惊,但看师兄说的随意,肯定是在吹牛逼,配合着道: “对,不守规矩的就该狠狠教训,不过师兄,打死打残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些?” 陈楸再次挥动玉刀,割下一株灵药。 【收获聚气草寿命一年零七个月】 他嘴角露出笑意,这才是他的好药草,刚刚那株坏药草赶紧断子绝孙吧。 “你说的对,只要守规矩就是好人,不用打死打残,就算不守规矩,也不用打死打残。” 叽里咕噜说啥呢,钱宝有些无语,觉得师兄是采药采出幻觉了。 陈楸脸上带笑,看着茁壮成长的灵药宝子们,心中无限快美。 这快灵田里的聚气草最少能给他提供一百二三十年的寿命,青泽草还有一年成熟,最起码能提供两百五十年的寿命,两块就是五百年,这期间四块一品灵药还能成熟一次,也是四五百年的寿命收获。 如此说来,他将最迟在两年内可以进阶金丹,那可是金丹! 就是不知道进入金丹具体要消耗多少寿命?八九百年接近一千年能够吗?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四十八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许久过后,陈楸视野里浮现面板,这次一共收获一百四十多年寿命,他非常满意,极限也就如此了,如果全都是上品品质的灵药,说不得要上两百年寿命。 但那样,也太过让人觉得诧异了,那不好。 “钱师弟,把药送到药房保管,便回去休息吧。” 陈楸说道,钱宝提着两大箱药,看了一眼那边的灰发中年人道:“师兄,要不我在这里看着吧?” “不用,回去休息,我看他们挺守规矩的。” 陈楸呵呵一笑,钱宝也不再坚持独自离去,陈楸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帮人,淡淡一笑,身影远去。 068 莫不是坏蛋太多 “师父已经许多日不在峰内,这…” 有人小声说道,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大厅之中。 “本座已回,何事?” 来人身穿玄色法袍,生的异常高大,狮鼻阔口,方面大耳,琥珀色眸子开合间有缕缕霞光闪耀。 当先坐进正中位置,淡淡吐出先前之言。 正是落云峰峰主,厉十千,金丹大修,号砺剑真人。 “秦川师弟一盏茶前陨落,殒命之处在浮云山脉北边,靠青鸣大湖方向,弟子已经安排了人手封锁了那片地界,且也与巡宗堂讲明利害,他们也派出了门人应对,师父,可还有吩咐?” 说话的正是先前白河雨蝶二人死亡后赶到的老者,此刻神情恭敬,眼神不敢有丝毫歪斜。 “你等都去。” 厉十千听罢,只是淡淡吩咐,门下筑基弟子便全都出动,只留下先前说话的老者。 “川儿也算是苦命,我不好与他父母交代,找到凶手也便罢了,否则可就难堪了。” 厉十千眸中浮现一丝恼火。 “师父,白河师弟和雨蝶师妹已经陨落。” 老者咬牙,再度说道。 空气骤然凌厉了几分,老者不敢抬头,却分明觉得师父在笑。 厉十千嘴角上翘,白河雨蝶二人陨落,秦川便跟着出事,为何? “我与巡宗堂之人在白河雨蝶他们二人出事的不久便往那边赶去,却被那人逃掉,不过现场还活着一人,经过询问,他说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老者继续说道,厉十千听的认真,过后才低声笑道:“路见不平之人,所以秦川咽不下这口气,要上前找人厮杀,倒也真被他找到了,自己却也搭了进去,小山,你说可笑不可笑?” 老者没笑,只是低着脑袋,继续道:“我本劝阻秦川师弟,那等事情本就虚无缥缈寻找困难,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只是毕竟出了事,药园之事是否有所遗漏?” 厉十千只是淡淡感慨一句,转而问起药园之事。 “弟子曾经暗中探查,一切正常,所以我认为那只是意外,并没有擅自行动。” 老者说道。 “你做的不错,我本意也是如此,不必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事为重。” 厉十千夸了老者一句,老者顿时像是得到了父母夸奖,老脸开了花,随后又皱眉道:“倒是有一事,我不明白,那处药园附近老是出事,巡宗堂之人几次三番出现,是不是?”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厉十千眉头渐渐挤了起来,道:“你且多多盯着,我把事情交给你了,勿要让巡宗堂那帮鬼祟东西扰了药园安稳。” 老者恭敬点头,厉十千满意一笑,忽的又问道:“那药园里的人可是安稳之人?” 老者想了想回答道:“都算安稳,尤其里面那个年龄最大的,整日对着灵药傻笑,其余之人也努力修行,并无异动。” “这般说来,倒是我多想害了白河雨蝶二人了?” “是师弟师妹命该如此,把那人找出来斩掉,相信他们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者低声说道。 厉十千听完便垂下眸子,只留下一句话,身影便缓缓消散。 “秦川之事还需要你上心,正常之事也就正常处理,若察觉不对,来后山寻我,我亲自出手。” 老者恭敬点头,师父应该是去疗伤了吧?又等了许久,老者才抬起头,将身子挺直,也有了筑基第七楼该有的姿态。 “接下来时间,有人要倒霉了,我落云峰威严不可丢不可陨,有师父撑腰,便闹上一闹!” 言毕,化作一缕清风向外而去。 药园。 钱宝望着头顶时不时飞过去的人影,有些害怕的嘀咕道:“大师兄,这几天是咋了,动静怎么这么大?” 陈楸这几日也有些担心,实在是那小子说的太高端了,什么爹妈是金丹,师父也是金丹,整个一顶级修二代的说法。 不过,看着这几日头顶时不时飞过去的人影,好像也就那般。 看看瞧瞧,这都差不多第二十几波人飞过去了,地上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田里玩耍? 听到师弟问话,当然是笑着说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在抓坏蛋嘛,你看看那些前辈,个个凶神恶煞的,肯定是在抓坏蛋。” 钱宝也觉得是在抓坏蛋,纳闷道:“最近怎么回事,总感觉乱糟糟的,那坏蛋不会来害我们吧?希望能快点把人抓住,不然我都安不下心修行。” 说着说着真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抓住陈楸的袖子道:“咱们药园在最边边,我就觉得不安全,听说那边就是什么浑天宗的弟子,师兄,你说那坏蛋是不是浑天宗的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一旁的刘白想起了和王师兄一起的秘密,心头害怕极了,莫不是那事出了什么古怪? 不由看向远处正在和郑师弟修建花园的王海师兄,说来也奇怪,王师兄这段时间竟然真的不找他了,一直干活一直干活。 勤劳的都让他感到害怕,这是为什么? 问也不说,只是让自己安心干活,仿佛那件事就当作不存在,没发生过一样? 王师兄这是怎么了?看那伙人的样子,岂是良善之辈,难道就不害怕对方找上门来? 那样岂不是害了无辜的大师兄,那样的话… 刘白顿时陷入深深的痛苦与惊惧之中。 陈楸摇头道:“放心,我们只是一些练气杂役弟子,除非有那特别无聊的下头修士拿我等取乐以外,哪有那么多坏蛋。” 不过钱宝的话却也给他提了个醒,昨天那人能够无声无息突破护园法阵进入药园,就说明法阵简直形同虚设。 这就跟大门没上锁一样,谁都可以进来搅和,他未必害怕,但总有不在的时候,万一来个没品的修士,搞破坏毁了他的灵田怎么办? “不要怕,到时候我找找关系,给咱们药园的法阵升升规格,保护咱们的安全。” 听他这样说,钱宝喜笑颜开,刘白也暗暗松了口气,期待师兄能够成功。 而这时,药园法阵响起,有人来了。 陈楸往外走去,钱宝跟着,远远就瞧见一大帮人,几人不由都面露忧色。 067 落云峰之主 秦川嘴角浮现狞笑,呛啷一声,一柄飞剑自背后飞出,剑尖一抹青红光芒,剑身拖曳着尾光,向前撞去。 而远处,一道道金色剑罡压着夜色,极速而至,两两相撞。 “呛!” 一声爆鸣,秦川收回本命飞剑握在手中,只见飞剑轻微颤抖,上面玄金剑气缭绕,不禁脸色一变,而后一变再变。 “好剑法,可惜鬼鬼祟祟,可敢与我当面?” 没有声音回答他,夜空里又是一剑斩来,此次威势更猛,剑气矫健如龙,狠狠撞来,秦川脸色都被这一剑照的面若金纸,瞳孔似乎印照太阳,熠熠生辉。 他不急,本命飞剑扔出,整个剑身被青红之气完全包裹,似一头旋转的魔头邪火,迎击而上。 两两再次相撞,互相消弭而去,秦川哈哈大笑:“你境界比我高,却也就这样了,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暗中,陈楸在心中一叹,修行到筑基拢共也就三四年,除了用实力硬碾压以外,确实没有办法了,就像今日,碰上了人生中第一个两剑解决不掉的对手。 而那人,不过是筑基第六楼,手中那柄宝剑确实厉害,他眼底浮现一抹贪婪,怕是能值几千灵石? “阁下没有手段了?” 秦川声音响起,带着强烈的鄙夷揶揄,他自认为有资本自傲,那人很明显境界比他高。 但那又如何? “你要做好事,却又藏头缩尾,不过跳梁小丑罢了,让我猜猜,你可能好不容易从底层混成了筑基,见不得这类事发生,鼓起勇气做了些事而又见不得人,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起来,哈哈哈哈…” 秦川狂笑起来,他笑的极为快活,笑的剑身都剧烈颤抖。 “你真该死,竟然敢杀了我的师弟师妹,你这种修士如何够资格?” 他飞剑一指某处,语气森寒。 陈楸躲在暗处,灵龟敛息术催动到极致,也不由脸色一红,这家伙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不过,好像说的挺对的,他就是躲在暗中的老鼠,没办法,谁叫他只是一个练气三层的杂役弟子? 默默想着,心中怒火却不可抑制的越发浓郁,又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修二代。 那就看看是你的嘴巴利索还是我的拳头硬! 微风一起,玄金剑罡一剑斩出的同时,身影忽的消失在了原地。 秦川狂笑戛然而止,一柄有若实质的金色剑气瞬间斩击而至,眨眼就到了眼前。 他强催法力,青红剑身忽的大放异彩,迎风而变做青赤氤氲的宝光,撞击斩去。 师父曾经说过,这一剑只在生死存亡时斩出,那一剑很强,没青红宝剑的他万万不是对手。 但他有青红宝剑,因为那是师父也很看重的宝剑啊! 剑芒相撞,强光消散,无尽剑气四处乱窜,斩的山石树木皆成粉碎。 “我感觉你想跑啊?” 秦川耳边响起人的声音,他一愣,确实有想跑的想法,但…这个人是谁? 怔怔然又是恍惚,转头看去,一张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大人正俯视着他。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一个拳头便从上向下的砸了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拳砸的矮了两寸。 秦川一口鲜血喷出,愣愣看着这巨人,而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竟是那使剑之人。 “刚刚你一阵叽里咕噜说啥呢,真以为你厉害啊?” 陈楸施展黄土力士,感觉好极了,不光速度有所提升,防御极力量都得到大幅度加强,且这种以大欺小的感觉,比使玄金剑罡还要爽。 秦川只是愣愣看着眼前巨人,像是傻了一样。 陈楸丈余力士法身一动,椅子般大的拳头毫不留情一拳轰下,将秦川一拳砸的又矮了半米。 秦川已经感受不到剧痛了,他腿骨被砸断,胸腔玉骨刺破血肉,瘫在了地上。 明明前面还旗鼓相当,为什么?他脑海里莫名盘旋这个问题,忽然猛地抬头,顾不得嘴巴里包着的血肉内脏碎块,嘶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能不能…饶了我…我父亲是金丹大修,母亲也是金丹大修,师父更是金丹大修,你杀了我,事情便是无穷大,放了我,这仅仅也就是你我之间的事罢了。” 他拼着受了重伤,也要说出这么些话,看来是很想活啊。 陈楸瞧在眼里,呵呵一笑道:“哥们,糊涂,我把你杀了,谁能知道是我杀的你?” 秦川吐出一块内脏,咸腥恶臭提醒着他此时正是生死存亡,道:“你不知道金丹修士的威能与权势,除非你在杀死我的一瞬间逃离清虚宗上千里,不然只要在这地界一日,便不可能逃脱金丹大修的法眼,你只要放了我,便不会惊动他们。” “说的有道理。” 陈楸点头,秦川心中一喜。 “不过…” 他心又是一沉。 “不过要他们找到我再说,金丹修士又如何?这片地界最起码十万弟子,他能一个一个找?” “可筑基修士却没有十万。” 秦川吐出鲜血,又生硬的吐出以上那句话。 “哈哈哈,可惜可惜…” 陈楸低低一笑,一拳轰下,拳下血肉开花,挤出汩汩深红液体。 秦川到死都不明白,他是怎么落败的,也到死都不明白杀他之人为何不惧怕金丹大修? 筑基修士怎么可能逃得过金丹大修的法眼? 陈楸掏出秦川的储物袋,又捡起地上那柄宝剑,快速离开了此地,并找了一个隐秘地方,将东西藏好。 他自然不敢将这种贴身法器带回药园,毕竟身后有金丹大修,给予足够的尊重不会有错。 而后一路回到药园,往床上一躺,老子就是一个练气三层的杂役弟子,哪个金丹大修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那不纯纯有毛病,至于那些什么金丹大修会不会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活动? 那关他屁事,他不就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小杂役? 不过,过两天收获灵药后,还是再把灵龟敛息术往上提一提吧,还是感觉有些没啥安全感的样子。 陈楸睡下,而此时,一座山峰,直顶残月,华丽且贵气的大厅里,一老者猛地睁开眼睛。 “秦师弟魂灯已灭,竟然陨落了?” 声音至尾,便越发骇然惊惧,也越发穿透力十足,片刻功夫,人影绰绰。 “秦师兄死了?” 当先一人,年轻且贵气,声音却显得惶恐而又悲戚。 当下所有人都沉默。 “我已经封锁了师弟出事之地,等师父和秦川师弟的父母吧…” 当前老者说罢,所有人更加沉默,秦川的父母,当年场景历历在目,如今秦川死了,他们岂不悔恨? 且不知在场这些师兄弟是否会受到牵连?又有人默默想着,便暗暗心惊那动手之人的胆子,何其之大? 066 此间月色 秦川看着眼前几人的笑颜,不明白为什么笑的如此开心? 仅仅是因为突破了练气三层,便如此开心? 练气三层?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练气三层,然而师父却依旧冷漠相对,父母也不见多么喜笑颜开,他便也觉得不过如此。 再到突破筑基,旁的人对他的态度才让他明确感受到变化,是好的,再后以一百四十岁的年龄进入筑基中期,感受也就更加明显,他秦川是优秀的,非是不堪,而是他就应该这样。 所以练气三层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还如此开心? 他身影如同一阵清风,身周缠绕着氤氲雾气,遮盖住了身形,使这里的所有人都看他不到,即使这里面有个练气十层的修士。 他更靠近了几分,看着那人笑的如此奇怪,练气三层而已,至于笑的后槽牙都能看到,至于如此骄傲? 这便是他们说的底层修士的模样?练气一层,练气一层,二层,三层。 这就是了吧,秦川淡漠摇头,觉得污秽不堪,唯一让他觉得舒服的是,那名少女长的极其貌美。 稍有悸动,便被立马压了下去,虽然貌美,但修为太低,与之有了关系,恐被他们耻笑。 悸动被压下,心中便生出淡淡杀机,他已经认出来了中间那人便是那天晚上行走在玉带上的人,今日再见,还真有缘。 陈楸心中杀机已经翻江倒海,此人是怎么进入药园的?恐怕是用了某些秘法,又有什么目的? 他心念急转,即便要杀人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动手,不然,就只能放弃药园。 将心中杀机压下,忽然大声笑着说道:“各位师弟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宗门不会亏待我等的,你们也知道我有个赵师兄,与我亲如手足,他和我说过,只要表现好一点,可以安排进他们赵家所在的山峰里,最差也能安排个好差事!” 这人生出杀机,无非就是觉得杂役弟子地位低下,就算被杀也不会引起宗门过多注意,甚至根本不会被注意,前段时间邱师兄便说过六号药园被屠戮一空,也没见巡宗堂有啥动作。 所谓犯罪成本极低,眼下,也就只能自抬身价,让此人觉得为了这几条人命惹了一身骚气不值当。 具体真的值不值当,陈楸当然不知,他只能尽量做出应对。 尽量! “陈师兄,那赵家到底有多厉害,上次那个筑基的大前辈一听赵家都给了面子,多厉害呀…?” 刘白终于鼓起勇气,上次那事他到现在想起依旧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陈楸眼睛一亮,刘师弟倒是问的及时,傲然一笑道: “呵呵,赵家肯定厉害,具体多厉害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差肯定有金丹期的超级大修,明白吧?赵师兄是里面的核心家庭成员,还送了我一套功法。” 陈楸谎话张口就来,说的像模像样,这般话下,包括郑石在内,心中都不由升起向往之情。 金丹大修那可是,听说一口气吐出,就能压垮一座大山,一个遁法而出,就足够低阶修士大半个月的路程。 陈楸傲然而笑,不过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眼角延展而出的笑纹里,容不下半分笑意,尽是阴冷杀意。 在他十米外,秦川暗道可惜,这人说的话他倒是信的,这般狐假虎威与有荣焉,装不出来。 本想制造点杀机,看是否能引出那个所谓路见不平之人,可惜可惜。 他脸上浮现惋惜及无趣,身影一闪,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了八号药园中。 从始至终,药园里除了陈楸,便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清风而已,何处没有? 陈楸嬉笑之中,抓住一缕清风,而晚间到来时。 依旧是残月逆斩大地,万物寂静,药园有人进入沉眠,郑石睁开眼睛,走出房门,左右远近都不见有人后,方才放心行入夜色之中。 谢九季盘膝坐在蒲团上,身上宝光若隐若现,脸上神气若有若无,微睁瞳孔之中,有奇光微闪,正在努力修行。 夜色里,宝光中,她是极美极威严的。 而另外房间里,钱宝扯着个大嘴,睡的鼾声震天响,口水流出去二里地。 陈楸身影至园外出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仙子女神,我每次杀人,都叫你看了去,是否应该赐予我一些幸运? 月亮仙子女神自然没有回应,只是倾洒数万年不变的清冷光辉,照的虫鸣一片,陈楸笑笑,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非是他非要去,而是此人必定会再至,他已经知道了那人为何会出现,该是疯狗。 疯狗,一定要提前打死,为此,他不惜冒一些风险。 秦川背负一柄宝剑,抬手点出一道剑气,将一个杂役弟子头颅击的高高飞起,于半空之中四面八方而转,欣赏了生前从未见过的美景。 “前辈,为何要杀我等,我等勤勤恳恳干活,为何,为何呀…” 一处药园内,一老者浑身颤栗,脸上表情是从未有过之恐惧,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要杀他们,他等不过是蝼蚁,杀之有何乐趣? “跪下。” 秦川面无表情淡漠道。 老者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哭道:“我给前辈跪下了,我跪下了,前辈饶了我等吧…饶了吧…” “为何?我且告诉你,几天前我师弟师妹被人杀害,他们说有路见不平之人,我这几日也做了,那路见不平之人为何还不出现?” 秦川嘴角笑容渐渐邪异几分,清虚宗之人如猪狗,杀便杀了。 “还有他们,我竟被吓走了,我竟被吓走了?”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失望,低声喃喃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老者听罢,脸现绝望,头颅抢地久久不起。 此人,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他等决计是活不了了,园内其他人如今躺平不都在园中,或能逃过一劫,他们运气是真好啊!!? 老者如是想到,而又暗恨那行侠仗义之人。 秦川等了许久,也不见想见之人出现,或许是做的不够,或许是怕他不敢出现? 他有些失望,剑气反倒越发凌厉几分,背上宝剑颤动,指尖剑气呼啸而去,在老者呆滞的眼神中,将其劈成两半。 老血横洒夜空,腥臭冲天,秦川眉也不皱半分,转身离去。 行至某处,有巨石遮挡月色,秦川忽的停下脚步,看向某处,有疑惑一瞬间浮现而出,而又消失不见。 再走两步,脚步又猛地停住,背上宝剑剧烈颤动,发出精铁交击之锐响。 065 熊熊怒火 已经是第二天,陈楸照例游了药园一圈,重点关注郑石此人。 “郑师弟,你入药园多久了?” 田边,陈楸温和问道,郑石眉头已经悄悄皱起,心中预感到了有些不妙。 “大概大半个月了吧…陈师兄,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事,就是感觉药园空荡荡的不甚美观,而我又看师弟平日闲的紧了。” 郑石强吸一口气,道:“师兄,有何事尽管吩咐。” 倒不用遮遮掩掩,真是虚伪。 “这样啊,师弟主动要求做事,那倒是挺好,有前途。” 陈楸笑着说道,一脸欣赏与鼓励。 郑石鼻子都快气歪了,若不是身在敌宗,还有任务,他他他…他马上就跑了。 这人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陈楸心头闪过淡淡疑惑,想了想才说道: “师弟,我想的是除了灵田这块,其余空出来的角落尽可以布置假山假泉,种些花花草草,做些亭台楼阁。” 嚯,郑石被唬了一跳,脸色明显难看,这得多大的工作量? 此人…是不是有所察觉?但…他练气二层又如此年轻如何能察觉?可是… “我让王海王师弟与你一起做,如何?” 陈楸的话适时响起,郑石脑中浮现一人,那个看着有些古怪的王海,比他入园还早许多。 是不是多想了?怎么可能有所察觉? “如何?” 陈楸笑眯眯的问道,其实他这样做也不是故意针对,确实药园不太美观,往后他要长期住在这里,总要住的舒服。 不然,还让他自己动手? “行吧,就依师兄所说,建些亭台楼阁,山水小景。” 郑石只好答应,脸色难看的都憋不住了。 陈楸装作没有看到,一副欺压新弟子的老油条模样。 别问,问就是宗门文化,接下来两人商讨了一些细节,陈楸发现此人对于建筑有比较深的认识,在此人面前,他倒是显得非常外门了。 “那就拜托郑师弟了,这边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楸丢下一句话,并叫来了王海,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王师兄…诶你好…” 郑石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王海木讷点头,像根木头。 他看看姓王的这个老实样子,怕是平时被欺负惨了,当下收起某些心思,开始投入搬山搬树搬水的大工程中。 陈楸又找到钱宝,要他好好照看灵田灵药并说自己要闭关后,才进入地下二号园。 先是焚香祷告接下来一切顺利,算是弄了个开种仪式后,才将从成记购买的两样灵种拿了出来。 看着袋中密密麻麻如虫卵一样的种子,陈楸心头欣喜异常,这可都是他的命。 脑海里忽然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在山崖上装逼的家伙,看样子那家伙当时想要干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也幸好那家伙没有动手,要他没有准备的与人动手,现阶段还真不习惯,毕竟,以往都是躲在暗处摸清楚情况以后再动的手。 光明正大的动手像什么话?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陈楸感觉自己越来越猥琐了,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拍拍自己个肚皮,发出砰砰两声响后,开始布置起法阵来。 根据说明书再加上他筑基期的神识,三套法阵没有任何难度,本就是完全体的东西,不用赘述。 很快布置完成,顿时一股子阴冷的感觉袭遍全身,聚血草等灵药的生长环境给人一种农家田园的舒适,而这里,却给他一种在狭小环境里硬挤的压迫感。 令人感到不适。 陈楸拿出一颗如虫卵一般的灵种,小心翼翼的埋入土中,而后第二颗,第三颗,一直到这块灵田被种满以后,他才伸了一个懒腰。 看着安静躺平的种子,陈楸心中满意,只要灵种感觉舒服就行,他的感觉不重要。 而后施展聚灵术,引来青木灵气聚集在灵田,春风拂土,又施展云雨术,稀稀拉拉的下了几滴雨,不过也够用了,这地本就潮湿,只是云雨术降下的并不是普通雨水,而是还有青木生机的灵水。 但可惜的是由于在地下,效果不太好,做完这一切后,他继续着第二块田的农活。 一直忙活到了二天下午,才把全部任务完成。 陈楸双手背在身后,如一个老农一般,颇有成就感的看着脚下土地,心中念叨快快长大。 念了一阵,又面露苦笑,这两种灵药全都是三年多接近四年才能成熟,感觉也太久了, 且还不知这种成熟之后能收获多少寿命?如果和二品灵药一样,那就感觉太亏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了青木海气阵,这种阵法能缩短灵药生长时间,可惜,对于材料还是一头雾水,半点线索都没有。 回到地面房间,盘坐在蒲团上,进入药园四年多了,还是练气二层,太慢也不好,容易被人看不起,反而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初王海能露出那种眼神,想必也是觉得他练气二层太废物了,与一些武林高手相比,说不得都会被人秒杀。 如果那时候他是练气三层,应该… 陈楸缓缓摇头,或许会是另一种结果,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那就,突破进入练气三层吧,随后身上法力波动发生变化,由原先微弱的二层法力变成了强上那么一些的练气三层法力。 如果有神识强大的筑基修士或天生感应灵敏的练气修士多多注意,还能发现他这三层法力有些虚浮,一看就是刚刚突破的样子。 陈楸不由感叹灵龟敛息术真好用,实在是装逼打脸,被杀人反杀反越货的必备超级良品。 自查无误后,陈楸一脚跨出了房间,秋风渐冷,他缩了缩脖子,迎面就看到了谢师妹。 心下一怔,师妹如今越发漂亮了,他心中顿时生出一些忧虑。 长的漂亮在修行界应该不是好事,若是那种以色侍人的也便罢了,不是的话,大抵是一种灾难吧。 “师兄,你出关啦,嗯…恭喜师兄突破进入练气三层。” 谢九季鹅蛋小脸并不是这脸应有的端庄大气,反而显得清清冷冷,尤其美艳,似隔了一层薄雾,让陈楸都有些看不真切。 陈楸见到师妹走过来,耳中盘旋着还算亲切的语气,笑着点头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师兄我是谁!练气三层小意思!” 说完,左右看看,拿出一块灵石递给师妹道:“拿着,师兄我突破第三层,发的红包。” 谢九季略一迟疑,但还是老老实实接下了,不接的话… 应该就能看到师兄故作生气的模样,然后啰里吧嗦的一大堆,什么应该的,什么这是丹药堂的奖赏云云。 其实…哪有啊… 倒是对于师兄哪里来的灵石,她有猜测,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陈楸带着师妹,来到灵田处,钱宝和刘白正在田里忙活除虫,他们两个不会术法,就钱宝能弄个土泡子出来。 除虫术这种比较高深的术法显然不是短时间能够学会的,至于刘白,前两天才刚刚入门,这会儿正兴奋呢。 郑石正在搭建假山,转头就看到了罪魁祸首陈楸,眼皮子一抽,见这家伙好像有些臭屁的样子,方才发现法力波动强了一些,三层了? 练气三层而已,你都多大了才练气三层,至于做出这个表情? 郑石有些无语,但还是一脸震惊又羡慕的说道:“陈师兄,你好像进入练气三层了?” 陈楸背手而立,傲然一笑道:“侥幸,侥幸突破进入第三层!” 钱宝跳了起来,欢喜道:“师兄,你真进入第三层啦,太厉害了!” 他想的很简单,只要大师兄足够厉害,就能让药园更好。 刘白则是有些羡慕,想要上前说话,却畏畏缩缩的不太敢,缩在钱宝后面,跟着笑。 郑石嘴角不易察觉抽搐一下,跟着恭喜起来,八号药园看似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陈楸也在笑,但笑着笑着,这笑容便略微一僵,随即笑的更加开心,心头那股怒火却越发强盛。 064 残月逆斩 此时外面忽然喧哗声而起,两人默默对视,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陈楸渐渐皱起眉头,终于忍耐不住,也根本不去管外面吵个什么劲,声音再度压低道: “兄弟,就别卖关子了,有没我给个准话!” 杨微有些发懵,跟着也把声音压低,接话道:“客官要这类灵药,有的客官有的。” 有就好,陈楸暂时松一口气,接着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哪有,没有!” 杨微嘿嘿一笑,暗道这可是来了个大生意,引着陈楸往里面的区域走去。 陈楸跟着这人,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区域,感受着和地下二号园差不多的环境,觉得非常专业,自期待起了里面的种子。 “客官,您请看。” 杨微微微躬身,陈楸去到近前,低头看去。 寒碎草:寒体丹,碎心丹等丹药原材料之一,三年又七月熟,售价七颗灵石一份,每份含一粒种子。 湿水草:冥心丹,齐声丹等丹药原材料之一,三年又六月成熟,售价七颗灵石一份,每份含一粒种子。 陈楸看后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为什么这么贵?是三品灵种?” 杨微摇头一笑道:“二品灵药,贵就是贵在生长环境特殊,炼制的丹药购买客人固定,贵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有没有成熟时间短一些的?” “客官,您想的我都明白,真没有,就这里的几种,还都是各位灵农大家耗费不知道多少心血研发出来的,为的就是那一小部分群体。” 杨微如实相告,陈楸顿时陷入沉思,最短时间都要三年多,他如何能够等的住,而且也就是二品灵药罢了,一株顶了天能收个两年多寿命。 但,确实也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了,陈楸心中非常失望的想到,还是决定就买这两种。 “相对应的法阵又是什么价格?” 杨微心脏猛地一跳,意识到了今日或许是他的好日子,或许也能够彻底站稳脚跟了。 这类邪门草药的受众,多半异常稳定。 “法阵嘛,一套三百灵石,每十日消耗两颗灵石,就能保证草药的稳定生长。” 草药灵田法阵,自然是对应于各品类草药的灵气,环境而做出的阵法,最大的效果,就是保证草药的稳定性,不生出灵药疾病。 五行灵气非常庞杂,自然会冲击的脆弱灵药难以存活成材。 总之,灵药的成熟,品质的优良,是被各方面影响的,远远不是往地上一种等着它成长就行。 种植之道博大精深,小到各类术法提供稳定的生长环境,大到阵法长期维持,甚至更加精妙的术法。 一切都要付出很大的精力,才能种出满意的灵药出来。 陈楸有所明悟,道:“一起给我三百份寒碎草和湿水草种子…对了,你不是说今日有优惠?多大优惠?” 陈楸算了算账,一百颗种子种一块灵田,那便是三块灵田,就要加上三套阵法,还要留出灵石维持法阵消耗,身上的灵石显然就不够了。 杨微此刻早就被三百份灵种给刺激的眼冒金星,听客人这样问,赶忙说道: “客官今日消费可以算是本店二品贵客,通通享受八折优惠!” 陈楸来清虚坊市前身上一共带了三百灵石,又从胡老头借了两千灵石,总共也就是两千三。 一份灵种七颗灵石,三百份就是两千一,再加上三套阵法,每套三百,就是九百灵石,一共三千,三千的八折,那便是两千四百颗灵石。 嗯?至少还差了一百,他还要预留最少一百颗灵石维持法阵的运转,那就最少还差两百灵石。 早知道找老胡多借两百了,这下该怎么办? 难道要少买一些?他又不愿意,一块灵田上限种植一百株灵药,恨不得把八号药园塞的满满的。 让他少种一株,那怎么可能? 杨微小声问道:“客官,是否灵石不够?” 这么一笔大买卖,即便是在成记,也不多见,想来眼前这个小哥是那个家族子弟了。 “还差三百,还有没有优惠?” 陈楸点头道。 “客官稍等,我去去就来。” 杨微说完看到陈楸点头后,急忙离去,很快就带来了一个黑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锦袍胖子。 “这位客人,与我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的。” 锦袍胖子客气举手,陈楸左右一看,有些懊恼起来,怎么突然就失去警惕性了? 两千灵石足以让任何练气修士赌上身家性命来拼,不过好在通过强大的神识一扫,没有发现有人不对劲。 这便是他的局限性了,此前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意识到灵石有多么重要。 三人进了一间小屋,锦袍胖子抱拳道:“在下易安,成记掌柜,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赵。” 陈楸同样一抱拳,谎话随口而至。 易安微微一笑,心下疑惑姓赵?莫非是赵家之人,可没听说赵家有关于种植丹药方面的生意啊?但能拿出两千灵石来,大概率就是赵家某个小辈了。 当下不再多想,开门见山道:“客官还少三百灵石?” 陈楸点头道:“是的,出门的急了,随手拿了一袋,这会才发现不够。” 随手拿了一袋?易安见这人说的随意,不由感到震撼。 随手一袋就是两千多灵石啊?必是赵家。 要是假的?当即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必不可能。 当即决定结个善缘,道:“这样的情况我们店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客官您看这样可好,您要的东西就算你七折,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楸一听这话,觉得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希望往后阁下所需与贩卖都与我成记来往,各方面都是公道。” 易安的话有些意味深长,陈楸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就算人家没有这个优惠,他也打算以后就在这家店消费。 如此,双方同时点头的情况下,事情也就简单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双方分别检查了临时储物袋内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陈楸告辞离去。 等到陈楸走出这片区域,杨微才好奇说道:“掌柜的,您给的优惠太大了吧?” “呵呵,你懂什么,现如今宗门情…你懂什么…” “啥事情?” 杨微一愣,易安没有回答,想起东家在宗门内经营这么久,对宗门的感情深如海,那时也辱骂宗内某些人不顾宗门利益,吃里扒外。 是为宗贼! 成记,或许会有一场劫难?他心中不安,他可知道那帮人如何不要脸。 赵家啊,还算是好的,易安摇头苦笑。 “反正这类邪药买的人少,放了多久了?你这次办的不错,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易安随便找了个理由,杨微立马笑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陈楸走进大厅,想着那什么神交会,但见现场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一件事。 “落云峰峰主与三山宗长老在天全山一战,怒斩其一臂,而后被支援而来的其余金丹修士围攻,施展遁法逃离不知所踪。” “欺人太甚!” 陈楸听了一阵,落云峰峰主?不就是被他干死的那两个家伙的头顶老大? 让人给干了?挺好!怎么不被干死呢?还让跑了。 不过这样的话,对方或许暂时不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药园上? 陈楸这般想着,向着八号药园赶去,此时天也已经很黑了。 弯月如刀,逆斩大地。 一人盘坐在一处山峰之上,下是断崖,更下处便是深如毫毛的树林,鸟啼兽叫,一如尘世丛林,凡俗之热闹。 “白师弟和雨蝶师妹是被路过之人斩掉?这般理由我又如何向师父交代?入这清虚本就吃尽苦头,如果这般落幕,那才是好笑。” 声音淡漠且又低沉,剑眉星目下投出淡薄月光。 “好心之人路见不平啊,这般说法,当真能贯彻下去?” 他单手伸出,一缕阴沉的剑气于指尖浮现,纠缠缭绕吞吐锐芒。 “你也用剑,我也用剑,不知谁强?” 远处,一道人影双脚奔跑极快的行至他目光之下,月光照耀,玉带般的小径便有些耀眼,上面行走的人影便越发渺小。 “好美。” 他嘴唇极薄,轻吐二字,指尖剑芒忽的敛去,任凭人影踩着玉带而去。 陈楸一路走去,直到离那山崖远了许多,神情才阴沉下来。 哪里来的野狗,刚刚你最好没有动手。 063 成记种植店 陈楸离开杂事坊,寻着位置一路问过去,终于在一条比较破败的街道上看到了那家店铺。 成记种植店,五个大字散发着某种气息,深深地吸引着陈楸,让他躁动而起,一脚跨入。 刚一进入,便察觉气氛热烈异常,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正手舞足蹈,热情交流。 “客官可是也来参加第九十九届灵农神交会的?” 一干瘦小二,满脸堆笑,正对陈楸。 陈楸愣了片刻,才问道:“我是来买种子的,你这里嗯,干什么呢?” “哟,客官你可是来对时候了,这灵农神交会是咱们成记开店老祖所创办,一来是为了更好的提供给各位交流的机会,二来是展示一些新品的灵植。” 店小二更加热情,陈楸看了一眼四周,点头道:“哦,那有优惠吗?” 他对于修行界的消费心中没底,自然是有优惠更好。 “那是当然!” 店小二傲然,但见这客人兴致似乎不高,眼睛一转道:“客官有所不知,但凡成了咱们成记的贵客,入了神交会,就可以享受每年的新品种子优先试用购买,还能享受其他灵农老前辈的指导。” 陈楸听着他的介绍,随意问道:“可有那种生长周期极短的灵植?” “肯定是有,半入品的灵植最多一年就能成熟,然而效果肯定不太好,这类灵植收益不高,咱们成记不太出售。” 一品灵药最低可以获取半年多一点的寿命,到顶的品质能获得一年半还多一点的寿命,而成熟时间也是一年多接近两年。 就拿聚血草来说,种的好最快也要一年八个月才能成熟,而二品灵药,最低三年起步,寿命最少可以获取一年半,高的他猜测最少能获得两年半甚至三年寿命。 至于他口中的半入品灵植,又是什么东西?于是老实提问。 “这半入品的灵植是什么?”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半入品的嘛,自然就是凡俗界的珍贵草药,比如人参,何首乌,灵芝之类的东西,长到一定年份,才能有灵性,才算入品,够我们这种有修为的人服用。” 陈楸皱眉,这人参何首乌之类的东西在凡俗界可远远不止一两年的生长时间,竟还是什么所谓的半入品?所以依旧是老实提问道: “这人参啥的在凡俗界也要很长时间才能成熟吧?” 店小二听后突然乐不可支的一阵笑,笑的陈楸都有些尴尬后,店小二才说道: “客官,那是因为凡俗界没有灵气滋养,长不出一丝灵性,在修行界时间短是因为没有多余价值,有的能长出灵性,有的不能,还要经过灵农大家的培育才行,否则长几十年它还是一样,不稳定,价值不大。” 陈楸听后耳中有如雷鸣,原来就算是一品灵药都是经过无数前辈前赴后继培育出来的最优品种。 此时也方才明白灵农在这个修行界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看这屋内一个两个修为都在练气五六层的人时,便觉得这些人有些伟大了。 这些人,都算是他陈楸的恩人呐! 跟这些人比起来,他陈楸只能算是一个卑劣的躺平享受成果者。 “那怎么样才能加入这神交会?” 陈楸决定提升一下自己的本来职业,转头问起了这店小二。 “一次性消费满五百灵石!” 店小二伸出两根手指,陈楸盯着这两根手指,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店小二有些急了,两条外翻的嘴唇吧嘚吧嘚道:“客官放心,咱们成记的灵种质量极高,放个三五年都不会损失灵性,法阵也极其稳定,保管不会放坏。” 店小二姓杨,名微,好不容易找关系进了成记种植店,却又因为每日不够业绩而犯难,要是达不到东家的要求,将他赶了出去,说不得就得去大街上卖馒头。 那日子能有什么奔头? 像他这种清虚宗内老一辈弟子留下的后代,都是此前老一辈给宗门做出过贡献的,方才能留在清虚宗。 但如果连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就要考虑是否要进入清虚杂役产业或者外门堂口里去,搏一个好出身。 进入外门? 他这低劣的天赋也不能啊,至于当杂役弟子,还不如就在坊市里卖馒头,说不得啥时候就能在角落里捡一颗人家用的快废的灵石。 所以,他也算是抓住每一个机会了,就比如眼前这个小哥,长的如此俊美,必然是哪家灵农世家的子弟。 他们还说自己眼界差,说什么这人这么年轻,眼神漂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肯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底层,说不得都可能是杂役弟子。 杨微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然而眼下却有些站不住了。 陈楸迎着小二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先带我去看看。” 店小二心情忐忑,领着自己的客人进入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 陈楸抬头看去,被密密麻麻摆放的商品吸引住了目光,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株熟悉的草药。 聚血草:清体丹,容体丹,碧血丹等等丹药原材料之一,一年又八月熟,售价两颗灵石一份,一份含三颗种子。 聚气草:聚气丹,引气道,补气丹等等丹药原材料之一,一年又九月熟,售价两颗灵石一份,一份含三颗种子。 哦,这就是他药园里种的主力军,继续看下去,发现都是一品灵药种子,也便明白,这个区域就是专门贩卖一品灵药的地方了。 杨微一路陪同着逛了许久,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客人没有购买的意思,心下暗暗叫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热情的问道: “客官这里没有你需要的灵种?” 陈楸点头说道:“有没有二品灵种?” “客官跟我来。” 二人进入一间比刚才稍微大了一些的区域,陈楸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灵药。 青泽草:青灵丹,青泽丹等丹药的原材料之一,两年又十月熟,售价五颗灵石一份,一份含两颗种子。 一下子贵了这么多,就是不知道那什么青灵丹,青泽丹能有多贵? 陈楸暗暗吃惊,丹药行业怕不是真正的高大上,得挣多少灵石? 说来他也算是丹药行业的编外成员,八号药园隶属于丹药堂,就是不知道清虚宗的丹药堂在修行界是个什么档次? 一旁杨微见陈楸眼睛发亮,心头略喜,然而接下来却没有等到想要听的话,就知道客人这只是看看了。 看看看,光看不问,问了又不买,客官,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都陪你老人家逛了好几圈了。 杨微心中叫苦,却还是努力克制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他异常珍惜现在的生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自然也不会去得罪任何一个客人。 陈楸逛了一大圈,也没发现自己想要的种类,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哥们,有没有那种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生长的灵药?” 杨微见客官这副鬼祟模样,以为要问什么邪药,听完后,还真是问的邪药。 这类灵药练出来的灵丹多数用于修行某一类阴寒属性功法,以及改善某种体质。 杨微眼神就有些微妙了起来,陈楸一看,心头就是咯噔一下,暗道事情怕是没那么顺利了。 062 猥琐的胡老头 胡掌柜一抬头,见是熟悉又陌生的面罩人,赶忙拉进了小房间里,叹气道: “哎哟,小哥诶,当下情况不妙啊,我胡记被打压的狠了,根本就出不了这条街道,生意大不如从前,我另外几家店铺,都被人干倒闭了,我的老天爷诶!” 陈楸一看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多了,以前真是信了这家伙的大话了,吹的牛气冲天,这才多久看着就要倒闭了? 不由嫌弃道:“你不说你是清字号,牛的很,这就不行了?” 胡掌柜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再牛逼我也萎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对局势也有勿扰,认为我还有几分面子,哪里想到对方这些年发展的如此快,失误失误诶!” 陈楸隔着面罩斜视这老头子,不禁发出一声质问,“那怎么办吧?我这次灵石收益有多少你直接跟我说,不用诉苦!” 胡掌柜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跟个龟孙子一样不敢去看陈楸,好半天才顶不住压力道:“两百颗灵石,加上上次你预支的一千灵石,你还倒欠我八百…” 陈楸沉默,他去哪里找八百灵石,青木海气阵那巨量的灵石消耗就不说了,没一点消息。 地下二号园他开了一大片荒田等着灵石呢,且还不知道等会去那什么种植店要用多少灵石,他现在身上拢共就三百灵石,还了都还倒欠五百。 这去哪里说理去?他有些生气,不禁开始抱怨起胡掌柜的对头,道: “你那什么对头啥情况,想要做什么?” “还能干嘛?不就是想彻底按死我,眼看着我有翻身的机会,这就来了,对方前面先是找关系打压我的另外两家店铺,给我干倒闭了,现在又盯上了我这里,还找人模仿你的文章,想要把你也按死。” 胡掌柜一口气说完,给自己气的不轻,扶着墙壁开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陈楸听着污言秽语,却是想了想,道:“模仿我的文章,那为什么不直接照搬甚至直接就卖?” 胡掌柜目光泛出傻气,全甩在了陈楸的面罩上,陈楸吃不消被人这样看着,连忙解释道: “我不太出门。” 胡掌柜这便说道:“自然是因为商盟的存在,这商盟啊不光存在清虚宗,但凡是做生意的个人及其宗门家族,都存在着,说白了,只要是个生意人,都在商盟之内,比如这小说,你可以模仿,但不能抄袭,更不能没有资格就直接拿去卖!” “卖了又怎么样?” 陈楸问道,又寻思这世界总不能有法院判侵权,就算上辈子,这类事那也不少,根本就杜绝不了。 “做的不过分,那也是违背了大家的规矩,这但凡被商盟判了犯了规矩,生意来往自然不会通畅,处处要被限制,重了嘛,商盟有大人物,那是万年世家,最讲规矩的地方,出手灭了也正常。” 哦,那没事了,直接物理消灭,确实比扯皮来的直观,陈楸这下倒是又增长了一些对于修行界的知识。 哦… 这修行界看来远远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有打打杀杀,更多的倒是各方纠缠,也代表了文明。 胡掌柜见这家伙好像不急,他便越发急了,道:“小哥诶,眼下情况紧急,你倒是说说话!” “我能说什么?你的对头。” 陈楸摇头,他才不想掺和进什么争端之中,他只想老老实实的把八号药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种满灵药。 “我的就是你的…好吧小哥,你能拿出比美艳师尊更好的文章吗?如果有,我有信心让小哥你赚到更多的灵石。” 陈楸想了想,美艳师尊在他以前的世界里自然不算是什么多好的文章,只不过是占了一个猎奇,好文章多的很,但眼下美艳师尊都没完结,谈再多也没意义,不过见胡掌柜神情,心下一动,道: “老胡,你有什么想法瞒着我?” 胡掌柜暗道一声狗干的小狐狸,当下也不隐瞒,将与楚夫人商谈的事说了出来。 “这样啊,老胡你放心答应,既然当下在清虚坊市生意做的不顺畅,去其他宗门做也更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胡掌柜一听这话,有些半信半疑,他怎么可能随便就信了别人的话,但按下不表,疑惑问道: “啥要求?” “我需要两千灵石!” 胡掌柜脸色剧变,两千灵石,他能拿出来,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也需要储备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抽一口气后,不禁好奇问道:“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灵石?” “自然是提升修为,不然还能做什么?” 陈楸随便编个借口,胡掌柜撇撇嘴,姑且信了,犹豫道:“你也知道眼下情况特殊,两千灵石不少。” 陈楸见他这副模样,知道确实让他为难,当即先是把美艳师尊第三卷拿了出来递给胡掌柜。 胡掌柜按下复杂情绪,心头升起希望,正打算细细品读时,陈楸却打断他道: “就凭这卷美艳师尊以及后面,我抄…超越这本美艳师尊水平的一本小说一个月给你交稿一次!” “当真?你确定能超越美艳师尊?嗯…是否还是这种类型?” 如果还是这种类型,那就不可能超越,胡掌柜看似随意问,却也是在试探陈楸的水平。 “自然不是!” 陈楸一口否定,他心中有许多好故事都没有抄出来,其中有太多优秀故事,就比如西游记。 胡掌柜放下心来,一咬牙道:“那好,我便信了小哥你,希望小哥不要让我失望,诶不过…小哥这面罩是否可以摘下来,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陈楸想了想,点头答应,就去摘面罩,胡掌柜还真有些好奇这小子长什么样,能写出美艳师尊那种邪门文章的,应该至少面带猥琐之相。 等到面罩摘下,胡掌柜瞪大了眼睛,心头竟然感到一丝震惊,长的如此清秀俊美,能写出美艳师尊那种邪门文章? 陈楸挠挠头,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搞的跟去见网友一样,胡掌柜回过神来,暗道一句人面兽心也不过如此,笑着道: “黄山小友长的如此俊美,就算是不靠写文章,也能活下去。” 陈楸见他笑的猥琐,连问都不想问,只拿眼神催促他,胡掌柜呵呵一笑,拿出了一袋子灵石递给陈楸。 陈楸接过,心中满意,眼看天色不太早了,赶紧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胡掌柜有些怅然若失的损失了两千灵石,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开始品读美艳师尊第三卷。 许久过后,胡掌柜抬起头来,感觉眼睛发酸,不由小声感慨道: “写的越发好了,就是不知紫月师尊看到闺蜜喂自己徒弟时,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忍不住又读了一遍,感觉自己化身主角,嘴里满是奶味,下意识咂摸咂摸,感到一阵空虚。 “唉…怎么渴了?” 061 书粉大战 就在胡掌柜患得患失迎接客人时,一个中年人忽然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现场情况后,大声道: “各位,黄山八友写的美艳师尊也就那样,还是蹊跷旅人写的美艳嫂子更带劲,而且已经快要完本,就在吴记商铺出售,后续如果销量巨大的话,甚至会考虑出灵影。” 话音落下,店内客人都把目光投向说话的中年人,胡掌柜更是惊怒交加,怒斥道: “美艳嫂子这种纯黄的怎么能跟美艳师尊比?你这样真是侮辱了美艳师尊!还有姓吴的,你也别太过分了,用手段打压我胡记也就罢了,还用这等下作手段?” “哈哈,都是黄的,难道还分高下不成?” 胡掌柜口中的吴姓中年人一声冷笑,引起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 “是啊,都是卖肉的,有啥不一样?不过嘛,师尊听着是要比嫂子有感觉啊,看过吗各位?” “屁话,那是你有个女师父,我就觉得嫂子有感觉一些!” “这么说你有一个嫂子?呵呵…我懂了!” “诶…” “各位,美艳师尊真就那样,不如我家艳情嫂子一根,且售价比美艳师尊便宜,何不移驾?” 吴姓中年人趁热打铁,赶紧说道,人群里又有人起哄道: “是啊,这两本我都看过,美艳师尊虽然不错,但是进度太慢了,嫂子就不一样了,嘿嘿嘿…” 一切都在这一声荡笑里,引的旁人顿时想入非非。 “狗屁,嫂子那种烂货哪里比得上我紫月师尊?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你这种低级品味的家伙滚去看你的艳情嫂子吧!”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群里。 齐鲁都快被气疯了,艳情嫂子很明显抄袭的美艳师尊,但写着写着就写成了烂肉,哪里有半点正经小说的样子? 但见周围许多人都在议论嫂子,又觉得有心无力,师尊的粉丝呢?这本书明明写的比那嫂子好上一万倍! 这时候,一人跳了出来,指着一个污蔑美艳师尊的人上去就是一拳,一拳将其干翻在地,马上又骑了上去,一拳接着一拳,地上那人自然不服,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人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齐鲁一看,这不是那次发了疯要后续的那兄弟吗?有心上前拉开,他们虽然没有动用法力打架,不算违规,但总要被盘问一番。 “甘你娘的,你吹的那叼蹊跷旅人写的狗屎嫂子,那是小说?就是一个母狗发骚日记,也配和我紫月师尊比?比你娘的大裤衩子,你个狗东西,老子干死你!” 乔木恶狠狠的一拳又一拳,他怎么可能让人侮辱紫月师尊?眼前浮现一人,即便是笑,也极为冷淡。 不可饶恕! 围观之人看的惊了,咋了这是至于吗? 齐鲁默默看着,收回了上去拉架的心思,生怕也吃了一记老拳。 一旁的胡掌柜看不下去了,在他店门口这般打架,等会刑罚堂的人来了,倒霉的可是他,于是劝道: “小兄弟,算了算了,再闹下去我这店都开不了。” 兴许是听到店开不了这三个字,乔木渐渐恢复冷静,看着身下被打的满脸是包的家伙,冷笑道:“我再说一句,美艳师尊就是比美艳嫂子好一万倍,紫月师尊也比白溪那种贱货好一万倍!” 他说罢,又大声说道:“不知道黄山八友先生是否在现场,我永远支持你的文章,写的比这家伙嘴里的美艳嫂子好了一万倍,我期待你写出更好的文章来,来堵堵这些家伙的烂嘴!”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齐鲁上前拉过乔木,敬佩道:“兄弟你是好样的。” 乔木脸上也有伤,却毫不在意,而是反问道:“你也看美艳师尊?” “是啊,我翻来覆去的看,写的深得我心!就是太慢了一些,这个家伙!莫不是江郎才尽了吧?” 齐鲁不由抱怨,乔木却是重重摇头道:“我看得出来先生很有想法,与当下的小说家们大不一样,应当会给出意想不到的剧情出来。” 齐鲁惊了,这家伙莫不是魔怔了,不过是半艳情小说,配得上这么高的评价? 乔木看出他的所想,龇牙一笑,道:“我期待他的下一本小说,我把美艳师尊看了几十遍,我懂他的才情,与当下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 齐鲁下意识提问。 “紫月师尊一开始就知道她这徒弟对她有想法,却为何没有严厉制止?” 齐鲁摇头,同时一惊,他从哪里看出紫月师尊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主角的想法的?明明主角一开始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那方面想法,对师尊畏惧至极。 “呵呵,你往后面看就知道了,那个世界有大问题!就是不知道黄山八友先生该如何继续下面的剧情!” 乔木傲然一笑,齐鲁陷入沉思,随即一笑,郑重道:“兄弟,认识一下,我叫齐鲁,咱们有空可以多聚聚!” “嗯,在下乔木,以文会友正合我意!” 外围,楚夫人领着儿子亲眼目睹这一场闹剧,突然问道:“小风,你觉得两本书哪本更好?” 年轻小伙楚风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师尊更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嫂子那是什么烂书?” 说完就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转头就对上娘亲那冰冷至极的目光,刚要狡辩,当头就是一记黑掌,额头吃痛忍不住捂住脑门。 “小风,你一定要好好修行啊。” 耳边响起语重心长的话语,楚风愣住了,不打了? 楚夫人回头看着场内喧闹,她也认为美艳师尊比嫂子更好,但后面及更后面又是怎么样,她却没有信心了。 陈楸全场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看到了胡掌柜阴沉而又难堪的脸色,看到那个姓吴的中年人似笑非笑下潜藏的得意,也看到了围观者的争论。 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骑着一人一拳接一拳的猛人! 好家伙,他都怀疑那人是不是胡掌柜请来的托了,不然何至那般疯狂? 不过看现场,他的文还是有不少粉丝的,吵得很激烈呀,不错不错。 陈楸得意一阵,美艳师尊这书自然也是他抄的,上辈子的古早小说这种不要太多,随便一出手就有这种影响力,嘿嘿。 美艳嫂子嘛…听名字就是模仿他的,真还挺快,看来修行界的小说行当远远比他想的更加发达。 也对,一两个月就能给他带来上千灵石的收益,放在哪里都不算小生意,出现眼下场面也就不奇怪了。 等到人群散了之后,陈楸找上了表情黯淡的胡掌柜,道: “老胡,你咋了,跟死了亲爷爷一样?” 060 楚家人 陈楸一直在药园休息了五六天,没有发现可疑人群之后,就打算去外门坊市一趟,小说稿子要交,地下二号园的开辟出来的地空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本不想着如此匆忙,然而王井那伙人简直阴魂不散,总有一天要彻底与之对上。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白河身后的落云峰之人,他们应该不会放弃八号药园里的所谓不正常的东西。 白河身死,下一次又会派出什么样的人,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上一次可以说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一次又还是那般巧合不成? 落云峰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楸叹了一口气,越想安安稳稳的过生活,越是不能如意,清虚宗都这样了,那些小宗门又是个什么光景。 这般想来,陈楸也觉得自己挺没见识,除了从邱瑞嘴里知道一些外界消息,知道浑天宗等宗门,旁的便再也不清楚了。 身为修行中人,筑基第八楼的小高手,却不知道修行界是个什么样子,是否有爱恨情仇,是否有灭门之祸,是否有天才横空出世,是否有贵女名满天下。 他啥都不知道,只知道种灵药收灵药。 陈楸又叹了一口气,望着湛蓝天空下朵朵浓而厚的白云,有些怅然。 身后传来钱宝教导刘白的说话声,这几日刘白一改往日闭关不出的死宅属性,开始跟在钱宝身后学习干农活。 倒也认真,钱宝也不计前嫌,两人关系极速拉近,看着像是处了几年的朋友一样。 陈楸看着两人蹲在一起的样子,不由淡淡一笑,至少眼下的生活还挺有意思。 不是吗? 他独自一人走出药园,一路向着坊市走去,历时两个时辰,终于再次听到了如世俗般喧闹的嘈杂声。 清虚外城坊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陈楸融入人群,他先是胡乱的逛了一阵,买了一些凡俗界才能吃到的大肉包子,美美吃了一顿后,这才来到胡掌柜的杂事坊。 刚一靠近,便听到一声怒吼,“姓胡的,我挖你那死了一两百年的老娘,给我家小子卖这种小说,你要不要脸?” 围观的有一大群人,都看着一个贵妇人领着一个满脸涨红的小子,正指着杂事坊一顿骂。 胡掌柜垂手立在门头,有些臊眉耷眼,随着贵妇人骂的越发难听,围观之人终于被勾起好奇之心。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么一个看上去姿态雍容的美妇人这般不顾形象的辱骂一个白胡子干巴老头? 太恶了一些,不过见这女人身上标识,那老头也只能倒霉了,楚家那可是! 倒有那胆子大的大声询问道:“这位夫人,敢问这老头给贵公子看了何物,以至于如此辱骂?” 美妇人身形丰腴,华美宫装裹着熟透了的多汁娇躯,闻言红唇紧紧一抿,没好意思接话。 胡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有些恼火的看着那个楚家小子,你他娘的那老母亲这般凶,你还敢看这种小说? 这不是拉着大家伙一起死吗? 即便是心中怨念颇重,然而看着围观如此多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个好机会,美艳师尊爱上我这本小说这个月突然热度下降,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所获灵石大打折扣,令他心急不已,多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吴家同行有意打压,他胡家沉寂多年,显然不是吴家的对手,销量下滑也便是在情理之中。 今日见围了这么多人看热闹,挨骂他也受了,于是笑呵呵的上前低声道:“夫人,我也只是做生意的,生意上门总不能把人赶走吧,打个商量?” 楚夫人红唇轻抿,拉着儿子往里走去,刚走一步发现拉不动,回头照着脑门就是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现在为娘的还拉不动你了是吧?” 楚家儿子顿时缩着脑袋,有些畏惧跟着往里走,一旁的胡掌柜也缩了缩脑袋,暗道这娘们可真是泼辣。 “胡掌柜,我要入股你的这本小说。” 然而进了屋,楚夫人一句话却让胡掌柜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楚夫人,这怎么可能呢?最多赔你五百颗灵石,这还是看在楚夫人的面子上,不然我正常买卖,谁也不能多说。” 是这个道理,楚夫人玉颜一滞,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但看身边儿子一眼,心下黯然。 虽说是楚家人,但也只占了一个名头,让人不敢轻辱,自从孩子他爹莫名陨落之后,她娘俩在楚家也逐渐边缘化。 不得已开始思量出路,灵石自然是第一考虑方向,修行界灵石是基础,买灵药法器乃至人情都需要灵石。 她又没旁的路,眼看着坐吃山空,儿子又有望突破筑基,便越发急躁起来,望子成龙自然合理,每日督促修行,恨不得一天时间当作两天来用。 身处大家族的她自然知道,修行之人看似寿命悠久,但往往一个关卡就能卡你一辈子,所以家族子弟们往往拼命掠夺资源投在己身,以求脱颖而出。 而她的儿子,已经失去了那个机会,而眼下,她想抓住这个机会。 那本小说她已经看完,觉得非常抓人眼球,虽然有些低俗,但不得不说非常大胆,非常的有新意,且看儿子看的那般入迷便知道了。 美艳师尊爱上我,这个黄山八友简直就是天才。 “胡掌柜,你先不要拒绝,我自然不会如此无礼,我有一个闺中密友,即将在青鸣大湖坊市开一家商行,你便知道我的决心,你我五五分账。” 楚夫人郑重说道,她确实有个闺中密友,这些年混的越发好了,也已经成功筑基,与她的差距越发大了。 眼下也就指望她这个儿子了。 胡掌柜听后,心中大喜,这些年胡家的沉寂影响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几乎已经被彻底圈在某一层面。 以往的人情面子早就失效,他也很苦恼,奈何对手太强,且已经对他有了更大的关注度,想要起来便难了数倍。 他甚至都开始苦恼怎么面对黄山八友这位作家了,他还期待着对方写出更多的小说呢,他都觉得自己是否能够崛起,也要指望这个家伙。 毕竟,这个家伙真是邪门的很啊。 “六四!” 胡掌柜只是吐出两个字,楚夫人皱眉,道:“如果以后你还能有这种品质的小说,甚至是更好的,也不是不行,你也知道,我还要和那边分出去不少。”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一本孤品小说,她认为不值当自己去找她的好友,虽是好友,但生意归生意,她也要付出不少的。 胡掌柜想了想道:“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不过最多半个月内,我给你准确答复。” 楚夫人点头,雍容一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走了,小风。” 她拉着人才走出去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胡掌柜,我能不能见见这位黄山八友?” 胡掌柜冲她嘿嘿一笑,自然不可能,楚夫人也不生气,优雅一笑,转身离去。 胡掌柜开始迎客,又期待着见到那熟悉又不熟悉的面罩人,心中却又升起疑虑。 写出了美艳师尊,是否还能写出别的更好的文章出来? 算算日子,就在这两天应该就要来了吧?不会写不出来不来了吧? 嘶…胡掌柜开始患得患失了。 059 觉的哪里怪怪的 陈楸以冷漠回应,刘白垂下脑袋,又抬起脑袋,没有说话慢慢的走了出来。 “你抖个什么?嗯?” 李管事俯视刘白,他身后一堆弟子同样以俯视的心态看着刘白及刘白身后的那群杂役弟子。 “我…我没什么…” 刘白吸了一下鼻子,不敢去看李管事。 “我再问你一次,要是再被我认为诓骗于我,你知道后果,一个小小杂役弟子,当时打杀了也无人可置喙。” 刘白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敢去看李管事,更不敢去看他身后那群年岁相仿的外门弟子。 “说,这几天可见到不正常的人或事?” 李管事盯着刘白,眼睛亮的像是一把刚从磨刀石下来的柴刀。 刘白一颤,吞吞唾沫开始左顾右盼,看的李管事身后的巡宗堂弟子低低发出哄笑。 陈楸站在人堆里面无表情,钱宝缩着脑袋,眼睛有些湿润,谢九季眸光映着巡宗堂之人,有山水倒影,郑石则在心中一叹。 “我…没有见到什么不正常的人或事,我…” 刘白鼓起勇气,迎面撞上李管事的眼睛,李管事没有说话,静静回以注视。 “我只是偷了一些灵药,卖卖…” 刘白哑声说道,陈楸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轻轻一挑。 “是吗?” 李管事一笑,一缕杀机浮现,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竟然敢与他说谎。 陈楸在心中一叹,在李管事将要动手的前一刻,开口道:“这位管事老辈子,我这位师弟从小爹妈死了个干净,又被未婚妻退婚,好不容易查出仙根,想着修行有成回去打脸,结果吗…” 陈楸说的很认真,刘白懵了,他啥时候有这么惨了? “结果是个杂役弟子…嘿嘿,到现在还没入门嘿嘿…” 有人小声嘀咕,李管事看着刘白,笑了笑道:“是挺可怜…不过这小子可疑,我要带回去好好问问。” 他并不是执意要抓什么人,要查到什么线索。堂内对这事很看重,他必须要出一份力,哪怕微不足道。 陈楸有些挠头,绝对不能让人把刘白带走,这小子与那伙人接触过,说不得就要被问出白河等人图谋药园的事,要是被宗门知道药园有啥不一样,他这个药园头子岂不是要被赶走? 那怎么行? 可眼下,这个李管事不像是能说好话的人,再说他一个杂役弟子有啥排面?他都不敢乱说话。 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伙人全杀掉,那才真的是泼天大祸,他能跑,但又能跑到哪里去。 怎么办呢?陈楸脑筋急转,忽的想起一人,走上前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李老辈子,您可认识叶尘叶师兄?” 李管事见这么个小玩意儿靠上来,也不多想不闪不避,又听他说叶尘,嘴唇一翻道: “认识,那又如何?” 陈楸一听,这是叶尘的面子也不够,顿时有些尴尬,又想起一人,道:“可认识赵怀真赵师兄?” 李管事摸着半白胡须,想了片刻眉头一挑,道:“姓赵?嗯?” “他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陈楸说道,李管事黑眉缩了缩,能在杂役药园待一年而还能离开,又姓赵,必然不简单。 可,他看着刘白,又看看陈楸,值得吗?这么一个杂役蝼蚁的面子要给?背后若是赵家,那就不一样了。 陈楸见姓李的陷入沉思,心道赵怀真这背景果然不一般,看着比叶尘的背景还要大,似乎有戏。 “可是,你若认识赵家,岂能做这药园杂役,小伙子呵呵…” 李管事忽的一笑,嘴角带着讥讽看着陈楸。 陈楸人麻了,他总不能说他爱种地才留在药园的吧,以前骗骗纪学舟等人还可以,现在可说不出来。 他抬头看着李管事戏谑的笑容,心头变得平静起来,人情世故行不通,那就有必要上别的手段了。 于他头顶缓缓升起一层层淡淡的薄雾,灵龟敛息术被他催发到极致,一丝一缕的法力波动都没有泄露出去。 薄雾之外,其他人只看到陈楸与李管事小声交谈,而内,陈楸全力释放出筑基中期顶峰的强大法力与神识,如山般压了上去。 李管事筑基第一楼,面对这等碾压断层式的压迫,几乎一瞬间就陷入了神魂空灵之中,眼现茫然。 陈楸抓住这个机会,种梅法亦被催发到了极致,一株梅花树在他身后浮现,三四枝桠上的梅花全部绽放,被陈楸称作神魂力的梅香袭入李管事脑海里。 “这小子与赵家有关系,给个面子,给个面子,给个面子,这药园很正常,也没啥事,都是几个小垃圾,小垃圾而已…” 陈楸法力极速流逝,额头可见一层汗珠,将心中所想,全都刻印进李管事的脑子里,之后收起功法,一切消散。 李管事脑袋猛地往上一仰,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他皱眉,刚刚咋了? “李管事,要不要在园内休息一段时间,顺便查查哪里有问题,说不定就有什么恶人藏在药园附近,这一段时间啊,总感觉乱糟糟的。” 陈楸看着李管事,有些谄媚的说道。 李管事揉揉额头,见这小子这副模样,有些厌恶,却不得不得给赵家几分面子,摇头道:,“既然没事,我等就要走了,你等有什么发现,切记要立马通知我等。” 陈楸面露失望,不死心的继续邀请:“管事老辈子,咱药园可是好地方,风景极美,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还可以钓鱼。” 李管事心中厌恶更盛,要不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他都懒得多和这小子说话,如此年纪就如此市侩,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那几个,果然混成这样都有原因,这种地方多待一刻都觉晦气。 于是摇头道:“不了,我等还有事。” 说罢带着一行晚辈离开,陈楸双手放在小腹前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心头空荡荡的不甚好受。 刚刚全力催动法力,几乎将一身法力消耗大半,此刻神疲体弱,只想静坐。 即便是筑基第一楼,即便只是所谓的心理暗示,还是太过于勉强了,对方指不定哪天就会意识到今次的不对劲。 意识到也便罢了,如果想要深究,那就有些麻烦了。 不管了,世上哪有完美之事,且将眼下做好,往后金丹他怕谁? “没事了,这段时间大家伙都不要出园,回去修行吧。” 陈楸摆摆手,钱宝崇拜的看着师兄,心中越发安稳,觉得药园这地方真好,主要是有大师兄,而且大师兄似乎还有些关系,都能让筑基大前辈给个面子。 谢九季却想着师兄与人说好话的样子,莫名有些愤怒,她以后定然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对师兄这样。 郑石倒是对这个所谓大师兄有些改观了,至少有个大师兄的样子。 至于刘白,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活。 园外,李管事带着一行人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他突然问道:“那时候我与他说了什么?” 一个弟子摸摸脑袋回答道:“具体说什么弟子也不知道。” 他只看到了那小子嘀嘀咕咕,李师叔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以为这是师叔在点自己一行人。 只好装作没听到,毕竟,一个筑基修士给一个杂役弟子面子,说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听。 李管事揉揉太阳穴,吸了一口气,感觉是那么一回事,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近段时间可有的忙了!” 他不再多想,当下事情忙完再说。 058 药园来人 不过,他倒是心疼那些满地的法器了,筑基修士之物,少说上千灵石起步。 可惜了,不过再一想,满地法器在地没有被拿走,也很好的可以当作一个掩饰,迷惑后来之人。 倒是那个年轻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陈楸想起那个年轻小伙,怕是后果不太妙,应当不会乱说吧,就凭他当时说的话,自己救他就没错。 是个有正义感的小伙子,就是修为太差,也不会审时度势。 唉,还是冲动了一些,今晚上风险有些大,还好没有出事。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顶了天就是一个神秘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还能想到八号药园? “你说是吧,王海?” 王海缩着头,早在斗法的一瞬间,他就命令王海悄悄溜了,比他没有晚多久就回到了药园。 王海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 “你这般也是活该,有些东西是你能掺和的?罚你给药园干一辈子苦力。” 王海点头,随后回到了自己房间,房中,刘白脸色焦躁,等看到王海后,连忙扑上前问道: “师兄,我咋觉得心头不安呢,那伙人究竟要对药园做什么,要不咱们还是把灵石还回去吧,我根本就没用,而且大师兄人不错,不要对他出手了。” 他说着掏出三颗灵石,递到王海面前。 王海咧嘴一笑,道:“刘师弟,这是怕了?” “对,怕了,我这几天想来想去,不行就不行了,大师兄他也是个可怜人,我…” “呵呵,没事,那事你就当不知道,我一个人扛着。” “师兄你…” “呵呵…你好好干活就是。” 刘白一脸感动,没想到师兄这么仗义,还有师兄这是咋了,竟然叫他好好干活。 傻了难道? 陈楸回到自己房中,蒙上被子一通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敲门声惊醒。 “师兄…” 师妹的声音响起,陈楸起床,每次干大事后,他便习惯性的睡觉,不是需要睡觉,而是怀念那种包裹在被子里的感觉。 他打开房门,谢九季淡淡的小脸蛋出现在眼前,这段时间师妹刻苦修行,两人见面的也少,但二人并没有生疏。 “师妹咋了。” 陈楸笑吟吟问道,他有些诧异,师妹法力比上次见面又更加充盈了,看样子几乎就要进入练气第三层了。 她不是杂役弟子吗,这种修行进度显然不是杂役弟子可以拥有的。 古怪,不过他也不想深究,可能是宗门探查的漏网之鱼,也有可能是突然开窍。 “师兄,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师兄。” 谢九季突然说道,陈楸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道:“不管师妹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陈楸的师妹。” 他突然有些感慨,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一样,想要见识外面的世界了啊。 她也快十七了吧? 谢九季重重点头,疏离的眉眼中带上几分笑意,她打量着师兄,见师兄皮肤比以前更黑了几分,心底却又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师兄这么久了才练气二层,练气修士最多不过能活一百来年,一百来年啊… 她想到这里,不愿继续想下去,轻轻一笑道:“师兄,你也要努力修行啊。” 陈楸察觉到师妹情绪有些低落,心中有所明悟,道:“师妹放心,我天天从晚上练到早上,你看我这不是现在才醒,我感觉自己快要进入第三层了。” 他说的极为认真,谢九季听后笑的开心了些,觉得师兄并没有因为天赋差而放弃修行,只要那样就行,至少多了一丝机会不是吗? 见师妹情绪从低落中恢复,陈楸笑了笑,以往那种眼看故人都将注定消逝在眼前的悲伤感得到缓解。 至少师妹或许有机会能多陪他一些时间,而这时,钱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道: “师兄,外面来了一帮人,好吓人啊,凶死了说是什么巡宗堂的,要进入药园检查,你快去看看吧。” 陈楸心头一惊,转而马上平静下去,不可能被发现。 三人来到药园入口,就见外面站了七八个人,有老有中有少。 陈楸见他们表情有些懒散,其中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筑基第一楼的老东西,心便彻底放了下去,赶忙打开入口,将一群人迎了进来。 当先一老者,身穿黑衣,头扎黑带,面带黑斑,胡须半白,漆黑瞳孔打量着陈楸三人,道: “就你等三人?” 陈楸恭敬一礼道:“禀告前辈,还有几人。” “快去把人都叫来,老夫姓李,乃巡宗堂管事,找你等有事要问。” 李管事吩咐道,陈楸给钱宝使了一个眼色,钱宝会意,转身离去,很快就叫来了三人。 郑石,王海,刘白三人来到陈楸身后站定,刘白有些惧怕的看着那伙外来者,心虚到不敢抬头。 郑石察觉到了那老者乃筑基修士,心头一凛,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师兄,文师弟不见了。” 钱宝憨憨道,陈楸一听暗道糟糕,文昌就是那伙人的眼线,眼珠子往旁边一转,却没从那老者脸上看出旁的情绪,心下稍安。 一想也对,总不能整个巡宗堂都烂透了,或许这老者只是临时接到任务,毕竟王井也是筑基管事。 在外门来说,多少也算个人物了,不像是纪学舟于野王起松等人,死了连个泡都没冒。 “那文什么的怎么回事?” 李管事皱眉问道。 “前辈子,唉唉唉唉唉唉…” 陈楸一连叹了十几口气,道:“咱们药园条件太差了,有的弟子上午来下午就跑了,留不住啊,那文师弟估计是扛不住了,跑了。” “跑了?” 李管事喃喃自语,来了清虚宗还会跑掉,他清虚宗如此不堪?可就算是杂役药园,也不能那般不是? 陈楸自然知道文师弟咋滴了,被他一剑斩成了十七八块,想到此前纪学舟炼弟子也是用的弟子受不了条件艰苦跑路这一说。 他如今也用了此等理由,还真是传承有序嘿。 “是啊,跑了,每天都要干活,管事您看,这大房子就是文师弟一人建造,当真辛苦的紧。” 李管事看去,在一水的老房子旁边,能明显看到十几间新建的房屋,不免点头,暗道确实苦了些。 跟在陈楸身后的郑石,见陈楸这般虚伪的替文昌打抱不平,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姓文的建造大房子还不是你这大师兄给分配的吗?现在来说这个,跑的好!这姓李的也太好哄骗了,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家伙的虚伪之处? 郑石替文昌感到悲哀。 谢九季见师兄这般…嗯…不要脸,疏离冷淡的眉眼也止不住有些笑意。 钱宝倒没有多想,干活不是应该的吗?刘白则是无话可说,他没干什么活,此时觉得大师兄人真的不错。 “嗯…” 李管事自然不会感同身受什么,关他屁事,见这药园里修为最高的应该是那个小姑娘,不过也才练气二层的样子,便随口问道: “昨天晚上,你等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或事?” “没有…” 陈楸老实摇头,其余药园弟子也纷纷摇头,他们一到晚上也根本不敢出去。 “哦…” 李管事放出神识,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变化以及内里变化,突然将目光放在了一人身上。 “你出来!” 他指着刘白,神情冷酷,刘白一抖,一脸惨白的走了出去。 “你在心虚什么?” 李管事问道,陈楸诧异,本来以为郑石会被发现,但见他表情正常,带了点正常练气弟子的谨慎,看来此人身上有宝物。 刘白面对李管事强大的威压,抖得都快站不稳了,抹了一把溢出来的眼泪,本能的寻求安慰。 便将目光看向了他的大师兄。 057 一剑轰成碎渣 情况出乎意料时,有人会找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两中年人见自己的巡宗老辈子被一剑轰成了碎渣,吓得卵蛋都缩进了肚子里。。 人也缩到了警惕异常的王井身边,以寻心理安慰。 年轻人孙平心若落叶,起伏随风,见识极致的黑暗之后,又遇到莫名其妙的光明,便也愣在了原地。 王井祭出法器,一柄白蒙蒙的飞剑以及一个亮着土黄光芒的宝瓶,瓶口闪烁瞬息便开了一个口子,缕缕黄芒飞出,形成氤氲之气,笼罩方寸之地。 白河与雨蝶二人,也是各自祭出手段,一件石头状闪烁玉光的法器被他悬在头顶,垂下道道宝光。 一柄宝扇飞舞,雨蝶将其拿在手里,纤纤玉手一舞,璀璨自现,有夺目之势。 “阁下,这便还躲在暗处?” 白河放出神识搜索,自然无功而返,心下一沉,言语讥讽。 其余两人也便各自施展手段,但均无甚效果,想法便一致了,那暗中之人手段高明,必须合伙才行。 三人心照不宣,这便各自观望一个方向,以防猝不及防。 而现场的三个练气修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且惊又惧。 三个筑基前辈这般如临大敌,他等二人岂不是巨石下无处躲藏的蝼蚁? “阁下,所为何事?是路见不平?可以谈谈!” 王井说道,他不愿意正面与之起冲突,只要能够谈谈,只要摸清楚了底细,如何不能想到办法对付? 远在数百米之外,陈楸端坐在一棵大树上,头顶一轮残月,脚下万树起伏,有野兽鸟虫藏在其中。 一柄玄金宝剑悬浮于身前,且沉且浮,他表情懊恼,没想到这伙人如此冷静,怎的不见面就干? 落云峰又是何等山峰,让这伙人都不敢随意动手,还有这姓王的果然是与那伙人蛇鼠一窝,巡宗管事就是贼人! 难怪于野等人胆子那般大,只是眼下这些人便一个都不可能放走了,至于后续是否会引起天大波澜? 那便不是他的事了,就在此时,那姓白的又张了嘴。 “阁下是否有误会,我等与这老东西并不是一路人,且如果要与我等动手,可有考虑后果?大家未曾见面,一切都好说。” 这是在威胁自己个了,陈楸冷冷一笑,这人不知什么原因盯上八号药园,安插进棋子,也是要必杀的。 “你…算了,我确实路见不平,见不得渣滓在我眼皮底下上蹿下跳,看的恶心。” 王井脸色瞬间涨红,他自从入了清虚宗,即便做够了恶心之事,也没人敢当面与他这般说话。 “尤其是那个巡宗堂的,更是犹如臭虫般要被一脚踩死!” 远处声音再响,王井脸色狂变,由羞到怒,大声道:“装神弄鬼,你也配点评我?有本事露面?你也配?藏头缩尾还不是不敢见我!” “两位,此人故意针对我,便是有心让二位袖手旁观,不要被迷惑了。” 王井压下心中怒火,好言低低传声,白河雨蝶二人对视一眼,目露犹豫。 一旁被隔离在外的孙平,听到那位前辈这么说,竟觉得鼻头发酸,眼睛湿润了几分。 他老爹生平好打抱不平,与人为善,那天晚上与他说,巡宗堂里有大坏人,如果我莫名其妙失踪了,你不要去管,修成大修士再说。 第二天果然失踪,他便一直暗中调查,遂将目光放在了王管事身上,也与其他管事说过,结局便是如今天这般。 宗门内还是有正义之士,就说那等人如何能够一手遮天? 只是,那位前辈能够斩掉这三人吗?孙平脸现焦虑,然后,他便看到了此生见到的最惊艳的一幕。 残月之下,虚空之中,一柄一人长的宝剑凭空浮现,闪烁着玄黄金光,向上抬起,往下一斩。 一道剑罡无声无息划破虚空,瞬息而至,夜色也被点亮。 孙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由跪在地上,抬不起头。 王井作为直面剑罡之人,也即剑下之人,脸色化作一片惨白,宝瓶口大放氤氲黄气,如风卷黄沙,人影被彻底笼罩。 一旁白河雨蝶二人,见此威势,心生绝望,这不是他们二人目前能够应对的敌人,万万不是对手,那人最少压他们两个小境界。 且术法还如此强大,这般锋锐且狂暴的剑气,闻所未闻。 剑斩而至,金色剑罡碰上氤氲黄气,只是略被阻拦,而后便势如破竹,一层层的斩掉氤氲黄气,每前进一寸,黄气便淡上一分,王井及其后辈二人,脸色也就白上几分。 “前辈,我愿意为你奴仆,念在我修行不易,还请饶我一命,我真愿意为奴为仆。” “…你这样的我看不上啊…太差劲了,差的让我看到都觉得脏。” 那声音响起,王井嘴角抽搐,也只抽了没有一息,剑光便破开氤氲黄气。 “轰”的一声爆鸣,人与剑相撞,骨肉分离时,惨叫声正好响起。 “哈哈哈,你古道热肠,却是注定要被我等脏东西弄死,我都弄死许多了,你也只是比我厉害,但永远有比你厉害,我在下面等你!” 王井还是死了,连带着他身后的两名中年弟子一同成了一堆烂肉。 白河雨蝶二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着了地上的一堆东西。 他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听到这话,白河抬起头看向天空,道:“我等奉峰主之命在此行事,从未做恶事。” “峰主?” “周索峰主,金丹大修!” 白河放出他等背后之人。 躲在暗中的陈楸暗道麻烦,怎么来了个金丹大修,那是什么人物,怎么盯上了他的药园了? 想要再问,忽然察觉到不对,头顶玄金剑罡所化宝剑光芒大盛,一道远比刚才更强的剑罡虚空斩出。 白河雨蝶二人和正发呆的文昌正等回话,却见一抹更强剑罡当头压下,未来的及恐惧,更没做出任何反应,被硬生生斩成了粉碎。 陈楸散掉术法,看着满地的法器,心下不舍,但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就在陈楸身影消失的半盏茶后,一个中年人驾驭遁光落到此处,见着满地尸体后,脸现茫然,待搞清楚情况后,顿时勃然大怒。 “白师弟,雨蝶师妹,你们…” 他走到一具破碎的尸体边,依稀可见夹的绑紧的一双残破玉腿,以及旁边那柄宝扇。 这是师妹的腿…他不可置信,仿佛见到恶鬼一般,噔噔噔后退好几步,又被一物绊了一下。 转头看去,白河师弟半张脸颊纠结恐惧,似遇到极痛苦之事。 这是白师弟的脸… 他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将目光看向地上唯一活着之人。 伸手去抓,天上又响起破空之声,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去,一行两人齐至,落在他不远处,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巡宗堂的!?好好好,来的正好,我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人没有回话,而是看向地上的尸体,确认其中的王井已经遇害后,当中一个老者说道: “我还要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敢杀我巡宗堂之人,岂不是叛宗之人?” “我落云峰惧你巡宗堂?原来地上尸体竟是你巡宗堂之人,好好好,我倒要弄明白,你巡宗堂又如何敢杀我落云峰之人!” 说罢祭出法器,就要动手。 “慢着,两位,这里还有一个活口,且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巡宗堂来人里的中年人开口道。 “如此也好,是要问个清楚。” 落云峰中年人听后,略一犹豫,点头答应,只因这两人都是筑基中期。 陈楸一路极速回到药园,对于后续之事,心中充满了疑虑,但仔细分析,怕个毛? 他只不过是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罢了。 056 有大高手 “老夫看到了什么?清虚外门何时有你这号人物了?” 王管事落地,文昌便一脸恭顺走到他身后站定。 “哦,你就是清虚外门巡宗堂的?” 那年轻人看着王管事,不答反问,双方由此对面而立,月色压着风声,落叶趁机飞扬。 王管事眯起眼睛,一缕气机撵碎一片落叶,沉声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你等是清虚哪峰弟子?” “白河,落云峰。” 白河,也即那名年轻男子,主动报上大名,笑吟吟的看着王管事,又问道: “不知道阁下又是谁,与我问话有何目的?” 王管事皱眉,落云峰的人,有些麻烦了,落云峰在外门诸多势力中,也是数的着的护短。 文昌适时出声,小声道:“管事,就那个家伙,故意将我引到这里,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王管事这段时间一直追查王起松及于野失踪遇害之事,这种事他自然多次经历,并不多么上心,只是要将那些人找出来罢了。 听文昌这么说,心头笃定眼前这伙人必然有鬼。 “老夫巡宗堂管事,王井!且要问你,你等在此处做甚?据我所知,落云峰距离此处有足足三日脚程。” 王井颌下胡须随风轻舞,已有杀机弥漫。 白河眯眼,身上宝光浮现,道:“我落云峰行事,需要向你说?” “我巡宗堂尊宗主,尊内门意志,行清虚安全之职责,没有资格吗?还是你等心中有鬼,拿落云峰恐吓我等?我巡宗堂是吓大的?” 白河闻言,不禁有些恼火的看了一眼一旁站立不动似乎被吓傻了的王海。 他逐渐有些闹不明白了,怎么就扯出这种事了?不是让他小心谨慎,不要搞出任何动静出来。 怎的眼下情况似乎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 “回答我,不然我等格杀勿论!” 王井话一出口,身后才到没多久的四人神情一震,法力开始涌动。 而他本人,心头不由升起一丝疑惑,落云峰之人不可能关注杂役弟子,但,为何这么巧刚好会出现在这里? “我等在这里,自然奉峰主之命,你当真要听?” 白河讥诮一笑,不认为眼前这人有那个胆子。 “有何不敢?你要不说,我必拿你!” 王井的话铿锵有力,白河脸上浮现惊讶之色,而王井身后,一老年两中年人神情变化不大,只是傲然而立。 那年轻弟子神情却是剧震,感到钦佩。 “拿我等,再给你两个胆子,你也不敢!” 突然,一道娇俏女声响起,一少女身影浮现,夹着双腿翘着玉臀,就这般活生生出现在王井等人眼前。 王井须发皆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后出现这看着年轻的女子,法力波动比他还要强上一分,很有可能是筑基第二楼。 心头疑惑更盛了几分,不像是那伙人,压下心中凌冽的杀意,道:“为何?” 女子名雨蝶,闻言娇俏一笑道:“你等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我等之事吧?好好想想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白河闻言,低声道:“师姐,为何这么说?” 雨蝶看看四周,道:“我总觉得今晚上有些蹊跷,莫名其妙就来了这么多人,且显然是抱着某种强烈的目的,听到我们是落云峰的人,依然强硬,不合理!” 白河点头,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姓王的显然故意生事,莫非也是盯着那药园之事? 不,绝对不可能,而且看着也不像。 王井站立原地片刻,忽然问道:“此地不远的一处林中,发生过一起命案,我想问的是,是否与你等有关?” 他问的自然就是于野,王起松两人,当日通过秘术,找到二人殒命之地,就此锁定此一大片区域,最终又选定几个目标,派人进入暗中寻查。 眼下嘛,他也有些拿不准了,或许是一个误会罢了? 于是略显尴尬的多问了一句。 白河与女子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我不知道这事,与我等无关,我们来这里也才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王井回忆此事最初的起因,是一个名叫纪学舟的外门杂役离奇失踪而引起,距离今日远远不止一个月。 不是眼前这几人,那又是何人呢?王井将目光看向文昌,眼底有一抹恼怒。 文昌脸色惨白,小声道:“我进入药园便受到针对,尤其这人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看我,今晚上又把我引到这里,我这么做不奇怪…” 王井看向他眼神示意之人,王海垂手而立一动不动,似乎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 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白河回头,盯着王海,冷声道:“我与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做的,嗯?回答我!” 白河并不笨,一瞬间就察觉到其中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他看着是年轻人的模样,实际上已经年过七十,驻颜有术罢了。 而雨蝶此女,嘴角笑容便显得诡异起来,她认定这事有人故意引导,遂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王海。 王海抬起头,木讷说道:“那人成天像是疯狗一样盯着我,鬼鬼祟祟,我又打不过,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过来让两位前辈处理掉。” 文昌呵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看过你,反倒是你莫名其妙盯着我,偷窥我,还故意引我到这里,是何目的?” 是何目的?随着文昌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将目光压在王海头上。 王海抬起头来,木讷表情逐渐化作淡淡的笑,而笑越发浓郁,道: “是何目的?没有目的,只是好奇罢了,如今,也算是差不多了。” 他的话没头没尾,白河脸上杀意浮现,这人,该死! 王井见状,八号药园吗?果然有古怪! 他敛下心中杀意,道:“这便是阁下家事了,我等便就此告退!” 说罢就要走,而此时,他身后的那名年轻人有些犹豫开口道:“不把那人带走吗,他…似乎有危险?” 王井停下脚步,眼神笼罩着他,年轻人脸皮一颤,没继续说下去。 “孙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为何而死吗?” 孙平抬起头,看着王管事,没有说话。 “我来告诉你,他对我产生好奇了,对我等产生好奇了,你也是啊,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调查,当我不知道?小伙子,很危险知道吗?” 王井说罢,那名老者便笑眯眯接话道:“九月十九日夜,孙平行至浮云山,遭遇外宗敌细,不敌英勇而去。” 孙平在活着时听到自己的下场,吓得肝胆俱裂,一抹寒光当面而来,便觉得身子就要裂开。 “啊…” 而后,他觉得自己没有死掉,因为他听出了那声惨叫不是他的声音,太老了。 “胆子好大,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我清虚巡宗堂是这样吗?他妈的一个二个还挺聪明…” 一道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看着那具被一道剑光轰成粉碎的老者,不禁胆寒。 王井,白河,雨蝶三人脸色剧变。 有大高手! 055 突破筑基中期顶峰 八号药园短暂沉寂下去,文昌眼底焦躁却越发浓郁,他看着陈楸及其那个死胖子整日里对着田地忙活傻笑。 深深地觉得自己与他们真是两个世界的人,田地之间有何乐趣? 而他自己,思及昨日种种,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捏紧。 要是再不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自己恐怕没有太好的下场。 线索线索… 他看向那个姓王的弟子,叫什么王海,一个练气一层的蝼蚁,这几日看他越看越是邪门。 就如此时此刻,在文昌十米远的地方,墙角拐弯之处,王海那鬼祟的身影就藏在那里,正用阴狠的双眼偷窥他。 文昌觉得很不舒服,被人时时刻刻看仇人一样看着,总觉被刀子包裹。 此人,必然有问题,是否跟上面说说?还有那个郑石,此人嫌疑更大。 墙角处。 王海身后,刘白一脸纳闷的看着王师兄,他在干什么?盯着那个老弟子做什么? “师兄,你在干什么?” 王海回过头,低低一笑摇头不说什么。 “师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刘白脸上有些焦躁,那人要他们埋下东西,但看师兄这几天,尽偷窥人去了。 “你看到那人没有,绝对有问题。” 刘白一脸茫然。 “他有问题,我不敢轻举妄动。” 王海扯动嘴角,盯着刘白。 刘白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寒意,被王师兄这样看着,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师兄像个话本人物一样。 “师兄,你咋了?你给我感觉不对啊…” 王海立在那里,距离刘白三步远,静静看着静静听着,也不回答,一直那样。 刘白吞一口唾沫,觉得梗着了脖子,大白天里竟觉得后背发凉。 “逼养的说什么,我怎么能有问题,他们才有问题!” 王海嘴角上弯,指着文昌。 “啊…他们有问题,那怎么弄?” 刘白下意识接话,听到师兄骂脏话,安心了不少。 “当然是告诉他们,呵呵…” “那伙人叫我们埋东西,没有完成不好吧…” “他们在我如何能够安稳做事。” “倒也是,不过师兄你去就行,不需要我了吧…” 王海没有接话,又用阴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文昌,宛若一个变态。 远处,文昌嘴角抽搐,又来了,又来了… 他脚底狠狠撵着一块碎石,将其瞬间踩成齑粉。 这是在挑衅,绝对是在挑衅,如此猖狂? 那边脚步声响起,王海孤傲的背影远去,向着药园之外一步一步。 文昌看在眼底,略一犹豫,手指一点发出三声低沉音节,一缕透明烟雾升腾而起,飘向不可知之处,随即脚步轻盈跟了上去。 陈楸身影从暗中走出来,看着那抹透明烟雾,略一沉吟,叫过来钱师弟,吩咐道:“近来外面不太太平,万万不能出去。” 钱宝胖脸上浮现惊惧,连连点头,就算师兄不说,他也不打算出药园,这里挺好的。 陈楸这般说是担心万一钱师弟跑出去,遇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这么一个老实孩子,别说他爹妈伤心,他看了都觉得难过。 说罢陈楸回到自己房间,钻入地洞进入一号园,算了还是进入二号园,他打算氪命进入筑基中期。 布下隔断法阵后,陈楸盘膝而坐。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五层】 足足三十年加上上次氪命,才从筑基初期进入中期,然而得到的感受却让陈楸欣喜。 前后之差,也算是一方天地的差别,筑基第五楼,法力,神识乃至肉身,都得到全方位加强,相比于第四楼,筑基第五楼强出了一大截。 当然,这这一大截是相比此前的陈楸,与其他功法不那么好的同期修士,强的又要更多了一些。 还剩一百年,继续! 【你投入二十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六层】 【你投入二十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两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七层】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八层】 陈楸感受着强大的天地灵气洗炼他的神魂肉身,锤炼出越发精纯的法力,心头生出一股明悟,似乎进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 许久过后,陈楸方才睁开双眼,心下有些遗憾,那种状态琢磨不透,且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些变化,具体却又说不上来。 让他有些抓耳挠腮,片刻之后才把那种心境压下。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十八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八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推演寿命还剩十八年,而修为来到中期极限,显然不够了,于是果断收手。 感应到王海方位后,他等到天色微黑,便施展迷踪幻影步,几下溜出药园,追踪王海而去。 王海在前,不疾不徐,文昌在中,死死咬着。 这姓王的果然是要故意引他出来,文昌也终于确认,不再犹豫紧紧跟着,倒要看看这伙人是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然敢对他们出手。 一直到月亮升起,王海终于停下脚步,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随着王海脚步停下,三两木屋处一门打开。 “事情做好了?” 年轻男子声音响起,王海低下脑袋,道:“药园里有其他方面的人天天盯着我,我不好行动。” “知道了…你身后那人便是…麻烦麻烦…” 文昌一惊,恐惧立刻袭上他的心头,那说话的人,必然是个筑基修士。 刚想要逃离,那声音再度响起。 “来都来了,给个交代吧,就这么走了能行?” 话音落下,人影出现在月色之下,剑眉星目,生的英俊不凡。 王海垂手而立一动不动在那人身后,一双眼睛冰冷而又麻木。 “前辈,我只是想要搞清楚一件事,并无探究其他的心思。” 文昌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后便快速冷静下来,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明知是陷阱,你还要跟上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年轻人说时目光越过文昌,看向远处,林中惊鸟起,有风袭来。 “哦,原来是有人前来,呵呵…” 年轻人上下牙交击,森白异常。 文昌垂手,也不再有多余动作,在筑基修士面前,任何动作只会引发死亡降临。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也太顺利了一些,顺利的不像话了。 且是运气好吧? 远处,王管事脚踩一柄飞剑,御着凌冽剑气,一如他此时杀心般一往无前,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他们下手。 在他身下后方,还有四道身影极速前进,越过山丘树林,踩断枯枝败叶,当前一人白眉白须,神色冰冷。 其后两人中年无须,身形健壮,隐露兴奋,据说这次前往是去捉那敢捋虎须之辈,听前辈讲起,这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但是从没有扩大。 因为,他等之后有大修,一指便能压下,而他们,只需要收拾这些杂鱼,漏头就打。 最后一人,脸色犹豫,且有些灰暗,他不明白姓王的特意带上他做甚,就因为自己说了那样一句话? 听说这次是去捉拿宗门败类,等会表现好一点,或许便不再被嫉恨? 咻的一声,几人远远跟随着王管事,也远远看到远处的建筑物。 文昌紧张的心在听到由远及近的破空声后,终是落进肚子里。 且要你们好看! 054 只能装着不知道 陈楸眼神沉凝,将装有灵药的玉箱放好,翘首以盼邱师兄到来。 就在第二日,带着此次灵种的邱瑞到了园外,陈楸赶忙将其迎入药房,先是上了一杯茶。 邱瑞美美的喝了一口,这才有些感慨道:“陈师弟啊,还是你这里安稳,现在这外门啊,可闹腾了。” “咋了,邱师兄要是喜欢我这里,可以把家搬过来嘛。” 邱瑞笑笑自然不会当真,说道:“上次浑天宗弟子与外门金光峰的弟子斗法,咱们金光峰可是输惨了,丢了大脸,当天金光峰的弟子头都抬不起来,平时那般牛气,好像也就那样嘛。” 陈楸愣了一下,看着邱瑞脸上暗爽的模样,不由奇怪道:“金光峰是咱们清虚宗的,输给浑天宗,这师兄你怎么这么高兴?” “金光峰平时仗着术法玄妙,斗法厉害一些,动不动就与人比试,搞的大家伙都挺尴尬,这下子输的这么彻底,也该打醒他们了。” 邱瑞并没有听出来陈楸话里的具体含义,依旧说的畅快。 陈楸心下默然,这便是借外人打自己人的脸?然后看笑话… 邱瑞此人心性并不坏,他都这般说,想来金光峰风评真的很差。 这清虚宗的大佬难道不知道问题的严重,这般离心离德下去,离宗门破败也就不远了。 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希望那些大佬能够给力一些,不要让他这个练气二层小杂役日子过不安稳。 两人聊了一阵,陈楸将收好的聚血草交给邱瑞检查,验货过后,邱瑞惊讶道: “师弟,你这不错呀,足足有十一株上品品质的聚血草!” 陈楸傲然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师弟确实下过苦功夫,你这次的表现在一水的药园里算是极好的,不知道咋搞得,其他药园品质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邱瑞将药草收好,随口说道。 “师兄,那我还想再开两块灵田,你看我这次的表现有机会不?” 陈楸趁势问道。 邱瑞摸摸下巴,道:“以前嘛机会不大,不过现在其他药园都不争气,我回去后替你申请,应该有机会,还有,这次的奖赏我下次也一并给你带来。” “奖赏?啥奖赏?” 陈楸皱眉。 “嗯?我不是说过,但凡表现良好,丹药堂会赏赐灵石或者丹药,师弟你这都能忘?这么卖力不就是为了这个?” 邱瑞笑眯眯的看着陈楸,陈楸这才一拍脑门,道:“哎哟,我给忘了,忙的昏头转向,想起来了,不过那些东西还全靠师兄提点,我…” 陈楸面上浮现一抹不舍,咬牙道:“师兄,那些全靠师兄提点,我自不会忘记。” 邱瑞哦了一声,笑着点头,道:“放心,你好我就好,我会替你多说好话的。” 陈楸连连点头,一时气氛十分的和谐,和谐过后,就有些尴尬了。 陈楸想起自己的地下二号园,问道:“师兄,那些灵种以及法阵难道是宗门特有,别的地方没有?” 邱瑞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道:“怎么会?那等东西坊市里就有的卖,师弟问这个干什么?” 他盯着陈楸看,看的陈楸有些不自在后,这才低声笑道:“咋的,师弟打算自己种灵药?” 陈楸挠挠脑袋,他表现的很明显? “呵呵,师弟想多了一些,灵药单卖所获与投入其中的灵石精力相比,一点也不划算,要卖的话,基本上都是白忙活。” “为啥?” “因为灵药炼成丹药才价值不菲,光药的对修士作用不是很大,甚至有害,所以师弟你明白了吧?” 邱瑞大笑着说道,显然类似的事他经历过不止一次。 原来是这样,丹药值钱原材料不值钱,不过,这与他有关系吗? 于是,装出一副不信邪的模样说道:“师兄,我只是兴趣来了,种着玩的…” 邱瑞听罢,一脸你小子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的模样,笑呵呵的盯着陈楸,陈楸装出被看穿的样子,脸蛋有些发红。 “呵呵,也罢,就在清虚外城坊市北边,有一家成记种植店,你去找到就行,不过师弟,灵种与阵法可不便宜,你就不要想了。” 陈楸记下这个地方,随后又与邱瑞聊了几句,这才把对方送走,便回到自己房中,一直到了深夜,正在码字的陈楸忽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微微思索片刻,身影一闪,从房中消失不见。 王海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石盘,摸着黑小步小步的走着,直到来到一处地方,左顾右盼看了好一阵,又拿出一枚玉简标记着仔细对照,确认没有错误后。 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深深的埋了进去,又不放心的用石头压上,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小声嘀咕道:“娘的,跟做鬼一样。” 陈楸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见王海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神色瞬间森冷异常,想要动手一剑斩掉此人,但想了想,身影消失不见。 一株梅树悄然绽放,淡淡香气缠绕着夜色,王海吸吸鼻子,寻着味道看去,有些诧异。 这里啥时候长了一株梅树?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好奇打量,嘿,这花开的真艳,还挺好看。 一缕风拂过,一朵梅花绽放,花蕊宛若秀女子睁开的恶毒瞳仁,于王海头顶五寸处更加艳丽。 王海痴痴的看着,脑袋仰到极致,目现迷蒙彷徨,一道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又轻又柔,道: “你刚刚在做什么呀?” 王海表情僵硬而又欢快,仅嘴皮蠕动,道:“我也不知道,有人让我这么做。” “人?他们是谁?” “不知道,只知道穿的清虚宗衣服,可是我感觉他们不是清虚宗的人。” “他们让你做什么?” “他给我灵石,让我将这十六样东西埋入药园十六个方位,还让我稳住药园,不要有大的动静,其他我不知道。” 王海仰着脑袋,双眼越发迷蒙,那朵花蕊似乎有了生命一样,伸缩膨胀,瞳仁般的花蕊飘下,进入他的嘴里,之后,花朵失去活力,渐渐枯萎。 夜色里,王海表情怪异的呵呵一笑,眼底浮现梅花摇曳。 “我叫王海,我也可以叫王桃,也可以叫王狗,也能叫王牛,我…我呀从今天开始,是真正的奴隶。” 梅树消失不见,王海晃晃脑袋,对着夜色一拜,钻进了夜里。 陈楸回到自己房中,对于种梅法的邪门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从灵魂深处同化一人,让他看的都有些惊悚。 此术的奇妙如今也算是被彻底开发出来,除了能锤炼神识,自也能神控他人,不过只有相差一个大境界且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成功。 王海修为太低,当时又心神不宁,成功率便被大幅度增加。 不过可惜的是,被控之人最多一年便会彻底变作傻子,此术不应该如此粗糙,后续或许可以推演而出。 但陈楸想起那背后之人,将想法压下,现如今术法等等已经够用,寿命留着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指使王海的那伙人,郑石背后的神秘女人,以及文昌代表的外门恶势力,如今三方齐聚小小药园。 竟然让陈楸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小小的杂役药园,何德何能? 陈楸眉宇之间夹着冰寒。 不过嘛,好在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杂役弟子,且让他们三方斗起来,自己装作没看到就是。 053 身处棋盘中 秋来,黄叶纷纷扬扬往下落去,又被风吹的漫天飞舞。 药园人很多了,钱宝扫掉落在屋檐下的落叶的同时,偷摸看向不远处,眼底浮现一抹害怕,那人给他的感觉果然很怪。 大师兄说这个人取向不正常,他怎么能喜欢男的? 顿时打了个哆嗦,钱宝扫着落叶下意识离那人远了一些,师兄也奇怪,采摘灵药居然要亲自动手,弄得他都不好意思过去看,否则会觉得不自在。 新起的屋檐下,文昌吐出一口气,心头火气又起,那死胖子看他什么眼神。 那么嫌弃?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药园里的人都是些什么卑劣小人?合起伙来欺压新弟子?还有那个女的也是,冷着一张脸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即使是文昌他自认为见识过足够多的不是好人之流,也被这三人给搞的莫名其妙,那点修为还敢搞欺压?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文昌当晚就准备把这三人炼成人干,他也有预感,王师兄出事,大概率就是这药园,或者与这药园有关。 他眼底浮现一抹狠意,看向远处的田边,两人站着,一人正在埋头苦干。 那个姓陈的家伙,脑袋肯定有问题!又蠢又坏! 陈楸蹲下身子,明亮的眼神里只有鲜艳欲滴的灵药。 【收获聚血草寿命一年六个月】 这是第五株了,陈楸默默记着数,种植之道果然有用,这段时间他或正大光明施展各种种植术法,或偷偷摸摸晚上给它们发育。 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种出的上品品质的灵药明显增多,灵药采摘还没过半,就已经有了五株高品质。 整体下来,估计有个十来株,比起以往可谓进步巨大。 就是不知如此明显的品质提升,是否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就这还是他有意控制的结果,不然成天施放各种术法,还能增加一些。 只是一品灵药罢了,低级术法而已,对于筑基修士来说,有些过于简单。 陈楸又开始无限向往拥有自己的一块不受限制无人关注的灵田,要是那样的话,那该多好啊。 郑石看着田中的所谓大师兄,见他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宁祥和,不禁开始怀疑这几天的遭遇是否真实? 一人扛着锄头刨碎石,挖树根,分田垄,他虽然是练气十层,可又如何敢暴露,那个姓文的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他,甚至是试探。 还有那两个姓王的和姓刘的两个小辈,行迹鬼祟,眼神飘忽,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药园还真是藏龙卧虎。 郑石动动身子骨,有些发酸,不远处正是他挖出来的新田地,泥土湿润正无声的告诉他这几日经历并非虚假。 田中传来姓陈的笑声,郑石看去不由挑挑眉头,此人不像是装的,这药园里看着似乎也就这个姓陈的,还有那个胖子和身边不远处的女弟子显得正常一些。 至少看着真是杂役弟子模样,每日干活,虽然有些欺压新弟子,尤其那个姓陈的,坏的过于明显了些。 但,眼下却又这般努力干活,搞不明白这人咋想的,为啥对自己两个新人如此刁难。 算了,看着此人卖力干活的样子,只要不影响自己的任务,忍也就忍了,看着也是可怜人,或许可能是想要一些卑微的优越感? 他深谙人性,对此并不在意。 陈楸揉揉并不发酸的肩膀站起身来,谢九季立马送上一杯清凉的花露。 陈楸接过喝了一口,咧嘴一笑道:“师妹近日修行如何?” 说罢下意识神识一探,有些吃惊的猛灌了一口,差点被呛住。 “还行。” 谢九季眉眼这些年变化极大,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清冷小女修横空出世。 还行? 陈楸将花露喝完,师妹体内法力充盈,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突破。 莫非是天才弟子无意间落入杂役药园? 陈楸呵呵一笑,道:“那就努力修行,争取以后当上清虚宗的大佬,到时候师兄可要赖着你。” 谢九季远山峨眉间像是生出一股清风,三色堇瓣似的眉头艳了一分,淡淡点头道: “师兄说的有道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陈楸顿时感到诧异,师妹为何说出这种话来,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师妹有所追求便好。 谢九季拿着碗走了,陈楸对一旁看着的郑石点头一笑,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才说道: “郑师弟,这田里需要施肥,保证特性,你来。” 郑石瞪大眼睛,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郑师弟,我这是在教你技术,你会了我的手艺,去哪里都能混一碗饭吃,就算被宗门赶走,凭借你在清虚宗的资历,去那些小宗门人家不抢着要?” 抢着要,要我干啥?要我会种地?还是要我会挖土施肥? 郑石收回刚刚的念头,觉得要是有个机会一定要弄弄这个家伙。 “好…好吧,不过我不会呀…” 郑石下意识推诿。 “简单的很,有手就行,我来教你,把土翻好然后把灵肥铺上去便是,你看多简单。” 陈楸示范了一下,随后一把拉过郑石,交给他工具,见其有些不情愿,心下一乐,谁他妈叫你在我旁边观察我的? “师弟,你这态度不对啊,应该要端正态度,这不是替别人或者宗门干活,这是替你自己干活,要对自己的以后负责啊,师弟!” 陈楸拍拍郑石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随即缓缓离去。 郑石咬牙,但…还是低头开始干活。 陈楸回到药房,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三十年】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四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这次足足收获了一百三十年寿命,一品灵药一年半成熟一次,还有两个月,聚气草也将要成熟,意味着他可以在短期内将寿命存到接近三百年。 后续只要规划合理,每年至少都能收获两次,不然就筑基期消耗的寿命来看,要进入金丹不知道还要多久。 但,还是太慢了,陈楸还是觉得太慢了,郑石文昌二人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这二人身后不知道站着多少人,他俩也只是旗子罢了,如今的他,与旗子同处一室,这并不好。 052 杂役害虫 就在陈楸打算迎接上去时,突然从后面又急急忙忙奔出来了两人,打乱了现场的节奏。 三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陈楸笑着问道:“这是咋回事?两位?” 他说着分别看向两位领头之人,最开始来的白胡子老头笑着说道:“这里可是八号药园?” 陈楸点头。 “那便没错了,有弟子拜山,但修为太低,且年龄大了,只能进杂役,来,过来见过这位…” 老头不知道陈楸叫啥,有些尴尬的看着陈楸。 “老师兄,师弟姓陈,单名一个楸。” 陈楸报上名号,那老头点头道:“来,这就是以后的在药园里的师兄,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这位陈师兄。” 他向身后那名年轻人介绍,年轻人表情木讷,只是一味的笑,陈楸也笑了,这小子演技可差了点,你那眼神可看着贼了一些。 老头无奈,只好介绍道:“他叫郑石,来自王阳炎城。” 陈楸叫了一声郑师弟,得到一声木讷的回复。 此时,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另一波人的带头者终于说话了,一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显得有些阴柔,声音也极柔。 “陈师弟是吧,我这里也有一名弟子要入你药园,你且安排了。” 陈楸先是看了一眼这个阴柔男子,奇怪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再看向他身后之人,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陈师兄,我叫文昌,往后请多指教。” 说话之人看着三十来岁,长相秀气,尤其眼角往上挑,显得清秀极了。 陈楸看着这人,突然想起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此前张锦给他相同的感觉,这人… 他笑着点头道:“哪里哪里,我看阁下如此大了,该是你指教我才是,只是这个我有点好奇哈,文师…师弟这么大了,怎么还想着进入清虚药园。” 他表情自然,说的话也是有些不礼貌,文昌听着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了,正要说话,一旁的阴柔男子接话道: “文师弟是个喜静的性子,特意与我说了找个人少的地界,所以我就带他进了八号药园。” 陈楸呵呵一笑,连忙点头表示欢迎。 心下却在冷笑,这文昌实际练气十一层,进来药园做杂役弟子,那伙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本以为事情彻底结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上了门来,是何目的? 发现了于野纪学舟等人死亡与他有关?但看这两人的表现,却不像… 不像? 不管他们像不像了,自己只是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罢了,只要他不露出破绽,谁能往他身上想? 至于他们的目的,往后总有机会摸清楚。 一伙人交接完毕,两个引路院的弟子各自离去,离去时走的路也各自一边,显然不认识。 留下陈楸,郑石,文昌三人面面相觑。 陈楸咳了咳道:“两位师弟,咱们这就入园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二人点头跟在了陈楸身后。 一路过来,陈楸简单介绍了药园里各位的职责,道:“其实药园子里没什么事,那边还有十来间房的地基没有打好,那边也还有十来块地没开出来,也就这些事了。” 两人听了这话,都暗暗皱眉,这还叫没什么事? “两位既然都是练气一层,想来有自己的功法,那我就不传授五行功了,你们应该也看不上,文师弟,你去建房子吧,要快些,当然质量也要好点,以后都要住人的,要是垮了砸死弟子,人命都得算在师弟你的头上。” 陈楸说完又将目光放在郑石身上,憨厚一笑道:“郑师弟,那边灵田就交给你开辟了,以后药园评级要是升了,师兄给你奖赏,咱们药园的规矩就是只要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回报?什么回报,郑石看着那边乱石嶙峋的烂地,心头升起火气,什么回报能让他郑石跟老黄牛一样犁地去? 只不过想起那人的叮嘱,此番进入一定不要暴露身份,只有完成了目标才能离开,否则就一辈子待在这里。 便将火气压了下去,只是木讷问道:“陈师兄,有什么回报?” 陈楸想了想,道:“开辟出来十块灵田,我给你一颗灵石!!!” 一颗灵石!!!!? 郑石心头怒火中烧,木讷的脸蛋子一瞬间发红,几乎就跟炸了一样呼呼冒热气。 一颗灵石啊,一颗啊?他看着陈楸脸上那种他得了极大便宜的模样,最终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 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他无法置喙,只是一味的点头。 “嗯,郑师弟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是…” 文昌看着那处空地,很想一拳打死这个仗着老资格欺负新弟子的畜牲,让他一个人建出十来间房子出来? 要知道,他表现出来的只是练气二层的法力啊! 此人真真是可恶到了极点,真是可恶! 他抿着嘴,胸膛快速而又轻微的起伏着,强行压抑着自己不要太过明显。 想着此行目的,又偷偷看了一眼郑石,终究是把心中的杀意压了下去。 此人很蠢,却不能在药园里动手,而那人有古怪,应当是用了敛息的法门,莫非是坏了他们事情的人? “文师弟没意见吧?没有的话就可以开工了。” 陈楸适当露出一丝苦笑,又道:“师弟辛苦你了,没有办法,只能苦了你了,以后我也给你一块灵石。” 文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不当事的,我等新来的就应该这样,干活也是应该的。” “唉?师弟这是在点我呢,不是新人干活,咱们这些老人也要干活,师弟这样想便不对了。” 陈楸一脸诚恳,文昌看着一脸虚伪的狗东西,勉强笑笑道:“没有啊,师兄可是误会师弟我了,真是我等应该干的,你说是吧,郑师弟?” 郑石在一旁看着,心头觉得有所慰籍,这个姓文的要建十来间房子,劳动量比他大出不少。 听他问自己,于是笑着点头道:“是呀是呀。” 陈楸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勉励了二人几句,又画了几张烂饼给二人,就走出去几步道:“二位师弟这便开始干活吧,我在一旁指导。” 二人对视一眼,默默的各自走到一旁开始干活,陈楸坐在树下,晒着太阳,拿出一壶茶来。 随着翠绿的茶汤入喉,舒服的品起了茗。 两个时辰后,饶是文昌练气十一层,也觉得累了,可一看才勉强挖出来一间房的地基。 他看看远处坐在树下喝茶的陈楸,又看看表情淡然的郑石,忽然觉得此方药园如此的黑暗。 这人,才练气一层,就习得如此恶习,竟然这般欺压新弟子,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除掉这种害虫。 文昌咬牙切齿的发誓。 051 根下之眼 八号药园说白了只是一个杂役药园,无人注意,也不可能搞出什么事来,且她对自己下的禁制,对同样筑基的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威胁。 没有主动祛除依旧是考虑对方身后是否还有什么大佬。 这些个修几代们真是够无聊的,有那种资源背景不应该搞大事? 还安排一个什么人来药园做卧底,这些人到底寄吧要干啥? 陈楸脑海里浮现这些念头,然而却没真个当回事,毕竟,他只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练气二层杂役弟子罢了。 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暗室进入地下一园,也就是纪学舟房间下面的那片有着书架以及小树的空间。 他将两个地下空间分为一园和二园,此前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一园,如今真的空了下来,他打算好好的研究研究这片一园该如何运用。 随着神识铺开,一园的面积及其细节也付诸于胸,一清二楚。 除了最中间那棵小树和那排排书架占了一些面积外,往外便是空旷地界,潮湿黏腻的空气包裹着陈楸。 时而还有不知名的虫子爬行而过,他看着这片地界,心下升起一个想法来。 而又随着他的一步步走动,想法逐渐成型。 这里真的可以被当做地下灵田来开发,他蹲下身子,捻起一根草木根须,有些干枯却证明可以存活。 只是不知道为何,没能长大。 陈楸皱起眉头,这一园如果开发出来,至少还能有两块灵田的规模,最差种上一品灵药,也能收获大几十年上百年的寿命。 他回到那株紫色小树旁边,仔细观察,时间稍微过去,便感觉一股拉扯之意从中传来,有种内脏开始颤动的感觉。 陈楸猛地惊醒,法力本能运转几乎下意识要摧毁这棵邪门的小树。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潮湿的空气,将法力散去,围着这株小树转了一圈,越看越是邪门,同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树的根部是不是有些太歪了? 便蹲下身子往它的根部掏去,掏了一盏茶的功夫,在树的根部掏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来。 陈楸望着眼前情景,心头升起一丝震惊。 这…是什么? 他缓缓的向后退去,离树坑远了一些,那种越发强力的神魂冲击稍微淡去之后,他才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刚才越挖便越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扭曲怪异之感,仿佛身体被掏空,脑袋空荡荡似要昏睡过去。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在挖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不对,直到一个临界点,幸好神魂强度不低,只是一个晃神后才察觉到古怪,也才在那一瞬间看到树根处的那东西。 那是什么? 已经筑基的陈楸心底依旧生出一丝惧意,树根之处,竟然长着一只闭着的眼睛。 闭着的眼睛… 陈楸忍不住去回想那只眼睛的细节,睫毛密集,眼角似乎因为闭着而密布着繁复的纹路,且蜿蜒着最终与树根连接。 诡异而又充斥着扭曲的美。 陈楸赶忙用脚给泥土蹬了回去,好家伙幸好没有偷懒用法术去挖土,说不得可能就引起变化。 那树根之下又是什么?陈楸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娘的,这平平无奇的八号药园竟然还有这种秘密,他想着想着表情就有些难看起来,还让不让人安稳了? 不管了,只要不去碰它,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等以后修为再高些,再来探寻这里的秘密。 陈楸毫不犹豫的暂时将这里放弃,行了一段路,来到灵泉二号园。 经过神识观察,又一点一点的观察细节,最终松了一口气,这里植物根茎茂密,表示可以存活。 只要能找到合适种植的灵植,至少也能一次性收获两三百年的寿命。 接下来的时间,他先用翻土诀开出了三块肥沃的田,又使用聚灵术引来青木灵气,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倒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景象。 完事后,陈楸拍拍巴掌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这三块地现在最起码能种活凡俗界的农作物了。 只是可惜这里是修行界,还缺少阵法的搭配,陈楸想到了邱瑞,他在丹药堂,想来知道一些关于阴寒属性的灵植种子以及种植办法。 看来得想办法与这位师兄联络联络感情了。 想想时间他应该也快来了吧,药园里有块灵田还有几日就要成熟,估摸着也就这几日。 接下来的几天,陈楸安静等待药田聚血草的成熟,而他也发现了王海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有那么一丝丝挑衅的意味。 嗯?此人有意思,他在心底哀叹道。 药田之中,王海陪着陈楸,笑眯眯的问道:“师兄,你难道不觉得这日子枯燥吗?” “为何枯燥?” 陈楸头也不回走在前面。 “整日枯守药园啊,何曾能能想起曾经的梦想?” 王海有些感慨,喉头一阵滚动。 “曾经的梦想?” 陈楸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王海喉头也不滚了,平视着陈楸的后脑勺,淡淡道:“对,曾经的梦想,师兄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你呢,师弟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陈楸不答反问,怎么可能让王师弟掌握谈话节奏? 王海喉头跳了一下,发出咕嘟一声,道:“我曾经的梦想是成为金丹大修士,让家族因为我而光彩。” “哦,那现在的梦想呢?” 陈楸问道,王海眉头皱了一下,他非常讨厌身前这个人的语气,一个臭练了三年多才练气二层的家伙,搞的自己挺有境界一样。 不过,他还是语气毫无波动的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梦想是能够成为筑基修士,成为筑基修士那也是一种天大的荣耀。” “成为荣耀吗,王师弟你这就想歪了。” 陈楸回过头眨巴眨巴眼睛,笑着问道。 “哪里歪了?” “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应该就连想法都不能有。” “为啥?” 王海愣了一下,他觉得师兄话里有话,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随即嗤笑一声,不可能,他只是练气二层,也看的出来胸无大志,整日里对着灵田傻笑的土修,能看出他的秘密? 或许应该就是自己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被发现了?那样还真是敏感啊,呵呵… “因为事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啊,师弟,你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吗?” 陈楸回过头去,笑容温和极了。 王海愣了一下,忽然说道:“师兄,你…其实外界生活远比药园有趣…我有个朋友…” 他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因为陈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已经足够远了,远到自己的话他不应该能够听到。 “该死吧…给了机会了,我算可以了。”王海低声喃喃,随即呵的笑了笑。 陈楸根本没有去管王海有什么幺蛾子,敢拿那种眼神看他,本可以一巴掌拍死的,但这是药园,规矩不染血,且看他闹什么幺蛾子。 他来到药园入口,外面站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快要入土,白胡子都发黄了,小的站在后面。 他看上去二十来岁,长相普通,正打量药园,眼神深邃而又平静。 陈楸打开入口,看了那年轻人一眼,这应该就是那女人送来的人了? 表面练气一层,实际练气十层,好家伙,来了个同行是吧? 050 有何不同之处 刘白吃惊不已,他有些想不明白王海为什么会生出这个想法来,八号药园的管理者有更好的待遇吗? 没有!明确的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资历老一些,可以指挥一些后入园弟子干活。 比如钱宝那样的。 但自己这样的和王海这样的,实际上也没怎么搭理过那个所谓的药园管理者陈师兄。 他拿自己也没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宗门又不发灵石,又不提供其他任何东西,除了最开始的一套烂大街功法,能有啥? 有啥可求,有啥可怕?难道还能把自己几个撵出宗门,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得是刑罚堂的事。 除了背叛宗门,欺师灭祖,杀害同门等等大罪,谁也奈何不了一个正式入了宗门的弟子。 而是因为大师兄对药园的灵药实际上起着负责作用,一旦出了问题,那是领罚的。 光有责任没有待遇,王海做这个药园管理为了嘛? 王海如愿的在刘白脸上看到了想看到的表情,自己先前听到那人这么要求他时,自己脸上大概也是刘白脸上这种表情吧。 “刘师弟觉得奇怪?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入门了?仅仅是因为天赋?或许占了一部分原因吧。” 刘白认为王海这话没有道理,吹牛逼的,天赋肯定是一点不占,他不觉得这个王海的天赋比他强。 王海就当没看到刘白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宗门当我等杂役弟子不存在,我等杂役弟子却不能把自己看轻了,一定要争!” “怎么争?!” 刘白激动的瞪大眼睛,一入宗门,发现如入泥潭,四面八方全是窒息感压迫而来,就连多想都不敢去,只能埋头苦修。 然而埋头这么久,抬头一看,天地变换,他还是屁也不是啊。 “问得好,怎么争?呵呵。” 王海拍拍巴掌,来回走动,边走边说道:“宗门不爱我等杂役弟子,我等自去寻找爱我等的人!” 刘白站起身,急忙问道:“谁?王师兄快快告诉我,我也想。”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会你随我去一趟,自然就明白了,不过我得事先警告你,只要你跟我去了,见着人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了,明白?” 王海死死盯着刘白,语气有些阴冷。 刘白想了片刻,缓慢而又坚定的点头,为了增加修为,他什么都愿意去干。 而且见王海师兄,不好好的啥事都没有? 王海点头,心头一松,当天下午,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出药园,一路向着一条小道,越走越偏僻,终于是在天色要黑的时候,来到一处由三两木屋组成的所在。 “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别问,问了对你没好处!” 王海即便是来过一次,也觉得这里让他觉得分外紧张。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身穿清虚外门衣服的弟子将二人迎了进去,王海只是低着头一味前进。 刘白还想问问什么情况,但见那名弟子一张死了全家一样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埋着头前进。 不过这里应该是清虚宗某个堂口了,他这般想到。 等到进了一个房间,见着一个年轻人后。 “这就是你带来的人?” 王海赶忙点头,刘白跟着赔笑。 “不错,看着是个机灵的,你说你一个人不太敢,我们就给你机会,这下好了,如何?” 王海吞吞口水,根本就不敢去看那年轻人,说道:“我会想办法稳住药园,赶走他或杀掉他,就看他的表现了,我只需要稳住药园,让它看上去一切照旧。” 一旁的刘白听到这话,手指猛地捏紧,谁?大师兄?杀了大师兄? 这可是大罪,他… 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甚至不敢表现出异样来,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压迫感极重,他甚至觉得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杀了他。 “那便好,你还是挺聪明的,知道争取,喏,这是十块灵石,你自己看着分。” 十块块白蒙蒙的灵石被扔在王海脚下,王海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慌忙捡起十块灵石,有些激动的连连发誓,表示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一旁的刘白瞪大眼睛,那可是十块灵石!十块灵石,那可是传说中的灵石!他感觉这里无形的压力也便被这十块灵石衬托的仙光飘渺了。 年轻人见灵石被捡了起来,嘴角一弯,又道:“这事应当隐秘,你也知道,我也知道,他们也知道,一旦暴露,我们不会有事,你俩肯定不会没事,你等明白?出了这里,切莫寻思此事,做好事情就好。” “明白…”×2 “那这东西拿上,布置在药园十六个方位处!” “…明白…” “……明白…” 王海看着手上的青白物件,只感觉沉甸甸,一旁的刘白,心头更沉,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活动之中。 而像他们这种蝼蚁一般的人物,能在其中看到出路吗? 直到退出这片地界之后,刘白依旧想不明白。 “师弟,不要多想了,其实我等进入这里的一瞬间,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王海淡淡说道,刘白看着这人,只想笑,这是拖他下水,找了个共同创业伙伴,合起伙干坏事了这是… “给你三块灵石,两天包你入门,修出法力!” “哦…这倒挺好。” 刘白点头,二人离去。 屋内,年轻人背手而立,忽然说道:“上面究竟想要做什么?” 屋内空无一人,却又突兀的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管上面怎么想的做甚?那些大修士做什么能被我等晚辈知晓,那我等还做什么晚辈?” 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忽的出现在一旁的椅子上,杏眼桃腮,可人的紧,一双又细又长的玉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夹的也挺紧。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种废物杂役弟子,能起到什么作用?” 年轻男弟子皱眉道。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道:“根据入侵浮云山其他杂役产业和少数外门堂口的经验,这是最好的办法,且这一片是最偏僻的地方,此二人完全足够。” 年轻人一怔,点头道:“也对,毕竟只是杂役药园。” “而且,你别忘了,清虚宗至少有十万的杂役弟子,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些年来,清虚宗内斗越发严重,无暇他顾,杂役弟子已经大部分失守,事及此处,越要谨慎。” 少女似乎知道的更多,年轻男弟子听的极为认真。 “所以,事情要起了?” 年轻弟子接过话头。 “哪有那么简单,清虚宗毕竟是地区级大宗,要等!还要等!” 少女一笑,对于男弟子的话有些想笑。 …哦 男弟子陷入沉思之中,又道:“那么,我感觉周前辈似乎对于这事有些上心?那药园有什么不一样?” “这你就不要问了。” 少女又一笑,笑的有些意味深长,男弟子沉默。 “明白就好,只需要把事情做好就是,一个无人注意的杂役药园,此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男弟子傲然点头。 药园中,陈楸神色一动,等送走了隔段时间就会特意来找他聊天的师妹后,这才拿出了那个神秘女人给他的联络玉牌。 上面有一排小字,过两天我会安排一个弟子进入你的药园,当无事发生。 陈楸挑挑眉头,这玩意这么牛的,还能发信息?不过看其制作,这东西怕也是异常珍贵。 那女人究竟是哪个大佬的后代,还有,安排人进药园做什么? 他目光沉凝,随后一笑,且看且行。 049 我来管理药园如何 钱宝听着话,也不抬头去看,将脚下看着有些歪的聚血草扶正了以后,才笑着回答了刘白的话。 “是呀,前两天入门了,正是练气一层,嘿嘿,刘师兄你看,我给你表演法力是啥样的。” 说罢,钱宝比出一根中指再加一根食指,对着刘白,嘴里开始念叨。 “嘿!翻土术!翻!翻!” 两根手指夹的绑紧,人且显得更加僵硬,刘白躲在一旁看这个胖子搁那比划手指头,等了许久,也没见着什么变化,不由嗤笑道: “师弟,你这是忽悠我呢,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快入门,我天天修行!” 他话刚说完,钱宝就瞪着一双眼睛,嘴角泛着白沫子,两根手指一戳。 “哗…”的一声轻响,钱宝前方,其实也就是脚下的松软泥土,咻的一声冒了一个小土泡出来。 “成了成了,哈哈哈,我练了这么久,终于成啦!” 钱宝兴奋的浑身颤抖,看着脚下的那个小土泡,鼻涕泡都快乐出来了。 刘白干巴巴的脸蛋子上满是懵逼,啥就成了,成了啥了? “啥?” “刘师兄你看!” 钱宝一指脚下的土泡子说道,“翻土诀,这就是翻土诀,我这么快就练成了,难道我也是天才!?” 刘白走近一看,果然看到他脚下的那个土泡子,耳边又响起这胖子的声音,忽然一股子强烈的嫉妒心冲上他的心头,不由打击道: “就这么一个土泡子就什么天才了?我听说真正的天才几天就能入门,学习大法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哼…” 钱宝哪里去管那些,脸上笑的畅快,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些,已经替自己感到高兴。 这可是法术,要是让家里的人知道,看他们还说我笨不? 刘白上前用脚踢踢那个土泡子,见其垮塌下去后,笑了一笑,又见到钱宝脸上还是那副傻乐的模样,禁不住心生鄙夷。 也就这出息了,呵呵。 随即又想到自打他入这药园都这么长时间了,日日苦修,夜夜苦练竟然还不如眼下这傻胖子。 他不由心生迷茫。 “咋滴了你们这是?” 这时候,王海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见两个师弟凑在一起,也笑眯眯的加入进来。 钱宝刘白二人给他让开一个位置,刘白脸色灰暗没有心情接话,钱宝则是笑呵呵的说道: “王师兄呀,我刚刚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可厉害了!” 王海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练气入门了,什么时候?” “就在前两天,嘿嘿。” 钱宝胖脸一阵甩,王海看的都乐了,道:“师弟还会小法术呀?能不能给师兄我长长眼界?” 钱宝正在人生中最光芒万丈的装逼时刻,自然满口答应,又憋了半天屁,才在地上憋出了个小土泡。 刘白这次亲眼所见,脸色更加灰暗,王海则是哈哈一笑,道:“就这啊?看看师兄我学习的法术!” 话音落下,王海手一甩,嘴里叽哩哇啦一阵鼓捣,半晌之后手指头上冒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火苗,随后一甩,飞到地上,迅速燃烧起来。 钱宝见师兄释放火焰,情绪还没跟上变化呢,就看到火起的有些旺了,旁边就是聚血草,赶忙上前将火扑灭,有些不满道: “王师兄,不能在这里玩火,大师兄说了药园里别的东西都可以损坏,灵药是一点损耗都不能有。” 王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钱宝,问道:“师弟,这些都是大师兄教你的?” 钱宝有一瞬间愣怔,随后点头道:“对,都是大师兄教我的,他说在药园里,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王海脸色恢复,嘴里默默念叨着钱宝的话。 “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 一边的刘白脑海里也闪烁着这句话,他看着钱宝,原来如此,是大师兄帮了这胖子。 就因为胖子干活了,所以就帮他?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不过,大师兄练气二层吧,他能帮你?” 王海表情有些古怪,练气二层说白了还是新弟子,能帮人入门?大师兄还真富有啊,哼哼? 钱宝见王海语气有些贬低的意思,有些生气了,反驳道:“大师兄非常厉害,你不明白。” 王海笑着点头,也不接话,而是看向刘白,笑容意味深长的问道:“刘师弟还未入门?” 刘白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没有搭话,一双拳头却握的绑紧。 “呵呵,刘师弟,我听说你也是巨水城的,咱们是老乡,可得好好联系联系。” 他顿时诧异抬头,心头浮现疑惑,王海是巨水城的?如何去听去看也不像是,却看到王海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一动,缓缓点头。 王海见状笑了笑,弹了一下衣角道:“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也认同这个道理,刘师弟是吧。” 刘白再次点头,钱宝有大师兄帮忙能快速入门,是因为成天都在干活,狗尾巴摇的他看不上。 而看王海,成天见不到影子,竟然也入门了,且比钱宝那什么土泡子术厉害多了。 “王兄说的对!” 想到这里,刘白嘴里吐出了上面的五个字。 钱宝挠挠脑袋,总觉得这两人背地里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他知道自己与这二人关系一般,也不凑上去,自己个离去了。 谢九季此时远远走来,长时间的闭关导致她五官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远水远山,淡的不像界中人。 钱宝有些害怕这个师姐,小声的打了个招呼溜的更快了。 王海却停下脚步,姿态从容的施了一礼,道:“见过谢师姐。” 谢九季淡淡点头,留下一道高挑的背影远去,王海目光追随而去,直到消失在园中小山包之后,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他觉得这个谢师姐非常有小说里那种冷淡仙子的味道,可惜了,不怎么搭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冷淡。 “王兄,咱们去哪里?” 一旁的刘白却没有旁的心思,急切的开口问道。 王海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去我的房间,咱们聊聊。” 刘白感觉这一去有些事关重大,但丝毫没有犹豫,跟在王海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这段时间陈楸与钱宝二人扩建了一些房间,所以老弟子每人都可以住上单间。 “刘师弟,你说我来管理这个药园怎么样?” 王海一句话,就让刘白瞪大了眼睛。 048 绿头蓬蓬 陈楸坐在药园最高的地方,旁边是蓬蓬,这猪头如今已经成年,与他一起跟一扇大门板一样。 “蓬蓬啊,你这都能出几百斤肉了,一天到晚光吃,也要干活啊,你看钱宝,多勤快?要不我给你找个婆娘,给你一窝一二十个崽,一年一窝,这不然你也没啥压力呀。” 蓬蓬哼唧两声,小眼睛眨巴眨巴,表示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只拿头蹭蹭。 陈楸被它背上的绿板毛一蹭,莫名觉得挺舒服,又让蓬蓬动了动,舒服的直打哼哼后,才又说道: “你说你这一身绿毛,怎么长的?关键头上全都绿了,这不纯纯绿帽吗?” 陈楸摸摸蓬蓬的绿毛头,有些感慨,前面这猪背上的毛还是墨绿色,看着还不明显,只在阳光下显出原型。 这到了后面,就越来越绿了,墨绿到深绿,再到绿,如今这都是快是翠绿了。 “你干了啥,吃了啥长成这样?” 陈楸捏着蓬蓬的耳朵,恶狠狠问道。 蓬蓬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灵田,陈楸转头看去,吃了灵药,不能啊,他几乎每日都要数上一遍,灵药一株都未曾少过。 算了,管它吃了啥,陈楸摇头不再去想,而是研究起了从胡掌柜那里佘来的五品法阵,青木海气法阵。 极难极慢理解,以如今他筑基期的修为,对于这五品法阵的理解依旧粗浅极了,根据感觉,要入了这法阵的门,最起码也要研究个好几年。 不过,他可以氪命,这几日研究研究,便发现面板又起了变化。 【姓名:陈楸】 【寿命:一个月】 【功法:五行真灵经第四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玄金剑罡,黄土力士,灵水种,种梅法,聚灵术,除虫术,翻土决,云雨术】 【阵法:青木海气阵「未入门」】 陈楸先是看着寿命那里的惨淡之处,摇摇头,再过两个月就能采摘两块一品灵田了,如果这段时间辛苦施展的种植法术效果不差的话,最少也得有两百年寿命入账。 又要再过大约大半年,一块二品灵药田也将要成熟,最少又是一百来年的收入。 可陈楸却感觉非常不满意,这太慢了太慢了,简单来说他觉得筑基四层还是有些不安全。 浑天宗及其爪牙不知道谋划些什么东西,清虚宗出的招数他也看不懂,很难不想象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惊天阴谋酝酿。 筑基期在这种背景下也确实不够看了,他现在依靠五行真灵经的玄妙,或许能扛一扛筑基第五楼。 然而对方要是数名筑基甚至数名筑基后期,甚至是金丹大修出手,那他还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开什么玩笑? 前几日晚上于野四人只能在他脚下等死的画面从他脑海里浮现,他很难想象去经历那种事情。 那能吗?显然不可以。 可是,想要收获寿命却真的是实打实的要用时间去熬。 自己药园子就那六块灵田,全部成熟至少需要长达四年的时间跨度,难不成还像以前那样去人家地里刨食? 也不现实,那顶多算是额外收获,指望那个不靠谱。 眼下也就指望着多开几块灵田,最少要把药园开满,但那样同样需要熬时间,且你表现得太好,总会吸引旁人目光。 一个杂役弟子能做到那种地步?总不能说自己是万中无一的种地天才吧? 无论如何去想,也找不出更多获得寿命的办法,他看着面板里的青木海气阵。 这阵法倒真是好东西,就是所需东西太过于珍贵,海川石,灵海水母灵,青罡木,极目花,月华土。 以上五种材料样样都是珍品,可遇不可求,需要花费大价钱去搜寻。 单论运转法阵所需要的灵气灵石就是海量,他目前唯一的收入,稿费且还不知能不能跟上。 灵石啊,想起这个,他就想起那天晚上杀的几人,总共就搜出两百来枚灵石,其余之物一无所有,除了几件残破的法器,这些人出门是不是都把身家藏在老窝里了? 当然,这些问题也算问题,却还不算最大的问题。 你一个练气二层的弟子能布置出五品法阵青木海气阵? 嗯? 你没开玩笑还是天道崩了,那至少是金丹大修才能玩的东西,练气修士能玩的话,那金丹修士的脸往哪里放? 他当初购买这法阵时想着是否能鼓捣出一个简易法阵,能不太明显的缩短药园六块灵田灵药的成熟时间,不让人看出不正常便好。 如今看来,这阵法能否布置简易版本尚且未知,只是这法阵好像有些不太用的上了。 要是能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就好了! 陈楸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个想法,有个隐蔽的地方,管他多少怪事,也任凭他施展开,大片大片的灵田灵药快速成熟,没有任何人知道,那该多好? 可是又去哪里寻找这种地方呢? 找个隐蔽的地头开辟灵田? 可浮云山脉外围人就算是再少,千万年来每个角落也有人影到过,开垦一块地头,或许暂时不会被人发现,长久下去必然也会出现意外。 让人当作秘境攻略就好笑了,这自然不是不可能,那么多修行之人,每天一睁眼就是修行资源。 如果碰到一个诡异的打不开的地方,很快千军万马就杀来了。 嗯…陈楸想着那种场面,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地,被一帮子穷鬼费尽手段打开入口,大家伙都傻眼的情况。 眉头就禁不住一阵猛跳,那不行啊。 想着想着,陈楸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地下空间,里面还有一汪灵泉和一棵不知名的树。 把灵药种在地下? 这一个念头升起,就再也遏制不住,任由疯狂的拓展下去。 在地下种植,安全性保密性都拉到了极致,几乎不会有人发现,而且还可以将之布置在身边,还不用担心照看不到。 只是,地下种植灵药限制太大,灵药喜阳光喜春风,要感受四季,还要体验极寒极冷。 不单单只是需要灵气就能长好,纪学舟房间下面那棵树,或许是阴属性植物。 这些年研究大师兄留下的笔记,陈楸也知道一些灵植灵药的知识,那等东西修行界太少,且往往品阶较高,极为稀少。 陈楸站起身来,有些头疼,忽然又发现蓬蓬不知道啥时候跑开了,正在此前那块石头边上蹭着,并对着陈楸哼唧哼唧直叫唤。 一脸爽的要死的模样,陈楸看的奇怪,蓬蓬似乎对这块石头很爱的样子。 而在蓬蓬不远处,钱宝正在干活,刘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钱师弟,你入门,练气一层了?” 047 此人真是阴沉 王起松眯起眼睛,认真着打量陈楸几眼后,忍不住感叹道: “你还有手段?我倒是真个好奇起来,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 陈楸一笑,看了一眼王起松几人身后。 王起松只感觉后背一凉,吃惊回头而去,树深林密,月光斑驳摇曳,一株开的正艳的梅树随风摇曳。 这里何时长了一株梅树? 王起松眉头皱起,也不多想只又将头转了回去,嘴角笑意明显。 “陈师弟,你可是够了,这些小把戏对我等有用?装神弄鬼,当大家伙都是傻子任你蒙骗?” 于野再也忍不住了,几次三番玩弄这种把戏,令他极度厌恶起陈楸此人。 “王师兄,不要杀他,我要好好炼了他!” 王起松抚摸胡须,连连点头。 此时已经站起身的苏北二人,表情难免尴尬,又是强烈的愤怒。 他求饶的话可全被这两人听了去,可不就是叛变二五仔去调查他们。 “王师兄,我也是为求活命,这个那个…啊…姓陈的,我造你的妈,还不跪下求饶,就你也敢调查我等,我等背后之人说出来,能把你活活吓死!” “苏师兄说的对,这小子怕是故意寻死,连王师兄这关都过不了,还想调查更深处,笑死我啦!” 苏北身后的师弟跟着鼓了一句。 陈楸看向苏北忽然问道:“背后之人有多厉害?” 苏北正要吹嘘,却被王起松瞪了一眼,立马反应了过来,思及种种,脸色就有些发白 陈楸见状,这个组织莫非是个恐怖组织不成,给成员吓成这样? “陈师弟,跟着师兄我走一趟。” 王起松看了一眼天色,手上浮现一柄白光闪烁的飞梭法器,在他手上沉沉浮浮,散发着极致冰寒之气。 “此物名极冰梭,一击之下能冻裂地火,陈师弟可明白?” 陈楸同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浪费够多了,眼下显然不能问出多余情报,便… 一声雷霆闷响,一道金光剑气自陈楸手中激射而出,刚一脱手,剑气已然如龙。 王起松惺忪的双眼猛地瞪大,望着极速而近的剑气,内含的强大法力令他心头禁不住生出恐惧。 这是筑基才有的威势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筑基期前辈? 他本能祭出法器抵挡,以求争取片刻时间,却只听轰隆一声,挡在身前的法器还未生出全部威能,便被剑光狠狠灌注。 金光与轰鸣破碎夹杂,极冰梭似乎冒起一股子青烟,滴溜溜一转,内里禁制被尽数摧毁,落在地上失去了灵性。 王起松脸如金纸,嘴角潺潺挤出缕缕鲜血,他愣愣的看着表情冷淡的少年,忽的惨笑一声。 “阁下是筑基期前辈,何必如此玩弄我等。” 王起松苍老容颜此刻一瞬间似乎又老了几十岁,已然是一副死相。 陈楸见状,却不回答,刚刚一击自然不可能是他全部实力,硬要算也就只是刚破筑基的法力强度。 这便已经够了! 没有等到回答,王起松缓缓坐在地上,嘴中咸腥这才强烈反扑,令他连连呕吐。 刚刚那一道剑气,虽然没有击中他本人,却是实实废了他祭炼了一辈子的法器,已伤其根本。 没想到啊,筑基修士最强一击竟然如此恐怖,要是冲着人来,他已经被轰成渣了。 于野脸色惨白,他望着陈楸,脑中空空如也,许久之后才被王师兄的惨嘶声惊醒。 他怎么能是筑基期?怎么可能?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他能是筑基期? 可眼下王师兄被人一下干的坐在地上,却是骗不了人,立马想要求饶,却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人心思如此阴沉,且让他们看到了本来面目,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他们一条生路了。 他干脆也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只绷紧身体,等待着死亡降临。 至于苏北二人,早就已经傻眼,事情变化太快,今晚上怎么如此诡异。 那姓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又闹出这种场面了,他是筑基!? 他是筑基?!啊!? 苏北脸色惨白,他身后的师弟惨笑道:“师兄,您说的对,这修行界什么都有,却偏偏叫我碰上,我哈哈还真运气太好了,哈哈哈!” 苏北耳朵瘙痒,一下子反应过来,对着王起松破口大骂道:“我造了你这个老毕养的,成天到晚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上,你惹了个什么玩意儿,还把我拖下水,我要杀了你!” 说罢不管不顾,扑到王起松身上,又打又咬。 王起松也不反抗,只坐在地上,垂目等死,等到苏北似乎累了这才说道: “苏师弟,我知你还想活命,这人如此阴沉可怖,却是万万不可能让你等活着出了这个地方。” 苏北一下失去全部力气,滚倒在地,一双黯淡双眼迷蒙看着陈楸,见他居高临下,见他气度不凡。 生出了强烈的羡慕之心,这才是强者该有的生活啊! 陈楸愣愣看了许久,这几人怎么全都倒在地上等死了? “身后那些人交代出来,或许…” “前辈,就不要白费功夫了,你这般心机,我等见识了你的厉害,万万不可能与我等有活命的机会,给个痛快吧!” 苏北脸色惨淡,其余几人早就闭目等死。 陈楸“哦”了一声,法诀催动种梅法,淡淡花香袭来,地上四人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几分光彩来。 那是什么?好香啊… 嫩红花瓣沐浴着月色翩翩起舞,一穿而过,四个人如人做的水果一样,纷纷炸开汁液飘摇。 花瓣翩然而归,树似乎更黑,花也似乎更红了,于黑夜中静立,莫名有些邪气。 种梅法比他想象中的更强,陈楸看着那株梅花树,与之前相比,更高了一些。 且在杀人之后,似乎更加特别,具体特别在哪里也说不清楚,硬要说的话,像是一件东西突然看着别扭了起来。 上面带了人命,带了某些意志,在他眼中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特质。 邪性啊,果然是纪学舟那老银币的东西,果真不一般。 也不知道此术是他从哪里得到的,显然他一个大几十岁的练气中期修士,不可能得到这种术法。 且此术应该还有后续,陈楸想着手掐法诀,梅树一晃,消失不见,陈楸看了一眼四周,弹出几个小火苗,将痕迹处理掉。 “这件事也就这么结束了吧,纪学舟及其同党于野及其之后,应该没有了吧?” 他有些出神的看着这一幕,从入药园一切种种,总算是结束了。 随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惨淡的证据,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046 还有人在后? 场面又有些难看了,浑天宗门人见他们三人里最强的吴师兄被人秒了,已然恐惧到了极点。 喉头滚动着看着师兄的无头尸体,耳边又传来那人的魔音,岂不更加惊惧。 二人对视一眼,皆尽茫然。 苏北二人却是大喜,见那最强的浑天宗门人瞬间被杀,已然安全无忧。 喜悦过后又是大惊,他看着陈楸,此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得到印证,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痛快,偏头看了一眼表情精彩的师弟。 意思很明显,师兄我的感觉没错。 “苏师兄,他能放过我们吗?” 他师弟脸色惨白,脑海里却始终飘荡着那句话。 你等,发现了我的秘密呀… 看这人下手,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心慈手软之辈。 苏北脸色一僵,方才反应过来,他与这名杂役弟子之间似乎仇恨多过同门情义。 仇恨多过同门情义啊,苏北脸色变换不定,上头说此人有些古怪,当真是古怪,如此年轻,最少也是练气十一层,甚至有可能是练气十二层,极少可能是练气十三层。 隐藏如此之深,要说没有秘密,谁也不会信。 求饶的话,苏北嘴巴蠕动,还是扑通一声下跪求饶道:“这位师兄,我也是受人所托,您要是愿意放过我,我自会将此人供出来,且愿意发下心魔誓言,绝对不泄露此事。” 身后,他那年轻的师弟见师兄如此干脆利落,这一幕着实让他感到震撼,而震撼之后,也大彻大悟。 死亡如此真实的站在你面前,你不心生恐惧?这恐惧不让你方寸大乱,那这死亡还算死亡? 或你不畏惧死亡,然而此等人绝不是场中任何人。 师弟也便跪下了,不语,只是一味求饶。 陈楸转头看向浑天宗其余两人,两人自知活不过当晚,一咬牙一跺脚一人手掐法诀吐出一条黑雾笼罩的大蛇,另一人手持一把刀身缭绕火焰的大刀。 皆冲向陈楸,陈楸早在二人动手的一瞬间就可以瞬间灭杀二人,但却故意要与其纠缠一番。 “你也大不了练气十层十一层的模样,不过是偷袭的吴师兄,强不了多少,我要杀了你!” 手持火焰刀之人双眼通红,秘法加身令他法力暴涨,火焰刀如同一条火龙狂舞,照耀着这方寸山林红光遍地。 一旁的苏北二人表情复杂,想要有所行动,却被接下来的一幕吸引住了目光。 陈楸做咬牙硬挤法力状,一柄金光宝剑凭空浮现,于虚空之中接连三点。 每一点,便有一道金光剑气斩出,斩向手持火焰刀之人,而又有余光溢散而出的剑气,将那黑雾大蟒片片斩碎。 恶臭扑鼻,焦香袭人。 手持火焰刀之人脸上浮现绝望,望着那柄虚空金剑,愣愣出神。 第三次点剑之后,剑气凝实而出,一鼓作气炸掉火焰刀之人的半边身子,又丝毫不慢的斩掉黑雾大蟒之后的人。 这才似衰竭而去,消散在了天地之间,仅仅留下两具温热的尸体。 苏北二人刚把头又埋了下去,接下来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这人,好强好强,这么强装什么杂役弟子? 恐惧之余,二人心头难免生出这个念头,怨念极深极重。 陈楸装出一副有些法力使用过度的模样,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向苏北二人,脚步极慢极慢,似乎有意恐吓,又像是真个吃力。 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夜色里也便更加清晰,落叶被无情踏碎的声音清脆入耳,泥土被挤压的响动像是被掐住的脖子。 苏北二人身躯绷的绑紧,紧的难免出现过激反应,抖了起来。 他伏在地上,沙哑着声调,道:“这位大哥,有人针对你,想来你也不知道是谁吧?你在明他们在暗,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累不累?我可以做您的眼线,把他们全都挖出来。” 苏北说的情真意切,那是真的说的都是真的,半途听到脚步停下,心道有戏,于是更加卖力。 将生平所学之文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用的都用上了。 陈楸停下脚步,眼角余光看向一处,嘴角笑容忽的怪异起来,道: “能帮我把那群老鼠挖出来,那些人势力似乎很大呀。” “能,一定能,那伙人怎么跟大哥你比,我想…您的后台一定比他们还大,他们敢惹您,那确实是撞上界铁板了。” 苏北赶忙说道,眼中浮现一抹死中得活的喜悦出来。 陈楸将身子站定,点头道:“那好,那么就由你…” “呵呵,老夫听到了什么,于师弟,此人要查我等呀,好大的口气,好无知的小辈!” 你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紧接着破空之声响起,又有一道人声递了过来。 “是这样,这小子隐藏如此之深,不知有何目的,此前几次试探都被他躲了过去,如今终究是露出了鸡脚。” 陈楸面上大惊,盯着声音传来之处,脚步也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地上的苏北,猛地抬起头,表情复杂,也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王起松的脸在夜色里挤了出来,一头一脸白毛,状若恶鬼,在他身边,于野冷着一张脸,看着陈楸许久,忽的一声笑,道: “陈师弟,别来无恙否?” 陈楸表情恢复平静,淡淡一笑道:“于师兄,你这是干嘛?” “陈师弟,你倒是好演技,所有人都被你骗了去,练气十一层的法力,敛息功法高深的紧,可惜啊…” 于野冷笑,一旁的王起松摸着胡须接过话头,道: “可惜斗法时暴露而出的法力瞒不过老夫的眼睛,你这后辈当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真不一般啊!” 陈楸淡笑道:“阁下非要掺和进来?” 王起松老眼一眯,摇头道:“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准确的说是你身上的秘密,我不信一个五杂灵根的人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就修行到这个地步,交出秘密,给你一个痛快!” 他越说便越是压抑不住眼底的贪婪,浮现在脸上是极度兴奋,双眼通红,已将陈楸视作莫大机缘。 誓要盘剥的干干净净! 陈楸看着这老头脸上浮现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皱眉不语的于野,忽然说道: “我这个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在场这么多人,你也守不住的。” 于野心中一惊,暗道狡猾,此子竟然如此歹毒,又暗自祈祷王师兄不要被此人蛊惑了去。 王起松盯着陈楸许久,忽的哈哈大笑:“小辈,你倒是心机不浅,可惜呀,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就凭这种手段也想挑起内斗来?莫要自作聪明罢!” 于野松了一口气,主动说道:“王师兄,我愿意主动起誓,会主动保守秘密,若是师兄因此一飞冲天,我愿意永远做师兄座下之人!” 王起松听后,满意一笑,看向了陈楸。 陈楸仰头看天,月亮正圆,而后低下头来,也跟着一笑。 “真是无趣,无趣,你这种老东西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罢!” 045 浑天宗来人 行至树深处,月光也渐渐没了。 陈楸面无表情,似乎当身后无人,又走了一段路后,身后两人终于再次出声。 “兄弟,还走啊?” 陈楸停下脚步,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那白脸男子。 “自我介绍一下,外门巡宗弟子,苏北,这位是我师弟,你就不必详细知道了。” 苏北抱臂于胸,且笑且自信,身后那个比较年轻一些的弟子,眼神有些羡慕,也有些凶狠。 陈楸听着树林虫鸣,感慨同样的场景他经历了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如今已经是正在经历第四次了。 当真是树深处无阳光,虫豸虎豹胃口好。 “这位兄弟,你有何见教?” 陈楸眼神沉凝,轻声问道。 苏北嘿嘿一笑,道:“兄弟是杂役弟子?可知道杂役弟子有问题,我等外门弟子有什么处理办法?” “什么办法?” 陈楸瞪大眼睛,一脸懵懂。 苏北见多了这种表情,心下却有些实在厌烦,杂役弟子真就是杂役弟子,是有原因的,连宗门规则都不去摸清楚,如何能够脱颖而出? “呵呵,自进我巡宗堂刑房,人皆不得问!” 苏北大声,言语也倨傲。 “然后呢?” 陈楸弱弱问道,他真不知道这什么狗屁规矩,意思是随便就能把杂役弟子拿了去,别的人问都不能问。 这地位倒是越发低下了。 “然后?” 苏北被气笑了,上头说此人不一般,特意吩咐手段特殊一些,不要太过激烈,然,这不是傻子吧? “你问然后,我便告诉你,我苏北怀疑杂役弟子陈楸与外宗之人勾结,特来拿你!” 苏北冷然一笑。 陈楸挑挑眉头,他怎么知道我与外宗勾结,不对呀? 那女的至今也没找他,谈何勾结? 显然不是因为那事了,这人知道他的名字,是被谁指使呢? 陈楸脑海里闪过王管事的脸,将其否定, 于野? 定然就是他了,这人倒是有些阴魂不散了,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某处,嘴角掀起淡淡的冷笑。 “你不辩解?” 苏北眉头一掀,显然有些不满意这杂役弟子的表现,不应该痛哭流涕,怕的要死,更有甚者都要跪地求饶? “你们这副鬼祟模样,还想看我求饶,恶趣味是不是太多了?没女人发泄还是怎的?混的也不好吧。” 陈楸忽的嘻嘻一笑,场面上就有些难看。 苏北脸色跟死了亲妈一样,他后面那小子倒是义愤填膺,当场跳了出来,指着陈楸道: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等会儿看小爷收拾你!” 苏北反应过来,却没有动怒,而是眯着眼睛盯着陈楸,有些惊疑不定。 又见身后师弟语气越发激烈,不由抬手制止,他师弟有些不解,但见师兄表情严肃,也不敢再说什么,而是小声问道: “师兄,怎了?” 苏北双脚后退一步,有些疑惑道:“感觉不对劲?风紧扯呼!” 他师弟震惊片刻,弱弱道:“师兄?你没开玩笑吧?” 此时苏北真的打算撤了,他有一种直觉,今天可能要完蛋了,那小子笑的不像是装的。 又听师弟叽歪,不由怒从心头起,道:“你懂个鸟,修行界什么人最可怕?那就是眼前这样的,你不懂,赶紧离开。” 他师弟摸摸额头,欲言又止但见师兄不像是开玩笑,心头也惊疑起来,不会吧?第一次出任务欺压杂役就遇到大事? “怎么?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不继续下去?” 一道声音响起,却不是陈楸的声音,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且带着阴厉的干涩。 苏北二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惶,转头看去,三人驾着黑风从树深处走来,当先一人,生的小眼淡眉,眉眼带笑,却笑的阴寒得意。 “没想到号称正派大宗的清虚宗也有这般欺压杂役弟子的事情,由此可见我等也差不多。” 来人笑道,站在隐约透光的月色下,斑驳不定,身后还有二人,各自笑的诡异。 苏北看清楚来人衣着,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厉声道:“浑天宗竟然敢私闯清虚宗地界?” “哈哈哈,怎么叫私闯,这浮云山脉这么大,我等连过个路都不行了?” 浑天宗门人笑的畅快极了。 “休要狡辩,你就不怕再度掀起宗门大战?” 苏北暗暗祭起法器,心头却又恐惧异常,对方三人,领头的那人显然是练气十层,他万万不是对手。 能跑掉吗?这里距离正经的外门地界最少要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该死的,他此刻却是恨死了那帮人。 “哈哈哈,听到了没有,一个截杀自己门人的又拿起宗门压别人了,岂不好笑。清虚宗有你们这种弟子,难怪一年不如一年了。” 苏北表情难看又尴尬,有心替宗门辩护,而眼下又有心无力,人家说的是实话,哪又有什么好狡辩的。 吴忠说完又等了片刻,察觉身后两名师弟已经无声间形成了合围之势,这才又大笑着说道: “三个清虚人,两个阴暗的老鼠,一个被老鼠啃掉的虫子,倒也有趣,前些时间没杀够,今日有你们三个,勉强填补了我的胃口。” 苏北听到动静时,已经晚了,额头上冷汗瞬间干透,那两人是什么时候溜到他们身后的? “发现了?愚蠢啊,这就是清虚人,法术懂吗?” 吴忠冷眼看苏北,心头难免觉得有些无趣,相比于战场上遇到的那些清虚人,在这尔等老巢遇到的成色就要差上不少了。 想来也是找了关系,一些关系户罢了。 此刻,苏北真跟死了亲妈一样,他身后的师弟,浑身瑟缩,已然察觉到了死亡临近。 陈楸嘴角微微抽动,看着那三名浑天宗门人,而后小声说道:“几位,我不过是杂役弟子,练气二层,我能走了吗?” 吴忠转过头盯着陈楸,上下打量几眼,冷笑一声:“你可是清虚人!?” “是的。” 陈楸自然不否认,清虚人也不是什么丢脸不能承认的事。 吴忠又冷笑几声,这等蝼蚁竟然还敢开口发声。 自缩在地上求饶,兴许还有痛快! 能留活口?可笑可笑! “我一定当今天的事情没有看到,各位,他俩与我有仇,我肯定不说出去的。” 陈楸又道,眼角微微上挑着,余光盯着百米外的一处夜色笼罩之地,有些旁人察觉不出的诡异,背着的手指掐出法诀,一棵梅树悄然绽放在那漆黑深处。 苏北嘴角抽搐,忽然想笑,也有些悲凉,在清虚地盘,竟然让人逼到这种地步。 我清虚宗人何至于此? “清虚人这般卑微吗,为了活命求饶,可让人觉得遗憾,可惜我却不会答应的。” 吴忠冷笑,已经啰嗦够长时间了,就要动手。 “哦,那真遗憾啊。” 陈楸笑着道,身边无风而衣角掀动,一道金芒如一条在水中极速穿梭而去的鱼儿。 只见金光剑尾,滴溜溜一转,轰的一声。 吴忠根本来不及多余反应,嘴巴却是下意识喊出求饶之语。 “兄弟饶…” 饶字被轰鸣声破碎,一颗大好头颅可怜的只深一些漆黑焦灼的碎片。 陈楸不多看此人一眼,转头望向在场四人,森森一笑,白牙吭哧。 “你等,发现了我的秘密呀。” 044 外门水真深 师尊闺蜜反应也奇怪,竟然不恼怒,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 主角就是主角,艳福不浅! 胡掌柜暗暗羡慕,抬头一看,面罩人还在跟前,于是尴尬一笑道:“小友不错,嗯,这是你这次的灵石收入,一共一千三百颗,您点点?” 陈楸一惊,没想到竟然收入这么高,本以为能有个三四百就不错了。 “小友也不要惊讶,我有好几个合作的店铺,你只要后续保证质量,收入还会翻番。” 胡掌柜眼神透亮,陈楸点头,灵石他需要也不是那么需要,够用就行。 陈楸接过,也不怀疑其中有假,他这人向来凭感觉与人接触,这胡掌柜倒合他胃口。 接下来他依旧是要了一套隔断法阵,随后就打算离去,胡掌柜忽然开口道: “小友,我这里有东西,你想来感兴趣?” 陈楸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漆黑的面罩上是漆黑的面罩。 胡掌柜见状揪揪胡子,小声道:“我看小友你对种植之道很感兴趣,我这里有套阵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阵法?” 陈楸见胡掌柜鬼鬼祟祟,也鬼鬼祟祟起来。 “五品法阵,青木海气,阵法大宗镇海宗流传而出,具有聚集青木灵气,加快灵物生长速度,提升品质的效果。” 胡掌柜更加鬼祟起来,这种东西一旦暴露,必然引起一番小范围的争斗。 “作价几何?” 陈楸问道。 “两千!” 胡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告辞!” 陈楸一抱拳,这他真买不起。 “唉,别急,你的小说如今看来三千也只是小意思,我可以提前把灵石算给你。” 胡掌柜一把拉住陈楸,提出建议,那阵法在他手上也不好出手,不如随便找个人,这小哥就不错。 陈楸想了片刻,点头答应,药园里的灵药最快成长时间也得要一年多,如果能布置一个阵法,收益自然不是这三千灵石可以比的。 就是不知道这五品法阵效果能有多强?陈楸接过布置方法一看,顿时眉头大皱,先不论阵法布置的高深技巧,他是一点看不懂。 就单单材料,就不是眼下的他能够集齐的,忍不住用漆黑的面罩瞪了一眼胡掌柜。 胡掌柜呵呵一笑,道:“阵法之道博大精深,当真有趣是不,至于材料吗,老弟别急,老哥我会替你注意。” 陈楸瞅着这老奸商的嘴脸,他哪里能吃亏? 伸手掐住掌柜的胡须,薅住三根用力一扯,随后溜之大吉。 “掌柜的胡须颇为有型,我扯去耍耍。” 胡掌柜龇牙咧嘴摸着,看着这小子走远去的身影,不由一声嗤笑。 “不愧是写出美艳师尊的家伙,真是狗东西,嘿嘿。” 陈楸拿着东西挤入人群,再出现时头上面罩已经不见,露出了本来面容。 他打算好好在这清虚外城坊市好好逛逛,只是逛着逛着,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人怎么这么少了? 陈楸站在街道上,左顾右盼,发现仅有的几个人也急冲冲的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他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赶忙跟了上去,在半路上也就摸清楚了事情缘由。 啊? 竟然是浑天宗弟子上门与清虚弟子比试斗法。 陈楸有些吃惊,脚下速度快了几分,跟着人流来到一处广场! 广场很大,由青石板铺成,上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清虚弟子,他们目光都望向一个方向,陈楸顺着看去。 就看到十来个衣着与清虚弟子截然不同的人,想来那些便是浑天宗弟子了。 这浑天宗怎么阴魂不散?陈楸即便对清虚宗没有太多归属感,此时对浑天宗也有些厌烦起来。 上门挑战,说白了不就是上门打脸? “陈楸?”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在陈楸身边,他下意识回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果然是你,前面看到不敢确认,真是你啊!” 来人长的有些胖,有些黑,眼睛很小,看着有些坏坏的不老实的感觉。 陈楸却是惊喜出声道:“江景?!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我可是快有三年没有看到你了,你怎么就去了药园了,难道真是他们说的怕死?” 江景,陈楸在凡俗世界中唯一的好友,也是一同工作的工友,不过陈楸属于雇佣关系,而江景则是真正的家奴。 “唉,我天赋差,就算是当了外门弟子又能怎么样?听说外门弟子可复杂,比姜家复杂不知道多少,而且我在药园里挺不错的,每天也没啥事,就是种种地而已。” 陈楸笑着说道,又问道:“你呢,咋样?” 江景看着陈楸,叹口气道:“还能怎么样,我天赋没比你好多少,如今这么久了也才刚刚突破练气三层,累啊,外门弟子事情多,前面还差点被拉去和浑天宗打战,好在少爷替我找了关系,不然我可能就死了。” “你别转移话题啊,那地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才不信。” 江景拍拍陈楸肩膀,小眼睛里满是怀疑。 “嗨,就是种种地,骗你干嘛,无非就是没啥灵石,没法器,没师父,没功法,啥都没有嘛!” 陈楸笑嘻嘻的说道。 江景叹气,道:“你这小子就是喜欢故作坚强,其实内心苦极了吧,没灵石没师父教,怎么能修行好,要不我去找少爷说说,把你弄到外门来,咱们一起干活,也挺好,我现在在引路院上工,比以前轻松多了。” 陈楸一惊,引路院?那不是于野待的地方吗,不禁又替这个好友担心起来。 而就在陈楸怎么想着拒绝好友提议时,广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二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却见一个浑天宗女弟子手持一杆赤红大旗一舞,一道如水般流动的火焰席卷向天空,卷成狂舞的旋涡,将一名清虚弟子扯入其中。 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响起,隐隐传来干涩沙哑的声音。 “道友可收了法术,我技不如人。” 浑天宗女弟子生的极为貌美,陈楸看着却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阁下技不如人?何不再坚持坚持?” 她淡淡一笑,却并不收起赤红大旗。 “道友厉害,快快收了法术,在下确实不是对手。” “哦?” 她笑的有些爽快了,起身一招,火焰旋涡转的慢了些。 “我浑天宗初来此地,有所得罪,还望道友不要怪罪,还有便是阁下语气急躁了一些,我不会杀你的。” 浑天宗女弟子笑的开心,底下许多清虚宗弟子表情难看而又尴尬。 “我浑天宗一月后将大开山门,各位…” 此话一出,陈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上门打脸然后挖弟子啊? 宗门长辈岂能坐视不理? 然而,许久过后,也不见一人出来,只在许多弟子的注视下,一个被烤的漆黑的弟子从火焰旋涡之中掉了出来,模样凄惨,像是一条被人戏弄而恐惧之极的小狗。 怎么回事?宗门这都不出来? 陈楸大皱眉头,人家都打上门了,这种行事岂不是寒了弟子的心? 旁边的江景早已经将拳头捏紧,看模样恨不得亲自上去厮杀。 然而过了小片刻,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江景吐出一口气,失落道:“又输了,浑天宗果然很厉害。” “江景,怎么宗门长辈不出来管管,就让人这样?” 陈楸好奇问道。 “鹿大长老发话了,公平比试,技不如人只好受着。” 江景无奈道。 “鹿长老是谁?” 陈楸好奇问道。 “外门的金丹大修士之一,他老人家亲自发话了,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要怪只能怪技不如人。” 江景咬牙,语气里却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失望。 陈楸见他,又见其他弟子,再见浑天宗弟子个个神情冷淡,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疑问。 这莫非就是浑天宗的下一步动作? 鹿长老可是出了昏招,让人给弟子打的有些失去信心了。 不过,这依旧不关他的事,只要不影响他种地就行,眼看天要黑了,他打算离开。 “陈楸,你真不打算和我一起上工,我挺无聊的。” 江景眼神酸涩,忽然问道。 陈楸愣了一下,外门弟子看来不好过啊,江景以前多么乐观的一个人。 “无聊?无聊的话可以来八号药园找我,我那里挺好玩的,没事可以来帮我种种地。” 江景苦涩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符,递给陈楸道:“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快走吧,听说这段时间外门不安全。” 陈楸接过符箓,是一张神行符,加快脚程的,内心却真的感动几分,道:“江景,在引路院有人与你说什么好处,你千万不要答应,做好宗门安排的事情就好。” 想起于野,他担心江景会误入歧途,但不能说的太多,只希望他能长几个心眼。 江景一愣,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总有人与他说的一些怪话,陈楸他怎么知道? 只是回过神来,却已经见不到他人了,心头不禁伤感,今后不知道啥时候两人才能见面。 陈楸离了人群,刚出了城门步入山林片刻,身后突然就跟上了两人,他轻轻皱眉,也没去管,贴上神行符向八号药园而去。 那两人见状,嘿嘿一笑,脚下生风跟了上去,紧紧的咬在陈楸身后。 陈楸顿时皱眉,这两人要干啥,拦路抢劫这是演都不演了? “两位,这是干什么?” 陈楸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什么干什么,这条路我们走不得?跟你有屁关系,快往前走!” 其中一个白脸男子嘿嘿一笑。 “呵呵,那行吧。” 陈楸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面上却是一笑,转身就走。 043 焦躁的胡掌柜 次日,天光稍亮,清虚外城杂事坊。 胡掌柜数着手指头,心头那个急躁,早知道便问出那小哥的地址了,光这样等着,简直叫他生不如死。 且仅仅这般也就算了,关键是… 胡掌柜想到此处,门外响起报更鸟的啼叫,使他不禁眉头一皱。 “一” “二” “三” 暗暗数到三,便准时响起了敲门声,胡掌柜心肝难免一颤。 娘的,老夫好歹是个掌柜的,怎么还搞出了按时上工的感觉了? 上前打开店门,迎面一股子热风扑面而来。 “掌柜的,可有后续?” 一个青年急切的冲了进来,逮住胡掌柜吼了两句,眼睛却早早盯向书架,见上面没有想要之物,顿时大失所望。 “你这什么狗屁书店,这都多久了?” 青年一把推开胡掌柜,犹自愤愤,骂骂咧咧个不停。 胡掌柜苦笑一声,此人自从买了那本小说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那小说是由他胡掌柜发售的,从此跟魔怔了一样天天来店里找他。 令他苦不堪言,可又不好说什么。 一来此人真爱他店里的小说,是个忠实读者,二来此人年纪不大,修为却已经到了恐怖的练气后期,来头不可能小。 说不得就是那个家族优秀子弟,可不敢给半点脸色,只得好言劝道:“这位公子,佳作少有,切莫心急呀。” 青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思不属听不进去半点,只是一味的左顾右盼,这时候忽然外面又响起说话声。 又一个青年弟子走了进来,见胡掌柜也不说话,自己个寻了个无人角落,眼神犀利默默不语起来。 胡掌柜暗道又来一个瘟神,自从那书发售以后,一开始其实都没有引起多大范围的轰动,他也有顾忌,那书有些邪门,不太敢大范围。 不过后来事情展开出乎了他的意料,卖的倒是越来越好,客人也一个又一个的难缠,就比如后来的这个客人。 胡掌柜倒是认识,此人乃外门有名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到了练气十层,可谓前途无量。 倒也看这类小说? 胡掌柜偷瞧这人一眼,长的浓眉大眼,坐在那里看着就是个正经人士。 没想到啊没想到,关键此人真有一个女师父,那可是筑基十层的修士,赫赫有名的冷剑仙子,传闻有望金丹的大佬。 要是让这位大佬知道她弟子看这种小说,怕不是道心都得有波动了吧? 小哥,你心思不纯啊 胡掌柜又看他一眼,手指下意识一用力,揪断了一根胡须,不由咧咧嘴,不敢再多想。 齐鲁端坐在椅子里,感受着那掌柜怪异的目光,终究是忍不住,小步上前,低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看了那书日思夜想,有什么好看的?嗯……今日又催我来看看情况,掌柜的…” 胡掌柜赶忙说道:“这位小哥的朋友想来也是性情中人,不过嘛,这书今日后续还没到…” 齐鲁大眼睛眨巴眨巴,点头道:“那书能有那么好看?我那朋友也真是没见过世面,掌柜的,我明天再来。” 说罢慢慢悠悠的走了,胡掌柜眼神复杂,生的这么正派,嘴皮子倒是会找借口。 “掌柜的,那书要是再没有,我就把你的店给砸了。” 最先进来的那人似乎是忍不住脾气,终是爆发了出来,胡掌柜一阵头疼,赶忙上前好言安慰。 好不容易将其送走,正在心头抱怨陈楸时,一道好奇的声音响起,胡掌柜寻声望去。 一白衣少年一脸好奇的看着胡掌柜,道:“掌柜的,什么书那么大魔力?” 这少年,一脸懵懂,满脸秀气,生的干净,穿的高贵,修为极深,莫不是又是个世家子? 胡掌柜只看一眼,随后便为难起来,他觉得让这少年看那种小说,有些不当人了。 “掌柜的,问你话呢,听人说你这里是咱们清虚外城坊市里做书比较厉害的,以前做出过朱月从龙那种小说,于是我特意寻来。” 少年说的好听,胡掌柜一下子就遭了道,傲然一笑道:“公子,请跟我来。” 说罢引着少年到了角落里,拿出那本美艳师尊爱上我,递给少年。 少年一看书名,眼睛跳了跳,心头惊疑起来,啥时候清虚宗流行这种了? 翻开一看,再看,还看。 中途打翻第一眼的定论,此书并不俗气,相反立意深远,突出一个争字。 是本好书啊,关键紫月师尊…嗯,紫月师尊,当真是厉害冷漠,你好无情呀。 少年看了一半将书合上,问道:“掌柜的,后续没有?” “暂时没有。” 胡掌柜看少年气息不稳,心头哀叹起来,好好一个少年就被祸祸了,希望他头上没有一个女师父吧… “哦,掌柜的,后续早点出来,不然我把你店砸了。” 少年说罢扬起拳头,嘿嘿一笑,露出手上一枚戒指,上面花纹繁复,最深处一个楚字,深深映入胡掌柜的眼中。 楚家?胡掌柜微眯双眼。 楚家,作为清虚宗真正的大家族,上到金丹大修,下到练气小修,中间一大堆筑基修士,分布在清虚宗各山各峰各堂口。 胡掌柜赶忙笑着点头,将这少年送走,看吧看吧,希望你家大人将你狠狠收拾一顿。 之后又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女修,少数冲着店内杂物而来,多数则是直奔书架,而后又失望而去。 丢下几句催更的话,威胁者也不在少数,胡掌柜面上客气,是又累又喜。 每天光是卖小说,就能有上百的灵石收入,只要后续能够跟上,胡掌柜相信很快就能恢复他胡家在商盟里的地位。 一直到了中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陌生的面罩是那样熟悉。 就算是不听声音,几乎第一眼,他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必定是那小子。 “兄弟,你可终于来了。” 陈楸点点头道:“掌柜的,卖的怎么样?” “还可以还可以,反响不错。” 胡掌柜点头。 “那就好,今天我把第二卷带来了,这就交给你了。” 胡掌柜一把接过稿子,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许久之后满意点头,水准甚至是越来越好了,又出现了一个新人物。 紫月师尊的闺蜜,看上去倒比紫月师尊好得手一些,毕竟是被昏迷的主角无意间摸了一把玉勾。 胡掌柜似乎都闻到了一丝奶味。 042 捉了来便是 于野说完,温了一壶黄芽果酒,酒壶漆黑有青火舔舐,没多久,就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 酒香飘荡,坐在于野对面的一老头,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的轻哼哼,然后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黄澄澄的酒,一口入肚。 咕咚… 老头咂摸一下嘴巴,这才感叹道:“于师弟,真是好酒,好酒啊!” 他意犹未尽,自然又倒了一杯,一杯品一杯,时间被他一口饮的入了中午。 此间于野一直没有说话,眉眼处是隐藏极深的焦躁,随着酒壶逐渐见底,他心里那股阴霾也越发浓郁。 八号药园啊…陈师弟,纪学舟,迷雾重重。 “于师弟,你最开始说什么了?” 老头醉眼惺忪,单手撑着下巴,姿态极为慵懒。 于野将心思收定,眼前王师兄名王起松,练气十三层大圆满修为,听说还有机会进入筑基,同时也是于野的引路人。 “师兄,纪学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露面了。” 于野眸光明灭不定,声音谨慎。 王师兄抚弄白胡子,白里透红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哦,纪学舟,我记得是你发展的下线,几个月没露面了?” 于野点头。 “哦,那你觉得发生了什么?” “纪学舟应该是发生了意外。” “那纪学舟是个什么人呢?” “小心谨慎,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出现意外,做事做的非常漂亮,我甚至怀疑他身份有问题,不然为什么那么小心?” 于野说的多了,眼底的怀疑里掺杂了许多别的情绪。 王起松白胡子晃悠,白泥透红的手掌力道稍大,将其攥成了一只尖尖的笔。 “哦,小心谨慎,你都这样说了事情岂不是早早都挑明了?还来问我?” 他笑容怪异,似山林里活的极老的老猴子。 于野叹了口气,郑重道:“所以,我觉得奇怪,纪学舟活动范围一直不出八号药园附近,能是谁让他出了意外?” “宗门没有动作?” 于野摇头。 “那可有其他怪异之处?” 王起松起了一些兴趣,笑的真诚了几分。 于野正襟危坐,道:“要说最怪的地方,就是药园的杂役弟子,陈楸。” “陈楸?是男是女?” “男的,生的貌美。” “哦,为何怪异?” “几次三番都能逃脱纪学舟的捕杀。” “那便有问题,可为何真的怪异?” 王起松背筋展开,一丝勇猛嗜杀之气铺开,小小的房间里无风而又无端端升起凉意。 瞅着这些许的猛虎姿态,于野背挺得笔直,嘴如寒井,一字一句道: “他入门三年练气二层。” 王起松陷入沉思,透红的脸上有些迷惘,许久之后才说道:“确实怪异,你那般想,我认同。” 于野点头,入门三年二十岁不到的年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掉纪学舟,那么,那又是谁呢?背后之人?有无必要? 这些疑问这些天一直纠缠于野,几乎令他无心修行。 “与我说说这陈…陈楸!” 王起松问起此人,于野说起了关于纪学舟的评价以及自己所观察到的情况,说的极为细致。 王起松听的也同样认真。 “此人胆小谄媚,却又占了纪学舟的房间,他似乎确认了他能住下去。” 于野说完,那日场面在脑内浮现,纪学舟房间竟被陈楸占了去,那怎么可能? 一个练气二层入门三年的谨小慎微的弟子,平时那般,为何敢做出那般举动? “这么说来,此子倒是复杂极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王起松嘴角浮现笑意,猩红唇角似一把镰刀。 于野摇头,脸上浮现疑惑。 “一个人越复杂便越虚弱,他表现出来胆小又狂妄,却不过是生存之道,这种小丑般的角色,往往最让人觉得不起眼,不可能。” 于野听王师兄这话,若有所思点头。 “可惜,终究是年轻,表现得过了。” 王起松笑的轻松,似乎在为自己得意。 “可是,此子有何目的?他为什么不连夜逃离?” 于野问出了心中最大疑惑,王起松不笑了,他想了许久,一拍桌子,道: “此子肯定有问题!” 于野悄悄翻了一个白眼,道:“师兄,您要帮我。” “杀了此人?” 王起松看在那壶价值二十灵石的黄芽酒上,问出了以上的话。 于野点头,又摇头道:“我怕此人背后有人,要想个妥帖的办法,要让咱们暴露,我等不过也是蝼蚁。” “呵呵哈哈哈,于师弟呀,暴露?你以为清虚宗那些拥有通天修为的大修士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 王起松哈哈大笑,笑的肆意疯狂。 于野眼皮跳动,跟着笑道:“王师兄有何见解?” “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咱们上头的人也不太差,所以罩得住,只要别太过分,打起来外门弟子几百几百的死,又何况一些杂役弟子?” 王起松笑的畅快,笑的爽快,又道:“杂役弟子是什么?我等还不知道?就算是背后有人,藏头缩尾之流罢了,这陈楸自认为聪明,小丑尔!” 于野嘘出一口气,终日思索此事,令他不堪其扰,见见多识广的王师兄这般说了,认为有些道理,道: “师兄,那我应该怎么办?” 王起松看一眼于师弟,见这年轻后辈满脸诚恳,当下满意一笑,单手虚空一握,道:“寻个由头捉了去,至于后续你有安排吧?” 于野想起最新接触的年轻少年面孔,那种信心勃勃的模样,暗道不愧是新入世的少年人,三两句话便觉得大道可期。 “自是有的,药园将会平静下去。” 于野说完,见王师兄笑眯眯的看他,顿时一拍脑袋,道:“届时血药分与师兄一份。” 王起松击掌叫道:“大善!” 八号药园,露珠挂在灵药枝头,藏住射过的一缕阳光,便像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陈楸背着手站在田边,身后跟着谢九季与钱宝。 “看着,这就是师兄我学习了很久的种植之道,聚灵术!” 话音刚落,随着陈楸手掐法诀,一股子清风徐徐吹起在这小范围的灵田之中。 风中带着一股令人舒爽的凉意,也带着难言的清香,谢九季与钱宝二人禁不住眯起了双眼,像是一根根成长在春风下的幼苗。 聚灵术,听着似乎非同一般,实际不过是引来附近的草木灵气,吹拂灵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其生长。 效果嘛,自然是不强的,常年施展下来,大概能多出一两株上品品质的灵药。 当然如果有心施展,以陈楸筑基四层的修为,肯定会比当下效果强上不少。 只是那样的话没有必要,好家伙你一个练气二层的弟子突然施展出神奇的聚灵术,人家怎么看你? 啊啊…我是运气好,我是侥幸,我是不小心,小的也不知道… 当天晚上有心之人就能摸到你的床上,刀剑相向。 陈楸收起术法,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学?” 身后,谢九季疏离的眉眼里透露一丝喜悦,像是在说,师兄真的厉害。 而钱宝则是浮现向往之色,这聚灵术一看就不错,还能帮助灵药生长,提升品质,自从大师兄帮他摸清楚修行路线后,他便觉得大师兄真的是个超级好又超级厉害的人。 师兄说过,在药园内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这话他也将其牢牢记在心里。 哼…刘师兄和王师兄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入门,不知道一天鬼混什么,到时候我一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还看不起药园和大师兄,呵呵…看看谢师姐,这般冷淡的人都对师兄这么信服,你们懂个鸟? 这般想着,钱宝举手道:“大师兄,我想学这种植之道。” 陈楸问道:“为何?” 钱宝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很有趣,看着灵药长的漂亮,我觉得很舒服。” 这小胖子,倒是个天生农民世家开创者,农人老祖? 比起自己装出来的,倒显得极为可贵了,陈楸忍不住心生喜爱,道:“那你可知道学习种植之道,多少会耽误自己修为?” 钱宝瘪起嘴巴,道:“其实吧,我不向往高深修为是假的,但是我很明显这辈子也不可能筑基,所以大师兄,我想学点手艺,以后找个道侣,为后代做打算。” “你这么小就想那些?” 陈楸见这小胖子怕是手动挡都没开过,就开始想着散叶为后代谋福利了? 钱宝脸蛋子焦红,不敢去冷淡而又漂亮的谢师姐,道:“这是俺娘给我说的,我觉得有道理,隔壁家的爷爷就是这样,他孙子现在可有出息,靠的就是他爷爷。” 陈楸点头,道:“你知道就好,等你练气入门,便来寻我,散了吧。” 钱宝告辞离去,留下谢九季在一旁,陈楸看去,笑着问道:“师妹可有问题?” 谢九季看着钱宝离去的背影,忽然说道:“师兄对钱师弟挺好的。” 陈楸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心头一惊,师妹这话啥意思,悄悄看去,发现师妹一直在看他,神情有些小女生那种自然而然的娇羞。 啊? 师妹莫不是有不该有的想法了吧,那不行! 于是淡淡笑着说道:“他干活挺勤快,你不一样,志在修行,修行哪能多余出心思,一定要心无旁骛,任何东西都不能碰!” 谢九季神情黯淡几分,点头表示知道。 陈楸见状,心头松了口气,他倒不认为是师妹有明确的那方面心思,一个孤独的小姑娘,哪能懂那些。 引导一下就好了。 “对了,明日我要出园一趟,师妹,这药园就由你照看了。” 陈楸转移话题,谢九季果然单纯,见师兄这般说,点头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041 有付出就有回报 不过他也不去管这人怎么回事,能咋的,他只是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 “好了,就是这样,咱们药园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把灵药种好,种漂亮,其他什么事全凭你们自己。” 三个少年老老实实站着听话,表情却各自不同,刘白有些心不在焉,王海手一直摆弄衣服下摆,钱宝则专心听着,眼睛微微发亮。 陈楸见状自然不会对几人有什么评价,你以为你是谁啊,见第一面就知道人家是什么人? “好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传授你们功法。” 陈楸带着三人,将其全部安排在一间比较大的房间。 “你们三个人先住着,后面再做分配。” 陈楸丢下一句话便走了,三个少年等陈楸走了好一会后,刘白才小声说道: “就让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明明那么多房间?” “刘兄,不能这样说,陈师兄我觉得人不错,挺客气的。” 王海找了一个靠窗的床,抢先把行李放了上去,这才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陈师兄挺客气的,我听说那些早入门的弟子可傲的很,看不起新入门的。” 钱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白花花的脸蛋子肉甩的起劲。 王海嘿嘿一笑,对钱宝的话表示赞同,钱宝也觉得这个王海人不错,对他憨憨一笑。 刘白冷哼一声,感觉自己被两人孤立了一样,道:“哼,没听说于师兄说的吗,那个陈师兄入门快四年了,不过也才练气二层,我要是四年,绝对不止。” 王海呵呵一笑,也不搭话。 钱宝挠挠脑袋,道:“可我觉得陈师兄挺厉害的样子。” “为何?” 刘白王海二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在陈师兄面前,我总觉得像是见到小时候教我读书的老夫子,那叫什么…” 钱宝翻着白眼想了想,道:“自信,威严!” “哈哈…钱兄弟,那你也没见过什么厉害人物啊!” “呵呵…” 刘白,王海二人顿时都是一笑,钱宝脸皮有些发红,觉得有些尴尬,转身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了过去。 刘白王海二人见钱宝睡的这般快,都有些羡慕。 当下处境,做杂役弟子,还能这般没心没肺,他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次日清晨,陈楸领着三个师弟在田边教导他们一些专业知识。 “灵药其实很好服侍,不让生虫,保持足够优渥的生存空间,就可以长的很好。” 陈楸指着灵田中的青泽草道,在他身后,三名少年认真听着。 “好了,也差不多了,那片灵田需要除掉杂草,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任务,在不伤害草药的情况下把杂草去除干净。” 陈楸说完,三名少年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记住,这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陈楸说完便独自离去,三人等他走远,刘白顿时撇嘴道:“不就是除草,说的跟什么似的。” 王海轻轻抿着嘴巴,高高的身量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白。 钱宝则没有说话,有些紧张的步入田中,仔细分辨出杂草之后,再更加小心的拔除。 刘白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先是看了一眼钱宝,这才有样学样,瞧那动作,也是非常小心。 王海有些懒散的跟在二人身后,有些随意的拔着,时间缓慢流逝,他动作也越发随意。 陈楸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用神识观察着,他自然不是有意观察什么人心,只是害怕几人把他灵草弄坏了。 不过还好,动作算是规范,他也就放心了,回到房中,继续开始美艳师尊爱上我的创作。 还有一个多月就交稿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的紧迫。 日子一连就是快半个月过去,三名新弟子如今已经是老弟子,对于药园也越发熟悉。 “师兄…” 钱宝苦着一张脸找到陈楸。 “咋了?” 陈楸看着这小胖子,十五岁的胖子白白嫩嫩,看着极为憨厚。 “刘师兄和王师兄把所有活都扔给我干。” 钱宝满脸埋怨,他为人老实,那两人说些好话,就不好意思推掉,一时间又有些干不过来,只好委屈的找到大师兄,希望大师兄能暗中说说他们两个。 “都给你干,他们在做什么?” 陈楸问道。 钱宝挠挠脑袋,摇头道:“不知道,王师兄偶尔会出去药园,刘师兄则天天在修行。” 陈楸点头,道:“做了就做了,师兄我看在眼里,不会让你白做的,在药园里有付出就有回报。” 钱宝一张脸苦了起来,大师兄怎么这样,意思是让他就这样干下去? 再说了,药园里他也已经摸熟悉了,知道什么东西都没有,能有什么回报? 不过还是老实点头,转身离去了。 陈楸见状一笑,人多总有一个有吃亏的,钱宝为人老实,又不好意思拒绝别人请求,怎能不陷入这样的境地? 至于那两人,如果处在的心境上,倒不是不能理解,药园里显然没有任何前途,每天都是干些杂活,与想象里的修行门派弟子天差地别。 他们两个能硬装半个月,其实还算可以了,当初张锦几人第一天就开始了。 钱宝离开大师兄房间,有些苦闷,看着手里的笤帚,很想一把将其摔在地上,在空中甩了几下后,最终往地上一扫,夏日的落叶被他一扫而空。 “钱师弟,你这是扫地呢?” 王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着正在扫地的钱宝,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王师兄,你这是干嘛去了?” 钱宝把笤帚往地上一杵,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呵呵,我在想办法脱离药园呢,怎么?” 王海低声笑道,神情颇为得意。 “王师兄你有办法脱离药园?!” 钱宝吃了一惊,进入外门他可知道是什么意思要求,他也不认为到现在五行功还没入门的王海能在二十岁前达成要求。 能来这里的,条件几乎都和他一样,他反正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不可能离开药园了。 “有啊,怎么样师弟,跟我一起?” 王海声音有些鬼祟,钱宝四处看看,眸光颤动,腮帮子跟着鼓动,许久之后才紧声道:“师兄,我想还是算了吧,哪有那种好事。” 王海不屑一笑,道:“就你这样想,一辈子就只能做个杂役弟子,算了吧,你好好扫地吧。” 说罢拍拍钱宝肩膀,晃悠着离开了。 钱宝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想着有些后悔,该答应的。 可转念又一想,自己就这样,天赋悟性家世都一般,去了那些地方也只是给人打下手,说不得还要受人欺负,在药园里虽然也干活,但安静,不与人打交道,他很喜欢。 什么修为高深,他早就不抱那种妄想,他这种四杂灵根一下品灵根的资质,去想那些做什么? 日子也便这样过去,又是大半个月,陈楸早就已经将第二卷的美艳师尊爱上我写好,打算找个机会去一趟外城。 药园内的情况也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谢师妹近日修行越发刻苦,几乎每天都不露面,新来的三个师弟,王海外出越发频繁,前面还和他打个招呼,后面干脆也就没话了。 刘白则是闷头苦修五行功,不过见他越来越难看的神色,想必没啥进展。 倒是钱宝这一段时间的表现让他很是欣赏,不急不躁,修行时间合理,药园里他的活计也都干的漂亮。 偶尔还去灵田查看情况,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些鲤鱼,放在了陈楸挖出来的水坑里。 为八号药园增添了许多生机,可能是谢九季经常闭关,蓬蓬这段时间倒是缠着钱宝了,钱宝也挺喜欢这头已经有半人高的猪,时常去采些野果喂它。 陈楸看的出来,钱师弟这是把药园当家了。 “钱师弟,近来修行如何?” 陈楸把钱宝叫到自己院子里,问道。 钱宝顿时苦起一张脸来,道:“五行功太难修行了,我还半点头绪没有。” 蓬蓬躺在陈楸脚边,卷卷尾巴甩着,时不时拿头蹭蹭主人,陈楸伸手抚摸着它,这猪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本该是黑毛的它竟然长了一层墨绿色的坚硬鬃毛。 从头到背一块刷子似的,跟个精神小猪一样。 钱宝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苦楚,也不指望师兄能帮上自己什么忙,只当是诉诉苦了。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他发现大师兄脾气极好,每日都是笑呵呵的,对什么事都不会生气的样子,他胆子也便大了起来。 陈楸嘴角带笑,听他说完后道:“你上前来,五行功我修行了好几年,有点经验,应该能帮你有所收获。” 钱宝有些不信,但还是上前一步,陈楸修行五行真灵经,此经脱胎于五行功,自然有着不俗的眼力,一听就知道钱师弟现在的困难在哪里。 某一处无法打开关窍,以至于迟迟不能入门。 这等需要戳破的问题,在他一个筑基修士面前,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 随着一缕法力冲入,钱宝只感觉往日修行时的不通畅感一下便消失不见,心下大喜,赶忙运转起五行功,修行起来。 “记住这个感觉,你很快就能入门了。” 当钱宝睁开眼睛后,就听到大师兄这般说道,当下平时只他一人干活的憋屈一下便消散干净,恭敬道: “谢谢大师兄,我我会努力干活的。” 陈楸一笑,挥挥手让他离去,“我是大师兄,我也说过,在这药园里,只要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去吧。” 钱宝恭敬离去,只觉得大师兄的身影陡然伟岸起来。 而此时,外门引路院中,于野备好酒席,正与一白胡子老头相对而坐。 “王师兄,你说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我总觉得被什么东西蒙蔽了。” 040 新弟子入园 陈楸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寿命,皱起眉头。 “还剩十五年了,总要留点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吧…” 他喃喃自语,起身往回走去,每走一步心头就像是被猫抓了一爪子一样,刺挠的很! 那种梅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猛地又停下脚步,转身坐回原地。 “备个鸟!” 继续氪命,不信一个小术法能把他挤干不成? 【你投入两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有所感悟】 嘶… 【你投入三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有所感悟】 陈楸舔了一下嘴巴,这个有所感悟,却真就像是猫抓他一般,总觉就在眼前,又差点东西。 那就继续! 【你投入三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有所感悟】 陈楸心一下子就往下沉了,坐在地上,挠挠脑袋,第一次陷入对面板的怀疑之中。 是不是有的功法确实就不行? 不是的,他缓慢却又坚定的摇头,一定是某个方面出了问题。 他想了许久,也不明白,索性将剩余的寿命一股脑投了进去。 【你投入七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有所感悟,种梅法有成】 确实是被挤干,陈楸有些萎靡,随后手掐法诀,一株半人高的黑茎红梅从地上生出,虚室自有风起。 主干漆黑有成人大腿粗,四五根枝丫美又灵韵自生,上有朵朵红色花苞,含苞欲放。 陈楸看着这株梅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真美的一株梅花树,似藏于夜色之中的优雅女子。 此术,他表情逐渐古怪,最终在嘴角化作一抹笑意。 种梅法是一种无限成长的术法,就如这棵梅花树,今日这般小,但常年累月法力的浇灌以及对生灵的掠夺灭杀,都会让它像是一棵真正的树一样,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无穷花海,无尽花瓣。 陈楸略有向往,然而那还不是这术真正的威能,想要成长至那般程度,不会简单,此术真正让陈楸感到意外的是,竟然能锤炼神识。 其本质是一种神识修炼之法! 陈楸吐出一口气,神识催动梅树,一朵花苞忽然绽放,血红梅花妖冶而又美艳。 空气中和谐着一种美,沉醉而又不知归路,一只穿梭的地虫忽然停下,茫然抬头,陈楸感受着种梅法的玄妙,虫儿此刻有些迷茫。 它似乎要去啃树根吸取树汁,但不知为何突然停下。 陈楸手一指,梅花摇曳,一片花瓣飞出,击穿虫虫身体,而后炸成一团肮脏的液体。 收回手指,陈楸感受着神识丝毫没有的变化,这便是锤炼之法,以树御之? 感觉是个水磨功夫啊,陈楸有些感慨的想到,随即眼睛猛地一亮,要是用寿命推演会如何? 可惜现在他一年寿命都没,看来要等下一次了。 陈楸摇头叹气起身,将现场收拾干净,人影消失,此地恢复寂静。 时间逐渐过去,这日,陈楸看着藏在院子里的梅花树,此术他这几日倒是越发顺手。 一只鸟儿落在上面,丝毫察觉不出脚下之树并不是真的树。 院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片刻功夫,谢九季走了进来。 “师兄…” 谢九季站在不远处,疏离的眉眼多了一些情绪。 忧愁… 陈楸心下眉头暗皱,也不知师妹是怎么搞的,越长大好像越冷淡一样,除了对自己还算有些情义之外,对刘师兄叶师兄几乎算是无视。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能让人另眼相待,确实有些得意,但他还是希望师妹能够正常的交朋友。 毕竟,师妹应该不会永远待在药园,她是要去见识修仙界的。 “师妹,有事?” 陈楸问道,谢九季走到他的身边,沉默一会儿后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陈楸转头看她,神识感应之下,师妹体内法力已经充盈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早就进入练气二层了。 为何还不突破,难道有什么问题? “师妹,你应该快要突破进入练气二层了吧?” 陈楸貌似随意问道,谢九季听后,眉宇之间愁色浓了几分,低着头道:“估计还要几天。” 陈楸听罢挑眉,转头看着师妹,少女眉眼疏离之中藏着那抹愁绪也越发重了,小声道:“师妹,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师兄,师兄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谢九季抬头看了师兄一眼,嘴巴一瘪,小声道:“师兄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啊。” 陈楸愣了片刻,这傻丫头,而后有些感动的说道:“师妹,我距离三层也不太远了,说不定就在这两年。” “真的?” 谢九季眼睛一亮,陈楸自信点头。 五行杂灵根天赋一般在修行多少年能够进入练气三层来着? 这个傻师妹诶,陈楸又在心中感叹一句。 “师妹,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你自己最重要,你不能被任何人或物影响你追求你最想要的东西。” 陈楸悠悠说道,谢九季回头看着师兄许久才点点头道:“那师兄你也一定要好好修行。” “那是自然,你师兄我可想着永远不死呢。” 陈楸笑着说道,谢九季也跟着笑了,道:“师兄,我会帮你的。” 陈楸挑眉一笑,暗道师妹可真自信。 就在第二天,谢九季成功进入练气二层,用时不过一年多一些,倒也正常,前二层一般弟子也就是这个时间,真正开始打熬的是第三层及以后永远。 又这般过了几日,于野忽然出现在药园入口处,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名少年。 陈楸将药园打开,放几人进入,三名少年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陈楸,随后便开始打量这个药园来。 于野盯着陈楸,问了一句:“纪学舟还没回来?” 陈楸点头道:“房主师父还没回来,我看应该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于野语气有些冷,眼神有些厌恶也有些烦躁。 身后三名少年有些不安的看了于野一眼,连眼睛都不敢转了。 陈楸双手放在小腹前,表情不变,道:“房主师父他那么老了,这次估计下山开枝散叶去了,毕竟都那么老了,以后没个后代养老送终,岂不凄惨?” 这话一出,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三名少年埋着头不敢多看,但明显觉得有些好笑。 于野看着也想笑,此人倒是真个好笑。 想起纪学舟对此子的评价,倒是非常贴切。 愚蠢,不老实,小人得志,占小便宜,还真是啊。 他也发现,这小子在面对他时,并没有以前那般恭敬。 以前与他说话时,腰都要弯着,如今,他看着陈楸直挺挺的腰杆。 是觉得在清虚宗混熟了还是有所倚仗,真不怕他了? 于野摇头,觉得是前者,一个杂役弟子而已,笑道:“陈师弟倒是越发自如了,以前可不是这样,是因为药园里你最大了?” 陈楸顿时尴尬一笑,道:“哪有哪有,于师兄可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年龄大些的杂役弟子罢了。” 于野盯着陈楸,嘴角抽搐,此子…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好了,陈师弟,这是今次入门的弟子,就交给你了。” 于野压下心头的火气,把三个少年叫上前来,道:“快来见过陈师兄,以后你们就是这药园弟子了。” 三个少年有些紧张上前,一一自我介绍。 “师弟刘白,见过陈师兄。” “师弟王海,见过陈师兄。” “师弟弟钱宝,见过陈师兄。” 陈楸一一点头应着,刘白长的不白,个头也不高,瘦的跟个猴子一样。 王海长的倒是挺高,就是太瘦了一些,钱宝倒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 三个人表情都有些紧张,陈楸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药园时的模样,不由笑了一下道: “刘师弟,王师弟,钱师弟不用紧张,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三个少年表情松缓一些,偷偷看了一眼于野,跟着赔起笑来。 陈楸见状不着痕迹的也看了一眼于野,这三个师弟表现有些不太对劲啊,却正好看到于野意味深长的目光。 心下思量片刻,忽然又笑着道:“记住,这里是药园,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 于野听后先是笑了两下,而后忽然一下子便愣住了,眼睛微微一眯看向陈楸,却见陈楸正笑眯眯的和三个新入门弟子说着话。 他顿时心头火起,这几日始终想着纪学舟之事,心情实在是烦闷,又见这小子这般愚蠢至极的模样。 实在压不住心头那一股邪火,当下嘴角往上翻,就要发火时,却见那小子始终笑眯眯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的,于野心头火气一下子消散不少,心中起疑,这小子再蠢不至于这般得罪自己。 是为何? 想起纪学舟的评价,于野笑了笑,道:“陈师弟说的没错,说的没错啊,这里确实是你最大了。” 陈楸老实一笑,也不反驳。 于野又笑了笑,吐出一口气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处环境,上次来的匆忙,去的烦躁,却没功夫仔细观察。 今次一看,嘴唇逐渐抿出一丝怪异的弧度。 药园已经完全起了变化,纪学舟的痕迹被完全抹除。 新气象啊新气象,于野将环境收入眼底,踱步向着里面走去。 陈楸看到后,说道:“于师兄,那边我打扫干净了,你…” “怎么,陈师弟,我四处转转都不行?” 于野和善一笑,客气等着陈楸回复。 “那好吧。” 陈楸眉头一挑,也不去管了,鬼知道这个于野在想什么,他可没那个功夫去猜。 于野轻轻一笑,转身逛去,很快就来到了纪学舟的住处之外,他往里看去,瞳孔缩如针尖。 盯着里面许久后,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楸正在介绍药园,就看到于野面无表情的走了,临出药园时,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楸一愣,这于野什么表情? 039 突破筑基 陈楸细细体悟功法,许久之后,心头大喜,这五行真灵经不愧是氪了两百五十年的寿命。 无论法力的精纯,还是深厚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且对肉身还有一定的锻炼效果。 大成之后肉身强横,不惧一般攻击。 许久之后,陈楸心情平复下去,开始氪命修行,这是他今天要度过的第二个难关,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毫无所获】 两行信息浮现,陈楸心如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陈楸睁开眼睛,眼中多了一丝明悟,姿态变得闲适,意态亦为喜。 筑基之变,修行己身,明悟己道,已向着大道第一步迈出坚实的一步。 是真正开始自己的道,一点真灵将生,与凡彻底斩开,生命形态发生质变。 今后,或许不再是人了。 陈楸有所明悟,难怪筑基修士地位如此之高,十万练气弟子能有一千人进入筑基期吗? 将杂念斩掉,陈楸继续氪命修行。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将,有所感悟】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将,有所感悟,突破,进入筑基期第一楼】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陈楸身边灵气忽然狂卷,形成道道罡风,罡风生有白光,气象万千。 又有巨响生出,隐带雷声,如一头雷兽藏在其中,对天地咆哮。 陈楸察觉惊变,有些失神,没想到进入筑基期竟然有这等变化,书上写了,不过是强烈的灵气波动罢了? 这? 看着白光越盛,将他整个笼罩包裹,又听风雷之声,察觉身体好似风中浮萍,任风吹,却又经住风吹。 原地巍然不动,白光逐渐开始内敛,风雷之声也似乎化作一点。 陈楸有所感悟却还是抽空看了隔断法阵之外,见并无异常,彻底安下心来,开始体悟这一剧变。 这应该便是五行真灵经的奇妙之处了,这是陈楸进入彻底状态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而随着时间流逝,白光彻底内敛,风雷声渐渐化作一点藏进他的身体深处,再无任何异常,也再无半点声响。 陈楸缓缓睁开眸子,一抹灵光一闪而过,光带五色,又隐隐生出一丝丝其他色泽。 五行相生,又衍生无穷变化,大道世界一切表现尽在其中。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气刚脱嘴,便化作一道气箭,狠狠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并不浅显的坑。 陈楸挑眉,现在的他全力一口气吐出,就能杀死一个练气前中期弟子,就算是面对后期,也不过是多吹几口的功夫罢了。 当然,那只是对方在没有任何防备,仅凭肉身的情况下,实际每个修士情况各不一样,有法器,有术法,有奇妙功法,种种加持。 不过,筑基之下皆蝼蚁,现在的他面对此前的他,最多两息功夫就能将其灭掉,不管施展如何手段! 陈楸感受着体内强大的法力,心头激动片刻之后,这才将这份欣喜压下。 此次修行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筑基,自然感悟了五门术法,便是此前那五门的升级版,更强大,也更玄妙。 玄金剑罡,此术修成之后,数百米之内瞬息而至,且带有轰鸣破碎之力,强大无比。 陈楸的主要攻击手段便是金光剑罡,如今自然首先看向此术,满意点头,又看向土属的黄土力士。 此术比之之前自然不用多说,练成之后防御更强,且有一套赤黄甲衣附于身体之上,力道暴增,是肉身搏杀之术。 陈楸也很满意这个术法,两者一攻一防。 至于其他三样,火属的赤风化作赤风真火,可融真金炼大水。 木属的青木生生咒不光可以抓取青木灵气,还可生出些许枯败之气,断人断物生机法力。 水属的水灵种,不光可以生成水云,还可以点出带有一丝灵性的小物,可化龟化蛇,功能各不相同。 五种术法强力而又玄妙,陈楸想了片刻后便有所决定。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玄金剑罡,有所感悟,得以大成】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黄土力士,有所感悟,得以大成】 【你投入七年寿命修行灵水种,有所感悟,得以大成】 一下修行三种术法,陈楸也觉得脑袋发涨,不过片刻之后,他手一指,一道赤金剑气射出,打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轰”的一声嗤响,并伴随着嗡鸣之声后,在原地留下一个脑袋大小的坑。 陈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威能比之前何止强了十倍? 他现在随意一指剑气点出,任何练气修士都不可能逃过一劫,包括以前的他。 接下来又试验了黄土力士,术法上身,一套散发着黯淡光芒的暗黄色甲衣浮现在他身上,身形顿时便像是猛然暴涨一圈。 陈楸打量着自己,露出了满意神色,现在的他看上去便像一头人形猛兽,身形暴涨宛若巨人。 收起黄土力士法,他猛地伸手一抓,只见虚空之中浮现点点氤氲水汽,随之四处消散,片刻功夫便形成一道朦胧薄雾。 手指一点,一条鱼儿从中跃出,活灵活现,甲片清晰,宛若一条真鱼。 鱼儿甩动尾巴游曳半空之中,嘴巴开合吞吐空气,陈楸心念一动。 鱼儿忽的一跃更高,嘴巴张开一道水汽吐出,便如脱缰野马在半途化作一团浅蓝水云,强烈的冰寒之气使得地下空间温度骤降。 陈楸又一指,鱼儿又变作一条手臂长的大蛇,盘旋在半空之中,双眼冷酷,忽的身躯暴涨,化作三米长一人腰身粗的大蟒。 大蟒大嘴一张,冰寒獠牙散发着森森寒气。 陈楸收起术法,却对此术有些失望,除了带有幻阵效果的水雾外。 仅有的两个灵种效果也不太强,一个带有冰寒之气,一个用嘴撕咬,对付练气后期都勉强,对上筑基修士应是半点效果没有。 感觉浪费了几年寿命,陈楸有些肉疼,当下也不敢对其他两样术法随意投入寿命,其实当下这三样就够用了。 又将从坊市购买的四道种植术法用寿命学会之后,本想着投入寿命推演一番,但是往后恐怕会时常在人前使用,万一出现意外? 还是等些时日吧,那四道术法应该也已经够用了,毕竟只是二品灵药罢了。 看着寿命还剩一百三十年,陈楸决定将其用于提升修为。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二层】 陈楸感受着体内又强大许多的法力,这便是筑基第二楼了,怪不得都说境界越高提升越难。 突破一个小境界罢了,竟然用去整整二十年寿命,但收获也着实不小,筑基第二楼比第一楼强大的多。 继续!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两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三层】 陈楸感受着体内第三楼的筑基法力,不由感到震惊,竟然比第一楼强出了一倍来。 继续! 【你投入二十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灵经突破进入第四层】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灵经,毫无所获】 这是要进入筑基中期,所以投入的寿命才大幅度提升,筑基中期又有什么不同? 陈楸到了这里,不得不停下氪命举动,寿命还剩二十二年了,感觉不太够用了。 不过当前筑基四楼,应该够用了吧? 感受着体内强大的法力,以及识海清明生出的那一丝玄妙感应,顿时明白,这就是筑基与练气之间的诸多不同之处。 筑基已经可以生出神识,不再是练气弟子那般仅凭肉眼感觉,而是实打实的神识扫荡。 如今筑基四楼的他,方圆几百米之内,一切微小波动皆在心中,神识覆盖之中,便是他的领地。 他试着将神识放出,一直放到上方的水潭之处,“看”到了三只青蛙,八只鸟儿,无数只虫儿后,这才收回。 有了这个本领,往后便不再是瞎子了。 陈楸站起身来,看着周边一片狼藉,隔断法阵也已经失去效用,不由苦笑,八百灵石就这么没了。 蹲下身子,一一捡起地上法阵废片,又掏出储物袋扔了进去,打算找个地方处理掉。 却忽的看见储物袋中一物,忍不住将其拿了出来。 《种梅法》 这是…他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是纪学舟遗留之物,与那本血神经放在一起,想来也不一般。 他拿出这物,薄薄一本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也是平平无奇。 但他相信纪学舟的眼光,这东西必然不一般。 要不试试? 陈楸重新坐下,继续开始氪命。 【你投入两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毫无所获】 陈楸眨了两下眼睛,心道此术果然不一般。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种梅法,毫无所获】 陈楸惊了,筑基期的术法也不过是这个氪命数字,此术必定非同一般! 038 五行真灵经 夜很深了。 当陈楸回到药园,并在第一时间踏入之后,谢九季的声音响起。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陈楸看去,药园入口的树下,谢师妹靠坐着,眼睛看着他,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咋了?” 他笑着问了一句。 谢九季轻轻摇头,道:“没事,刚好出来就看到了师兄。” 陈楸看她的目光笑意深了一些,这几日情况不明,且连着两次遇到坏人,师妹终究才不到十六岁。 唔…倒是忘了,今日应该就满了十六岁,自己去了外门坊市,怎地忘了给师妹带点东西,他有些懊恼。 “师妹,你快突破了吧。” 谢九季轻轻点头,陈楸从怀里掏出一枚灵石,道:“这是师兄给你的生辰礼物。” 人家外门弟子一个月十块灵石,师妹一年下来十块都没有,如今他做了药园大师兄,便觉得很不像话了。 谢九季没有去接,她觉得师兄比她更需要这块灵石。 “你也看到了药园多了两块灵田,所以从今日开始,咱们药园改革啦,以后每个月至少有一块灵石。” 陈楸把灵石抛给师妹,正经说道。 谢九季接过灵石,将其紧紧握在手里道:“师兄,我会帮药园越来越好的。” 陈楸一笑,让师妹回去了,他自然也回去休息,一路上多少神经紧绷,有些略微的累。 第二日,于野忽然出现了,陈楸站在药园入口处,看着外面的那人,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静静注视,似乎有些失神。 “你咋了,开门啊!” 于野表情有些难看,这人居然让他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陈楸这才把门打开,于野施施然走了进来,盯着陈楸许久,道:“嗯…你师父呢?” 陈楸大概知道于野那深沉的眼神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你怎么还在?你师父在干什么? “回师兄,我不知道。” 陈楸不老实的回答,于野冷哼一声,丢下这小子,向着纪学舟的房间走去。 陈楸见状,急忙跟了上去,道:“于师兄,房主师父应该没在药园内。” 于野回头,只是盯了陈楸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走去。 陈楸缓缓跟上,此人知不知道纪学舟房间的秘密? 眼神就有些冷的打了上去,此时忽的响起鸟鸣,浮云山最多的咕咕鸟叫了起来。 “咕咕咕…” 听着鸟叫,陈楸身子一顿,收敛起心中想法,此地是药园,是极美之地,且不能沾上任何血腥呢。 于野身子一僵,怎的忽然凉飕飕的,他紧紧身子,也不去管身后跟着的小子,很快就到了纪学舟房间外面。 细细听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真的不在? 他又不信邪,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内空空。蒲团,竹椅,木桌安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腐朽。 这房间起码有半个月没人居住,于野挑起眉头,他知道纪学舟生活颇是讲究,甚至专门找了一套通风清幽法阵,让自己住的舒服些。 今日这房间已生了淡淡的落尘味,人竟然真的很久不在了? 于野在几个房间来回穿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切布局丝毫不见杂乱。 去哪了? 他心头升起强烈的不满,这般时日又去了哪里? 烦闷回头,无意看到陈楸平静的脸,心渐渐安稳下去,问道:“你可知道你师父去了哪里?” 陈楸摇头,道:“我不知道。” “哦。” 于野盯着陈楸,忽然笑着说道:“真不知道,你师父可与我说过,他很看重你的,让我有什么事都问你。” 陈楸一脸懵逼,继续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于野心头微怒,表情已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带了些怒气,:“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在药园做什么,有什么用?” 陈楸看了一眼于野,两人眼神无意间对上,陈楸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道:“于师兄,我可以种灵药呀。” 于野心头升起古怪的感觉,这小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翅膀硬了一些? 有趣… 不过,倒也正常。 于野平复心情,笑着道:“那行吧,师弟,我过几日再来,那时候希望能见到你师父。”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陈楸见状,自然是装着傻子没有听懂。 “呵…” 于野甩着手走了,出药园的一瞬间,他想起纪学舟此人,这么久来他从未出错过,可是为什么,这段时日意外不断? 他要好好想想,一一排除,皱眉思索间,陈楸那憨厚又平静的脸忽然浮现心头。 于野心脏猛的一跳,不可能,如果是如想象那样,那也太可怕了。 可万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才练气二层! 陈楸目送于野离去,心头想的是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如果纪学舟一直不出现的话,他会怎么办?那些人会怎么办? 会不会想办法塞一个人进来,但药园实际上并没有地位尊贵之人,原则上都是杂役弟子。 以老带小,现在他陈楸是里面最老的,那就都要听他的。 想着便下意识走到纪学舟的房间外,他试着开始入侵这里,毕竟这里最好,最安静,独门独院,甚少有人到这里,家具一应齐全,还有不少画作。 是很好的住处,那么,以后这里就是他的了,是他陈楸的房间,既然抢了地盘,他也不啰嗦。 三下五除二的将原房间的私人物品搬走,独独剩下那株紫玉花,有些麻烦。 这花如今长高了不少,有半根筷子高,翠绿欲滴正是娇艳。 他小心翼翼的铲起花的周边泥土,一路慢走来到新住处前院,埋上一颗灵石重新栽了下去。 希望不要出问题吧…陈楸看着似乎有些发蔫的紫玉花,有些担心起来。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谢九季刚刚一直就在旁边看着,此时才找到机会问。 “师父他老人家大概率是下山开枝散叶了,这么久都不出现,我帮他把房子住着,免得垮了,你也知道,房子久了不住容易烂掉。” 陈楸胡编乱造,谢九季却是皱起了细细的眉头,房主师父那般老了还要开枝散叶? 不过师兄胆子真大诶,找的理由也好烂,跟乡里的无良宗亲一样。 “师妹,还不快去修行,愣着干什么。” 陈楸严厉道,谢九季悄悄嘟嘟嘴,老老实实走了。 晚上。 陈楸听着虫鸣声,小心翼翼的打开暗道,随后一路向下,直到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时。 他已经来到了藏书的地下室,那棵不知名的小树苗依旧沐浴着缝隙之光,微微摇曳着紫色树叶。 陈楸看了一会,只感觉是棵普通的树,分辨不出来有任何神奇之处。 搞不清楚干脆不搞,他头也不回的钻入另一条隧道,许久过后进入五品灵泉之地,依旧氤氲白雾,陈楸贪婪的看了一会后,便开始根据说明书布置起隔断法阵。 半个时辰后,陈楸投入五颗灵石,法阵成功启动,他盘坐在中心,沉思片刻忽然伸手一指。 一道金色剑气射出打在地上,法力波动随之而起,然而不过几米后,便被一股力量化解消弭于无形。 效果不错,陈楸相当满意,八百灵石没有白费,不过可惜,只是一次性耗材。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五百零一年】 【功法:五行真经第十三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金光剑罡,黄土大甲】 陈楸将目光投到功法一栏,五行真经已经到顶,接下来便要推演筑基功法。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陈楸小小的投入十年试水,不出意料的得到这一排信息,自然也不失望。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好家伙,一下子就氪了五十年寿命,还是毫无所获,嗯…倒也正常,毕竟是筑基功法,修行界分水岭。 继续。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陈楸皱眉,这都氪了一百一十年了,还是毫无所获,有些过分了啊兄弟。 继续!陈楸咬牙。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陈楸大皱眉头,一百六十年了,总不能五百年寿命用完才行?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毫无所获】 陈楸顿时仰天大笑起来,幸好他是有面板的人,不然就是废物之中的废物。 确实废物之王了,不乏听到天才人物的事迹,一朝顿悟得道,得大道宝术,横照千年又开宗立派。 清虚宗老祖便是那等人物,受万世后代所敬仰。 与那种人物比起来,如果没有面板的他,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就算是清虚宗的废物,一辈子下来也能练个七八层练气。 他嘛,正常情况下五六层到头了,不过,他能氪命。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有所感悟】 陈楸在投入三十年寿命后,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出现这几个字,就说明不远了。 【你投入三十年寿命推演五行真经,有所感悟,得五行真灵经】 氪了两百五十年获得的功法吗,五行真灵经? 037 这书太他妈邪门了 胡掌柜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过了片刻忍不住点头,文笔不错。 接着往下看去,胡掌柜的眉头就越提越高了,一时间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陈楸多少有些紧张,但见胡掌柜正在专心看书,也不好打扫,只得无聊的坐在一旁,安静等候。 “嘶…” 胡掌柜发出一声惊叹,陈楸看去,只见到他跳动的眉头。 什么意思?他也不好发声,继续等着。 “啊哦…啊…这我我…” 胡掌柜胸口起伏,眉头深深皱起,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 陈楸悄悄坐远了一些,心想估计是看到他设计主角被师尊误会,差点赶出宗门,在雨夜跪了一整晚的桥段了。 这里写出了紫月真人的冷漠无情,无暇道体雨夜之下纤尘不染,冷漠注视弟子长跪不起于雨夜之中。 天地苍茫,雷霆滚滚,紫月真人,身如万古之剑,眼若冷月之魂。 胡掌柜捻着胡须的手绑紧,往下一翻,没了,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那小子道: “这就没了?” 陈楸见状,无声一笑,道:“就写到这里,后面嘛。” 胡掌柜盯着陈楸,这小子断章倒是厉害的紧,搞的他心里痒痒的。 “写的不错,你这本书,就是嘛邪性了一些。” 胡掌柜将书小心放好,这才斟酌用词道。 “为何?” 陈楸反问。 “这师徒属实有些大逆不道了,你要知道清虚宗内,可是有许多女高人的。” 胡掌柜皱着眉头,心里却想着紫月真人的冷漠霸道,这种强大的女人被自己徒弟拿下,那是什么场面? “又没写她们,对号入座了岂不是心里有鬼?” 陈楸才不怕,他蒙着面罩,又是笔名,谁能去找到他? “说的有道理,你这本书打算写多长?” 胡掌柜问道。 “最少一百万字!” 陈楸回答。 胡掌柜惊了一下,他看过的小说,有个五六十万字都算是长的,这人能写一百万? “如果保证质量,自然是越长越好,那个我问问,紫月真人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被自己徒弟拿下?” 胡掌柜先是夸了一句,嘴巴蠕动许久终是忍不住,问出了盘亘心中许久的问题。 陈楸隔着面罩斜眼看着这厮,一点话都不说。 胡掌柜老脸一红,语气讪讪道:“那我不问了,这位小哥,那你这本美艳师尊爱上我,你打算怎么弄?” 说完就用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盯着眼前不远处的小哥,要不是身边没有小二,他都要第一时间吩咐先把门关了。 陈楸心头稳了,至少这本书可以卖个大价钱,于是悠然道:“你说呢,胡掌柜,咱们是熟人。” 胡掌柜沉默片刻,便笑着说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小哥您将这书前后所有卖给我,以后啥都是我的,等于一次性付清。” 他说完看到面罩人点头后,又说道: “二呢,就是你我合作,到时候每本书卖的灵石你都能拿到一份。” 陈楸明白,一次性买断与稿费销售分成嘛。 “这个嘛,第一种价钱给的自然高一些,不过风险我自己承担,二一种嘛,价钱自然低一些,后续风险你自己承担,不过你只要保证质量,那肯定就是没有问题的。” 胡掌柜解释了一番,道:“两种方式客官您看呢?” “第一种你能出多少?” 陈楸问道。 胡掌柜捻着胡须,轻轻一笑道:“五千灵石!后续一切归我,当然五千灵石要在你交完剩余稿子才能全部给你。” 陈楸点头,五千灵石,已经是天价了,还是问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嘛,八百枚灵石,后续每卖出去十万字,给你一枚灵石。” 胡掌柜笑眯眯给出第二个方式,然后也不说话,静候佳音。 陈楸算了算,每十万字他得到一枚灵石,每十万字做一本的话,那至少要卖出去五千本才不亏。 且他的价格还是低了一些,他看过其他小说,一本也才几万字就能买一枚灵石,不过他是新人,可以理解。 倒是五千本,真能卖那么多? “掌柜的,你们靠谱不,不会半途把我抛下吧?” 陈楸甩掉那些,转而问道。 “清字号千年商家,不至于,不过我明白你的顾虑,也可以签上合约,发下心道誓言,也可以向宗门报备,双重保险,且再说一句,这书交给我们,你可以省去一切麻烦。” 胡掌柜笑着说道。 “比如?” “比如有人盗版你的,有人抄袭你的,我们清字号都不会放过,最大程度保障你的灵石,如何,小哥选择哪一种?” 陈楸点头,道:“第二种!” 胡掌柜心中微叹,不过他也是赌这本书能够大卖,第一种一下拿出来五千灵石,他还真有些犹豫。 第二种嘛,他也拿不住这书究竟如何,好卖的话眼前这小子绝对是个天才,后续就还有合作机会。 不好的话,也便罢了,横竖不过再损失一些灵石与脸面罢了。 他见这天才小子决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拿出心道誓言书,写上了刚刚讨好的条件,二人输入一丝鲜血。 顿时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他明白了这心道誓言的妙处,一旦违背,五年内念头就会不通达,修行不畅。 真是厉害,这是谁做出的这玩意儿来? 陈楸非常好奇,一旁的胡掌柜收起心道誓言书,说道:“小哥放心,心道誓言书是清虚崇阳宫所制作,强悍无比,没有人敢违背,且小哥我们还得长期合作,都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这心道誓言书对胡掌柜的约束远远大于陈楸,陈楸自然不担心什么。 胡掌柜语气又这般诚恳,他便没有多问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必? 胡掌柜收好东西,问道:“这位黄山八友先生,剩余的稿子也要尽快写出来,最少两个月要交出十万字来。” 这是已经在催稿了,陈楸点头,保证不耽误胡掌柜。 对了陈楸的笔名就叫黄山八友。 胡掌柜这才满意点头,心道这小哥倒是好说话的,以前见过其他写小说的,一催稿子就跟铲了他家祖坟一样,必然要吵上一架,最后才可怜的挤出来几千个字。 还是新人好啊。 陈楸拿到沉甸甸的灵石一大包,问道:“掌柜的,把隔断法阵给我吧,我要了。” 这才是他来清虚外城坊市的重要目的,自然不会忘记。 胡掌柜捻着胡须,笑眯眯道:“小哥手上灵石可够?” “就不能少点?” 陈楸皱眉,确实还差一点。 “可以少,不过你得加快半个月把第二卷给我,如何,你答应了我就以八百枚灵石的价钱给你。” 胡掌柜狡猾一笑。 陈楸毫不犹豫点头,两个月写出来十万字不要太轻松。 “那便好!小哥等着,我去去就回。” 胡掌柜脚步轻快离去,片刻之后拿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递给陈楸道: “这里就是隔断法阵,里面有介绍如何使用。” 陈楸拿了过来,打开一看,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通,见掌柜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才放心的收了起来。 二人又客套一番,陈楸就打算离去,胡掌柜在身后说道:“小哥修行之余可要努力写书,老朽这最后的身家就靠你了,不过也别耽误了修行就是!” 陈楸点头表示知道,出了店门后才发现天上太阳快要下山,已经很晚了,于是快步向着城门而去。 今日除了没有给师妹淘到合适的功法外,所有目标都成功达成,算是不枉此行了。 回去就要着手准备进入筑基期了,这般想着,路边人的议论声传进耳中。 “嘿,咱们清虚宗竟然与那什么五宗弟子达成合作,要开什么青鸣湖坊市,听说比咱们清虚外城坊市还要大上几倍呢。” “真的假的,那前面打什么?” “呵呵…” “那你说这青鸣湖坊市会不会对我们清虚宗产生什么影响?” “我看未必,人家可是五宗联合的坊市,什么东西都有,咱们清虚宗坊市我看够悬,你没看到有远道而来的外宗修士都在议论吗?” “啊,那为什么咱们宗门还要同意让他们开坊市?” “呵呵…咱们这种底层弟子哪里去知道,上面的大修士怎么想的你我敢多说?” “哦,大修士这样做必然是有目的,是咱清虚宗的大修士,总不能帮着外人是吧,你说是吧?” “是是是,呵呵。” 陈楸一路走来,悄悄议论这事的不少,不由心中感叹还真是复杂,上面怎么做怎么想他不关心。 大不了就是个别团体的不给力,不作为或者决策失误,影响不了真正的局势,毕竟外门数十万弟子,各方面纠缠,有些不正常也是正常。 如今也只是外门出场罢了,真正的核心层,内门十峰可高坐云端,俯视一切。 而他陈楸,手握五百年寿命,即将进入筑基期,只要安稳上些时日,即便真的变天了,他也不怕了。 陈楸不再关注,离开这喧嚣的城池,独自一人钻进深山老林,向着八号药园而去。 036 这书有些邪门 听到召唤,陈楸木沉沉的走了过去,也不说话,静候佳音。 胡掌柜捻着胡须,也不看客官那大面罩,小声说道:“下品飞针法器,速快如风,声势极小,偷袭效果不错…” 胡掌柜先是夸了一通,手中的飞针闪烁着乌幽幽的寒光,一如掌柜的陈年老牙,他轻轻一笑,道: “不过嘛,这件法宝顶多也就是个偷袭效果,杀伤力不强,用来欺负低好几层的有些效果,嘿嘿。” 陈楸根本就不明白法器的行情,要不是时间不多,他倒是想要多方打听,今日却实在不行,于是直接问道: “你能出多少灵石?” 胡掌柜嘴角一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哥这法器嘛,嘿嘿卖给我们算是找对人了,你别看店面小…” 这老东西怎么一直叭叭?陈楸有些不耐烦的直接打断道:“掌柜的,知道你家实力强,那就给我出个公道价格,当然你也别想着做一锤子买卖。” “哦…” 胡掌柜自不会生气,点头道:“那行吧,这件飞针法器两百灵石,如何?” 两百灵石?陈楸觉得有些便宜了,可实在是不知道价格如何,便随便报了个数字,道:“最低四百。” “四百?” 胡掌柜二话不说,把飞针往陈楸身前一递,道:“我看客官也是不懂行情,也罢,四百万万不可能,顶多出二百五!” 意思很明显,不同意自己拿东西走人。 “两百五十一!” 陈楸说道。 胡掌柜有些牙疼,这家伙还真是噼啪,两百五十一,与两百五有何区别?这点便宜都要占。 “行吧,就依客官。” 胡掌柜笑着一句,收起了法器,顺便拿出一堆灵石出来,递给陈楸。 陈楸没有去接,而是又添了二十九颗灵石,“那四样术法二百八,我要了!” 胡掌柜嘿嘿一笑,收起灵石,又把那四样术法递给了陈楸道:“客官,这是完整版,验一验,钱货两清,出店概不负责!” 陈楸接过,仔细翻看起来,胡掌柜则是在一旁安静等候,也不催促。 心中却是有些美美的,今天虽然没有什么大生意,可这小子一买一卖倒是让他赚了一些。 不多,但足够向大东家交差了,这便够了,一把年纪了,就不和那些年轻人争了,该享受生活就享受生活。 吧…争不赢那些年轻人有什么办法? 胡掌柜摸着胡子,有些感慨的想到,这般想着,耳边又响起那小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声音。 “掌柜的,我想打听打听,坊市之中哪里有卖隔断法阵的?” 嗯? 胡掌柜精神瞬间清醒许多,隔断法阵是什么他自然知道,许多破境之人以免被人发现以至于故意打扫,都会购买此阵。 但…一般都是筑基期修士才会考虑,练气修士破境就像放个小屁,基本上不太引人关注。 这小子?他心头升起谨慎之心,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片刻之后暗暗一笑,无论如何看都只是练气二层。 且听声音不过十八九,变声期都还没过,怎么可能是将要突破筑基之人? “小友想要那东西?那东西可不便宜。” 胡掌柜不知不觉改变了称呼,接触那法阵的,自然是身边有人将要突破筑基。 “不便宜?” 陈楸知道不便宜,看胡掌柜这模样,怕是很不便宜。 “一千灵石,且是一次性。” 胡掌柜伸出一根手指,小声说道。 陈楸暗吸一口气,又是一千灵石,且还是一次性的,耗材? “太贵了吧?掌柜那东西看你的样子,你这里有?” 陈楸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么个小破店,就这环境,不跟上辈子的老两口杂货店一样。 “呵呵,本掌柜隶属于清字号商铺,清字号,你可明白?” 胡掌柜表情有一瞬间的傲然,清字号在他口中似乎是多么了不起一样。 陈楸顿时恍然,清虚宗的清,与上辈子的某开头一样,有大背景。 “哦,这样啊,那怎么这个店铺这个样子?” 陈楸话很是委婉,胡掌柜面上浮现一抹黯然,道:“客官想要呢,就凑够灵石,我这店里正好有这么一套,不过一千灵石一颗不少,这晚了就没有了。” 这里面有故事啊,陈楸见着这老东西表情,自然也不会去问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哪里去搞一千灵石,手上倒还有一枚钉状法器,那东西显然比飞针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效果极为特殊,他也有些稀罕。 且连拿两件赃物出来,有些过于频繁,至少也要换个门店才是。 “掌柜的,我看你这里还卖小说和灵影?” 陈楸放弃卖掉钉状法器的想法,转而询问起小说与灵影方面的事。 他此前本就有此打算,写小说不光是为了有一个爱好,还能赚钱补贴家用,两全其美。 “怎么,你啥都想买,不好好修行,那些都是有天赋的弟子才有资格享用的。” 胡掌柜见这小子不问隔断法阵,以为放弃了,有些失望,没好气道。 “为啥?” 陈楸下意识反问。 “为啥?人家有天赋的随便练练一天就抵没天赋的好几天,还别说人家背后有长辈托底,浪费些许时间算什么,你能跟人比?” 胡掌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们这些弟子,天赋不好也就罢了,还看不清现实,和人家那些弟子去比享受?比的起嘛?” 陈楸听着老头一通没来由的教训,不由摸摸鼻子,老东西嘴巴子倒是厉害。 家里不争气的孙子不少吧? 胡掌柜教训完了,也发现有些不合适,捻着胡须的动作重了一些。 陈楸一笑,自然不会生气,道:“我就是问问,这些小说卖的都很好?那写小说的和做灵影的岂不是非常有钱?” “那不是废话?就我知道的一个,天赋极差的人硬是靠着写小说赚的灵石和积累的人脉,成功筑基了,那你就知道他赚了多少灵石了。” 胡掌柜语气羡慕,光是那么一个人,就足以让一家店铺荣升一界大店。 “至于灵影嘛,那就更厉害了,到哪里去都是座上宾,灵石已经不是人家的追求了。” 陈楸眉头就是一挑,没想到写小说还能积累人脉,但仔细又一想,也正常,追书的粉丝很可能就有某个大佬。 帮忙筑基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灵影那东西显得有些夸张了,陈楸不信,不就是一些搞黄的? “你没见识自然不懂,灵影许多时候能传递作者的境界与感悟,一般人看个热闹,内行人才能看个门道,那是真正的大佬!” 胡掌柜眼睛发亮,对于那般人物渴望至极。 哦,陈楸似懂非懂,灵影对于现在的他还是过于高深了,闹不明白,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说上,小心问道: “胡掌柜,这小说该如何发出去,又是如何赚灵石的?” 胡掌柜猛地转头,盯着这小子的面罩,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火辣辣的让陈楸都只能暂避锋芒。 好家伙,这老家伙这眼神,太吓人了,要是个女的在这里,说不定当场就要跑了。 胡掌柜盯着眼前这面罩人许久,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就一直摇头笑。 发神经了这是。 陈楸摇头就准备离开,心头很是有些失望,准备出门找找别的店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卖小说的地方。 不过临出门还是问了一句:“掌柜的,附近有没有专门的书店?” “专门的书店?呵呵,你还真有小说要卖?” 胡掌柜呵呵一笑,语气颇有些玩味儿。 陈楸停下脚步,奇怪道:“那咋了?” “那咋了?你去没有任何人收你写的小说,还那咋了,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靠写小说发财,写小说的十个有十一个能被饿死。” 胡掌柜摇头一笑,对于这年轻人有些不屑一顾。 他见过太多人想靠着写小说发财,然而都是一堆狗屎,没点阅历如何能写出上品的小说? 陈楸回退一步,摇头道:“你这么武断,不是做生意的料。” 胡掌柜嘿嘿一笑,道:“那咋了,你一定觉得自己小说写的非常好,比谁都好,一旦发出来,一定震惊天下人?” 陈楸没有说话,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呵呵,我就知道,写小说不是靠着想象的,明明自己那么普通,却想着自己是天才,要是天才早就出头了。” 胡掌柜毫不客气道。 陈楸见老头这副样子,明白对方一定是见过无数类似的人与事,不然不会这副模样。 顿时,他也有些不自信了,自己的小说说实话也就是根据上辈子的烂俗小说抄的,本也就是试试水练练笔。 啥时候他莫名其妙那么自信了?竟然觉得一定能够火? “诶…” 陈楸叹了口气,人家说的有道理,他还是见过的世面太少,莫名其妙的有些过于自信。 胡掌柜捻着胡须,见这小子语气低落,也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你既然是熟人介绍,我就看看吧,你要知道,没有人介绍,那些书店是绝对不可能看你书稿的。” “你这里也做这个生意?” 陈楸惊诧问道。 胡掌柜傲然一笑道:“清字号,有汨罗州数得上的书店,实力毋庸置疑。” 陈楸点头,走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了《美艳师尊爱上我》的前十章,每章五千字,也有薄薄的一小本了。 这书他打算写个一百万,如今看来可能有些悬。 胡掌柜接了过去,一看写了这么多,不由高看这小子一眼,毅力不错。 《美艳师尊爱上我》 ???? 嗯?胡掌柜皱起眉头,这书名有些邪性啊,还能这么起书名? 合适吗? 035 清虚外城 外门坊市距离八号药园有半日的路程,在八号药园的斜后方位,需要穿过两座大山。 他为了更快赶到,又避免暴露出不正常的地方,一路上都是小跑进行着。 小心没有错,即便有些无语,陈楸也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 终于,在穿过一座大山后,人渐渐多了起来,陈楸好奇看去,大多数都是年轻弟子,眼中好奇东张西望。 陈楸与他们走在一起,并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在这些人里面长的最是英俊。 十来号人也不过多交流,都是各自前进,终于在拐过一道山坳之后,陈楸眼前豁然一亮。 一座城池屹立于下方,他所站之地正是一块巨石,旁边便是盘旋着向下的路,路的尽头便是那座城池。 竟然在山谷之中,这不就是盆底? 陈楸瞪大眼睛,很是惊诧,规模居然如此之大,相比小时候待过的那座小城,还要大上几分。 陈楸又将目光看向远处,发现了不止他脚下的这一条道路,光是一眼看到的,就有十来条之多。 每条路上都或多或少的走着人,多的几十上百人,少的也有一二十人。 只有陈楸这条路人数是最少的,不过十来人而已。 听说清虚宗外门弟子几十万,怕有可能是真的。 陈楸顺着山路向下,走的近了,宛若菜市场般的喧嚣忽然挤入他的耳朵里,让已经习惯清静的陈楸颇有些不习惯。 不过走了几步后,脸上也就慢慢露出了笑容来。 挺好挺好,有这么个地方以后想来也不会无聊了。 入口处有弟子检查身份,陈楸主动递上身份牌子,身穿灰衣只有练气四层的弟子也没为难他,只是严厉说道: “城内禁止一切形式的争斗,轻则关押一月,重则进入刑罚堂!” 陈楸弱弱点头后,抬头看了一眼,清虚外城,随后跟随着人流进入城池之中。 进入之后,他四处看去,顿时有些目不暇接,吃饭的地方,卖衣服的地方,卖小把戏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店铺与凡人城池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店铺多多少少都有灵气法力波动传出,几乎都是修行之人所用之物。 倒是这里的许多人,竟然都没有法力波动。 陈楸好奇的看了一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坐在一棵树下,旁边摆着一个小摊,摊上摆着白花花的大饼子。 这种岁数的老人,在宗门其他地方,最起码也是练气六层以上,在这里,就是完完全全的凡人,还在卖饼子,奇了怪了。 陈楸觉得诧异,凡人怎么能在修行之人聚集的地方生活? 不过好奇一阵也就罢了,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赶路就用了半天时间,他必须在天黑前回到药园。 照着邱师兄提供的线索,他一路找去,终于是在一个时辰后在一条街道的尽头找到了。 杂事坊。 邱师兄说这里有些不太正规的东西,想来是大店,一看却出乎陈楸意料。 一个极小极不起眼的单门头小店铺立于街道尽头。 陈楸打量片刻,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兴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他左右看看,掏出早就准备的面罩斗篷戴上,将脸遮住以后,这才一步跨入。 店内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老头坐在柜台后面,面露困乏之色,见一个面罩人进来,也不奇怪。 奇怪什么? 外面那些弟子十个就有两个戴了面罩,嘿,这些年轻弟子也不想想,真要有人要弄你,不得一路跟踪,戴个面罩有什么用? 虽然这样想着,这老头还是客气起身招呼道:“客官要买些什么?” 陈楸左右看看确认无人,上前小声道:“可是胡掌柜?熟人介绍。” “在下正是胡掌柜,熟人介绍…” 胡掌柜老眼一挑,显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陈楸眉头也是一挑,继续说道:“听人说掌柜这里有好东西?” 胡掌柜咧咧嘴,道:“哎呀这个吗这个,那是肯定有的,就是不知道客官想要什么?” 陈楸觉得胡掌柜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而是靠近之后小声说道:“有没有适合金属修行的功法?” 他想着先给师妹淘弄一本合适的功法。 “这个嘛,没有…” 胡掌柜搓了一下手。 陈楸有些失望,又问道:“其他属性的也行。” “客官,我们这里真没有,功法都在书籍院有卖,我这里只是小本买卖。” 胡掌柜忍不住了,这弟子上来就问功法,这不是开玩笑吗,那玩意儿动不动几百灵石。 陈楸皱起眉头,暗道邱师兄也是个不靠谱的,没有叫他来这里干嘛? “真的没有,我真是熟人介绍,实话跟你说,是丹药堂的某个师兄叫我来的。” 陈楸再次靠近,几乎贴住胡掌柜,透露了更多底。 胡掌柜一听,眼睛一转,原来是那老小子,于是笑着说道: “明白了,真是熟人是吧,功法嘛,倒也有,不过很贵就是了。” “多少?” 陈楸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 “一本能够修行到练气十三层的承金法,一千灵石。” 胡掌柜小声说道。 “这么贵?” 陈楸吃了一大惊,一千灵石,外门弟子十年的灵石俸禄了,他陈楸是万万买不起。 不会是宰他吧? 陈楸眼神有些不满的隔着面罩死死盯着这个只有练气五层的老东西。 “客官嘿嘿…” 胡掌柜身子抖了抖,连忙说道:“客官,这算是公道价了,这承金法不光是功法,还能领悟出一门术法来,练成之后拳头像是铁锤一样,一拳就能砸碎一块青玉石。” 青玉石,好像是挺硬的石头,听着还不错,陈楸却是买不起,小声道:“最低多少?一口价?” “八百,再低不卖了。” 胡掌柜道。 “真不卖?再少点。” 陈楸说道。 “一颗灵石也不能少。” 胡掌柜却是连价格都不问,坚决摇头。 陈楸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老头说的是真的,最低八百,他又哪里买得起,于是只好放弃。 转而问道:“那好吧,掌柜你这里有没有关于种植之道的书籍与术法?” 胡掌柜有些失望,本以为老邱介绍来的是个有灵石的,没想到是个穷鬼,但毕竟做了多年生意,态度依旧客气,道: “这个倒是有的,客官需要?” 陈楸赶忙点头,这次来坊市就只有三个目的,第一个失败,第二个看来有戏。 “客官,你看看,这是聚灵术,这是除虫术,这是翻土诀,这是云雨术。” 胡掌柜拿出几本薄薄的书籍,分别介绍给陈楸。 陈楸认真倾听,这才明白所谓的种植之道不过是通过各种术法改善灵植的生长环境。 “客官可满意?” 胡掌柜介绍完毕,盯着陈楸问道。 “就这些?” 陈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他觉得胡掌柜拿出来的东西档次似乎不太高。 “客官,呵呵,再高深些的可就不是眼下的价格了,而且需要花费的时间更多,很难领悟的,这种就正合适,不是吗?” 胡掌柜笑眯眯的说道。 陈楸赞同的点头,就他目前展现出来的修为,胡掌柜说的倒是实话。 看来只能用寿命推演了。 “多少?” 陈楸问道。 胡掌柜低低一笑道:“便宜,每种只要八十灵石。” 陈楸沉默了,这还便宜?他身上总共也才两百六十颗灵石,本以为是笔巨款了,没想到眼下就连这四样小法术都买不起。 那隔绝法阵又不知多少价格? 陈楸很烦了,买不起东西岂不是白跑一趟,还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有没有便宜一点?” “有,每样可以便宜十颗灵石,熟人介绍,这是最大的优惠了。” 胡掌柜一咬牙,他看出来了这人有些窘迫,害怕这笔生意也做不成,忍痛给了最低价。 那样就是二百八,那还差十九颗呢,陈楸扣扣屁股,有些尴尬道:“一口价,四样两百六。” 胡掌柜盯着陈楸看了许久,一摆手,意思很明显,让他滚蛋。 陈楸又尴尬又有些生气,这人服务态度太差了。 “客官,我那价格已经是最低了,你也不要生气,不管你去哪里看,你都找不出来比我更低的,如果有,我老胡把店都送给你!” 胡掌柜见这人立在原地,笑着说了一句。 陈楸平复心情,忽然掏出了一个东西来,递给胡掌柜道:“这东西值多少灵石?” 一件飞针法器,摸自截杀大师兄之人。 胡掌柜接过法器,仔细打量起来,陈楸见他似乎还要一些时间,便在店内看了起来。 都是一些寻常东西,顶多是有几件法器丹药,不过当他走到最里面时,一下就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上面放着两种东西,左右分开,左边是小说,其中还有他看过的《汨州纪侣》,还有一本没看过的,上面写着《清虚大侠》。 右边则放着灵影,灵影与小说不同,只能看到灵影玉碟,却看不到具体题材。 这里还卖这些呢?卖的似乎还挺好,小说最低一颗灵石一本,贵的甚至两颗三颗,且几乎已经卖空了。 灵影就更贵了,每枚玉碟最低价五颗灵石,卖的也很不错,也已经见了底了。 这么贵?这玉碟是怎么制作的?还有这里也卖小说,自己不是正写着一本《美艳师尊爱上我》 也不知能不能卖灵石? “客官,请过来吧。” 胡掌柜的声音响起,陈楸想起隔绝法阵,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看来等会儿得向这胡掌柜打听,这书是怎么个卖法。 034 前往外门 叶尘在前,迎着晨风,身形有些萧索,刘师兄在后,与陈楸并肩而立。 “师弟,今日我们就走了!” 刘起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决绝。 陈楸默默点头,早该走了,药园里有这么两号人物,他有些不习惯。 “师弟,努力修行,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刘师兄勉励道,但见陈师弟低头沉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道:“师弟,任何人都是有用的,把药园看管好,好了,我们走了,保重。” “刘师兄保重。” 陈楸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了,又将目光看向叶尘,道:“叶师兄保重。” 叶尘回过头来,目光在陈楸脸上转了一圈,嘴角浮现淡淡苦涩的笑,道:“陈师弟,你也保重,嗯…不要怪宗门就是。” 这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刘起和陈楸却都互相默默没有追问。 二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陈楸视野里,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又伸了一个懒腰,颇为畅快的怪叫两声。 “哼哼…” 蓬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陈楸身边,一个劲用头顶他大腿。 “长这么肥了,可别乱跑,听说外门坊市你这样几十斤的猪能卖一两块灵石,肉可香可香。” 陈楸蹲下身子,用力摸摸蓬蓬脑袋,发现鬃毛硬硬的刮着手还挺舒服。 蓬蓬哼哼唧唧,眼中浮现畏惧之色。 陈楸不禁感叹,灵兽还挺聪明,竟然听得懂人话。 “好了,自己去玩,除了灵田那块你都可以去,都是安全的。” 他拍拍蓬蓬屁股,蓬蓬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几日谢师妹沉浸在修行之中,没空搭理蓬蓬,这小玩意儿就找上了他。 又过了两日,园外响起人声,陈楸惊喜的迎了上去,邱瑞胖乎乎的身子左右探望着,见他来了,连忙招手。 陈楸等的就是邱瑞,他本想找个机会去外门坊市,但不清楚当前局势,不太敢随意出动。 “陈师弟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邱瑞当头一句话,陈楸便皱起了眉头,下意识问道: “什么?” 邱瑞上下打量着陈楸,许久过后才说道:“唉,你既然能认识叶师兄,干嘛还要留在这八号药园,去丹药堂随便混个活计不比这里舒服?” 旧事重提,陈楸眉头也皱了起来,赶忙问道:“邱师兄我这还一头雾水呢,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进入药房,邱瑞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茶水,才接着说道:“哎哟,这都怪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 邱瑞有些同情的看着陈楸,嘴巴嗫吧着有些为难。 “说吧邱师兄,我已经都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楸无奈一笑,邱瑞忙道:“那倒是,浑天宗确实厉害,这么跟你说吧,今后这浮云山脉就不光只有清虚弟子了。” “还有浑天宗弟子?” 陈楸吃了一惊。 “不光浑天宗弟子,还有清河剑派,大觉寺,五山派,灵昆宗。” 邱瑞一口气说了五个宗门名字,越说表情越复杂,到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丧气道: “怎么能是这种情况呢?” 陈楸斜眼看着邱瑞,这家伙说了这么多,倒让他头上雾水越发重了,有些生气道: “邱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邱瑞摸摸胸口,叹道:“就在昨天,外门长老宣布了一则消息,往后浮云山脉以北的落空山,会被当作六宗弟子交流的场所。” 陈楸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邱瑞顿时苦笑,这师弟怎么啥也不知道,于是解释道:“落空山就离你八号药园半日的路程,你明白了?” 陈楸张大嘴巴,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药园的旁边就是外宗弟子的地盘了?那落空山以前是什么地方?” 邱瑞点头,又解释道:“落空山就是浮云山脉最外头的一座山峰,再过去,就是青鸣大湖了。” 陈楸又是点头,见邱师兄表情可怜的看着他,知他想些什么,啧了一声道:“师兄干嘛这副表情,我八号药园好歹是清虚产业,他们难道还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那谁又说的好呢?也就只能说咱们外门地盘以后更加复杂了。” 邱瑞摇头,他也不明白宗门此举到底为何? 让外宗在自己宗门附近开设联盟,难道真的是为了交流沟通? “也不一定是坏事,多和其他宗门弟子交流,说不得也能获得好处呢。” 陈楸这般说道,邱瑞听后顿时睁大眼睛,道:“这是卖宗求安之事,这不让其他宗门看笑话?现在外门弟子私底下都在议论这事,认为很丢脸,唉…” 陈楸理解邱瑞所想,他们很多都是在清虚宗长大,甚至是祖祖辈辈都是清虚门人。 不过…陈楸还是笑着说道:“不然继续打下去,死的可都是普通弟子,你我这样的,那些修二代说不得在你我打生打死时,他们正在享受呢。” 邱瑞脸色难看起来,过了一会才说道:“算了,你我不过是底层弟子,这事说不定就是宗门布的局,说说你的事吧。” 陈楸顿时严肃起来,邱瑞来这里肯定不是专门跟他说这些事的。 “陈师弟,你竟然真的找人说通多开了两块灵田,把这个情分用在别处多好?” 邱瑞看着陈楸,眸中满是不解。 陈楸迎着邱师兄看傻小子的目光,多少有些尴尬,行诡异之事便要承受反噬,他呵呵一道: “唉,师兄啊,照你说的不过是去混日子,到老了啥也不是,在这药园只要把灵田搞好了,多少有些机会不是?” 邱瑞翻了一下下嘴唇,很想问一句,有什么机会? 莫不是自己说的什么种植之道让师弟陷入幻想了? 除非师弟不修行,完全将时间投入进去,不然不会有多少收获,就算有,那也是不划算的。 修行界,还是修为最重要。 邱瑞劝道:“师弟,修行界还是修为最重要,别的一切都是为了修为铺路,你不要主次不分了。” 他见过不少犯了这种糊涂搞笑之事的人,为了练习丹药之术,整日沉浸经营,忽有一日哈哈大笑,发现在此道上终于有了成就。 然而看向旁人,却没有意想中的羡慕目光,而是隐隐的讥讽。 最终,有人一句醍醐灌顶:“道友,你还有多少年头可活呢?” 此人才如梦初醒,旁的人修为早早与他拉开差距,且有了进入下一境界的机会,而他自己,已垂垂老矣,再无机会了。 捶胸顿足也罢,失魂落魄也行,终究是可怜人罢了,已被彻底抛弃。 陈楸见邱师兄言语诚恳,也收敛笑容,道:“师兄,你说的我都明白,感谢师兄关心!” “嗨,你小子挺讨人喜欢的,我也是怕你四五十岁就老的不能动了,修为高些,只是八九十岁还跟年轻人一样。” 邱瑞笑着摆手,见陈师弟明白其中利害,也不再多说,而是拿出了两套法阵以及配套的灵石,灵药种子递给了陈楸,严肃道: “陈师弟,这是你新开灵田所需之物,这里是二品灵药种子正阳草,这是一品灵药种子小邱花,拿好了。” 陈楸小心接过,邱瑞见状满意点头,道:“师弟,交情归交情,但是规矩你懂,一定要交够足额的灵药,不然最多两次。” 陈楸连连点头,每次不交够足够的话,会被宗门调查,之后再看怎么处理。 一般都是下调品级,和此前的八号药园相同。 陈楸忽然想起,好奇问道:“师兄,只要交够足额就行,多的呢?” 他想到有些灵草会有伴生的情况,通常都是养的太好,此前在六号药园就看到过。 “只要交够就行,你不明白?” 邱瑞笑眯眯的,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陈楸懂了,邱瑞这时候又拿出一袋灵药种子,道:“我知道你刚刚采摘好了一片灵田,所以种子给你带来了。” 陈楸顿时惊喜收下,连忙道谢,他这几日正想着这事呢,没成想邱师兄倒挺会来事。 “唉,你可别谢我,我也是不想多跑一趟,算算你也收成了。” 邱瑞摆手,两人又交谈一会儿,邱瑞起身就要告辞,走到药园门口时,他忽然说道: “陈师弟,想办法找找外门巡宗堂,提提想法,你这护园法阵今后怕是不够用了。” 陈楸点头,明白邱瑞话中意思,他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巡宗堂就在青鱼峰,打听打听就知道该怎么去了。” 邱瑞说罢一抱拳,走了。 陈楸将这事记在心里,打算找个机会先把这事办了,邱师兄今日带来的情报不可谓不劲爆。 八号药园往后怕是会多些意外,法阵级别提一提,也能避免许多宵小无能之辈的窥视。 接下来两日,陈楸独自一人将灵种种上,又把新开灵田布置完毕,种上灵药后。 心头不禁大为痛快,如今八号药园一共拥有六块灵田,其中两块种着二品灵药,四块种着一品灵药。 全部一次性收获的话,他最少能获得五百年的寿命。 将一应事情做完以后,陈楸将目光投向药园之外,如今也该考虑进入筑基之事了。 他和正在修行的师妹说了一句要去外门一趟,吩咐师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之后,便在一天早上,赶往传说中的外门坊市。 033 种梅法 陈楸找到师妹,并递给她静心丹,在享受了师妹一番甜糯的感激后。 尤其是师妹年岁越大,精致五官里那种天然疏离感越浓厚,还用甜糯的语气与他说话,让他颇有一些成就感。 师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冰山美人。 “师妹,这里面有五颗,你节约点用。” 陈楸说着便看见师妹小心翼翼的将药瓶收了起来,那样子,似乎连多摸一下都舍不得了。 “也不用太节约,修行重要,需要就得吃,不要硬挺。” 他又这般说道,谢九季连连点头。 陈楸却有些头疼起来,很显然师妹不太舍得用。 但也没有再劝什么,他相信师妹有自己的处事方式。 只是得找个时间去外门坊市了,如今即将突破筑基,需要找个办法掩盖掉动静,还要找一些关于种植之道的书籍出来。 手上灵石不知道够不够,他这几日将纪学舟的家底刮了个干净,除了大几十块灵石外,还有便是三四件法器。 观瞧约莫能值个一两百的灵石,然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不甚值钱。 倒是那封信,他还没有打开,如今又不能出药园,索性没事干脆就回了房间,找出那封信,确认没有暗算手段后,才将其打开。 看完信中内容后,陈楸心头一叹,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上面只记载了两件事。 一是关于王长远的,纪学舟言语中对他颇多愧疚,二是关于刘起刘师兄。 说到他在药园后山碎石堆里藏了一些东西,其中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但是有瓶丹药必须交给刘起。 说是必须,言语中倒是颇多恳求意味。 陈楸看完,觉得纪学舟这人还真是矛盾,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偏偏对长远师兄和刘师兄二人极好。 极好也便罢了,偏偏又让人去杀长远师兄,至于刘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信中并没有提起,想来也是极不好的事。 陈楸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该如何去办这事,刘师兄帮他这么多,自己理应义不容辞的去帮他。 且叶刘两位师兄及时能赶到八号药园,肯定也是因为刘师兄,否则外门那么多药园,凭什么就来了八号药园。 只是,要想一个妥帖的办法,不要显眼,不要暴露在他人眼皮底下。 什么办法呢?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过后才笑着摇头,什么妥帖的办法,都不如他这个身份管用。 毕竟他只是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 将信焚毁之后,一直等到下半夜万籁俱寂,陈楸施展迷踪幻影步向着记载之地而去。 修为越高,灵龟敛息术就越发强大,他现在甚至能够全力催动法力而不暴露修为。 来到了后山碎石处,陈楸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房屋楼阁,随即开始寻找纪学舟所说之地。 没用多长时间,一个箱子便被陈楸翻了出来,打开一看,百十来块灵石,一瓶丹药,还有两本功法秘籍。 其中一本三个鲜血淋漓的大字《血神经》,陈楸心头一跳,忍不住打开一看,很快就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主要靠人体灵血滋养体魄,以求突破机会。 至于什么是灵血?陈楸不太想看,想来就和张师兄说的血尸差不多,把人当作耗材血包。 这种功法,必然不被正道认同,陈楸催动剑气将其搅成尘埃,又拿起另外一本功法,却不是功法,而是术法。 《种梅法》 嗯?这是什么玩意?讲究种植的? 陈楸赶忙翻开一看,却有些失望,原来只是一个小术法,练成之后种下一株梅花,散发香气,有迷惑敌人的功效,而届时花瓣飞出,偷袭敌人。 仅对凡人和低阶练气修士有用,可谓粗浅之极。 这种术法有什么奇特之处? 陈楸面露沉吟之色,纪学舟单独将这东西藏起来,想来必有特殊之处。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反正这种梅之术并不邪异,到时候试着练练便是。 将东西收好,又将原地恢复了原样,陈楸这才又一路溜回了自己房间之中,拿出药瓶观摩许久,找出一套宽松衣服换上,蒙上面巾,再在镜前确认没有疏漏之后。 向着刘师兄房外而去,来到后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这刘师兄深夜竟然还在修行,只是他气息显然不畅,总有一种亏空的感觉。 想来刘师兄就是纪学舟的人药了,过段时间就被纪学舟吸上一次,难怪那次见他状态异常。 照他如今这样修行下去,得耗费不少时间才能弥补回来,那人生能经得起多少消耗? 陈楸故意发出声音,惊醒了正在修行的刘师兄。 “谁?” 警觉的声音响起,陈楸以极快的速度将药瓶扔进他屋中,并低声道:“有人让我将这东西给你,对你当下的处境有益,还说让你好好修行,不要去找他。” 屋内,刘起手掌下意识摊开接住一个药瓶,人却是呆住了。 下一刻,他打开窗户,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虫鸣风声,哪还能见到什么人。 “是师父让你来的吗,师父…” 刘起一屁股坐在地上,许久之后才打开药瓶,只是闻到气味,就觉得身体身处某种空落落的感觉有所好转。 不禁流下眼泪,声音冰寒不复平日温和,道:“师父,你的事业我会替你做下去,小起子一定会。” 陈楸回到自己房中,了却了心中一桩事,自然是睡的异常香甜。 第二日一大早,陈楸依照惯例巡视一圈药园,当然主要关照灵田,没有发现问题后,往回走去,刚关上门,外面便响起刘师兄的声音。 “陈师兄,在吗?” 声音不大,仿佛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陈楸愣了一下,找他干嘛?怀疑他?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一共也没用两分钟时间。 于是推开一道门缝,左右观瞧,跟做贼一样小声说道:“刘师兄,我在的刘师兄…” …… 两人对视片刻,都觉得有些古怪,仿佛正在做坏事接头。 刘师兄摸摸鼻子,道:“陈师弟,这是自己家药园,你这容易让人误会。” 陈楸憨憨一笑道:“误会啥呀,咱俩两个男的,能有啥误会的。” 刘起摸摸额头,欲言又止。 陈楸见状,吃了一惊,怎么修行界还有这? 刘起不好多说,免得吓住了陈师弟这个单纯少年。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陈楸让坐,刘师兄没有回答,而是好奇打量着他的房间。 陈楸眉头微皱,他此刻觉得刘师兄与昨日似乎不一般了,有些太过于专注。 片刻之后,刘师兄回过头盯着陈楸一会,脸上突兀浮现一抹笑容,问道:“师弟,咱们药园除了师弟就一个师妹,平时不会有其他人来?” 陈楸低下头去,道:“除了丹药堂的弟子偶尔会来,就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哦,那药园法阵是由师弟掌管?” 刘师兄又问。 “是的。” 陈楸老实点头,刘师兄盯着陈楸看,又问道:“是师父他交给你的?” “是的。” 陈楸依旧老实点头,又看了师兄一眼,奇怪问道:“咋了师兄?” “没事没事,呵呵,师父交给你说明看重你,挺好,师弟以后咱们常联系,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修行。” 刘师兄笑容敛去,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陈楸心头泛起古怪的感觉,这刘师兄怎么笑的有些阴森? 咋了!? 陈楸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去管,他总觉得这几日会有大事情发生,因为叶尘总在白天出去,傍晚才回来。 每次回来都肉眼可见的表情阴沉,以至于没人敢靠近,刘师兄这几日也不见人影,似乎一直躲在他房间之中。 师妹似乎还在修行之中,陈楸偷偷探查,发现师妹有突破征兆,自然替她感到高兴。 当然这就苦了他了,每日接待叶师兄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直到今天,叶尘脸色发白的出现在药园门口,陈楸迎了上去,却听到叶尘有些颤抖的声音,道: “陈师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眼中强大无比的存在其实没有那么强大,甚至在外人面前还吃了很难看的亏,你会怎么办?” 陈楸让开一条路,自然看出了叶师兄状态很不对劲,仔细斟酌后,才说道:“我会当作没有发生。” “为何?” 叶尘表情难看起来,盯着陈楸冷声道。 陈楸身子低了低,道:“吃了亏就说明没有别人强大,当作没有发生才对大家都好,毕竟都吃过一次亏了。” “哼!” 叶尘冷哼一声,法力躁动起来,音波吹动灰尘,层层震荡而去。 陈楸闷哼一声,装出吃不消的模样,痛苦的捂住胸口。 叶尘见状赶忙收敛法力,见陈师弟痛苦模样,忍不住自责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杂役弟子生气,自己难道只是一个欺软怕硬之辈? “好了,没事吧,刚刚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过,不过陈师弟,你虽然是杂役弟子,可也是清虚门人,有时候已经身处局中了。” 叶尘的话让陈楸陷入沉默之中,心道恐怕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但见叶尘这般模样,只怕也是不太好的局面。 032 五百年寿命 陈楸收完最后一株灵药,又再三确认没有遗漏后,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五百零一年】 【功法:五行真经第十三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金光剑罡,黄土大甲】 呼,这次一共获得了一百来年寿命,总寿命成功突破到五百年,甚至还多了一年。 陈楸很满意,暗暗握紧拳头,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如今对于外门安全他也越发没有信心,个个都藏在暗地里似乎想要吞人,自身不强大实在是没底。 要想办法寻找突破方法了,筑基期? 在小宗门里算真正的高手,即便是在清虚宗这样的大宗门里,也不会差,一般弟子见到且得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一二。 “师兄累不累,这是我做的花露饮,可甜了。” 谢九季忽然蹦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一股芬芳之气扑鼻而来。 陈楸很喜欢这个味道,与上辈子的金银花味道相似,接过杯子一口饮尽,甜水顺着喉咙下去,沁人心脾,只觉更加爽快。 不由赞叹道:“师妹手可真巧,我自从来了这药园,时常吃些饱肚丹,吃的最好的不过是一些野果子,唉…” 杂役弟子吃的都是由宗门下发的饱肚丹,一颗能顶三天不饿,也可以自己生火,只是太过于麻烦,且没有材料。 很少有弟子愿意做,除非是内门弟子,有专门的起居弟子照顾,可以享受灵兽血肉。 “师兄喜欢的话,我经常给师兄做就是啦。” 谢九季收起杯子,非常高兴得到师兄的夸奖。 “那不行,师妹你要努力修行,嗯…你今年多大了?” 陈楸摇头拒绝,花露饮好喝,师妹自己的前途更加重要,他怎么好意思浪费人家的时间。 谢九季眨巴眨巴眼睛,道:“再过几日就满十六了。” 师妹入门也快一年了,真的要长成大姑娘了,陈楸感慨,又认真问道: “修行怎么样了?” 谢九季低下脑袋,眼神有些闪烁,许久才低低道:“到二层本来也快了,但这些时间耳边老是感觉有人说话,静不下心来。” 陈楸心中一沉,本以为师妹那日只是随口一说,未曾想竟然这般严重,已经严重影响到师妹修行了。 “这样,我等会儿去问问刘师兄和叶师兄,他们见多识广,应该有办法。” “谢谢师兄。” 谢九季埋着脑袋,轻声道。 “你也别着急,师兄陪着你,些许难处罢了。” 陈楸见师妹低着脑袋,以为情绪低落,又忍不住安慰一句。 谢九季重重点头,有时候在想就这样陪着师兄在药园里也不错,自己万一真去了外门,师兄岂不是没人一起玩了? 可…她进清虚宗之前就一直想进外门,努力修行,能够保护自己。 也能保护别人,她想起前些时间那些坏人,其实她也明白师兄也紧张害怕,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安慰她。 只是怎么可能不害怕,师兄也才练气二层啊。 谢九季,你不能心中一点挫折就生出这种心思,要努力修行,以后也能保护这么好的师兄。 谢九季忽然抬起头,道:“师兄我会努力修行,你也永远是我的师兄。” 陈楸愣了一下,师妹怎么咋咋呼呼的,不过笑着点头道:“师妹真棒,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谢九季领着蓬蓬去修行了,陈楸想着师妹的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紫玉花,听大师兄说那东西能够祛除杂念,说不得对师妹有用? 可惜的是,紫玉花如今才刚刚破土而出,想要成熟且需要些时日。 将收获好的灵药归置好以后,刘师兄就找上了门。 刘起看着这个师弟,心头越发喜欢,相貌讨喜,性格也好,修为虽然差了一些,但他不看重那些。 笑着说道:“师弟,我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楸瞪大了眼睛,能有什么好消息? 刘师兄乐了,感觉这师弟呆呆的,也不藏着掖着了,道:“叶师兄说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等会他要见你,跟我来。” 陈楸确实欢喜几分,本以为还要熬些时间,这会儿却是意外之喜了,赶忙跟了上去,好奇问道: “刘师兄,这不是没答应,怎么?” “叶师兄这人一切都为宗门考虑,兴许是看你干活卖力,被你打动。” 刘师兄随意说着,陈楸点头跟着,很快就到了叶师兄房外,刘师兄推门而入,陈楸亦步亦趋跟着。 叶尘伤势恢复如初,白衣如雪盘坐不动,丰神俊朗。 好家伙,这会看着确实像个修二代了,陈楸坐在刘师兄旁边,对叶尘抱拳一礼。 “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想要破格提升药园品阶之事我答应了,你也不要多想,我见你是真心为了宗门,我很喜欢。” 叶尘眼皮都不动一下,嘴巴子倒是利索。 陈楸再次恭敬道谢。 “你也不要过早得意,为宗门办事是好,但办不成事那也不行,这一两年内你要是做不出成绩,我马上把你打落。” 叶尘语气忽然严厉了几分,陈楸弱弱保证不会。 心中却道,好家伙,这阵威风,要是他是一二层弟子说不得心中就不爽了。 但他练气十三层大圆满,即将筑基,心态产生变化,见叶尘也不过像是看蝼蚁,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刘师兄见状却有些着急,这陈师弟太呆了一些,这会就应该想着提些什么要求,怎么一动不动,被吓住啦? 忍不住甩过去一个眼神,却没有得到回应,一咬牙道: “陈师弟,你这药园弟子太少了一些,要想有进步,是不是嗯?” 陈楸明白刘师兄的意思,但想起于野以及背后那伙人,新弟子入园必然经他们之手,现阶段他还不想过多与其接触。 只好装作听不懂,心道抱歉了。 “我会与引路院的人说说,尽量给八号药园安排几个老实弟子。” 叶尘忽然说道,刘师兄满意点头。 陈楸一呆,却是马上道谢,也罢也罢,反正于野此人经常来药园,如今算来,也快来了。 刘师兄就要带着陈楸离开,他还想问问纪学舟的事,陈楸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两位师兄,师弟有一事相求。” 刘师兄重新坐下,好奇看去,陈师弟刚刚没有开口,莫不是在这里等着? 这不笨嘛。 于是主动问道:“什么事?” 陈楸挠挠脑袋,道:“师弟我最近修行时,总是感觉烦闷,觉得有人和我说话,静不下心来,我这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刘师兄皱起眉头,叶尘也一下子睁开眼睛,二人齐齐看着陈楸。 陈楸心头一沉,师妹究竟是怎么了? 刘师兄忽然叹了口气,陈楸心更慌了。 叶尘开口问道:“是不是感觉过往见过之人都在与你说话,静不下心修行?” 陈楸下意识点头,但师妹说的好像不是这样,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诶…” 叶尘轻轻叹了口气,知道杂役弟子处境艰难,却也不知道有这么艰难,连这等修行常识都不知道。 “是正常的,修行就是修心修我修真,正视即可,实在不行…” 叶尘看着陈楸茫然表情,心头又生出一丝怜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道: “这是静心丹,出现那种情况就服下一粒,这里有五粒,往后再有,就要靠你自己了,接着。” 陈楸看着那药瓶,有些犹豫,他感觉这玩意不便宜。 刘师兄眼底有一抹惊讶浮现,叶师兄对陈师弟真是不错,静心丹就连他都不舍得买。 叶尘的手还在半空搁着,刘师兄见状赶忙说道:“陈师弟你就拿着吧,好好办事,不要辜负了叶师兄的期盼就行。” 陈楸点头应是,郑重道谢,他记住今日了,也不禁感叹清虚宗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有些弟子真的很不错。 王长远师兄,赵怀真,刘师兄,还有如今的叶师兄。 拥有这些弟子,清虚宗怎么能是那样呢? “好了下去吧,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外面…” 叶尘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楸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抹忧虑。 看来这叶师兄知道些什么,这几日不要出门,想起邱瑞与他说的话,也说明近期局势就要明朗了。 清虚宗,你可一定要给力啊。 出了门,刘师兄和陈楸二人并肩而行。 “陈师弟,你最后见着师父是什么时候?” 刘师兄问道。 陈楸陷入思考中,如今的他隐隐怀疑刘师兄状态不对是否与纪学舟那伙人有关系。 见刘师兄这么关心纪学舟,不由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我进了药园总共也没见了几面,不过房主师父那般老了,说不定下山开枝散叶去了。” 刘师兄沉默,陈师弟说的对啊,说不得师父根本不待见陈师弟,那样师弟又如何得知师父行踪。 “唉,应该是那样吧。” 刘师兄无奈道,陈楸又说道: “房主师父没有通知任何人,应该就是表明不想让人去寻找他,他应该是想过自己生活,师兄你也别太挂念才是。” 陈楸替已经死去的纪学舟安排退路,也是真心劝慰刘师兄。 他万一想不开找什么纪学舟,被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是万万不可能在那帮人手底下活过来的。 “也是,希望师父一切顺利,嗯,师弟你也是。” 刘师兄走了,陈楸拿着药瓶,去找师妹。 031 与陈师弟相比 “刘师兄,那叶师兄是什么人?可否?” 陈楸问道。 刘师兄没有回答陈楸,而是表情古怪的看着陈楸,直到陈楸脸上有些不自然后,才摇头说道: “师弟,我知晓你的想法,然而修为才是正道,你这是路子走歪了。” 陈楸苦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我五行杂灵根,修行了快三年也才刚刚练气二层,这样修下去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不如找点喜好之事干,日子倒也快美。” “五行杂灵根,练气二层用了快三年?” 刘师兄表情更加复杂,眼底闪过一丝怜悯,道:“那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也确实难了一些。” 五行杂灵根在修行路上刚迈出第一步其实就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万万没有进入第二步的机会。 “叶师兄有一叔叔,正是丹药堂的管事,他要是发话,你所想之事倒是可成。” 刘师兄还是这般说道,陈楸恭敬道谢。 “你谢我也没用,叶师兄为人正直,最不喜这般走后门之事,且你条件实在是差了一些,此事恐怕很难。” 刘师兄见状却是摇头,陈楸顿时暗皱眉头,替宗门种植灵药怎么这么艰难? 但稍微一想,种植灵药的法阵灵石以及种子也不便宜,宗门郑重倒很正常,于是也便沉默下去。 刘师兄见陈楸沉默,道:“也罢,我去和他说说吧,不成师弟不要怪我,也不要失望。” 陈楸连忙表示感谢。 刘师兄找到正在修行练气的叶尘,将刚刚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这陈师弟也是个可怜人,五行杂灵根,想来也是为了宗门贡献吧。” 刘师兄随意感慨道。 叶尘斜眼看了刘师弟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心是好的,为宗门做事我很喜欢,然而这不是一码事,这里是八号药园是吧,品级如何?” 刘师兄在药园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药园品级,老实回答道:“此前我在时处于外门药园最末,现在看来,似乎更差了一些。” “你知道便好,他一个练气二层的弟子如何能做好这事?莫不是有别的心思?” 叶尘意有所指,刘师兄瞬间明白他话中之意,有些生气道:“叶师兄这便是看不起人了,陈师弟为人不错,长远与我说过他,平时抢着干活也从未出过错。” 叶尘也不生气,道:“他是什么人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这事,宗门资产不能被随意浪费,你明白我的意思。” 刘师兄知道师兄其人,见他表情严肃,心道遗憾,还是没能帮上陈师弟的忙。 叶尘沉默片刻,觉得气氛有些不好,便笑着说道:“或许他人真的不错,但刘师弟,这药园我等来了快两天了,也就二人,如何能做好,他难道整天都不用修行?” 整天不用修行是不可能的,陈师弟虽然那般说,但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刻苦,同时也有些纳闷道: “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了哪里了,张师弟又去了哪里。” 叶尘见师弟不再沉闷,则不再接话。 他对这种事丝毫不关心,杂役药园的管事去了哪里关他什么事。 刘师兄起身告辞,出门看到等在一旁的陈师弟,有些愧疚道:“师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陈楸有些失望,却也提前预想过这种结果,笑着说道:“师兄客气了,不行就不行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多熬些时间,再大不了换个宗门。 刘师兄拍拍陈楸肩膀安慰道:“想办法把新来的弟子留住,过个一两年就能提上一级了,这也是为了你好,师弟明白吧?” “明白。” 陈楸连忙点头,确实八号药园就他一两个人,很难有什么好表现,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刘师兄去修行去了,陈楸回到自己房中,躺了一会便起身,展开《美艳师尊爱上我》刚写了两三百字,又觉得没啥心情,索性合上,出了房间在园中逛了起来。 来到灵田之中,见到又生了一些杂草,便蹲下身子一根一根的拔了起来,如此忙到天黑。 日子如此循环,陈楸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倒也明白,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如今他才十八岁,最少还能活一百年。 何必计较这一两年得失,只要活着就是。 “师兄,你终于笑啦?” 谢九季跟在陈楸身后,一同除着田中杂草。 陈述不让她干,这师妹非要干,撵都撵不走,索性也就随她了。 陈楸回头,正好看到师妹笑脸,不禁想到自己不缺时间,可师妹怎么办?如今还是练气一层。 练气弟子虽然能活一百来岁,但一旦气血衰弱,筑基的成功几率便越发低了,六十岁是个分水岭。 “师妹,你要努力修行啊。” 陈楸忍不住说道。 “师兄你不也要努力修行?” 谢九季细眉一挑,认真说道。 “师兄我每天可是修行到深夜,一天只睡两个时辰!” “师妹我一天只睡一个时辰呢,你以为,哼哼!” 陈楸听师妹这么说,惊了一下。 但见她也不像是说假话,这般刻苦修行,还是练气一层,想来也是很难的。 “嗯,师妹好样的,师兄天赋比你差,说不得以后还要靠你,好好修行!” 陈楸说道。 “就像刘师兄那样?哼哼那是自然,我不帮师兄可就没什么人帮师兄了。” 谢九季笑的开心,陈楸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 远处,坐在一处山包上的叶尘听到笑声,远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过了几日,其中一块灵田终于成熟,陈楸心情顿时大好,采摘了这块灵田,他的寿命就可以达到五百年,可以尝试筑基了。 身后忽然响起动静,陈楸无奈回头,就看到师妹跟在后面,更后面则是摇着卷尾巴的蓬蓬。 “师妹,你已经干了不少活了,采摘灵药这事就给师兄干。” 他为了能自己采摘灵药,可谓用尽心机,平时特意让师妹稍微多干了一些活。 不然,以师妹的性子,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陈楸嘴角带笑,颇有些头疼的想到。 “知道啦师兄,我刚刚除了一些虫子,才不会再干活呢,我遛遛蓬蓬。” 谢九季笑着说道。 陈楸点头,随即沉入灵药之中。 【收获聚气草一年寿命】 【收获聚气草十一个月寿命】 陈楸嘴角带笑,一株一株的小心推进着。 一旁的谢九季最喜欢看师兄采摘灵药的样子,每次看到都觉得这个时候的师兄好像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像小时候给她做饭的娘亲一样。 远处,叶尘和刘起刘师兄二人盘坐着,正好看到灵田之中的陈楸。 “陈师弟果然像长远师弟说的那样,爱护师妹,只是也确实辛苦。” 刘师兄看着忙碌的师弟,忍不住有些同情,以前在药园,都是师兄弟一起干活,如今只有两人,着实难了一些。 叶尘已经闭上眼睛,打坐练气,前些时日受的伤已经痊愈,正要加倍修行弥补那几日的损失。 【收获聚气草一年五个月寿命】 陈楸惊了一下,随即大喜,竟然是上品品质的灵药,这波算是意外之喜。 嘴角笑容便越发温和起来,阳光洒下,熠熠生辉。 谢九季看的有些失神,师兄即便是天赋不好,也不见愁眉苦脸,每日还过的这般开朗。 就算偶尔心情不好,也不会影响什么,终究还是开朗积极。 这让她觉得世界上有再多的困难又如何,只要像师兄这样,以后见着困难都觉得容易了不少。 要多向师兄学习,她暗暗下定决心。 远处,叶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远处的陈楸,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说实在的,起初他认为这是那个杂役弟子故意做出这般姿态。 谦让,不争不抢,照顾师弟师妹等等,为的还不是自己,反倒是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喜。 但今日一见,却觉得自己心胸有些阴暗了,甚至对自己都有些失望起来。 他叶尘什么时候因为弟子身份而产生某些看法了? 叶尘啊叶尘,你太差了一些。 他在心中责骂自己几句,又看向陈楸,这名杂役弟子真的是照顾师妹,也是真心替宗门干事。 这般认真,这般努力,清虚宗有这种弟子,倒是清虚宗该有的样子了。 这才是清虚宗,就算是杂役弟子,也是极好的杂役弟子。 “说实话,陈师弟如果天赋好的话,一定会筑基成功,他这种心态我自认为差远了。” 刘师兄喃喃道,这些年月他自身产生不可言说的困难,难免颓废,但看到陈楸以后。 刘起啊刘起,你什么时候开始颓废甚至想要放弃了? 看看陈师弟,你难道比他还要不如吗? 叶尘不易察觉的点头,认同刘师弟的说法,修行之路艰苦异常,即便是他也忍不住会生出懈怠的想法。 但看陈?陈师弟,自己哪有资格生出那种想法来。 想了想,他面上生出一丝惭愧,道“倒是我看轻了陈师弟了。” 刘师兄忽然说道:“那陈师弟的想法,他这般认真这般努力,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失望。” 叶尘沉默片刻,道:“我会认真想一想。” 刘师兄闭上眼睛,心道成了,师弟啊师弟,这也算是师兄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了。 师父这般久了还不出现,他有预感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 而他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来这药园了吧。 030 宗门之变 陈楸见叶师兄,刘师兄对王管事恭敬极了,便一脸仰慕的问道: “王管事可真是威风,刘师兄,王管事他老人家是什么人?好生厉害。” 刘师兄眼神里亮晶晶的,语气同样仰慕,道:“王管事可是咱们清虚宗外门的巡宗管事,也就是负责外门安全的长辈。” 陈楸眉头一挑,负责外门安全? 负责外门安全?他都经历多少次死亡危险了? 都什么事…陈楸暗暗摇头,这世道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转而又有些惊惧的问道:“刘师兄,那魔群之术是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听叶尘语气,那玩意儿显然非同一般,但他与叶尘没什么关系,怕被无视,只好去问刘师兄。 刘师兄听后看向叶尘,道:“叶师兄,那魔群之术是什么?” 原来刘师兄也不知道,陈楸看向叶尘。 叶尘此时伤势恢复一些,还是有些虚弱的说道:“魔群之术自是魔道术法,此术极擅蛊惑,凡是进入,永生为术奴。” 几人听的头皮发麻,那几道人影自是见过,诡异莫名,看着便让人不舒服。 自己若是成为其一,岂不成了人家的武器? 没了自由不说,疯疯癫癫的真是显得小丑? “那人修为不太高,否则就不会是刚刚那个场面了。” 叶尘表情难看,忽然警告道:“王管事的话你等也听到了,切莫当作耳边风,我清虚宗规矩甚严,万万不可传出去,不然后果极重。” 陈楸赶忙点头应是,谢九季跟着师兄,有样学样。 叶尘满意点头,又吩咐道:“这几日我等就在园中住下,你去安排两间房间。” 陈楸点头应是,领着二人而去 药园房间其实不少,除了药园弟子自己住的以外,还有七八间客房,也不知道纪学舟此前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 药园常年见不到外人,但现在倒正好用上。 叶尘见房间还算整洁,满意点头,手一挥让陈楸出去。 陈楸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下人,也不在意,依旧笑呵呵。 倒是一旁的刘师兄见状表情有些尴尬,等到二人赶往另一间房时,他方才小声说道: “陈师弟,叶师兄就是那样的性格,不是针对你,他是苦修士,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 “哪里,刘师兄,叶师兄救了我和谢师妹一命,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想那些?” 陈楸赶忙摇头否认,他确实丝毫不在意,他也并不稀罕其余人对他所谓的态度好坏。 刘师兄看陈师弟不像是说假话,拍拍他的肩膀道:“陈师弟心态是极好的,我就曾见过因为一两句话的事起了争执,最后误了人生,很是可惜。” 陈楸点头附和,赢得了刘师兄更多的好感。 “陈师弟,对了,我还忘了一事。” 刘师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正要离开的陈楸顿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发现刘师兄皱着眉头,道: “那天晚上师弟可发现了那妖物有什么不一样?” 陈楸心中一动,回转过身,严肃道: “刘师兄,当天晚上我都快被吓死了,没有太在意,只是隐约看到那怪物惨白惨白,跟在水里泡了好久的尸体一样。” 刘师兄眉头皱的更深了,忍不住用手使劲按按额头,脸上隐隐痛苦。 陈楸眼睛停留在刘师兄的手腕上,皮肤惨白,与那血妖有着七八分相似。 “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啊…陈师弟时间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刘师兄咬牙挥挥手,陈楸恭敬告退。 橘黄灯光的夜色之中,刘师兄倚门而立,一动不动。 陈楸回到自己房中,想了许多事,最终叹了一口气,一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照例巡视了一圈药园,又在那块即将可以收获的灵田前享受片刻,这才回到房中,刚坐下没多久,药园入口的感应牌便传来响动。 有人来了,陈楸起身来到外面,见到一熟人正向药园里打望,见陈楸出来,高兴的挥舞着胳膊。 陈楸脸上浮现笑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开药园入口,将人放了进来。 “哎呀,陈师弟你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 邱瑞上下打量着陈楸,很是有些高兴。 “邱师兄,怎么了你这是?” 陈楸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 “唉,别说了,六号药园里面的六个弟子全都死了,被吸成了干尸。” 邱瑞脸色发白,心有余悸道。 陈楸同样吃了一惊,六名弟子都死了?六号药园他还去过,与其中几人都还有些交情,就都死了? “都死了,真的假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反问一句。 “还能有假?我亲眼看到,可吓死我了,陈师弟你别看我练气七八层了,我可一个人都没杀过,唉,这叫什么事,死的也太惨了。” 邱瑞说罢又连连摇头,一脸感叹。 还真全都死了,陈楸表情难看几分,说来都是一些苦命的底层弟子,也是这般说没就没了。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没的,谁又说的清楚。 “不对吧,陈师弟,我看你这里好像也不对劲啊?” 邱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过来时便看到地上乱七八糟,还并未多想,此时再看,不由起疑。 “是啊,邱师兄,昨天晚上药园外面出现了坏人,要不是有两名外门弟子及时赶到,说不定你就见不到我了。” 陈楸摸摸鼻子,一脸劫后余生。 邱瑞瞪大眼睛,半晌后才惊惧道:“你这里也有,看来,这世道确实乱了。” “邱师兄,你上次说咱们宗门正在与那什么浑天宗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了?” “没情况,没听到什么情况,本来觉得没事了,现在看来有些不妙了。” 邱瑞眉头紧皱,陈楸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邱师兄知道些什么?” “陈师弟接下来的话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再传出去。” 邱瑞盯着陈楸,陈楸顿时严肃点头。 “昨天那事发生之后,我就在想是不是宗门发生了什么事,但药园杂役弟子偶尔也有被杀的事,也没多想,刚刚听你说了以后,也就容不得我不多想了。” 邱瑞拉着陈楸走远了一些,又小声道:“我在想是不是宗门失利,导致了一些恶人窜入清虚宗为非作歹?甚至还有更坏的可能。” 邱瑞眼神闪烁,脸上似悲似惧。 陈楸陷入沉默之中,那也不是不可能,前天晚上那两个被他击杀之人就曾说过浑天宗有大动作,当时还觉得有动作也影响不到他外门杂役药园。 现在看来,影响不可谓不大。 要真像邱师兄想的那样,说不得这瞿溪之地就是敌宗势力范围了。 “陈师弟可是害怕了,也正常,遇到那等事,你我这种也不过转瞬被灭。” 邱瑞拍拍陈楸肩膀,见这孩子似乎被吓住了,又郑重提醒道: “师弟你千万要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再对其他人说,宗门现在半点消息没有,说不得就是故意不让我等底层弟子知晓,不要惹麻烦上身啊!” 邱瑞这时才开始后怕,前面丹药堂管事让他不要去乱说,他还没放在心上,如今一联想,越想越怕。 这段时间想办法躲着吧,不要在外面乱跑了。 陈楸一脸感激的点头应是,他认为邱师兄说的非常有道理。 宗门似乎有意封锁消息,当然也可能只是短暂失利,以免引起恐慌。 两人无意识走着各自又沉默一会,陈楸这才问道:“邱师兄来这里可是收取药材?” 邱瑞想起正事,赶忙点头。 于是二人进入药房,陈楸拿出此前处理好的药材,交于邱师兄清点。 邱瑞仔细分辨药材品质,摇头失望道:“师弟这批药材品质一般,不过你也不要泄气,比前几次的倒是好了一些,还是有所进步的。” 陈楸趁机赶忙问道:“邱师兄,我又开了几块灵田,能不能帮我申请下来法阵和种子?” 邱瑞诧异,经历刚刚那般事情后,陈师弟竟然还有心思开垦灵田,这份心境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换作其他人,说不得连修行都觉得不畅了,他自己就被吓住了。 但想归想,他还是语气为难道:“陈师弟想必知道其中规矩,你八号药园如今几人,加上药园管事一共也才四人吧,上面不会同意的。” 陈楸觉得世道越来越乱了,想要安稳下去,只有靠着灵田,也只能靠灵田,越多越好,那样修为才能快速提升。 见邱师兄为难,他下意识想要用灵石铺路,但刚有这个念头便主动熄掉了。 如今情况下主动种田干活或许可以看做是向宗门做出表现,但用灵石打通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太过显眼。 更何况他一个外门弟子哪里有灵石,岂不更加可疑? 也罢,荒着便荒着吧。 邱瑞收好药材,道:“不过师弟,我觉得你们药园人也太少了一些,想要提升品级,弟子是一点不能少的,而且人多也安全一些嘛,你看你们药园,冷冷清清的不太好。” 邱瑞提了一点建议,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他现在也明白了陈师弟所想,暗叹聪明。 可惜,他邱瑞不过只是药堂底层弟子,没有话语权,帮不上半点忙。 陈楸点头道谢,他也觉得药园人太少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批弟子什么时候才能有。 还是那个于野,他有些不太想和那人接触。 邱瑞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陈楸送他出了药园,回来便看到刘师兄站在灵田外。 “陈师弟,你刚刚与邱师兄说了什么,我见你一脸愁容?与师兄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陈楸听到刘师兄这话,想了想便将自己想要开垦灵田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 刘师兄表情诧异,愣愣看着陈楸,许久才道:“师弟竟是这种人,那你可知道叶师兄是什么人?” 陈楸一听,眼睛一亮,这是有戏? 029 巡宗管事 陈楸见状,赶忙好奇问道:“这位师兄,这魔群是什么邪术,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岂料那位师兄根本就没搭理陈楸,只是望着园外那东西,表情越发难看。 陈楸也不尴尬,自己只是杂役弟子。 不过一旁的谢九季倒是有些不满的看了这弟子一眼。 气氛便在沉默之中越发显得凝重,那五道人影来到近前,眨眼之间,陈楸便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恶意侵袭而来。 杀杀杀,灭灭灭的混乱喊声如同潮水般冲袭众人。 又夹杂哭声笑声,只有五人,却像千军万马一般。 陈楸下意识想要去捂住耳朵,却见到一旁师妹双眼茫然,怔怔的看着那五道人影。 心道不好,师妹这是受影响了,刚想动手,却见谢九季已经清醒了过来。 “师兄,赶紧捂住耳朵。” 陈楸见状心下稍安,面上浮现些微痛苦,赶忙伸手捂住了耳朵,道:“师妹放心,我还顶得住。” 谢九季放下心来,看着那五道人影,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邪魔歪道来我清虚宗撒野,真当我清虚宗无人?” 救下刘师兄的弟子大声一喝,手中出现一柄闪烁着白光的镜状法器,往天空一抛,随着法力催动。 “轰”的一声低沉闷响,一道白色电芒蜿蜒盘旋而出,在天空之中划出扭曲利芒,顺势咔嚓而下,劈向五道人影。 炽电与黑影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随后才是凄嚎惨叫传来,等光芒消散,五道人影身躯极速闪烁着,哀嚎声却更加绵密,充斥着众人耳道。 “好胆!” 该弟子大喝一声,全身法力催动,镜状法器威势比先前更强,更加炽白的电芒如同一条大蟒,猛然冲击向五道人影。 陈楸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声势还真不小。 “轰”的一声,炽白结束,场内,五道人影望天而立,居中一人作怀抱大月状,身周薄雾比先前更淡了几分。 场外,施法弟子身躯猛然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陈楸见状却是松了口气,以他的感知,那五道人影蕴含的法力已经比先前弱了不少,有效果,这弟子还真厉害啊。 不愧这么傲气,可以看不起杂役弟子,就刚刚那一击,他正面碰上也要受伤。 这弟子最起码也是练气十一层的修为,看他模样不过三十出头。 妖孽。 “厉害,你这法器雷电着实厉害,不过可惜,想要击退我,你还要提升一层修为才行。” 一道声音响起,陈楸几人寻声望去,却是五道人影居中那位发出。 原来能说话?陈楸瞪大眼睛,到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这魔群之术究竟是什么。 “装神弄鬼,藏头缩尾之辈岂不可笑?” 站在陈楸身前的弟子冷笑一声,持剑而立。 “呵呵,你奈何不了我,就此离去,不然我有办法将你吞了,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 声音再度响起,陈楸这才发现说话之人虽然是那道人影,但应该是借他之口,本体应该在别的地方。 “就凭你也配要挟我,我清虚弟子何惧任何人?” 陈楸听后感慨,有些帅啊。 “呵呵,你身后二人不过是些宗门渣渣,去了一两个又有何损失?你强撑颜面为此,不划算,不如就此离去,本座可以让你把地上那位带上,他还昏迷着,不会知道,你的颜面尚存。” 陈楸听后眉头一皱,一旁谢九季疏离神情微微一紧。 “藏头缩尾之辈,休要再提此事,且让你就此离开,不然我定有手段对你!师弟不要害怕,我等清虚宗弟子岂会做出此等抛弃同门之事出来?虽然你们只是杂役弟子。” 这位师兄,最后那句话完全可以不用说,陈楸面露感激,道:“谢过这位师兄,我们清虚宗真不愧是超级大宗啊,弟子待的就是安心。” 他话语极为真诚,本以为会出现预想之中的烂事,没想到这个弟子竟然如此有风度,倒是让他对清虚宗的印象好了一些。 莫非这就是大派弟子的傲骨? “呵呵,清虚宗弟子?哈哈哈,清虚宗?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清虚弟子傲骨还能挺立多久!” 声音落下,五道人影忽的极速转动起来,道道黑气如风越起越高,很快就在它们头顶形成一道虚幻的魔影。 道道杂音席卷而来,站在陈楸二人身前的弟子面色一白,头发狂舞,他大吼一声,全身法力爆鸣,一口蕴含法力的精血喷在镜状法器上。 法器滴溜溜一转,炽白电光染上淡淡黄色,一道更粗更炽烈的电芒钻出,横亘在几人头顶,如邪魔狂舞。 “你竟是疯了?要与我对拼到这个地步!” 声音落下再无声息,魔影却依旧升腾。 “藏头缩尾之辈,不要被我找到你!定要把你炼死在灭魔壶中。” 一声冷斥,那名清虚弟子摇手一指,电芒席卷而出如大浪激流而下,淡黄电芒四处炸开。 “轰隆隆”声响之中,陈楸隐约听到一声哀嚎,而后电芒散去。 场内,两道人影残破不堪倒在地上,其余三道人影不知是消亡于电芒之中还是逃了出去,不见踪迹。 同时扑通一声,那名清虚弟子倒在了地上,陈楸赶忙去扶,他对此人心中充满了敬佩,不希望他就此陨落。 “这位师弟,还要麻烦你照看着,我担心那东西去而复返,不过可能性不大,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守住法阵就好,我已经叫了援手。” 陈楸赶忙点头,招呼师妹过来帮忙将他扶到一边休息。 “那东西…” 这人靠在一棵树上,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来,拿出两颗灵药,一颗放进自己嘴中,一颗递给陈楸,吩咐道: “喂给刘师弟吃了。” 陈楸依言而行,这般过了一个时辰后,刘师兄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没事就好。” 紧接着又说了第二句话:“那邪物如何了?” “刘师弟,你太冲动了一些,这些年月你是怎么了?” 刘师兄转头看去,忽然愧疚道:“叶师兄,是我没用,那邪物被击退了?” 叶师兄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能从杂役弟子成为外门弟子,心性自不用我多说,清楚自己往年付出便好,至于那东西,有我在,你何须担心。” 原来此人姓叶,陈楸在一旁看着这个叶师兄教训刘师兄,那刘师兄这些年怎么了? 刘师兄表情茫然痛苦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出了哪些问题我也不知,导致这些年修为停滞不前。” 叶师兄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刘师兄这才转过身子,看向陈楸道:“陈师弟你没事吧。” 陈楸连忙摇头。 他又看向谢九季道:“这是新来的弟子?周师弟和张师弟呢?” 谢九季躬身施了一礼,喊了一声师兄后便不再说话。 陈楸道:“我不知道,张师兄平时不和我来往,周师兄早些年就没在药园,怕是已经离开了。” “又是这样?唉…” 刘师兄愣了一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道:“算了,来陈师弟,这位…” 他看向谢九季,眨巴眨巴眼睛。 陈楸赶忙介绍道:“刘师兄,这是谢师妹谢九季。” “哦,谢师妹陈师弟,这是叶尘叶师兄,练气十一层修为,至于我嘛,上次忘了介绍,我叫刘起,如今还是练气七层。” 刘师兄苦涩一笑。 陈楸赶忙道:“刘师兄可是我等杂役弟子的偶像,这次还多亏了师兄,不然我等可就惨了。” 刘师兄摇头,看向叶尘,道:“叶师兄,那东西竟然出现在清虚宗内,管事长老们可知道?” 叶尘睁开眼睛,眼中浮现凝重,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已经通知了此事,等会就会王管事会来这里一趟。” 陈楸很想问那魔群之术是什么,但显然他的身份地位还插不上话。 又过了一阵,远处响起轻响,陈楸看去,便看到天边一人极速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人脚踩一柄飞剑落在了药园外。 “快打开入口,那是王管事。”叶辰赶忙吩咐陈楸。 陈楸赶紧打开了法阵,王管事一步踏入,身穿青袍,身形挺拔,看着四十来岁的模样,气度极佳。 这就是筑基修士?陈楸偷偷看了几眼,觉得深不可测,便不再多看,只是笑容看着有些熟悉。 来人仔细看了一眼药园,低声道:“胡闹。” 王管事看着受伤的叶刘二人,皱起眉头又问。 “那东西被击退了?” “回禀王管事,那东西被我击退,我与刘师弟受了一些轻伤,不碍事!” “那就好。” 王管事点头,转头看向陈楸,道:“你就是这药园的管事之人?” 陈楸摇头道:“回禀王管事,弟子不是,药园管事今日不在。” 王管事温和又道:“可曾受到伤害?” “没有。” 陈楸摇头。 “时值多事之秋,你等杂役弟子倒是受苦了,这些时日你们二人就留在药园之内,事情过后再回外门。” 王管事看向叶辰与刘起,命令道。 叶刘二人顿时领命道:“遵命。” “还有,出现魔群之事除我之外不要再传,你等记住了?” 王管事笑容温和,盯着场内四人,尤其多看了一眼叶尘,又解释道: “引起弟子恐慌便不好了。” “遵命。” 四人同声应道。 王管事走了,陈楸抬起头,他这才想起为何感觉王管事笑容熟悉了。 纪学舟脸上常年便是这副模样。 028 魔群之术 只是可惜了,这人竟然这么凶残,想要铲掉他的灵药。 这简直就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金光剑罡一出,剑气如蛇一卷,范师兄脑袋轰的炸开,无头尸体瞬间倒地。 他拍拍胸口,随即摸掉二人身上东西之后就想着抛尸,毕竟远拋近埋,但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显得可疑了。 若是有心之人将目光投到药园上,反倒是不美,于是干脆不去管,就让二人在树下摆着。 这样倒也不怕有碍观瞻,林中野兽不少,要不了几天就会只剩一串白骨了。 兽兽们,药园福利可好? 陈楸临走之前瞟了一眼远处,那里有一只纯黑猎豹,躲在树丛中,渴望的眼神望着地上两具尸体。 回到药园,感应到师妹还在刻苦修行,满意点头,他自己摆烂却也不希望身边人摆烂。 第二日,阳光穿透薄雾,染出氤氲虚空。 陈楸端坐在书桌前,运笔疾飞,首页四个大字,《美艳师尊爱上我》 “紫月师尊,道体无暇,仙衣生晖,眉心紫月花朱赤,眉下凤眸冷咧…” 这几日闲来无事,他都在构思如何能抄袭出一本小说出来,此前将藏书楼翻了个遍,发现所有小说都是一个套路,远远不如上辈子那般精彩。 就那样还一本一颗灵石,自己要是抄好了,灵石岂不是能够堆满整个药园? 让他生出赚取灵石的想法自然不是什么有益于修行,而是从藏书楼的一本书上了解到,法阵的强大。 有些高品阶法阵能够极大的缩短灵药的生长时间,本来一百年能成熟的灵药,七八十年甚至五六十年就能成熟。 陈楸见之眼馋极了,他要是能拥有这种法阵,一年不得收割好几波灵药。 当然,这类法阵所消耗的灵石灵气是天量,不是大宗门根本就供养不上。 书上提起,有一宗门直接将法阵布在一处灵脉之上,却也只堪堪撑了百年不到,便消耗一空,灵脉大废,灵石产量十不存一。 陈楸看的暗暗咋舌,那玩意竟然能够吸干一条灵脉,得是什么样的吞吐量? 他手上现在不过百来块灵石,怕是连启动法阵都做不到,且那等法阵万万不是他这样的杂役弟子能接触到的,有些杞人忧天了。 提前存些灵石自然不会有错,这本《美艳师尊爱上我》便应运而出,就算法阵用不上,还可以拿去打点关系不是? 陈楸不去多想,抛掉杂念,运笔再次如飞,开始构建小主角如何得到师尊的青睐。 从小养大再加上小马拉大车,顶上加顶! 期间谢师妹来了一次,见师兄没空搭理她,又心事重重的走了。 陈楸自然发现师妹异常,不过药园内以及附近并没有事情发生,索性当没有看到,小姑娘事情多,正常。 一直到了晚上,谢九季再次找上了门,陈楸见状将写了一部分的小说藏好,写小说万万不能被身边人发现,且他还是写的这么可耻的意淫小说。 被小师妹发现,该如何看自己? “师妹,何事?我看你心事重重的。” 陈楸问道。 谢九季抱着蓬蓬,小野猪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师兄,昨天晚上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谢九季小脸有些发白。 陈楸想了想,道:“听到了,不就是一些争斗的声音,没事,咱不是好好的?” 估计是昨天晚上他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金光剑罡动静自然不小。 “不是,我说我听到了奇怪的喊声,像是…” 谢九季眉头皱起,眼中浮现纠结茫然,她忽然猛地抬头,道:“就像是有人在我耳朵边说话一样,是一个女人。” 陈楸顿时严肃起来,小师妹这是出现幻听了,莫不是走火入魔? “说了什么?” 谢九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来到陈楸身边道:“我只听清楚了一个字,什么锁什么的。” 陈楸诧异,忍不住细细看去,这才发现师妹竟然长到他眉毛处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青涩,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鹅蛋小脸清冷,一如之前的疏离,许是相处久了,陈楸这才反应过来师妹不知不觉变化极大。 “估计是走火入魔了,你这些时日有发生什么事?” 陈楸问道。 “没有…” 谢九季摇头。 “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保持心情通畅就好,有问题再和我说。” 陈楸安慰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可怜他修行基础太过于薄弱,任何问题他也闹不明白。 “呐,这个拿回去看看,对你应该有些用处。” 陈楸想着还是将灵影青女寻夫递给了师妹,这故事历经千辛万苦,终是圆满,对于小姑娘的心境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顺便说了使用之法,谢师妹拿着东西满脸好奇的离开了。 陈楸看着她的背影,笑笑,小姑娘就是好糊弄,这会儿一点事都没有了。 他巡视一圈药园,灵药长势喜人,其中一块灵田还有两个月就要成熟了,届时至少又是一百年寿命入账。 不过遗憾的是,灵田开垦出来了几块,没有法阵孕养且没有种子,与废田无异。 要将整个药园种上灵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邱师兄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离开灵田,陈楸来到纪学舟的房间外,贪婪的看了一眼里面,在那之下有五品灵泉以及一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一看品阶就很高的灵树。 什么时候能够把这房子占为己有呢?他越发贪婪的想到。 离开这里后回到自己房间,后院的紫玉花已经长出了一苞淡紫色嫩芽,也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够开花? 确认无事后,陈楸再次投入到了创作之中,太阳逐渐西沉,一轮弯月冉冉升起。 “吼…呜哇…” 陈楸抬起了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将桌面的东西收好,脸色阴沉的走向外边。 刚一出去,恰好看到了谢师妹,谢师妹也看到了陈楸,有些不自然的移过去脸颊,似乎有些不敢看陈楸。 陈楸见状,忽然反应了过来,青女寻夫画面可有些黄,让师妹看了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寻思自己。 事已成定局,是改变不了了,只好当作没有看到,道: “师妹可也是听到了那声怪叫?” 谢九季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点头道:“师兄,你说这是怎么了,是昨天那两人吗?” 自然不是,昨天那波人都成了死鬼了。 “没事,这里是清虚宗,能有什么事,走跟我过去看看!” 陈楸说罢当先走去,二人很快来到了药园外围,当他们看到声音传来之处时,都是吃了一惊。 药园前方是一个斜坡,而在斜坡之下,约莫百米,月光惨白,照出沟壑纵横。 其中五道人影七歪八斜,分布不同方向站立,其中一人当先,头颅高昂嘴巴大张,似乎要把天上的月亮吸进嘴里一般。 他后方四道人影以此人为中,各拿武器连成一圈,投下淡薄黑气。 “嘿…有新人,抓住抓住,我就不是第一小的啦,抓住抓住。” “叽叽…抓住抓住,我就不是第二小的啦,抓住抓住…” “呜呜,抓住抓住,我就不是第三小的啦,抓住抓住…” 四道人影话语含混,似一个人学一个,直到第四个人说完,中间那道人影才闭上嘴巴,看向藏在药园里的陈楸谢九季二人。 陈楸心头一惊,这是什么邪门鬼术?让他都觉得内心冰凉,有生死无常之感。 这方修行界修士人群究竟是什么样的,陈楸心头滋生出强大的好奇心。 哼…管他们什么样,别来干扰他收获灵药就是。 “师兄…那是什么?” 谢九季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陈楸哪里知道,想了想小声着说道:“嗯…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咱们就在药园里,不怕,安全得很。” “真的吗,这段时间是怎么了?那我们药园能安全吗?” 谢九季见师兄镇定,心安了几分,只低声呢喃着,眼中浮现一抹茫然,在她眼中强大无比的清虚宗,不该是这样。 陈楸沉默片刻,清虚宗确实出了问题,且也不是现在才出问题,是一直都有问题。 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师妹,只是看着外面那几个人影子,心头杀机弥漫。 哪里不去,偏偏要来他的八号药园? 只是眼下这事又该如何解决?难道要暴露修为,只是眼看那几道人影舞动着缓慢靠近,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万万不可暴露修为,即便师妹可信。 那能怎么办? 跑吧! 还能怎么办,药园肯定挡不住外面那东西,毁了也便毁了,后面再种就是,人没事就好。 以后,这种意外以后一定要提前扼杀。 还有这外门药园真是臭坑,什么东西都要来踩上一脚。 陈楸心头难免升起一股埋怨来。 而就当他打算带着师妹逃命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几道法力波动。 他停下脚步,撤回了刚刚的那句话,清虚宗不是废物,这不是来人了嘛。 “何方妖孽,竟然敢来药园闹事!” 冷冽的声音在陈楸听来犹如仙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两道人影,当先一人手提利剑,几步就拦在了药园前。 陈楸看去,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陈师弟,你没事吧?师父他怎么不在?” 陈楸听到这句话,才恍然大悟为何熟悉了,原来竟是此前见过一面的刘师兄。 那天夜里血妖出现,陈楸还埋怨过这刘师兄不顶事,后来见他状态不对,反倒心中有些愧疚。 “原来是刘师兄啊,房主师父他老人家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啦,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楸随口一编,刘师兄不再说话,而是手提利剑,一剑斩向五道怪影。 “嘭”的一声,刘师兄已经倒飞而回,还在半空中就晕了过去。 啊? 陈楸发愣的同时,另一道人影已经接过刘师兄,向着药园而来。 “赶快打开入口!” 陈楸嘴角抽搐,赶紧将入口打开,将二人放了进来。 “这竟是魔群,竟然有人练此邪法!?” 说话的弟子剑眉星目,一脸正气,此刻却是满脸震惊。 027 外界何故 谢九季皱着越发疏离的小眉头,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怎么了?”陈楸皱眉问道。 “前些时间师兄离去后不久,我就看到了药园外面出现了两个陌生人,看模样鬼鬼祟祟,也不像是我宗弟子。” “你没看错?” 陈楸问道。 “没有,清虚宗外门弟子身穿青黑衣服,杂役弟子身穿灰色衣服。” 谢九季确定道。 陈楸陷入思考之中,他将师妹口中的那两人与那神秘女子自然而然的联系到了一起,但马上又被他放弃。 那女子显然是独身一人,这难道与她口中说的清虚宗不过如此有关? 这段时间外界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有些头疼起来,药园什么都好,就是消息太过于闭塞,没有外人前来,根本就无从得知。 别搞得那一天哪一天清虚宗都倒闭了,他在药园里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应该是外宗之人过来做客,随意瞎逛的。” 陈楸胡编乱造。 “可是,我见那几人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房主师父他老人家去哪了…” 谢九季咬着薄唇,脸上满是担忧,还藏着一丝丝恐惧。 “不怀好意?这里可是清虚宗,那些人估计是看咱们药园子太美了,心生嫉妒罢了,小地方来的人都这样,至于房主师父嘛,那谁知道去哪里了。” 陈楸继续胡编乱造,谢师妹还小,这些事情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理应由他扛着。 陈楸颇有一种大家长的想法,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负重前行的师兄,诶对!! 尤其看到师妹脸上逐渐轻松的笑意后,就感觉更加的满足,也不禁感叹师妹也长大了,脸蛋没那么圆了。 “嗯,师兄,那我去修行了,蓬蓬我们走!” 谢九季现在越来越依赖她这个师兄了,虽然师兄修为不高,却总有一种让她信服的感觉,几句话就让她不再紧张害怕。 师兄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那样了,她在心中小声说道。 “慢着,给你一些东西。” 陈楸叫住刚要转身的师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灵石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中。 谢九季看清楚是什么后,大吃一惊,赶忙就要将灵石还回去。 “师兄给我这些干什么,这太贵重了。” 谢九季当然知道灵石的珍贵,任凭陈楸说什么也不肯收。 陈楸不禁感到头疼,谢师妹也是一个死脑子,也不替自己想想这距离入药园开始修行都快过去一年了,还是练气一层,距离二层都还早,还不急呢? 灵石递到面前都不要,有了灵石至少可以节省半个月苦熬之功。 “师妹,这灵石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陈楸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成功把谢九季给唬住,跟着也严肃了起来。 “怎么来的?” “你看咱们药园,那你知道药园还有评级吗?” “不知道。” 谢九季瞪大眼睛,茫然摇头。 “药园评级越高,能种植的灵药品阶就越高,上面自然也就更加高兴,所以…” “所以这灵石是上面奖赏的?” 谢九季接过他的话头,惊喜出声。 真是聪明的师妹,陈楸暗暗夸赞。 “可是…” 紧接着谢九季又疑惑道:“咱们药园也才种下种子,没来得及收成啊。” 她指的是她来之后所种植的灵药,根本就没成熟。 “既然入了药园,自然每个人都有份,这块灵石就是奖赏,每个人都有,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不要多想了。” “真的?” 谢九季半信半疑。 “难道还有假?师妹不会觉得师兄我故意讨好你,有什么坏心思,嗯?” 陈楸眼睛眨巴几下,笑的不怀好意。 “没有,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兄人很好,我只是觉得…” 谢九季脸蛋瞬间通红,都不敢去看陈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楸仰头看了一下天空,摸摸鼻子道:“那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可不是师兄讨好你,好好修行。” 谢九季有些不安的接了过去。 陈楸自然不会对这么个小女孩起什么心思,非要说的话,他喜欢的是成熟高贵有距离感的女子。 且此时此刻,他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些。 长生之路漫漫,他注定活的比任何人都久,不想去经历生离死别,索性封心锁爱,谁也不爱。 不过他对谢师妹观感不错,每次干活都抢着干,也不偷懒,药园子里现种的药材有一半都是她的功劳。 虽然这是她应该干的,不过能够帮助她提升修为且根本不影响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做的话,也是隐隐希望对方能活更久一些吧,练气期最多也才能活一百出头而已。 百年之后要送别谢师妹魂归幽冥?这感觉不太好,她看着沉默寡言,私底下和蓬蓬在一起时,却是蹦蹦跳跳的。 陈楸看着谢师妹的背影,此刻恰好正一蹦一跳,发髻飞舞,正是青春活泼。 百年之后,你还在不在呢? 陈楸回到房间之后,却总是在感慨故人早逝,一直到了晚上,他缓缓抬起头来,同时停下了手中之笔。 园外,一处大树底下,两个男子并肩而坐,其中一人睁开眼睛,眸中恶意纠缠,道:“范师兄,你意下如何?” 旁边一人,身形挺拔,脊背坐时便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剑眉星目,不过二十出头,闻言睁开眼睛道: “周师弟,这里还是是清虚宗地盘,便罢了吧,不能太过于肆意妄为。”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里只是杂役弟子,里面顶多有个七八层的管事的,咱们只要把药材一卷,回到宗门就是大功一件。” 周师弟眼中光彩更盛了几分,看着空旷的灵药园,仿若口边的一块肥肉。 “即便是杂役弟子所在,那也是清虚宗。” 范师兄依旧摇头。 周师弟忍不住斜眼看了师兄,心中不由冷哼,既然不做那为何不走,还不是怕失了手? 嘴上却道:“清虚宗又如何,汨罗州超级大宗又如何,杂役弟子就是杂役弟子,况且清虚宗现在麻烦缠身,根本就顾及不到这等地方,不然我等在这里守候许久,也不曾见人前来?起初那个女娃娃可是看到了我们!” 范师兄将眼看去,药园漆黑一片,只有一两处豆火明明灭灭,看着随时就要破灭而去。 道:“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护园法阵?” “师兄不必出手,这等法阵不过防范一些野兽凡人,在我眼前,形同虚设。” 周师弟自信一笑,手中浮现一根钉状法器,钉头乌幽幽闪着黑光,看着别扭之极。 “不过师兄,得手之后还需要师兄引荐一二。” 这话一出,范师兄嘴角浮现笑意,轻轻点头。 周师弟忽的长身而起,身量颇高,于月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就要投钉而去。 这钉状法器对于打破法阵有奇效,能在无声无息间破掉法阵,是他最喜爱的法器。 就要催动法力注入之时,眼睛忽的一跳,他影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影子,两者相比他更高大。 感受着师兄依旧盘坐不动,心头忽然一凉,知道出了变故,手中法钉就要往身后投去。 “轰”的一声响起,周师弟脑袋轰然爆开,无头尸体连着半边烂肩膀轰然倒地,死透了。 这时候范师兄才反应过来,周师弟无头的尸体却已经横在了他身前,血流一地,腥气扑鼻。 “阁下,我等并无恶意,只是…” 他表情扭曲,从嗓子缝里强行挤出这句话来。 陈楸自从修行五行真经后,感官比修行五行功时更加敏锐,尤其对于灵气波动,而且这两人也并不避讳什么,自然轻易就被他感应到。 便悄悄施展迷踪幻影步,几个呼吸之间便溜到这二人身后,加之灵龟敛息术,这两人自然没有发现他。 见其中一人就要动手,索性直接动手灭掉,留下一个自然是要打听出一些情报出来。 “这位兄弟,不要着急,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些情况。” 身后陌生人的声音响起,范师兄看了一眼死的凄惨的周师弟,这叫没有恶意? 不过心下难免还是升起一丝希望出来,沉声回道:“阁下想问什么,但凡我知道的都毫无保留。” “嗯,不错,你们是哪宗弟子?” “我们是…是五山派弟子。” 范师兄犹豫片刻,还是老实回答。 “嗯,不错,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我等,闲逛至此,周师弟心生歹意,想要破掉这药园,夺了灵药回宗门邀功。” 范师弟额头冷汗更密,身后那人给他的压迫太强,甚至让他不敢撒谎。 他与周师弟二人修为仿佛,周师弟被一击所杀,他的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恐怕这里将是他的埋骨之地。 “嗯,不错,为什么会来清虚宗呢,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那人心情似乎不错? 范师兄心情振奋一分,老实回答道:“清虚宗的中山大矿被五宗围攻,所以我等想要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嗯,不错,哪五宗?” “浑天宗,清河剑派,大觉寺,五山派,灵昆宗。” 范师兄透露的情报让陈楸吃了一惊,竟然被五宗围攻了,清虚宗不会真的要倒闭了吧? “战况如何?” 范师兄心提了起来,这人怎么不说不错了? 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清虚宗不愧是超级大宗,未见颓势,不过,也快了,听说浑天宗会有惊天大动作,前辈…” 范师兄说完紧接着喊道:“前辈,我并未做什么恶事,还请前辈看我修行不易,放过晚辈…” “嗯,不错…” 陈楸点头,他觉得这人也不错,还叫他前辈。 至于浑天宗什么的惊天大动作,那太遥远,难道还能对他一个杂役药园产生什么影响不成? 026 神秘女子 陈楸正感叹时,忽然响起了拍手声,他脸色猛地一变,来不及多想,一道人影就从隧道之中走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女子,身穿黑衣,长相极为貌美,美眸中光采奕奕正打量着陈楸。 陈楸心猛地一沉,这人最起码是筑基修为,不由暗暗叫苦。 这算是什么事? “哟,还真是精彩呢,看来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斗争,你表面练气二层,实际练气四层的修为,靠着这个反杀了这二人?” 她看了一眼现场情况,迅速做出了判断。 陈楸心下稍安,幸好灵龟敛息术,自己做了两层防范,一层是实际练气十三层,没有结丹根本看不出来。 一层是表面练气二层,实际上练气四层,为的就是故意露的破绽。 女子自信一笑道:“敛息术不错,可惜修为太低,瞒不过高你太多之人。” 陈楸不知道这女人要干嘛,见她没有马上动手,于是赶紧认怂道:“前辈,晚辈这粗浅术法自然是瞒不过前辈,这两人将我引到这里是为了杀我,晚辈也是迫不得已,前辈…”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片刻,一脸惶恐的看了这女子一眼。 女子好笑的看着陈楸,道:“你不必做此姿态,我要杀你,你活不过片刻,嗯…我看你也算机灵,这样吧,跟着我混,如何?” 陈楸一愣,他不明白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清虚宗被各大门派盯上,你这样藏头缩尾的弟子想来也不受欢迎,做我在清虚宗内的眼线,到时宗门破灭之时,有你一分活路,如何?” 女子笑眯眯的看着陈楸,等着他的回答。 “在下…清虚宗待我不差,我…” 他面现挣扎,女子见状笑意更浓了几分道:“你这种修为我也不指望你能为我做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往内门弟子身边靠去,当然我自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楸心下稍安,看来这女人不是那种异想天开之人,要他去做什么极恶之事,只是让他去做卧底。 于是苦笑道:“前辈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聪明!” 女子一指,一道黑芒钻入陈楸体内,陈楸顿时吃了一惊,脸色惨白道:“前辈这是干什么?” 心下却在感应那道黑芒,察觉到只是出现在他心脏处后也并无其他变化,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面上表情依旧是难看异常。 “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只是一点小小的手段罢了,这是那什么规矩你不知道?” 女子冷笑一声,陈楸赶忙服软。 “好了,就这样吧,这是你我联络的法器,只有我联络你时,你才能与我联系,否则是不能的,你也别生了二心,下场不用多说,当然让我满意的话,会替你解掉此术。” 女子说罢,好奇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陈楸见状心下微紧,不过好在女子没有多看,又将目光投在了那汪灵泉上。 陈楸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暗叹这东西怕是保不住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五品灵泉而已,算不得稀罕,好好替我办事,以后有你好处。” 女子一脸鄙夷,陈楸顿时有些尴尬,心道这女子来头不小啊,五品灵泉都看不上。 “清虚宗啊,也不过如此嘛,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多想,我会联系你,好好等着,喏,这是给你的好处。” 她说罢随手丢出一袋东西,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陈楸久久望着这女子消失的方向,心头不禁感叹,药园外面确实危险重重,他每次出药园,几乎都要出事。 而这次,几乎差点就丧命了,那女的绝对高筑基修为,自己练气十三层大圆满的境界,也完全就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因为真的会被一击必杀的,就像是他面对那几个半路劫杀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他手上活下来。 反之亦然,也幸好对方不是嗜杀之人,至于她要让自己做什么卧底,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 倒是他对于那女子嘴里说的清虚宗大事,有些感兴趣,他是清虚宗的弟子,听说宗门被围猎,难免生出一些异样心思出来。 别出事才好,不然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底层弟子了,不然他就只有跑路了。 许久过后,陈楸才有气无力的捡起那袋东西,一看之下,化烦躁为惊喜。 竟然是储物袋! 他手中一物,巴掌大黑灰色布团,上方一个松垮垮的口子,口子处系着一根金线,看着平平无奇。 陈楸却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许久,这才法力催动,口子一开,伸手一摸,脸上喜色更浓。 竟然是灵石,他数了数,足足有一百枚之多。 那女的出手还真是大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楸贴身收起储物袋,脑海中浮现那女子来,总觉得对方身上带了点纨绔味道。 莫非是个修二代? 修二代就是好啊,不把灵石当灵石。 陈楸感叹完,来到纪学舟尸体前,表情复杂,沉默的过了一会,伸手往他腰间一摸,掏出了一个储物袋,瞬间面露惊喜。 法力催动破开了这无主之物,倒出了几十块灵石,还有几本功法秘籍,几张符箓,一个圆盘状法器。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陈楸瞅了一眼没有打开,随手收了起来,之后又来到张锦尸体前,叹了一口气,这次他没有去摸尸体。 而是将尸体搬到隧道里,打算等会带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忙完这一切后他回到地下空间中心,忽然感觉到从纪学舟死亡之处传来一阵微风,心中一动走了过去,仔细一摸,竟然发现了一个暗门,伸手一推,眼前豁然一亮。 后面竟然还有一条隧道,他往里走去,约么小半个时辰后,一个更大的大厅出现在尽头。 这里被人布置成了书房模样,有书架,有蒲团,而在蒲团后面,一棵小树苗处在一光亮之中,半人来高,四五根分枝,叶片暗紫。 陈楸抬头一看,一缕阳光正好穿过上面的小洞,犹如一柄宝剑,温柔的劈开了这暗沉的地下室,为小树苗提供了唯一的温暖。 这又是什么树?陈楸忍不住蹲在树前,观察许久却始终认不出来,随即作罢,又忍不住打量起这处空间。 见到书架后面向上延伸一条通道,走了过去发现几步向上之后是一处机关暗门,用力一推。 “咔哒哒”轻响声传来,陈楸心中一惊,暗道糟糕,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就随意去推? 万一外面还有人怎么办? 只是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暗门打开之后,外面的情况就已经让他安心了下来。 静谧且有淡淡的香味传入陈楸鼻中,暖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这里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陈楸小心走出,四处一看这才明白心中的熟悉感是为何而来。 这里竟然就是八号药园,是纪学舟的住处所在。 陈楸隔着窗户,看到了外面更熟悉的场景,这竟然直连几公里以外,也不知道纪学舟是怎么弄出来的。 看来这药园的秘密还不少,以后再慢慢探索。 他不敢多做停留,而是回到暗门处,找了好久才在桌脚下找到暗门机关,打开暗门之后,迅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将张锦和纪学舟的尸体埋到最开始的隧道后。 又将水潭处的入口彻底封死,又再三确认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发现蹊跷后,这才顺着溪流一路向下,回到了药园之中。 回到了药园之后,陈楸紧张的心思这才彻底平静下来,看着药园美景,夕阳暖黄打在灵药之上,微风袭来,灵药随风摆动,如同一条水中游曳的金鱼。 不错的美景,目前这药园里就他最大了!? 这般想着,陈楸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药园讲究老人带新人,目前来说他最老,但八号药园的情况又比较特殊。 无他,陈楸太年轻了一些,实在将他与掌管一园灵药的联系不到一块去。 虽然八号药园品阶极低,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但陈楸不会再让一个陌生人顶在他的头上。 看来得想办法打点一下关系了,他脑海中浮现邱瑞此人,他对这人感觉不错。 是个热心肠,就是不知道这人在丹药堂里地位如何,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这般想着,脑海之中又浮现一人身影,于野那张脸,笑模笑样,虚伪而又残忍。 这人倒是一个麻烦,对方要是问起纪学舟踪迹又该如何去说? 还真是麻烦,陈楸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于野背后还有什么人,但从张锦嘴中得知,这伙人势力极大,显然是目前的他还招惹不起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来,干脆不再去想,不管了,到时候反正一问三不知,实在没办法再说别的。 又想起那女人给他身上下的什么邪术,这会忍不住用法力试探,片刻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还好,自己练气十三层的法力或许能阻挡片刻,不至于半点反应没有,当下也不再多想。 行进中,谢九季的声音响起:“师兄,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呢。” 陈楸被打断思绪,抬头看去,师妹正遛着蓬蓬,从远处而来,于是笑着说道: “没找到我那几个朋友,在外边随便逛逛就回来了,怎么了?” 陈楸说话时察觉到师妹表情不对劲,随口就问了一句,哪知道师妹的话让他忍不住大吃一惊。 025 为了修为,真是可怜 “你…还在装神弄鬼?” 纪学舟皱眉问道,刚刚一瞬间的想法令他不寒而栗。 眼前这小子太邪性了一些,这般处境下自己竟然还被吓住,当初听到那两个外门弟子被吓住后,他还生出了耻笑之心。 现如今亲身经历,果然非同一般。 他只是练气二层,就算有法宝法器,顶了天也就练气四五层的实力,绝不可能有变故发生。 莫非隐藏了修为?这小子入门才十五岁,如今堪堪也才十八岁,就算是灵根天赋惊人,最多也不过练气四五层。 但那根本不可能,这小子五行杂灵根天赋做不了假,引路院的长老何等厉害?岂会放过任何一位天赋上佳者。 他思虑一阵,复又提起青剑,看着陈楸,眼中又浮现欣赏来,不愧是底层出身的小子,保命确实有一套。 陈楸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种地,怎么就这么难呢?” 纪学舟挑眉,他不明白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求饶?还是即将亮出底牌? 念及此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期待出来,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门道吧。 “房主师父,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死了,我还能在药园安稳待下去么,感觉你们可烦呢。” 陈楸问道,他确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纪学舟如果死了,后续会是怎么样的场面,那个藏在暗处的组织会有什么动作? 他都不知道,对于这种不确定性,他很讨厌,但又不得不面对。 “呵呵,你胜券在握一样?就算你赢了,你也会死,就算你再会掩饰,你早晚也会被他们盯上,逃不掉的。” 纪学舟冷笑。 陈楸叹气,道:“这样吗,横竖都是要面对,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个狗屁藏头缩尾的,又算的了什么。” 纪学舟心头顿时一跳,暗道就要来了,这小子惯会虚张声势。 下一刻,一道金色剑气凭空出现,锋锐似狂暴大海,无形杀机一浪接着一浪,冲刷着纪学舟干瘪的身躯。 纪学舟顿时瞪大眼睛,道:“嗯…这种威势,这种术法,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忍不住看向被金光笼罩住的陈楸,藏于金光之后的脸看不真切,只看到一双金光灿烂的双眼,如金似铁,冷硬若冰。 那一瞬间,泄露的法力波动竟远比他强大,难以抑制的恐惧在心间弥漫。 “哈哈哈,这个世界太精彩了,没想到随便一个药园子就能遇到你这种人物,可惜可恨我纪学舟,五行杂灵根不能参与到这样精彩的世界之中,老天何等不公,哈哈哈哈!” “所以你七八十岁的年龄能到练气九层就是靠了这个?” 陈楸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谁跟你说我七八十岁,我也才六十出头而已,修行二十余年,你又懂什么呢?” 纪学舟哈哈笑着,握剑的手指根根苍白。 陈楸惊讶,没想到纪学舟竟然才六十岁,还真是行可恨之事,必恶鬼缠身。 “你懂什么呢,你一路顺利,现在装出这副模样,怕是看够了笑话,我们这些天赋差的苦谁又明白?” 纪学舟咬牙切齿,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恨人不义。 “天赋差有天赋差的活法,硬要去凑岂非理智之举,被你残害的又有多少是天赋好的,你真会给自己加戏,不是那块料非要当那块料。” 陈楸摇头不已。 “哈哈哈哈,老夫真要被你笑死过去,凭什么他们就能长生,就能境界高深,凭什么?你如果不是有一个好老师,你又算什么?” 陈楸看着陷入魔怔的纪学舟,摇头感叹,这人疯了,道:“我都是靠自己努力而来,可没有什么老师。” 他也曾想过自己要是没有面板的话会怎么样,无非也就是像大师兄那样苦熬一阵后下山去罢。 世界本不公平,何必自寻烦恼。 “呵呵,你还真以为你赢定了?” 就在陈楸感叹时,纪学舟把剑一收,迅速掏出一轻丹药往嘴里一塞。 片刻之后,一股血腥气弥漫,只见纪学舟身躯暴涨一拳,浑身缠绕黑红血气,向着陈楸奔袭而来。 陈楸眼睛一眯,看来这就是纪学舟最强的手段了,自然并不惊慌。 金光剑罡催动,身前剑光暴涨,一柄虚幻的长剑出现,咻的一剑,横空一斩。 长剑与血影相撞,铛的一声竟然发出精铁交击之声。 “你还愣着干什么?” 声音刚起,一旁一道人影浮现,撞向陈楸。 陈楸不躲不避,身上黄芒一闪,绵绵密密,被那东西一撞,只觉毫无所觉。 而那东西已经倒飞而出撞在墙上,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张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想与你动手的。” 陈楸看了一眼吐血的张锦,摇头说道。 张锦看着陈楸,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哈哈哈,你还真是厉害,我等一老一少,倾尽手段也拿你半点办法都没有。” 纪学舟被长剑斩中,胸前大片大片血红,立在原地,疯狂大笑。 笑罢,纪学舟死死盯住陈楸道:“可否解惑,你究竟什么修为?” “你对我其实还可以,但不能告诉你。” “饶了我,楸儿,为师是好人,我是好人,你说了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呐,好人应该筑基,我要筑基啊。” 陈楸摇头,长剑一挥,斩掉他的头颅。 落地的纪学舟似乎还想求饶,嘴巴开合,细细蠕动。 陈楸吐出一口气来,转头看着张锦,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张锦看着陈楸,眼中浮现羡慕来,道:“陈师弟,我们都被你骗了,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可笑我们当初还拿你玩笑。” “张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楸说道。 “没有什么何必不何必的,我也后悔过,但丝毫没用,你也不必替我惋惜,这是我应得的。” 张锦咳出一口鲜血,他不过练气三层,被黄土大甲震成了重伤,痛苦至极。 “我是明白的,周师兄呢。” 陈楸问道。 “周舞啊,他比我硬气,不愿意屈服,被师父和他们炼成了血尸,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张锦眼神涣散,又咳出了一股鲜血,他忽然又一笑道:“当初我就觉得你就爱干活,还说一辈子也不能像你那样,现在看来,那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啊。” 陈楸点头,当初四人虽然关系说不上多好,确实也算是欢乐时光,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各自满足,他采药,他们修行。 “是纪学舟给的功法,雷师弟是否也遭了?” “是啊,你真的很聪明,我当时还害怕让你暴露害了你,雷师弟想跑,也被练成了血尸。” 张锦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陈楸一叹,雷师弟当初让他教迷踪步,他就应该想到的,如此算来,也是自己给了他一些逃命的希望。 间接提前害死了他。 “陈师弟,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去我家,我娘亲估计放不下我,你帮我带句话,说我过的很好,不能去看她是因为跟随师父出了远门修行。” 张锦乞求的看着陈楸,陈楸皱眉,他哪里有那些时间。 “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个情报,他们在外门势力极大,你千万不要想着上报宗门,那样你第一时间就会暴露,现在你杀了纪学舟,并不需要多担心,纪学舟这样的人在他们那里很多,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张锦一口气说了很多,随后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陈楸。 陈楸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娘亲会知道你前途远大,但现阶段忙于修行暂时不能去看她。” 张锦笑了笑,道:“死了好啊,我就该死,你杀了我吧,这样你也算有了功德了。” 陈楸略微一犹豫后,果断出手根本不给张锦反应的时间,金光剑气瞬间穿透了他的头颅。 他死的很快,自然也没有痛苦。 陈楸看了几眼两具尸体,胃里升起一股子不舒服来,不由苦笑,自己还真是没用,杀了这么多人了,还没习惯血淋淋的尸体。 站在原地将气顺匀之后,他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那一汪五品灵泉之上,伸手入水,乳白色的灵泉冰凉至极,一股浓郁的灵气顺着手掌钻入他的身体之中,顿时让他爽的暗吸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好东西!感受浓郁精纯的灵气,陈楸眼中贪婪越发浓郁。 忽然他表情一变,迅速将手从灵泉之中抽了出来,就在灵泉表面,一点点黑斑忽然出现,沉沉浮浮如同墨汁。 陈楸神色难看起来,这才明白纪学舟为何说那般话,看来人体直接与灵泉接触,灵泉会被其污染。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被这么毁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好在污染不算严重,在陈楸强大的观察力下发现,灵泉潺潺一点一点的正在冲淡黑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悄悄嘘了一口气后,他转身打算仔细探索此地,那条隧道显然是纪学舟特意给他挖的。 修行界没有白吃的午餐,除了药园。 以后面对什么奇遇都要小心谨慎,说不得就是人家布下的局。 “啪啪啪!” 024 特制陷阱 逐渐远离药园后,他一头扎进山林之中,沿着瞿溪向上,很快就找到比较符合记载的地方。 三棵三四人合抱的大树下,陈楸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做休息状。 他小心打量此地,心情莫名越发的好了起来,小溪潺潺,流水哗哗,几片落叶顺着溪流打着转往远处而去。 这地方要是有一把鱼竿,足以让人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 陈楸看着一条黑色巴掌大小的鱼儿钻进石头缝里后,忍不住这样想到。 顺势往石头上一躺,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桠打在他脸上,童心稍起,伸手一挡,便低低笑了起来。 又躺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起身看向这三棵大的不得了的大树,围着转了几圈,又抱着树往上爬,一无所获。 最终将目光放在三棵大树旁边的水潭,水潭深蓝,如同一块翠玉,比天更美。 水潭边上,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安静屹立不知道多少年,上面长满了一层薄薄的青苔,深绿发黑,反射些许微光。 阳光下不应该有青苔生长,这是常识,陈楸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催动法力,松动感传来,再一用力,石头便斜着倒了下去。 石头下是湿润的土地,陈楸摸着自己下巴,看来修行界的青苔有阳光也能生长,他这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暗暗吸取教训,重新回到三棵大树之下,仔细对比,细细摸索下,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之处。 其中两棵大树相比另外一棵枝叶更加茂盛。 陈楸眼睛一亮,来到这棵树下,大树树皮苍黢,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围着这树又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脚下坚硬的土地像是在提醒着他。 暗暗一拍脑袋,怎么刚刚就没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 他双手刨开一层落叶,一块青石板出现在眼中,沿着边缘扣动,发现有轻微松动感。 当下心中大定,就是这里了,只是紧接着又有一个疑惑升上心头,怎么感觉有些太简陋了一点? 不像是高人的洞府,听人说过高人洞府都布着重重阵法,不是用法力强行冲破就是阵法大家亲自下场破阵。 他这… 也是,杂役药园留下的洞府,能有多高深的东西,不过也正合适,换作大佬的洞府,陈楸说不得就溜了。 希望能有几百枚灵石,或者是一些高等级灵物的种子。 陈楸一把抬起石头,一股子湿润霉臭瞬间扑来。 这味道,还真挺好闻,湿湿的凉凉的。 陈楸抬着石板,看着漆黑的山洞,并不冲动下去,而是掏出一只老鼠来,这是他特意准备的,一切谨慎知识也都是书上学的。 万一有机关或者什么的,老鼠替他探路,算它这些年来在药园里白吃白喝的报应。 小老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发挥了天性爱转动的本能,刚一脱手就往里跑去,一溜烟的功夫就没见了踪影。 只有叮铃铃的声音渐行渐远,陈楸听了一会,始终能听到铃铛声音后,这才确认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 撑着石板往下一跳,眼前微黑,等到适应过来后小心放下头顶的石板,摸着黑向前走去。 陈楸逮出一截新鲜植物断须,捻了捻也没多想,随手扔掉,兴许是虫吃鼠咬。 下意识的催动黄土大甲,皮肤表面一层淡黄色甲衣浮现,在这漆黑的环境下并不显眼,只比平时显得更黄了一些。 小心通过并不长的隧道后,眼前豁然一亮,一个比正常房间大一些的空间出现在他眼中。 四四方方,中间有一汪水潭,散发着白色光芒,光芒之中有灵虫飞舞。 这是…? “这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看的痴了,眼神之中也渐渐迸发出神采。 “这是灵泉,还是五品灵泉,你感受到他的充盈灵气没,天赋再差的人在里面也能快速提升修为,可惜不是六品啊,不然那样就太浪费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楸被吓了一个大跳,身子瞬间紧绷如蛇,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谁?” 忍不住厉喝出声。 “是我,呵呵。” 一人出现在灵泉后面,白光掩映下白发老脸,笑容诡异,和蔼可亲。 “房主师父?” 陈楸大吃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探路鼠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对呀,是我,不然还能是谁,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你倒是谨慎。” 纪学舟笑眯眯的说道。 陈楸心思电转,一下就明白了当前处境,这是被人做了局啊。 “等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等的,房主师父你想要干什么。” 陈楸故作惊慌。 “唉,你很聪明,就不要再和我耍这下小把戏了,没必要的。” 纪学舟背着手,淡然一笑。 陈楸身体突然松懈下来,惨笑一声道:“房主师父,你要杀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杀人有时候不需要那些理由,念头一动,觉得该杀便杀了。” 纪学舟摇头,语气有些怜惜,又道:“你有些聪明,我想知道的是,你应该发现药园不对劲,那为什么还不走呢,你是什么身份?” 这个疑惑自从发现陈楸与旁的杂役弟子不一样时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始终想不明白,眼下倒是可以解惑了。 “我能有什么身份,五行杂灵根,练气二层杂役弟子,凡俗界长工学徒,房主师父我能有什么身份,你想多了。” 陈楸摇头。 “那…那你是否发现药园不对劲?” 纪学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发现了,张师兄那次对我发火我就知道了,本来没怀疑到药园身上,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让我不得不悲伤的发现,我最爱的药园竟然真的有问题。” 陈楸声音嘶哑,纪学舟皱眉,他有些厌恶这小子动不动的让人搞不明白的动作,最爱的药园吗。 这小子,应该真是脑子有问题。 “你发现问题不走时因为这是你最爱的药园,这真是笑话,所以你一直努力干活,企图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纪学舟问道。 陈楸眨巴眨巴眼睛,药园确实是他最爱的地方,说了真话被当假话,他也不会去争辩,而是问道: “你搞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准备怎么弄我?” 他问的是周舞与张锦二人的下场。 或许是人老了,又或许是胜券在握,纪学舟耐心十足,点点陈楸道:“自然是修为,本来想把你炼成血奴的,可惜你天赋太差了,连成为血奴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晚上出现的妖魔也是你放出来的?” 陈楸突然想起纪学舟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没多久就遭遇了妖魔袭击。 “不是我放出来的,它不听话,想要吃点东西,没办法,你天赋最差,就只能让他吃你了,太贪嘴了,可惜被赵怀真杀了,真是厉害呀那小子。” 纪学舟低低一笑,眼中浮现渴望,赵怀真的天赋极好,可惜了此人背景不一般,万万碰不得。 一切都对上了,就说怎么那妖物盯上了他,原来是别的人都有用处,就他天赋最差,顶多成为食物。 他嘴角一勾,继续问道:“你们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大?” 纪学舟眼中浮现一抹笑意,这小子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在打听这些,身份真的一般? 可惜事已至此,无回头路了。 “它比天大。” 纪学舟一笑。 “藏头露尾,清虚宗才是天,你们难道还能比清虚宗大?” 陈楸不屑一笑。 纪学舟收起笑容,道:“你这嘴巴有时候真是该封上,算了,你也不算糊涂鬼了,下去替我向长远道歉吧,为师也是迫不得已。” 说罢一柄闪着青光的长剑浮现在手中,剑芒吞吐不定,森森冷意逼人。 “大师兄他可没死。” 陈楸低声道,纪学舟皱眉,他隐约听到了,又觉得自己是听错了,那怎么可能没死。 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青色剑气卷着寒光,斩向陈楸。 陈楸眼中青光大盛,映照的他的瞳孔一片天青色杀机。 一个驴打滚,青色剑芒砍在陈楸身后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一道一指深的剑痕。 纪学舟愣了一下,这小子反应还挺快,一般练气三层的弟子在他这一剑之下多半已经身首分离了。 他又斩出一剑,青色剑芒更盛,并不狭窄的空间里被青芒照亮。 又是一个驴打滚,陈楸擦着剑芒的边躲了过去,看的纪学舟眉头一皱,这小子逃命的功夫确实不一般。 可惜了,事不过三。 练气九层的法力全力催动,法器青剑一声嗡鸣,青光大盛,剑芒吐出一尺多远,一击斩下,速度与威能达到最强。 剑芒化作一道残月,越过此刻显得狭窄的空间,毫不留情的斩向陈楸。 又又又一个驴打滚,陈楸速度极快,躲过了这最强一击,不过区区练气九层,和他差了足足四层,犹如天堑。 纪学舟额头生出一层冷汗,心头同时生出不妙来,怎么可能? 这小子反应怎么可能有这么快? 一定有古怪! 刚刚那一击,练气六层以下没有异常厉害的保命手段,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陈楸你真是藏的够深。” 这小子绝对有重宝在身,纪学舟眼中浮现一抹热意。 “你杀了我,就不怕宗门追查么?” 陈楸大声问道。 “哈哈哈哈,一个杂役弟子宗门岂会过问?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和人说了要出一趟门,死在外边谁又能怪到我的头上?” 纪学舟哈哈大笑,表情已不如之前温和。 陈楸一惊,随即坦然,笑着拍拍身上的灰尘道:“那你也一样喏?” 纪学舟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一样?” “你要是突然死了,想来也不会怪在我的头上吧?你也替自己找好了出远门的借口?” 陈楸淡笑,纪学舟顿时冷笑起来,额头上一层密汗反射青色剑芒。 忽然,他也有些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原地。 023 为师怎么样 过了几日,看似平静的药园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张锦说道:“雷师弟不见了。” 陈楸听后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微一叹。 不该教雷师弟迷踪步的。 “不见了?或许是跑了吧,药园子里确实没有出路,这也正常。” 陈楸说道。 张锦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陈楸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张师兄不要灰心,他跑了是没有良心,不是你教的不好。” 张锦冷笑离去。 陈楸当作这事没有发生,只是长吁短叹了几日,谢九季也知道了这件事,她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和陈楸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悄悄多了些。 又过了几日,一块灵田之中的灵药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了。 “师妹,你好好修行,采摘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陈楸对着谢九季说道。 谢九季一呆,忽然说道:“师兄可是嫌弃师妹?” “完全没有,只是师兄我心绪不宁时,常常用采摘灵药的方式安慰自己,效果不错,少采摘一株,都感觉不圆满。” 陈楸随口胡咧咧,谢九季半信半疑,道:“可是师兄,你在干活,我在一旁看着那怎么行?” 这倒是一个问题,陈楸思考起解决之道,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这样吧,师妹,我想着以后开垦几块灵田出来,你去把那边的石头什么的搬开。” 谢九季瞪大眼睛,这是让她去犁地,看了一眼自己小小的身体,又看看那边比她还大的石头,弱弱道: “好的师兄,我这就去犁地。” 她故意将犁地两字咬的有些重,却见师兄已经转身采药去了,根本就没听她说什么。 看看大石头后,垂头丧气的搬了起来。 【收获青泽草寿命一年零三个月】 【收获青泽草寿命一年零两个月】 陈楸心逐渐安稳下去,药草被他完美无缺的收入药箱,一直忙碌到下午,才将这一块灵田之中的灵药采摘干净。 看着空荡荡的灵田,心头一阵舒爽。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三百九十八年】 【功法:五行真经第十三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金光剑罡,黄土大甲】 这几日他悄悄把领悟出的五行真经法术黄土大甲给修炼了。 防御类型术法,以防万一。 可惜的是这样一来寿命就不够四百年了,这让有些强迫症的陈楸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黄土大甲的防御属性着实不俗,全力催动之下能硬顶他金光剑罡五六剑,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就是此术需要时时刻刻用心神控制,并不是自动激发。 要是一时松懈甚至是没有反应过来,此术就完全没有效果了。 不过,陈楸却很满意,金光剑罡二十米之内几乎瞬息而至,黄土大甲只是预防意外罢了, 万一被什么流弹给刮死,岂不是冤枉? “师兄,你可是要帮我的忙呀。” 谢九季的声音响起,陈楸看过去,发现师妹满身是泥,模样有些狼狈。 “这是咋了?” 陈楸问道。 “师兄还好意思问,不是你说让我犁地的吗?” 谢九季有些生气,她感觉师兄有些坏。 陈楸这才尴尬一笑,当时为了应付师妹,随意给她找了个活,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 “你去歇着,我来。” 陈楸想着既然都干到一半了,索性就一鼓作气干掉。 谢九季乖乖到了一边,陈楸来到石头边上,刚一上手,就发现不对劲,他竟然一点都搬不动,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心下不由骇然。 刚刚的他已经是全力催动法力,一块石头能有多重,不至于连动都不动? 身后传来笑声,回头一看,师妹做了一个鬼脸道:“这块石头估计要练气六七层才能搬动,师兄就不要白费力气啦,也是奇怪,这么一块石头怎么在灵田之中。” 一句无心之言,陈楸心中一动,四周看了一圈,这块石头在灵田区域的最边上,边上是个小坡,再往外就是树林。 “楸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纪学舟的声音远远响起,谢九季转身乖巧道:“房主师父,我们想要开垦灵田。” 陈楸看了一眼慢慢走到二人身边的纪学舟,见他表情并无异常,于是笑着说道:“倒也没啥事,闲着无聊没事找事。” “哦,没事找事?” 纪学舟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 “我明白,每个人都幻想自己遇到奇遇,你们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嘿嘿,只是这奇遇呀,也不一定是真的。” 谢九季挠挠脑袋,不明白师父说的什么。 陈楸却在心中一动,忍不住打听起来:“咱们药园以前就是药园吗?” “以前可不是药园,听说这里以前是片荒地,清虚宗逐渐外扩,才占了此地的。” 纪学舟倒是不吝赐教。 陈楸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药园里要是有什么奇遇,还轮得到他? 奇遇?哪里那么好就轮到他了。 纪学舟此人倒是心思细腻,竟然猜到了自己所思所想。 纪学舟又笑着说了几句后,就让谢九季先离开了,二人一同行走在药园之中。 “楸儿,你觉得为师这人怎么样?” 纪学舟忽然问道。 “我觉得很好啊,大师兄说你是好人,起初我还不信呢,后来我就信了。” 陈楸回答道,纪学舟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 “长远说我是好人啊,你也说我是好人,那我肯定就是好人了,呵呵。” “呵呵…” 陈楸陪着一起笑了起来,纪学舟笑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做好人也是被逼的,楸儿你明白吗。” “不明白,只能被人逼着做坏人,没听说过被逼着做好人的。” 陈楸摇头。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啊,都是被逼的。” 纪学舟笑容温和,一瞬不瞬看着陈楸。 陈楸心脏瞬间停止片刻,他怎么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呢? 悄悄看了一眼纪学舟,他正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自己。 顿时心中恶寒不已,让一个老东西这样看着,不管有没有恶意,都觉得不舒服。 “觉得无聊就多修行,要么就去藏书楼多看看书,书中自有一番世界。” “嗯,多谢房主师父。” 纪学舟又走了,陈楸看着对方背影,有些茫然,这人到底想要搞什么? 接下来几次,陈楸下意识的往藏书楼跑,其实也是没啥事,距离另一片灵药成熟还有半年,药园之中能去的地方也不多。 藏书楼中不光有小说,还有记载凡俗皇朝的书籍。 当今凡俗皇朝是大晋皇朝,皇家姓武,且皇室子弟也都纷纷进入各个宗门修行,甚至还有天才子弟成了某些宗门的长老。 陈楸放下大晋武起纪,心道凡俗皇朝在这些修行宗门之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态地位? 皇帝面对高境界修士是怎么样的态度? 随手将书放回书架,忽然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法力波动,陈楸眼睛一跳,拿起一本颇为破烂的书。 《天青游记》 是一本记载各地风情的记载体小说,陈楸向来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但刚刚那丝微弱的法力波动不可能感应错。 于是细细的翻阅起来,当他翻到某一页时,那丝微弱法力波动又出现,陈楸停住翻书,将目光停在这一页上。 就是一篇普普通通的记载一个小镇的文章,陈楸来回一遍一遍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来。 他拿着书页,皱起眉头来,自己不可能感觉错误,难道是这样? 试着催动一丝法力,手中书籍忽然一沉随后又是一轻。 那篇记载小镇的文章也发生了变化。 浮云山中,瞿溪之尽头,苍青三树之下。 陈楸看着这一行字,眼神逐渐震惊起来,怎么的?这是什么东西? 莫非真是奇遇? 能让他遇到这种好事? 他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奇遇,大佬洞府,上古异宝,珍贵法器,灵物灵石,绝世功法等等。 为什么就不能遇到,他将这本书来回倒腾几遍,破旧异常几乎就要散架了,而且上面落满了灰,怕是放在这里许久都未曾有人动过了。 他将地点记好后将这一页给撕了下来,随后又在藏书楼之中寻找关于浮云山的记载来。 运气好的是,正好有一本,也正好放在距离天青游记不远的地方。 陈楸将其捧在手中,细细翻阅。 浮云山有多大书中人也不知道,记载者只说了一句,少时入此山,老朽亦不得其道也。 陈楸不管浮云山有多大,他找到上面记载的瞿溪,诧异发现竟然就是自己去七号药园时的那一条小溪流。 竟然就在这附近,难道真是故意留给有缘人的? 继续看下去,瞿溪的尽头是一处名叫秋水潭的深潭,距离八号药园有三公里山路要走,即两个时辰的山路。 得找个机会去看看,陈楸将书放回原位,当作没事人一样离开了藏书楼。 一连几日,谢九季都觉得师兄好像有事,终于在今天忍不住了,问道:“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陈楸终日想着那处地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始终在思考去不去。 去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死了怎么办? 不去的话,始终念叨着那处地方,都快魔怔了。 倒没想到竟被小师妹发现了,不由冷哼一声道: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说,还看出来了什么?” 谢九季也不让他,哼哼一笑道:“我不光看出来师兄有心事,我还发现了张师兄和房主师父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露面了。” 陈楸愣了一下,天赐良机这不是? 决定了,去看看,不对劲一点不贪,第一时间溜掉就是。 于是笑着说道:“没事,他们经常出门,我想着这两天也出一趟门,以前的朋友找我聚聚。” 探索宝藏必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回来的,要想好一个理由,他也确实有朋友,一同入清虚宗的还有姜家另一位仆人。 自己与他还有些交情。 谢九季点点头道:“那师兄啥时候回来?” “应该当天往返。” 陈楸说道,也最多在外面一天,这是他能承受的最大风险。 当天早上,他就收拾好东西,再三确认无人注意后,方才出发。 022 福至心灵 陈楸拍拍工具箱,里面的蓬蓬似乎是睡着了,听着细微的鼾声,这夜路也有了一些滋味。 逐渐远离六号药园,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灯光微弱,那几人或许现在开始努力修行了? 看看人家六号药园,再看看八号药园,他轻轻摇头。 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披星戴月脚步匆匆,远远能看到八号药园的轮廓时,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站住!” 一道低喝响起,陈楸身子一僵,缓缓转身,一人黑巾蒙面,半藏于树后,眼神黯淡却又似乎燃着无穷恶意。 “这位大哥,您要干什么,我…” 陈楸恭敬站住,语气有些瑟缩。 来人站在八步开外,眼神逐渐明亮,身子也全露于月色之下,矮小瘦弱,与影子相接,聚成了一团。 “呵呵,小爷叫你站住你便站住,废什么话?” 声音尖利且燥,宛若夜莺。 陈楸身子忍不住一抖,似乎是被吓住了,呼吸也便急促起来,语无伦次道:“这位大哥,我没得罪什么人呀,而且我只是杂役弟子,也没什么油水。” “小爷今日心情不好,想杀个人玩玩,找的就是杂役弟子,不可以?!” 矮小人影背着月光,眼中神色越喜,看着陈楸,像是找到玩具。 陈楸惊恐出声,脚步后退几步,“大哥,你别呀,我我我本来就惨,五行杂灵根,进了清虚宗天天干活,两三年了才练气二层,我…” 他说着,看着此人不为所动,只是提着一柄长剑逐渐靠近,眼神不由渐渐眯了起来,心中动了杀心。 只是此人练气四层,为何? 不管了,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 心念一动,就要催动法力,下一刻却心中一愣,眼前那人虽逐渐靠近,却始终没有踏出最后一步,眼神凶狠却半点没有杀机,与此前两人截然不同。 游曳在他三米之外,不像猎人,倒像诱饵。 当下心神稳住,也跟着往后退,眼耳大开,仔细观察聆听周遭一切,风声只有风声。 并无异常,此方天地就似两人,可是此前路上虫鸣鸟叫偶有,令他心情颇为愉悦。 法力散去大部,陈楸后退着的身影忽然一顿,掏出一张符箓往身上一贴,同时扔出一大把白灰,白灰遇风便散,稀里哗啦的向着人影飞去。 矮小人影虽及时躲开却仍然被白灰扑了一身,等他抬头看去,那小子脚下生风,已经跑出去一二十米远。 “跑的掉?笑话!” 他却不急,冷笑站在原地。 陈楸刚跑出去没多远,一个人拦住他的路,同样脸蒙黑巾,迎着月光,眉毛杂乱。 “兄弟别跑了,能跑的话我们还出来玩什么?” 陈楸停下,看着身前这人,练气三层。 身后同时响起了脚步声,矮小人影及时跟进,已成前后夹击之势,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跑啊兄弟,怎么不跑了,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不然今天你可就完蛋了。” 矮小人影嘿嘿笑着。 陈楸突然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在下了。” 此话如一股冷风吹向在场二人,使得他俩身子下意识紧绷起来。 “在下不过是想着安稳生活,却没想到被步步紧逼,如此这般,那你们…” 陈楸冷笑时,二人忍不住悄悄对视一眼,各自咽了一口唾沫,手心生出湿意。 “…” 陈楸再次冷笑一声,忽然低声喝道:“杀了他们,我要他们死!” 一股冰冷的杀机顿时从二人心底升腾而起,身子忍不住绷紧,眼神扫向黑暗不可见之处。 “轰” 就在二人心神失收之际,一道火舌照亮黑夜,草木与人纤毫毕现,火焰包裹着燎人高温向着后来之人射去。 “小心!” 一声惊呼,矮小人影出声提醒同伴,前者甚至来不及多想,只凭本能往旁边用力一跳。 “嘭” 火舌撞在一棵大树上,赤红瞬间缠绕,不过片刻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火焰映照,二人双眼失去焦距,等到清醒过来,哪里还有陈楸的身影。 矮小蒙面人忍不住喃喃说道:“他好狡猾?” “是啊,他娘的也太狡猾了,差点被他坑死了,我他妈以为他真的有高手保护。” 他同伴此刻死里逃生,哆哆嗦嗦道。 “算了,我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不管了。” 矮小人影总觉得自己在被什么东西窥视,拉起同伴赶紧溜了。 片刻之后,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观察现场许久之后,才愣愣说道:“这小子确实狡猾,跑的果然是真快,一转眼就溜的没影了,还真是厉害啊,不愧是底层出身,保命心机值得学习。” 陈楸此刻已经出现在了药园外,悄悄将蓬蓬放了出去,然后装作受了极大惊吓一样,急急忙忙找到了纪学舟。 “房主师父,我这次又遇到劫道的,差点就没了,太吓人了,咱们这里也太危险了一些。” 陈楸的声音惊慌沙哑,纪学舟忍不住皱起眉头,耐心问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于是陈楸断断续续的将路上遭遇之事说了一遍,最后声音沙哑道:“房主师父,这段时间可别让我出门了,太危险了外面。” 纪学舟好声安慰了几句,就让陈楸下去好好休息,等他离开后,这才重新坐在蒲团之上,安静等候起来。 一盏茶后,于野推门而入。 “如何?” 纪学舟问道。 “表面上看着没问题。” 于野喝了一口茶。 “为何?” 纪学舟白眉一挑。 “这小子也太过于冷静了一下,在那种情况下,一般人早就慌了,而他这种能及时想出对策,能逃命的真不多见,至少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有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身上。” 于野回想此前画面,总感觉有些违和。 “有道理。” 纪学舟也认同这个说法。 “不过至少证明这小子没有别的身份或者手段,除非他知道当时还有我在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于野又道。 纪学舟想了想,道:“万一呢,万一他知道呢,说不得当场就演了这一场戏瞒你我二人之眼?” “那就太可怕了,如此年轻就这么狡猾,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既然知道阴谋,就不可能还回到药园里。” 于野想着纪学舟的话,忍不住心头一突,但还是笑着摇头。 “你我想的过于复杂了,这小子有些小聪明,或许是小时候经历过欺压练出了一身求生的本事,真要聪明,早就离开了。” 纪学舟说着,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悲悯出来,不容易啊孩子,你是真的不容易。 “说来可笑,你我竟被这小子弄的疑神疑鬼,想办法把他处理掉了吧。” 于野声音冷了几分,纪学舟默默点头。 “怎么,我看你有几分不舍?” “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勤快,与长远差不多。” “呵呵,这小子可比王长远聪明多了,药园里的事迟早会被他发现,不合适多留,处理了吧。” “也是。” 两人声音淡了下去。 陈楸来到自己房外时,就看到谢师妹小小的身影藏在暗处,似乎正在修行,他故意发出声音,惊醒了她。 “师兄,你回来了!?” 有些惊喜的声音响起,谢九季站起身跑到陈楸身边,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仔细打量起来。 “回来了,咋了你这种眼神看我?” 陈楸笑眯眯道。 谢九季嘴巴不易察觉察觉撅了一下,道:“你还说呢,你走后我就在想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兄了?你为什么那么说呀,药园里有什么不好吗?” 陈楸挠挠脑袋,盯着谢师妹,觉得这下子有些不好忽悠过去。 于是重重一叹道:“我是因为房主师父老是让我干些不愿意干的话,说了气话想离开,让你走就是想让他们没人可用,气死他们。” 谢九季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笑着说道:“这样啊,师兄真是好人呢,我以后跟定师兄了。” 陈楸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去休息吧,过两日就要采摘灵药了。” 谢九季笑着离开了,陈楸回到房中,开始思考今日遭遇之事,很显然药园对他起了疑心,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今日这种试探有什么用处? 直接出手杀人不更好? 想来想去头晕脑胀,陈楸索性不再去想,开始盘算自己需要多少寿命才能安稳进入筑基期。 至少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弄个法阵掩护,寿命最少也得五百年,用来推演五行真经。 根据五行功的推演来看,下一步的推演至少也得一二百年甚至更多。 至于进入筑基期,这是修行界的第一个门槛,拦住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修行天才。 由此可见一般,难度相当大,消耗的寿命理应也会很多。 至少也得准备两百年才安心。 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二百三十年】 【功法:五行真经第十三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金光剑罡】 陈楸目光停留在寿命那那里,暗暗嘘了一口气,差了足足一半啊。 过两天还可以收获一次灵药,应该能到四百年寿命。 还差一百年。 这修行界太过于莫名其妙,练气期还是太弱了。 021 我哪配 又过了几日,陈楸心情越发的好了,有块灵田的聚血草就快要成熟。 那是足足一百株,将会给他提供一百年左右的寿命,如果能多一些上品品质的灵药,说不得就能上一百一二十年。 当然有些痴心妄想了,他仔细看过,光是种的手法就非常粗糙,不太可能有上品品质。 “楸儿,你过来。” 远处,纪学舟向陈楸招招手,陈楸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楸儿? 这什么称呼? 走到他身边,陈楸老老实实站着等候发话。 纪学舟这几日也在偷偷观察陈楸,见他一如既往的老实恭敬,心头也难免升起一丝恶寒。 要真如想象中的那般,此子心机之深,简直难以想象。 “这几日如何?” “还行,过几日就要采摘灵药了,忙活完又要闲下来了,房主师父,为何不把那些空地全都开垦成灵田,我大概算了算,最起码还能开出二十块灵田。” 一块灵田最少能种植一百株灵药,如果把这些空地都种上灵药,陈楸短时间内将不再心烦如何去采摘灵药收获寿命。 纪学舟明显愣了一下,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楸儿,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热衷于开垦灵田?当然我不是说这不对,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是个对药园非常有用的弟子。” “房主师父,你不明白啊,这几块灵田够干嘛,要多多的种灵药,那样才能让宗门知道我们八号药园的厉害。” “为何…” 纪学舟皱着眉头。 “贡献越大自然就被宗门那些管事长老看在眼里,这样自然就嘿嘿…” 陈楸笑的有些猥琐,纪学舟将这笑容看在眼里,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过后又忍不住问道: “被那些人看在眼里有什么用?” 陈楸挠挠头道:“嗯…他们看在眼里说不得几句好话,我就…” “被他们看重?”纪学舟眉头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对个…” 陈楸不好意思一笑。 纪学舟眯着眼睛看着陈楸许久,才一笑道:“那些人高高在上,除了跟脚好一点多看你几眼,其他任何也不可能,你思虑的过于多了,这不是你凡俗世界的家族,这里是修行界,是清虚宗。” 这孩子竟然是这般想的,还真是让人觉得难堪啊… 纪学舟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陈楸挠挠眉毛,也不争辩,这就够了。 “开垦多的灵田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丹药堂的测试,能种出更多灵药才行,而且必须保证灵药的品质。” 纪学舟说道。 现在八号药园种植两三种灵药,两种一品灵药,一种二品灵药,想要种植其他灵药,看来还得学习一番。 “不过就不要再开垦灵田了,这样也就足够了。” 纪学舟的话打断了陈楸的思绪,让他忍不住暗暗皱眉。 “你不要多想,只是多了灵田我不喜,且你要为了其他师兄妹想想,他们还要修行的。” 陈楸看了一眼纪学舟,面无表情轻轻点头。 纪学舟嘴角跳了一下,就在刚刚他似乎察觉到一丝淡淡的冷意。 这孩子,气性还不小。 于是笑着说道:“楸儿,昨天六号药园给我发来求助消息,说是灵药种植忙不过来,想要一个帮手。” “种植灵药?” 陈楸抬头问道。 “是的,种植灵药,我想让你去,你意下如何?” 虽是问询,语气却不容置否。 “我害怕,不想去,感觉这次出去又会遇到劫道的,能不能不去?” 陈楸小声拒绝,开什么玩笑,种植灵药他去干什么? 纪学舟笑容淡了一些,摇头道:“不能的,我已经答应下来了,你不去的话,就…” 他想了想道:“就上报宗门赶你出药园。” 陈楸心中无奈,这看来不得不去了,只好答应道:“那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 纪学舟说道。 陈楸点头,低头的一瞬间他看到房主师父微妙的表情。 似乎是在期待,期待什么? 陈楸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又联想之前于野,心中有所明悟。 此次或许不一般,他心中警铃大响。 回到房间之中,将那枚飞针法器随身放好,抱起正在睡觉的蓬蓬将其藏在随身的工具箱中。 蓬蓬这玩意儿长的大了,被他硬塞进去的。 又找到正在修行的谢九季,低声说道:“这两日如果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找个机会离开药园。” 说罢这一句话转身就走,各人命运如何各自做出选择。 谢九季有些茫然,她不明白师兄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等到反应过来时,陈师兄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赶忙去看蓬蓬,发现不在后,脸色渐渐发白,忍不住低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相处已经快半年,自己对这个师兄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每天看着都乐呵呵的师兄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她心里充满了担忧。 陈楸一路向着六号药园赶去,这条路线更加复杂一些,一路多怪石,多怪树,多深黑湖泊。 于是此路被经常走的人喊做三怪路,陈楸走的很是辛苦,爬山钻树,像是在深山中艰难前进的凡人猎户。 大半个时辰后,陈楸终于到了六号药园,药园入口处,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着与六号药园弟子交谈起来。 交谈过程中,陈楸随意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笑着说道: “这位师兄,我紧赶慢赶的可累惨了。” “这兄弟诶这真不好意思,咱们这实在是忙不过来,连累你了,来请进,咱们休息一会儿。” 六号药园弟子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微黑,一脸诚恳。 感受着对方身上比自己表面强出一些的法力波动,陈楸憨笑着点头。 这弟子兴许也是感受到陈楸比他还弱上不少,倒是十分真诚,两人顿时一见如故,开始倒起了苦水。 什么修行困难,什么没有灵石,什么被人看不起,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练气中期。 关系在无形中又拉近了几分,陈楸这才装作无意的问道:“兄弟,你们六号药园的灵药啥时候成熟啊?” “还好,起码还得有大半年。” 这弟子笑嘻嘻的说道。 陈楸哦了一声,不再询问,还有大半年时间,太久了一些。 六号药园看着比八号药园忙碌多了,有两个人正在灵田之中忙碌着。 倒有几分凡俗世界中农忙的感觉,陈楸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两人见陈楸来了,知道是来支援的,忍不住都露出和善的笑容。 陈楸当然不会认为对方真的和善,这个时候对你发笑,自然是想让你多干一点活。 迎接他的弟子这时候开始了介绍要种的灵药,确认陈楸没有问题之后,便也不管了,各自一边的忙碌起来。 “干个鸟,他妈的成天干这东西,我们修为什么时候才能稳步提升?” 干了大半天以后,一个弟子忍不住抱怨。 “没办法,不干外面有的是杂役弟子进来,别抱怨了,干吧,至少咱们还是清虚宗的人。” 一个弟子劝道。 又过了一阵,陈楸都忍不住埋怨活有些太密了。 “咱们这说实话是不是这个世界最惨的人,你看其他弟子要么出门与人威风斗法,要么四处游玩,我他妈干个屁啊,明天我就向房主提出要离开药园,我真是受够了。” 一个瘦瘦的弟子一把扔掉手中玉锄,咬牙说道。 “嗤,你就别这样了,那次不是你叫的最厉害,可你在药园都待了快十年了,要走早就走了。” 有弟子嘲讽,引来一阵哄笑,陈楸也乐不可支的跟着笑了起来。 “我那不是没找到好去处,有了去处你看我走不走,孙子不走!” “是不是孙子不走,不过你难道还能找到比清虚宗更好的去处?” 陈楸听着听着突然想到了大师兄王长远对他说过的话,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有的人或许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有的人或许是回到了凡俗娶妻生子” 大师兄如果顺利的话,现在估计正在和女方接触,如果够快的话,甚至都可能定亲了。 祝他顺利。 陈楸默默想着,耳旁又传来几人的对话。 “你们知道吗?” “知道什么!别装神弄鬼的。” “嘿嘿,我远远看到一个练气十三层的大佬成功筑基,靠他娘的,那才叫威风!” “真的假的?筑基前辈啊,我等遇到岂不是被人家一根手指头就灭了?” “你没惹人家,人家灭你干什么,又不是魔道要炼你血肉,真遇到了对人恭敬一些,说不得还能得到赏识,就此多了一个靠山呢。” “想多了!” 陈楸听着几人热闹交流,有些向往筑基期是个什么样的境界。 听说筑基可以生出神识,还可以御风飞行? “那筑基期突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陈楸突然发问。 六号药园的几个弟子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说道:“为什么害怕被发现?这里可是清虚宗,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要是没在清虚宗呢?” 陈楸问道。 那个瘦瘦的弟子此时嘿嘿一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嘿嘿,自然是用法阵或者法宝隐蔽,那玩意儿贵的很,坊市里一套就卖几百灵石,我上次只在一家店铺里看过一眼,都没敢仔细看。” 果然如此,陈楸暗暗点头,总有人不愿意出风头。 “唉,说这些有啥用,兄弟你不会想着自己有筑基的那一天吧?哈哈。” 瘦瘦的弟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楸也跟着笑了起来。 “哪能呢,我哪能筑基呢,这玩笑开的过分了啊!” 陈楸嘿嘿笑了几下,看看天色,随着活计干完,他的心也渐渐紧张起来。 “兄弟就不要送了,像我这样的杂役男弟子能有什么危险?” 陈楸告别六号药园男弟子,背着工具箱转身进入夜色之中。 020 此子有何目的 这女人叫绫罗仙子? 在最后陈楸也算是看到了女主角的名字,倒是符合对方的气质。 绫罗仙子,好有感觉的名字…再联想对方容貌,肯定也算这方修行界的明星了。 陈楸忍不住又看了一遍,以他并太不专业的眼光来看,其实还可以有很多地方能够做的更好。 镜头语言,构图与特写等等,青女寻夫本算是一幅优美的画,却少了许多的艺术性。 上辈子酷爱观影,让他忍不住想和这灵影的作者交流交流,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顺便能够认识一下绫罗仙子。 最后爱不释手的将灵影收好,这是房主的东西,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喜爱,君子不夺人所好。 虽然他不是君子,对方自然也不是君子,陈楸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轻轻笑了笑。 这位房主,为什么会一直对人挺好的呢,王长远大师兄就时常说他好话,想来十来年也确实感情不浅。 而自己这里除却那些事,也确实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某些温暖。 可惜啊… 陈楸不再多想,如此又过了几日,雷生忽然找上了门。 身为师兄,陈楸非常自私的圈了一块土地作为自己的私人场所,除了养养蓬蓬外,那株赵怀真送的紫玉花也已经被他种下。 新埋泥土下,散发着淡淡灵气,陈楸回过头来,看着已经等候许久的雷师弟,笑着问道:“雷师弟,找我有什么事?” 雷生小脸蛋变得粗糙了一些,身子骨也更加健壮不少,他双手握在一起,听到陈楸问话,一咬牙说道: “陈师兄,我也想学习那种身法。” 雷师弟说罢头颅埋的很低,这让陈楸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姜家做长工学徒的样子。 “你也想学?为什么,不是在和张师兄学习么。” 陈楸反问,语气平淡。 雷生表情苦涩一瞬,随后恢复正常:“我想多学习一点,多学习一些就能…我想离开药园。” “离开药园?雷师弟你要知道药园是不好,但外面未必就有活路,修行界现在越发乱了,说不得出了药园就遇到他宗之人,死了个悄无声息。” 陈楸劝道。 雷生怔怔的看了一眼师兄的脸,见师兄一脸诚恳,并无他所想,苦涩一笑,低声道:“师兄…我劝您也离开这里。” 陈楸沉默的看他一眼,道:“好吧,你始终是我师弟,我教你,不过你要记住不能乱传出去。” 他觉得雷师弟为人还算不错,至于离开药园,他想劝对方放弃,但是想想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花费了一个时辰,教了他一些迷踪步,这也就够了。 “还请师兄不要告诉张师兄这件事。” 雷生有些紧张的提出了这个要求,陈楸点头答应了。 雷生一脸感激的离开了,陈楸看着这个师弟的背影,感慨对方处境之艰难,他也并非见死不救,只是如何去救? 又过了几日,于野忽然上门,看到了雷生健壮的身材,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又看到了谢九季,轻哼一声,背着手向着纪学舟所在而去。 陈楸目睹了这一切,也在心中冷哼一声。 “怎么回事,那个新弟子还好好的?” 于野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毫不客气的问道。 纪学舟笑道:“此事不急,慢慢来。” “不急是你说的,纪学舟你可别忘了,你我也不过是蝼蚁,你倒老神在在?” 于野冷笑,眼睛斜睨着纪学舟。 “这几年来我自认为做的已经够好了,不至于让于兄这般生气,有时候太过于急躁反而坏事。” 纪学舟依旧语气温吞。 “经营了许久,你倒是胆子越发小了,不过小小杂役药园,就算这里面所有弟子死了个干净,也不会有任何人过问。” “我近日让陈楸出了两次门,两次他都完成了任务,这…” “…这?” 于野顿时皱起眉头,思考一阵后不确定问道:“确实完成了任务了?” “不会有错,七号药园已经上报,贡献点都已经记载好了。” 纪学舟淡淡一笑,又道:“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再说第二次万万不可能失手的。” “第二次是谁?” “是刘小海,练气六层。” “是他?他这人懒散,有没有可能去的晚了?” “不会,我约么算了一些时间,大概也能赶上。” “这?” 于野顿时惊疑起来,坐在椅子里思索良久,才缓缓问道:“那么,这刘小海你后面可曾联系上了?” “几日过去,我并未收到他的消息。” 纪学舟说道。 于野眉头一挑,道:“你怀疑是有人盯上了?” “有所怀疑,可是…” “可是谁又盯上我们呢,这小小的不起眼的药园,且盯上了为何没有下一步动作?嗯…你想的没错。” 于野说道,他起身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烦闷,自言自语道:“真被盯上,事便已发,而我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这其中必然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关键疑点。” 他拧紧眉头,忽然问道:“这陈楸是不是有问题?” 纪学舟脑海中浮现陈楸这孩子,从刚开始的谨小慎微,再到现在的没脸没皮,小人得意愿忘形的蠢样子。 陈楸啊… 他来回一遍一遍的思索琢磨,最终叹气道:“这孩子说实话我有些看不懂了,或许真的傻人有傻福,或许真的有问题?可他只不过是练气二层。” 于野想起陈楸此人,也觉得有些不可能,但他眉头一挑,说道:“修行界什么人什么事没有?最没问题的人往往问题最大。” “能有什么问题呢,他入门前都未曾进入练气一层,如今过去快三年,也才练气二层,此人或许是有些小聪明,但大概都是求生之道罢了。” “什么意思?” 于野皱眉。 “这孩子在药园里为了体现出自己的用处,比长远还要勤奋,这却是过了,瞒不过我的。” “你意思是他发现了药园的异常?不过这倒正常,像王长远那般单纯的人真是少见。” 于野冷笑起来。 “长远只是相信我罢了。” 纪学舟淡淡说道,似乎不愿意多提此事。 “哈哈哈哈哈,纪学舟你可曾想过,王长远因你所救,对你感激涕零愿意服侍你十余年,但陈楸此子又待如何?” 于野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嘴角凌冽。 纪学舟忽然愣住了,许久过后才愣愣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嘿嘿,对方明明知道药园不对劲,开始拼命的讨好你也不愿意悄悄离开药园,这是为什么?” 纪学舟陷入了沉思,这是为什么? 他开始重新审视陈楸,从见到的第一面到此时,事无巨细一遍一遍的回忆。 但… 这孩子耗费时间最多的地方就在灵田之中,其余时候全在自己房里,并没有四面探查。 他…能有什么目的? “此子目的我实在不清楚,他干的最多的事就是采摘灵药,其余时间都在发呆。” 纪学舟缓缓说道。 “呵呵,纪学舟啊纪学舟,妄你活了八九十年,却被一个小小少年糊弄了过去,此子定然有问题!” 于野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有问题又如何,你打算怎么办,直接灭了这小子?” 纪学舟自然不会生气,语气平淡。 “直接灭了倒是轻松,就怕这小子身后有人,如此一来岂不是直接暴露了?要是引来不得了的人,你我知道这将是泼天大祸。” 于野表情严肃,纪学舟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来,前两次幸好没有成功?” “不是,我们也只是怀疑,有可能真如你说的是这小子傻人有傻福,两次都躲了过去,要是这样的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如果?” “如果?那时我将上报上头,到时恐怕你我也没好日子过了。” 纪学舟眉头一挑,上头? 筑基大人,心头也忍不住一颤,沉默了下去。 陈楸此刻正在灵田之中忙碌,一些虫子盯上了刚发芽的种子,他正和谢九季小心翼翼的除虫,一株一株的用手亲自拈过。 饶是他法力深厚,也被弄的有些疲惫,又看看早就累的有些不行的师妹,看来要想办法学习除虫术法了。 这样光靠手的话,效果并不太好,对于灵药的品质也有影响。 这时于野忽然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两人笑着说道:“二位忙着呢,挺好挺好。” 陈楸同样笑着回答道:“我等杂役弟子,哪有于师兄这般潇洒,只能靠着种地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说罢,还苦笑几声,以示苦闷。 于野眼睛不易察觉的眯了一下,依旧笑着说道:“我看陈师弟干的异常开心啊,倒不像是你表面上说的这般苦闷,反而乐在其中嘛,哈哈。” 陈楸又是一阵苦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有办法我也不在这里干这个了,于师兄可别取笑我了。” 于野瞳孔漆黑的如同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洞,眼白微微颤动着始终笼罩着陈楸。 少年身形已经长成大人,健壮而又修长,兴许是常年在太阳底下,皮肤微黑,英俊而又平凡。 “陈师弟这话说的可丧气,任何人说不得都会有奇遇,指不定哪日便一飞冲天,就这样吧,师弟忙着,我这便去了。” 陈楸挠挠头,施礼相送,直到对方身影消失之后,才有些疑惑的想到,这姓于的今日对他的态度倒是好多了。 “师妹,你觉得这于师兄人怎么样?” 陈楸转头问道。 “哼唧哼唧…” “蓬蓬,我没有问你。” “嘻嘻…” 少女笑的很甜,自从学会了迷踪步后,她越发对陈师兄感到亲近。 “我觉得这个于师兄挺看不起人,不喜欢他。” 她老实回答。 陈楸满意点头,师妹和自己眼光一样。 019 灵影青女寻夫 接下来几日,陈楸开始往返于房主师父的藏书楼中。 开始有意寻找这些旁门左道的记载,不过可惜的是,一无所获,除了找到一本这方世界写的小说。 《汨州纪侣》 哟呵?陈楸当时就起了兴趣,这书看着很破,怕是被人翻了无数次,心道还挺受人欢迎。 反正闲来无事,他索性坐在书楼二楼,迎着春风品读起来,哪知这一下子就彻底看入了迷。 结结实实的在书楼坐了两日,将这本小说看完以后,陈楸细细品味着结尾,不禁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真是遗憾青青最终竟然没能和黑黑在一起,两人各自孤守一方老去。 这该死的作者心也太狠了一些! 不过写的真好啊,这不比自己上辈子那些顶级大佬写的差,啧,没想到这世界的小说竟然这么发达,修仙的也爱看点爱情故事? “你看得懂这书?” 身后响起纪学舟的声音,陈楸当时后背就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回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房主师父啊,你这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纪学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陈楸这时候才挠挠脑袋道:“我怎么看不懂,我以前也有喜欢的姑娘,只是像我这种身份的人,不能拥有那什么…爱情。” 纪学舟呵呵一笑,道:“倒也是,修仙界的爱情向来没有好结果,你这也算因祸得福,所以…” 他想说以后不要想什么谢师妹了,但还是摇了摇头,也没所谓的。 “为什么没有好结果?” 陈楸则一脸好奇。 “因为修行界太过凶险,练气弟子自身难保,哪有资格谈情说爱?说不得昨日正是水灵灵的姑娘,今日就成了人家炉鼎。” 纪学舟笑的有些干涩,像一阵陈腐的风扑面而来。 陈楸瞪大眼睛,他无意探寻这位房主师父过去。 “你可知道为什么修行界情爱小说比较火了,就是因为那是大多数人爱而不得的东西。” 纪学舟又说道。 陈楸好奇问道:“很火吗,我没出过药园几次,不知道。” “自然很火,这样一本小说,可是要卖一颗灵石的,不过结局不好,要不然能卖的更好。” 纪学舟拿过这本汨州纪侣,忍不住轻轻抚摸起来。 陈楸吃了一惊,一本小说而已,竟然价值一颗灵石,这岂不是天价? 纪学舟呵呵一笑道:“是啊,没想到一本小说也能卖这么贵,不过现在修行界流行的灵影,那个更好看。” “什么灵影?” 陈楸又瞪大眼睛,他觉得自己就是土包子。 纪学舟看着这孩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太年轻了啊,就像初生的小狗,只品尝过母亲的奶水。 这孩子… 他想到他入园以来,莫名的争抢干活,还是出身太差。想罢心中怜悯又多了一丝。 “这个给你,注入灵气就可以,不过要在没有漆黑的环境里。” 纪学舟递出一件巴掌大的正方形东西,陈楸接过就一看,感觉有些熟悉。 这不会是投影仪? “这是虚妄道观的道长看到凡俗的皮影戏后,得到的灵感而创作出来的东西,非常有意思,借给你看看,记住千万不要损坏了。” 陈楸看着房主师父小心吩咐的样子,不禁感动道:“房主师父,您老人家对我可真好。” “没有的,我对你可不好,呵呵…这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纪学舟笑着摸摸陈楸的脑袋,随即缓缓离去。 陈楸一脸感动的目送纪学舟离去后,才缓缓收起表情,轻轻呵了一下。 倒是这灵影引发了他巨大的兴趣,要不是对方说脱胎于皮影戏,他都怀疑是不是有同穿之人了。(ps:除了主角没有穿越者) 灵影?不会真如他想的那东西? 他下楼锁好楼门,到了自己房间外面时,就看到谢九季站在院子里练着一套凡俗武学。 正打的虎虎生风,小胳膊小腿跟弹簧一样东奔西突。 他看了会,等她空隙时忍不住问道:“师妹,你这凡俗武学练了有何用?” 谢九季愣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可是我只会一套五行功,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昨天雷师弟跟我炫耀,他一拳就打碎了一块大石,真的厉害。” 即便是沉默寡言的谢九季,在见到一同入门的雷师弟已经远比她厉害后,也忍不住升起一股幽怨来。 陈楸听着这话,有些尴尬又有些感慨,所以师妹你故意在我院子里练功? 谢九季抿抿嘴,努力藏住脸上的小失望。 对于这位师兄,她觉得还挺好,几乎就没让她干活,唯一让她觉得不好的就是,师兄没教给她东西。 嗯…不过陈师兄应该似乎也没有,自己这样是不是会让他感到难堪? 这样想着,谢九季心头又升起愧疚来,嘴巴嗫嚅着就要说些什么。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 谢九季舌头打结了,小脸蛋顿时憋的通红。 陈楸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这功夫练了也没用,我教你一套很厉害的身法。” 谢九季舌头捋直了,一双大眼睛又惊又疑。 “怎么不信师兄?” 陈楸故意把脸一个黑。 “不信。” 谢九季老实道。 嘿,这孩子怎么一点情商没有,陈楸故意瞪了她一眼,谢九季抿嘴一笑。 “看好了,师兄只施展一次。” 陈楸说道,随即施展迷踪幻影步,顿时小小的院子掀起阵阵微风。 谢九季瞪大了眼睛,只看到陈师兄像是风一样,一会在她左边,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她的右边,又在下一刻又出现在她的身后。 过了片刻,陈楸停下脚步,这迷踪幻影步被他以练气二层的法力催动也有不差的效果,虽然在他这样练气十三层的高手眼里也就非常一般。 不过在谢师妹这样的练气一层弟子眼里,那就非常不得了了。 简直是神出鬼没,谢九季眼睛亮亮的,忍不住小声惊呼道:“师兄,这是什么术法?” 陈楸觉得这声师兄都比以往更软了一些,有些感慨的想到,这就是小说里那种师妹的感觉? 真的挺不错。 “这叫迷踪步,是你一位师兄送给我的,怎么样,想学?” 谢九季连连点头,一脸欢喜。 对于这术法,陈楸考虑过,推演过的幻影迷踪幻影步异常可以,可能会让人怀疑,但只教导前面部分便不会让人起疑。 “不过你要记住,不要教给别人,教给别人别怪师兄我不认你这个师妹。” 陈楸严肃道。 谢九季严肃道:“如果我把迷踪步教给其他任何人,就让我天打雷劈。” “倒也没必要这么严肃。” 陈楸乐了,这小师妹嘴巴太快了,随即开始教导这迷踪步起来。 用寿命提升推演过的功法术法就像是刻在他灵魂深处一样,没有人比他理解的更深。 教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小师妹悟性也不差,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就让她入了门。 见她施展迷踪步像模像样后,陈楸满意点头道:“不错,就这样练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大成。” 得到夸奖,谢九季小脸蛋红彤彤的,见师兄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想。 雷师弟说什么师兄才练气二层,哼,她觉得师兄可太厉害了,迷踪步在他身上真像是变成了鬼一样。 教自己也教的好,自己明明没有那么聪明的,五行功自己用了好久才入门。 陈楸又夸奖了她几句,随后又一脸严肃道:“师妹你要记住修为才是根本,这些术法不过是保驾护航的手段,就算你以后入了外门,也不要以为有了迷踪步就好勇斗狠,一定要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谢九季只是连连点头,她有些懵懂,不明白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真的能进入外门吗? 陈楸说罢让她自己去修行后,便回到了房中,将窗户关好,让屋内看起来不那么亮。 不过看着门窗紧闭的模样,陈楸感觉怎么跟小时候偷看激情动作片一样? 竟莫名有心虚的感觉? 拿出房主给的灵影,并小心的输入一丝法力进去后,等到变化突起之后,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这…好家伙,修行界的看的是这东西? 只见灵影投射出一副画面在墙上,开头一个青衣女子罗衫半解,绯色鸳鸯肚兜里轻摇缓动,脖颈雪白几缕秀发藏入肚兜,又从下面调皮的钻出来几许,再往下小腹平坦,随后又是微微隆起的白色亵裤。 《青女寻夫》 随着画面消失,四个大字缓缓浮现。 陈楸眼睛瞪的老大了,这种级别的美人是他能看的? 这可比上辈子那些顶级女人还要漂亮多了。 陈楸激动一阵,往下却让他有些失望,这青女寻夫讲的故事并不新颖,讲的是女主青梅竹马的丈夫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当地权贵,随后被强行调往外地服苦役。 而青女刚烈异常,面对权贵的压迫并不屈服,卖掉房屋地产,踏了一路上历经磨难的千里寻夫的故事。 相比故事,画面倒是异常精美,演员颜值逆天,陈楸也逐渐被其吸引,进入了故事之中。 直到最后,看到青女终于找到了即将累死的丈夫,靠着聪敏逃离此地后进入深山中过起了恩爱隐居的生活。 陈楸这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来,还好两口子总算是圆满结局了。 就是可惜最后两人忍不住恩爱的画面怎么没拍出来? 陈楸忍不住又有些不满。 真是好东西啊,他爱不释手的拿着灵影,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自己上辈子那么多故事,红楼梦,西游记,哪吒,水浒,甚至是金老爷子的那么多经典爱情故事,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如果能拍出来的话会是怎么样的? 随即又摇头,这些故事多半悲剧收尾,而观青女寻夫可见一般,修行界对于悲剧收尾的故事并不喜欢。 怕不是要被人骂死。 018 可能命好 月亮很温柔,风也很温柔。 月光与树叶起舞,在前方的小路上洒下摇曳的影。 陈楸小步快跑,视野浮现面板。 【姓名:陈楸】 【寿命:二百三十年】 【功法:五行真经第十三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金光剑罡】 今天一天劳作收获一百九十二年寿命,加上此前剩余的三十八年,刚好二百三十年。 陈楸高兴,却又叹了一口气,寿命的消耗远超他的预料,且不说突破筑基需要多少寿命,单单推演五行真经的下一境界,想来也会是天文数字。 修行界好功法不缺,但完整的功法却异常珍贵,这也是大势力存在的优势,有时候多少天才弟子卡在功法上,又有多少本该兴盛的家族倒在这上面。 他这次打算攒够五百年寿命后再试图进入筑基期。 这样一想就有些烦了,五百年寿命才筑基,往后… 陈楸甩甩脑袋,脚下速度快了几分,一步踩飞一汪水潭。 “啪嗒”一声,声音清脆,传去极远。 “你倒是来的及时,我刚来没多久你就来了,差点让你溜了。” 一道惫懒的声音响起,陈楸停下脚步看去,小溪边,巨石上,一个少年迎着月色负手而立,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陈楸嘴角不易察觉的撇了撇,疑惑道:“这位…你是?” “别问我是谁,没有意义,不过实在也没有办法,我本心善,但既已露脸,不得不为了。” 少年自言自语,而后高高跃起跳到距离陈楸三米远的地方,双眼明亮闪着寒光。 陈楸面露恐惧之色,涩声道:“我这究竟是得罪谁了,我不过一个杂役弟子而已,有什么好搞的,无不无聊啊!!” “确实,挺无聊。” 少年颇为赞同他的话。 “所以,这位大哥,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就当没有看到你,我这人脸盲,记不得你这样的,也算给彼此一个机会?” 陈楸肩膀微微耸着,声音显得有些卑微。 “诶?好提议,但不行,这是没办法的事,已经注定了。” 少年笑着摇头。 陈楸默默点头,忽然抬手一指:“一道金光剑气卷动气流,射向少年。” 少年脸色霎时剧变,慌忙手一抬,一个土黄色盾牌状法器浮在他身前,并放射出淡淡黄芒。 剑气此时无声轰击而至,金光黄芒针锋相对,两者相撞发出嗡的一声闷响。 小盾如入巨鳄之口的小龟,瞬息破碎成块块残片,金光剑气也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金斑,卷碎一片落叶。 少年蹬蹬退出去好几步,脸色惨白,双眼通红,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破碎的盾牌。 刚刚发生甚事了? “你…大哥…前辈饶命,我也是接了任务才来的,我刚刚是和说笑的,嘿…嘿…” 少年在感受着与法器断绝联系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头颅深深埋进了裤裆里。 “接了任务?” 陈楸挑了挑眉。 少年深埋的脸上浮现一抹希冀,只要此人认为自己对他有用,就可能留着他一命。 他不想死,他直接就成了外门弟子,前途远大,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大哥,我接了任务,有人要你的命。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给你摸出来,您也可以给我下血咒,我万万不敢泄露出去。” “你是外门弟子?” “是的,我洞府里还有几十块灵石。” “哦…” 陈楸点点头,随后无奈一笑道:“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 一道剑气射出,在少年绝望颤抖下轰碎了他的头颅。 陈楸忍着恶心上前摸尸,摸了一手的空气后忍不住嘀咕道:“这些人出门干事居然都不带灵石的,法器又给打碎了,白白造了杀孽。” 随即手一抬将这具年轻的尸体给扫进了隐蔽的树木丛后,小脚迈动向着药园而去。 回到药园,陈楸第一时间来到了房主纪学舟住处外面,大声说道: “房主师父,幸不辱命!!” 纪学舟端坐在蒲团上,闻言身子轻轻一颤,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惊疑。 “房主师父睡下了吗,我回来复命了,他们给的贡献点还需要您签字画押。” 外面又响起那小子中气十足的喊声,纪学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是楸儿啊,进来吧。” 房门推开发出嘭的一声,陈楸兴奋的窜了进来,一脸的笑嘻嘻道:“嘿嘿,房主师父,这次可没白跑,我干了一波大的,他们都夸我厉害呢,嘿嘿。” 瞧着这少年憨厚朴实的笑容,纪学舟舔了一下干瘪的薄唇,忍不住问道:“一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的很,你听我说,我干活可快可快,他们都是一些懒汉,十个人也顶不上我一个,见我一个人干了,都夸我厉害呢,嘿嘿,我是一点错都没出,活干的漂漂亮亮,可没丢八号药园的脸呢!” 陈楸语气骄傲,纪学舟看着这弟子抬起的下巴,吸了一口气后,问道:“我是问你路上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陈楸笑着说道:“没有,我一路跑啊跑,很快就回来了。” 纪学舟皱起眉头,忍不住打量起来这少年,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许久,气息平稳,法力浅薄。 “那就好,那就好。” 他重复着说了两句,眉头忍不住又是一皱。 “嘿,房主师父,那两张符你可送给我了,可不能再要回去哈。” 纪学舟眉头大皱,道:“我是那种人吗,好了没事你就下去休息吧。” “房主师父,活还没干够,再给我找点这种活。” 纪学舟听着这话,轻轻嘘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为何?” “我觉得干活挺好,有劲。” “你觉得为师是好骗的?你说这话也就哄哄长远他。” 陈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道:“还是房主师父老奸巨猾,瞒不过您,不过可要说好这都算我的额外收入,您可不能要回去?” 纪学舟又叹了口气,道:“不会的。” “每次干完活人家都给我一点东西,上次是一只灵兽,这次是半块灵石。” 纪学舟点头道:“行了知道了,东西自己拿着,下去休息吧。” 纪学舟做出疲惫状挥手赶人后,见这小子还不走,一副扭扭捏捏的可恶模样,忍不住有了火气,有些不客气道: “怎么还不走?” “房主师父,我想趁着药园没事多出去干点活,您帮我多找几个这样的。” “我记住了,就给你找,你先下去吧,为师要休息了。” “师父安好,弟子告退。” 纪学舟站起身来,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 莫非是没有赶上? 是了,也有可能,毕竟这小子干活确实厉害,又快又稳。 这孩子… 他忍不住冷哼一声,在所有他见过的宗门弟子里,就这孩子最让他感到不适。 耍小聪明,贪小便宜,目无尊长,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摇头。 太也让人不适了一些,不过想起对方的凡俗身份,倒也正常。 一个凡俗家族长工,能有什么见识? 或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两次了都能安然无恙。 可难道还有第三次? 纪学舟又坐上蒲团,许久之后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睛,眼中浮现一抹嘲意。 而且还没文化,老奸巨猾且不是当着人面说的,他应该想说见多识广吧? 陈楸回到了自己房中,先是检查了自己房间有没有问题,还没检查,蓬蓬就蹭了上来。 陈楸陪它玩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不光灵药有种植之道,灵兽也有御兽之道。 松灵猪寿命在三百年左右,也就是能陪伴他三百年,要是精通御兽之道,应该可以提升寿命? 他看着蓬蓬,小野猪眼睛小而亮,乌黑似珍珠,就忍不住笑着说道:“蓬蓬诶,你主人我傻人有傻福,你这猪可不是傻猪有傻福?” 蓬蓬摇了摇打卷的尾巴,哼唧两声挣脱开陈楸的手,一溜烟钻进它的小窝里。 随后嘴巴里叼着什么东西,屁颠屁颠的跑到陈楸跟前,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 陈楸从它嘴里夺过那东西,仔细观察起来,是一片树叶模样的东西,但手感却完全不像是树叶,倒有点像是薄薄的玉片。 他皱起眉头,仔细感应这树叶子,松灵猪自然不是收垃圾的,相反能被它看上的多少都有点不一般。 不过,在他仔细感应,甚至不惜用上法力刺激后,这树叶子这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一片有些不一样的树叶子嘛。 陈楸将树叶塞回蓬蓬嘴里,顺便给了它一个小钢镚,骂道:“小小年纪路就走歪了,人家这个年纪都开始往家里找宝贝了,你看你…没出息。” 蓬蓬哼唧两声,用头拱拱主人,摇着尾巴哼唧哼唧的走了。 陈楸见状感到好笑,嗯…这小猪是不是没有老妈带,所以种族天赋走歪了? 而当陈楸上床休息后,躲在陈楸特意为它搭建的温暖小窝里的蓬蓬,正一脸享受的含着黑色树叶,小尾巴溜溜的打着转。 一丝丝墨绿气息顺着蓬蓬的粉嫩小嘴,向着它身体内钻去。 017 七号药园现状 陈楸找到了谢九季,蓬蓬见他过来,吭哧吭哧的贴了上来,用头猛顶。 这小家伙现在长大了不少,快比他小腿高了。 “师妹,我要出门一趟,记住我说的话。” 谢九季眼神有些疑惑,她感觉师兄表情有些严肃,这种情况下向来都代表着有事情发生。 陈楸见师妹眉头蹙起,暗道惭愧,笑着说道:“我可不想回来就看到一个细细的师妹练着粗粗的功。” 谢九季轻咬嘴唇,觉得师兄有些讨厌。 陈楸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向着七号药园奔去。 由于上次走过一次,这次倒是比之前少了许多时间。 他倒也好奇,这七号药园是怎么回事,又搞不赢了? 上次也是,这次还是,莫不是里面的弟子都在修行,一点活都不干的? 他想起了胡齐,有他在,一看就是受欺负的,怎么能少的了活干? 到了七号药园,迎接他的却不是胡齐,而是一个面容草率的男子,两人见面先是一顿寒暄。 陈楸知道了此人姓李,于是称呼李师兄。 “李师兄,药园有多少活?这是又来不及了?” 陈楸好奇问道。 “唉,别提了,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家伙现在怪怪的…要说活嘛,挺多,有两百株食寒草要在今日采摘完,不然就完蛋了。” 李师兄一脸苦闷,自从那家伙不受摆布以后,这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大师兄也是,怎么就盯着我,真是服了,人家还要修行争取当上外门弟子,好回家找个好姑娘呢。 陈楸走在他身旁,心中狂喜,两百株食寒草,一品药草,最起码也有接近两百年的寿命可以获取。 不过听着李师兄满口郁闷,习惯性安慰道:“李师兄莫急,你可知道我的名号?” “你啥名号?” 李师兄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八号药园的练气二层杂役弟子。 “呵呵,号称采药小能手,曾经一个下午的时间采了一百多株药草,一株没有损坏,一刻钟没有歇息。” 陈楸面露得色,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李师兄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吹嘘的? 干活干的厉害?能提升修为吗? “师弟厉害,师兄这就全靠你了,我从小干活就不行,还请师弟担待则个。” 李师兄拍了一个马屁,笑的非常和蔼可亲。 陈楸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心中却更加满意,如今主动要起活来也算登峰造极。 “李师兄不要客气,都是同门,都是同门,互相帮助也是应该,既然这样,师兄你等会儿就歇着,我一个人干了!” “这样,会不会不好?” 李师兄面露犹豫。 “怎么不好,师兄这是看不起我?” “哦…没有,师弟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李师兄连忙摆手,看着这陈师弟一脸高兴的模样,目光多少带点异样。 药田中,陈楸看着眼前蓝色的药草,心中舒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了。 【收获食寒草一年寿命】 【收获食寒草十一个月寿命】 陈楸手都发抖了,嘴角笑容真诚而又温暖,这种感觉,就跟捡钱一样,比捡钱还要爽。 一直忙碌了两个时辰,天上太阳越发炽亮,春日的太阳不太让人厌恶,但陈楸还是用法力逼出了一些汗水。 一旁修行的李师兄睁开眼睛,有些佩服。 不愧是采药小能手,真是一点都不休息,比他修行还要刻苦,这会儿他都修行累了,打算伸展一下胳膊。 【你获得食寒草一年五个月寿命】 陈楸看着这一行字飘过,有些惊喜,这株药草的寿命竟然比其它药草多了半年。 莫非? 他仔细打量,发现这株药草相比其它药草更加鲜艳,枝丫更加饱满,换言之品相更加完美。 这或许就是上品品质了? 陈楸在心中猜测,同时感慨在八号药园里竟然没有采到一株上品品质的药草,过的什么苦日子? 他越发向往起种植之道来。 随后又是埋头苦干,时间流逝飞快,头上大日也渐渐落幕。 李师兄脸上担忧之色随着灵田之中的人影停下劳作而散去。 他赶忙迎了上去,心道不愧是采药小能手,真就是一天都在干活,他这在修行的都歇了大半个时辰了。 “李师兄,你看,幸不辱命,全数采摘。” 陈楸满脸得意,李师兄不理解但表示尊敬,道:“师弟不愧是采药小能手,此番倒是师兄占了大便宜了,这…” 他真有些不好意思,想来陈师弟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明明是自己的活倒全让人这小孩子干了,说出去倒是他欺负人家了。 不好不好… “这样吧,师弟,我这里有一颗灵石,唉你别看这么小,足够提供精纯灵气小半个时辰之久,对于修行作用不小。” 他颇为肉疼的拿出一块白色灵石,递到陈楸眼前。 陈楸眼睛一亮,灵石作为修行界硬通货,不论是修行还是交易,其地位都不言而喻。 他假意推脱一次也就收下了,他可记得赵怀真送他的紫玉花,就需要灵石打底。 本想着是否能从供给灵田土壤的灵石中节省点下来,想想也就放弃。 灵田灵药才是他的根本,万一影响了收成,那就太亏了。 李师兄见手中灵石被拿走,心头就是空落落的,不过看到陈师弟脸上的喜色。 心又充实豁达起来,陈师弟为人不错,帮他就帮了。 眼看天色渐黑,陈楸就打算告辞离去,李师兄点头示意相送,二人行至药园出口时,迎面走来一人。 陈楸看着眼熟,仔细再看,正是那胡齐胡师兄。 天这般黑了才回药园,这胡师兄是去干什么了? 一旁的李师兄顿时一脸不快,冷哼道:“浪荡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候胡齐也看到了陈楸李师兄二人,不由上前搭话道:“哟,这不是李师兄吗,今日修行可多练出了一丝法力?” 李师兄闻言表情难看起来,不再言语,他坐了一下午,屁的法力都没练出来一丝。 “呵呵,我就知道,坐了一整天怕是屁股都坐出老茧了,也没练出来一丝法力吧,嘿嘿,我就知道。” 胡齐说话嘴皮秃噜有些含糊不清。 “胡师弟倒是潇洒,这又是去哪鬼混了?” 李师兄皮笑肉不笑。 “哈哈,今日爽哉,桃桃姑娘人如其名,一只桃儿软又酥翘,跟有水儿似的。” 胡齐眼现火光,里有白桃闪烁。 李师兄闭嘴了,胡齐这才看到身旁的陈楸,顿时大喜道:“哎哟喂,这不是陈师弟嘛,上次你走了之后,我可想的紧。” 他一把抱住陈楸,顿时一股脂粉香直扑他的鼻头。 嘿,还挺香,淡雅高级,完全没有印象中风尘女子身上的那种刺鼻味道。 但稍微一想,能在清虚宗做这个生意的,怎么也不会是低档次,毕竟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眼界比起王公贵族也不差了。 就是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是不是仙女模样? “诶嘿嘿,胡师兄我也是许久没见到你了。” 陈楸挣扎出对方怀抱,笑呵呵道。 一旁的李师兄有些惊讶,这两人竟然如此熟络,胡齐这家伙如此不堪,可别把陈师弟这老实孩子带坏了。 “师弟呀,我现在可都是拜你所赐呀。” 胡齐一句话让陈楸虎躯一震,有些慌张。 “嘿嘿,我现在偶尔去坊市找点乐子,做点喜欢的事,不去管那么多,也不想那么多,利用空余时间修行,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陈楸下意识接话,一旁的李师兄耳朵也竖了起来。 “嘿嘿,我感觉我现在的修行进度比之前可快,可顺畅。” 陈楸觉得这是错觉,不过也有可能,修行练气也讲究一个心境心态,整日烦躁郁闷苦闷对于修行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那就恭喜胡师兄了,预祝早日突破进入下一层。” 修行界最受人喜欢的祝贺是什么?自然是祝贺境界突破,胡齐顿时神采奕奕起来,他现越看陈师弟越喜欢。 可惜了,是八号药园那个烂地方的。 李师兄在一旁偷看,他不信这些,修行自然是要刻苦努力,不浪费一时一刻。全当胡师弟在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 却听胡齐得意一笑道:“我有感觉,最多再有三四个月,我就能进入练气四层!” 陈楸顿时真心道贺,他觉得胡齐这人不错,替他感到高兴。 李师兄在一旁看着,胡师弟那模样不像是说谎话,顿时将信将疑起来,问道:“胡师弟你说真的?” 他和胡齐同为练气三层,相比之下他还早了一个月进入练气三层,而他根据自己的情况推算,最快也得半年才能突破进入第四层。 “我这有什么吹牛的,几个月之后便见分晓,我看你们一天到晚坐在那里傻练,还嘲笑我不务正业,哼!” 胡齐兴许是喝醉了,有些手舞足蹈。 李师兄闻言眼神闪烁,忽然问道:“陈师弟,你当日说了什么?” 陈楸刚想要回答,却被胡齐抢过话头,得意一笑道:“你要明白你真心喜欢什么,人就活这一辈子,怎么难道你还想着突破筑基啊,咱们的灵根,除非是有师父带着。想的太多,每天想的头晕脑胀,配吗?” 李师兄闻言陷入了沉默中,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楸见状赶忙告辞,在胡师兄的挽留下挥手告别,向着八号药园赶去。 016 再出药园 陈楸目送张锦离去,回到了灵田之中。 谢九季站在田中,脚下小野猪哼唧哼唧的正在用鼻子翻土,一大一小格外和谐。 陈楸见状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来,将张锦等人抛在脑后,种田才是头等大事。 “师妹,你跟着我做。” 播撒种子自然也需要手法与技巧,每颗种子之间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不然就会发育不良。 谢九季点点头,小小的身子弯下去,跟着陈楸的动作尝试起来,很快第一粒种子被她种了下去,黑色种子闪闪发光安静躺在泥土里,她悄悄看了一眼陈师兄种下的地方,随后小手一捧,泥土覆盖上去。 “对,就这样,很简单的是不是。” 陈楸的声音响起,谢九季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陈楸便不再关注,这块灵田要种下一百粒种子,今天一天都有的忙的。 时间流逝,田头一男一女各自弯腰干活,一头小野猪一会儿跟在陈楸身后,用鼻子拱拱,一会跟在谢九季身后用鼻子拱拱。 远处一处山坡,一块巨石后,张锦带着雷生正在修行功法,雷生小脸涨的通红,浑身气血翻涌,筋骨青筋暴起在细嫩皮肤之上,无端端生出条条巨蟒。 张锦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看着雷师弟如今的模样。 “师兄,我感觉好痛,这功法练的不舒服。” 许久之后,雷生睁开眼睛,眼白发红,瞳孔伸缩不定,满脸痛苦。 “忍忍就过去了,修行哪有不吃苦的,你师兄我当初也是这般过来的。” 张锦嘴角笑容不减,声音温和。 “可是,我近日老觉得情绪不佳,有些烦闷,不怕师兄笑话,我昨晚上差点把床砸烂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师兄,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雷生心中不安,小声向师兄寻求答案。 张锦温和笑道:“这是正常的,我以前也是这样。” “哦…” 雷生有些迟疑,张嘴欲言。 “怎么?你难道想向他们一样,修行了还要种地?一辈子做个底层?你看人家为什么能高来高去?” 张锦忽然一声低喝,指着下面正在忙碌的陈楸谢九季二人。 雷生打了一个哆嗦,看向下面,讷讷不语。 “你看他们,在干什么?不过是逃避罢了,说什么天赋太低就心安理得的放弃修行,享受生活,以后有他们后悔的,雷师弟。” 张锦说着语气恢复如初,笑容重又温和起来。 “不要多想了,修行就是争,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又没有金丹老祖庇佑,得靠自己。” 雷生看着下方两道渺小的人影,耳中响起师兄的话,猛地一点头道:“师兄,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想了。” 张锦顿时满意点头。 “不要想太多,修为才是一切,其他任何东西都不重要。” 陈楸自然知道有人在看他们,也知道是张锦二人,感受着那股浮躁的灵气波动,心下半点起伏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谢九季,忽然笑着问道:“师妹,你入了宗门最想做什么?” 谢九季眼神茫然。 “嗯…就是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陈楸换了个说法。 谢九季陷入思考之中,小嘴巴也悄悄撅了起来。 两人这段时间相处,倒也熟络起来,可以正常聊天,不像最开始那样,像是面对自闭少女。 “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想斩妖除魔。” 谢九季嘴唇抿着,眼中光芒耀眼,随后又看看手中泥土,摇摇头道:“那太遥远了。” “遥远什么?师妹,只要心中有梦想,在哪都是清虚内宗。” 陈楸随口甩了一句鸡汤。 “难道就靠种地吗…” 谢九季声音很低很低,陈楸听的一清二楚,有些尴尬,可能在师妹看来,他这个陈师兄是个夸夸其谈的人。 嗯…理解理解,要是他遇到自己这样的,也会这样觉得。 “师妹,不过你要记住,张师兄和房主大人有找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谢九季听着这话,眼神疑惑的看着陈楸。 陈楸不好说的太明白,于是笑着说道:“你看张师兄像什么?” 谢九季老实回答道:“像一头熊。” 陈楸笑着点头:“对呀,他刚开始比现在还粗,以前也是个帅小伙,我可不想师妹也变得这么粗。” “师兄背后说人坏话,这不好。” “可他就是粗。” “也是,我也不想。” “所以你就要记住了,功法什么的等药园贡献足够了,师兄给你去换一本,不要着急,很快就是了。” 每个药园都有宗门贡献,八号药园如今不到一百,距离能换功法的五百还远着。 这也没办法,小女孩就是好忽悠,先忽悠着,五行功也不是不能修行。 第二日,两块空着的灵田都种上了灵药,陈楸一个人忙着收尾工作,让谢九季专心修行去了。 “小楸,你来。” 远处响起纪学舟的声音,陈楸走了过去,大树底下,纪学舟悠闲的背着手,正笑吟吟的目视着他。 陈楸心头疑惑,恭敬一礼便站在一边。 “你看这药园,以前还很荒芜,是我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如今看到你,就想起了我自己,还真是怀念呐。” 纪学舟心情似乎很好,开始回首人生。 陈楸也不接话,只是在一旁尬笑。 “听张锦说,你不愿意把谢九季让给他带,这是为什么?” 陈楸苦笑着说道:“房主师父,您也知道药园任务繁重,光靠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这要是耽误了收获大事,到时候宗门长老怪罪下来,可是天颜大怒,必是降下雷霆怒火,我一个小小杂役弟子无所谓,哪里都去的,可您老人家不一样啊。” 纪学舟斜睨着陈楸,眼神复杂,陈楸当没看到,一脸的担忧不似做伪。 缺心眼吧?纪学舟收回目光,笑着说道:“没事的,收成少了也没事,就不要多说了,就让张锦带着二人修行,你就辛苦一点,以后他们成了外门弟子,也算是你的靠山了。” 陈楸挠挠头,这老东西有些不上道啊,他话都说成那样了还强跟,没眼力劲啊这是。 “房主师父,弟子命苦的紧,就把谢师妹留下吧,师父…” 陈楸说着说着脸忽然有些发红,眼神躲闪着不好意思去看纪学舟。 纪学舟见这弟子这副模样,下意识眯起了眼睛,随后恍然大悟。 真是该死,这弟子竟然动了这种心思,岂不下贱? 你一个五行杂灵根修行了快三年才练气二层的弟子竟也思春了? 不过想想陈楸年龄,不过十八岁,这倒是正常,唉,他在心中叹气,本以为是个老实孩子,现在看来都是看走眼了。 看来,只有也让这弟子离去了。 “那行吧,这事过段时间再说。” 纪学舟拍拍陈楸肩膀,一脸无奈的走了。 陈楸松了口气,跟这晚辈玩心思还挺累,不过暂时算是应付过去了。 回到房中休息,又过了一日,纪学舟找他有事,陈楸心中不爽,有完没完? “七号药园灵药收不过来了,药堂下发任务,我接下了,准备让你去。” 陈楸心中大喜,正在愁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入账寿命,自己药园两块药田刚刚种上,其他几块还没成熟,正空虚浓时。 当下迫不及待就要答应,眼角下意识瞥了一眼纪学舟,见他笑容温和,当即苦笑道: “房主师父,前段时间我差点被人害死,现在想起来都做噩梦,这这这我不敢去…” 纪学舟眉头皱起,强压心中火气道:“你怕什么,你一个杂役弟子谁来害你,想来上次只是误会。” 他现在是越发看不上这个弟子,怕死,心思多,愚蠢又固执,不懂得理解自己的想法。 有些怀念王长远了,纪学舟在心中叹气。 “可是…万一呢我我我我…” 陈楸我了个半天,瞧着都有些语无伦次。 纪学舟看的心中鄙夷好笑,此子真是有意思,做清虚宗杂役弟子都不够资格。 “说的也是,这里是一张疾行符,法力催动以后你就可以跑的很快了,去吧,这是宗门任务,不要再推辞了。” 纪学舟递出一张闪着宝光的符箓,陈楸赶忙接过好奇看了一眼。 这就是符箓? 他知道炼制符箓的行当,在低阶弟子中相当受欢迎,符箓便捷,耗费法力也低,有不爱习练术法的弟子全靠符箓保命斗法。 “师父还有没有,就一张跑得快,要是对方也有怎么办?” 纪学舟嘴角发紧,又递出一张发着红光的符箓。 “这是烈火符,催动法力后可以发出一道烈火,威力还行。” 陈楸欢喜的接了过去看了许久后,抬头一看,纪学舟正表情复杂的打量着他,顿时尴尬一笑道: “……” “师父对弟子的好,弟子没齿难忘。” 纪学舟表情更加复杂,此子愚蠢,心思多,固执,还见利忘义,此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是这么一个货色。 以前还道老实能干,现在看来只是没摸熟地盘罢了,长远啊,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纪学舟悠悠一叹,转眼看到陈楸恭敬一旁的笑。 顿时暗道晦气。 挥挥手让陈楸下去,随后打开一只笼子,放出来两只绿色小鸟,铺开两张黄纸,写了两行小字。 “四月十八,瞿溪小道” 随后放飞鸟儿,望着绿色小鸟快速失去踪影,纪学舟眼神淡然。 015 种植之道 邱瑞自然接过这株二品灵药,也不见什么表情,二品灵药而已,还不至于让他一个丹药堂弟子大惊小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何事?” 他好奇问道。 “邱师兄你也知道药园子里就有五行功这种修行功法,属实有点过于差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天赋本来就差,有点太惨了。” 陈楸惨兮兮的倒起了苦水。 邱瑞听罢面上露出一丝同情,杂役弟子待遇之差他自然清楚,说白了就是免费给清虚宗干活的。 相较于杂役弟子,他这样的外门弟子日子倒是好过不少,却也有各自的心酸,于是小声安慰道: “师弟不必灰心,说起来外门弟子也不好过,近日浑天宗有意找事,打的厉害,死了不少弟子了,幸好我是丹药堂的弟子,不至于上前拼命,死的那些就惨了,连具尸体都没留下。” 陈楸听后吃了一惊,原来清虚宗竟然正在与他宗开打,这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浑天宗又是什么狗屁宗门,竟然敢惹我们清虚宗?” “浑天宗可不是什么狗屁门派,听说不比清虚宗差,甚至还强上一些,不然怎么敢招惹我们?而且这据说浑天宗此前就已经吞并了许多门派,我看这次咱们宗门的事情不小。” 邱瑞有些感慨道。 陈楸听后却感到一丝不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清虚宗要是倒闭了,他这个前朝余孽说不得就得亡命奔波了,哪还能种什么地? 总不能投降做三姓家奴吧,那样可没有人权,指不定去干什么苦力,哪有在药园里舒服? 邱瑞看陈楸面有愁容,顿时笑道:“陈师弟岂不是杞人忧天,我等弟子芸芸众生随波逐流罢了,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低下脑袋就是。” 邱瑞却是个话多的,又说道:“再说了我请清虚宗也不是吃素的,在这汨罗州有何事能瞒过宗门长老们的法眼,怕不是早就有了安排。” 陈楸勉强一笑,心道眼底下药园里就有邪魔歪道吸血呢,就这还不知别的藏着多少脏东西。 邱瑞见他笑的勉强,心道这个师弟胆子也太小了,就算是宗门被破,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罢了。 比蝼蚁也强不了多少,谁人关注? “好了,陈师弟咱们说正事吧,宗门大事你我都是蝼蚁,谈了也只是惹人笑话。” 邱瑞正色道,陈楸见状收敛心思,仔细倾听。 “师弟可知道外门坊市?” 陈楸点头,外门坊市位于清泉峰下,距离八号药园有一天的路程。 “你去了以后找到一家名叫杂事坊的店铺,找到胡掌柜,就说是熟人介绍,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邱瑞说的仔细,陈楸也听得认真,这实际上也不算什么,除了那些密不可传的功法外,一切可流通的功法自然并没有风险。 陈楸有些犹豫的问道:“就是不知道价钱几何,师兄也知道我肯定是个穷鬼。” 邱瑞看他一眼,对这话丝毫不怀疑,有些可怜道:“倒也不贵,一本不错的练气功法价值一百灵石左右。” 一百灵石,陈楸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想来不过是外门弟子一年的修行资财,也没有太贵。 关键是他身上一块灵石没有,去哪去弄? 转念就想到那天杀了一个蒙面歹人,摸了一根飞针法宝,应该能值点钱。 “师弟可是为灵石发愁?” 邱瑞笑着问道。 陈楸赶忙恭敬一礼道:“请师兄指点小弟。” 邱瑞摸了一把修剪精美的胡须满意一笑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八号药园如此荒凉?” 七号药园也差不多,陈楸脑中莫名浮现这句话。 “那是为什么?” 他瞪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自然是因为你们八号药园在每次的评选中都是最后几名。” 陈楸恍然大悟,心道大师兄怎么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随即想到纪学舟,这莫不是他有意为之? “我就说我们药园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外人,原来如此,那邱师兄,这评选最后几名有什么坏处?” “坏处就多了去了,做的差了自然不受重视,不受重视就被遗忘,只能捡点边角料,你要知道排名靠前的药园每年获得的奖励可不比外门管事的待遇差。” 陈楸看着邱师兄,心头一震,想起来这段时间空置的灵田,以为是宗门管理太差,没想到竟然纪学舟在搞鬼。 人迹罕至,事情又少,上面逐渐遗忘,如果不是有心之举,又何至于此? “你们八号药园就只能种种一二品灵药,有的药园可是可以种五六品灵药,地位可相当之高,我都羡慕死了。” 陈楸听着这话心神又是一震,五六品灵药,那是什么样档次的宝贝儿? 纪学舟啊纪学舟,真是造了你的马! 陈楸心中恨恨,又虚心求教道:“邱师兄,那如何才能提升评分?” 邱瑞满意点头,他见陈师弟自称是农民世家,想来对于种地有独到理解,又勤快,也算是心血来潮。 八号药园属于他负责收取灵药,好了对他自然也有好处。 “很简单,多种出品质好的灵药,就像是你们八号药园产出的灵药,大多都是下品,极少极少的拥有中品品质,就更别说是上品了。” 陈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恨这一切大师兄都完全没与他说过,不过想来也是纪学舟有意为之。 真是可恨呐。 “陈师弟可别高兴太早,你可知道要种出高品质的灵药需要哪些条件?” 邱瑞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 “什么?” 陈楸眼巴巴望着。 “种植一道颇耗功夫,不比正常修行差,要精通法阵的运用,对木属法力的掌控,对于种植术法的理解,所以你知道代表着什么了?” “没要紧的,我志不在长生,只求短短的一生能够活的精彩一点,这种植之道颇合我口味,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入门?” 陈楸想起自己推演五行真经领悟的青木生咒,此咒可以抽取周遭青木灵气,想来那什么种植之道也大同小异了。 “还是杂事坊,哪里就有,不过师弟可要考虑清楚了,药园再好也只是宗门的产业,只有修为是自己的。” “我能有什么修为,一辈子练气顶天了。” “那倒也是。” 邱瑞下意识点头,还不如多搞点宗门贡献,为后代谋出路,说不得出个天才后辈呢。 陈楸送走了邱瑞,回到房中思考起今后之事,想要种更多更好的灵药,必然是要想办法提高药园评分的。 只是如今药园只有四人,张锦雷生二人被他忽略不计,纪学舟更是整体躲在房中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 谢师妹又太小,肯定也指望不上,如此看来这药园里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了,这不得给他累死? 他种植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收获寿命,并不是真个想要种地。 心下就有些不满,五个人里倒是有三个半是吃干饭混日子的。 眼下最重要当然的是弄清楚到底怎么种出高品质灵药,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违背了纪学舟的大政方针? 纪学舟? 陈楸脑海里浮现对方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在他的感知里,此人也不过只是练气八九层的样子,不是他一合之敌。 可他背后究竟有什么的势力与目的,这却是不好说的。 陈楸眼神闪烁,决定再等等。 又过了几日,陈楸根据阵盘记录的方法正在布置法阵,一颗颗青色灵石被埋入固定地点,随后布置阵盘,串联灵气线路。 当一道道氤氲青气生起之后,陈楸这才吐出一口气。 第一次搞这玩意儿,真是挺累,不过好在没有出差错。 接下来就等种下种子,静候成熟了。 “陈师弟,在忙呢?” 身后响起张锦的声音。 陈楸回过头,轻轻一笑道:“是啊,刚刚忙完,张师兄有事吗?” 此前对这人的一点好感也在雷生师弟出现在谢师妹身边便彻底消散了。 “陈师弟还是这般勤奋…” 张锦表情有些木讷,声音也压的低低的。 “张师兄有事直说吧,你我之间的关系何必如此。” “也是也是…” 张锦笑了笑,看了一眼在远处的谢九季后说道:“我想让谢九季跟着我修行,我来指导她。” 陈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谢师妹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你想要干什么?” 张锦垂下眸子,道:“谢师妹天资聪颖,是适合我的功法的,雷师弟早已入门,已经练气一层了,我记得没错的话,陈师弟前几日也才突破二层吧?” “谢师妹为人老实憨厚,在我这里挺好,就不劳烦师兄关心了。” 陈楸直接回绝,且不说让谢师妹去了多半有去无回,难道药园杂事真让他这个师兄全干了? “陈师弟,你这样不好的。” 张锦终于直视陈楸,眼神淡漠。 “张师兄,我只是想要种点东西罢了,为宗门做点贡献,其他不愿意多想,你把师妹要过去,我一个人难以完成宗门任务,上面说起来,我难办呀。” 他想起雪地里的张锦,语气诚恳,张锦眼神闪烁,片刻后笑着说道:“此事再说吧,相信师父能有好办法。” 说罢转身离去。 张师兄如今似乎一条道走到黑了,陈楸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只是拿纪学舟压他,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不过最好希望别影响我灵药收成就是。 014 催就完了 距离新弟子入药园又过去了半个月之久,陈楸背着手立在灵田之中,一脸愁容,在他身后不远处,谢九季正逗弄着一头黑色小野猪。 仔细算算,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寿命入账了,陈楸非常愁,愁的整日觉都睡不好。 清虚宗啊,没有道理可讲。 陈楸回过身去,啧了一声,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便由远及近。 一头小野猪四条小腿舞的极快跑到陈楸脚下,小脑袋先是用力蹭蹭他的裤脚,又撒着欢的围着他一顿转个不停。 陈楸一把抓住小野猪将其提了起来,看着它道:“你个小逼崽子,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倒是快活。” “师兄,它才多大,你就要它干活,是不是不好。” 谢九季盯着小野猪,语气有些不满。 陈楸闻言呵呵一笑,这个师妹平时沉默寡言,见着他也只是客套几句,见着这头猪倒是话密了几分,连带着陈楸也跟着沾光。 “它以后就叫蓬蓬了,师妹我就负责把它交给你养,可别给我养瘦了。” 陈楸将蓬蓬递给谢九季,小野猪吭哧吭哧甩脑袋表达不满。 它三天前出生,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楸,吃的第一口食物也是陈楸提供,已经结成自然学上的母子关系。 有奶便是老子娘。 谢九季欣喜的接过蓬蓬,低声唤道:“蓬蓬,你可要听话。” 陈楸见状,不由感叹终究是小孩子,对于这类东西没有抵抗力。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长大以后是否还能让少女这么喜爱。 松灵猪,一品灵兽,灵觉发达,常用于寻找灵气之源。 但由于肉质鲜美,且长大后重达上千斤,出肉率极高,因此更多的是用于食用,清虚宗禽兽峰便养了一大批松灵猪,以供弟子们享受。 陈楸看着快乐的少女,心情也愉悦起来,他吩咐师妹不要乱跑,不要和张锦接触后便向着师父住处走去。 “房主师父,我有事找您。” 陈楸双手放在小腹前,安静等候。 寂静的庭院之中,松柏竹菊,各迎己春,长的明媚。 据大师兄说,师父的庭院里布置了一套一品法阵,拥有幽静,清新,明目,徐徐清风等效果。 而灵田则布置了三品的灵壤培元阵,能够有效增加灵物的生长速度。 这也是他在接过大师兄职位后才知道,对这些法阵顿时起了极浓厚的兴趣。 增长生长速度,意义于他而言自然不必多说。 遗憾的是他翻遍了藏书楼也没找到任何相关资料,看来这东西门槛相当之高,也只好暂时放弃。 “何事?” 屋内传来纪学舟的声音,陈楸微微低着头道:“灵田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种上灵药了,甚是浪费。” “此事不要着急,上面自然有安排。” 纪学舟声音再度响起,陈楸听后觉得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 你还不耐烦上了?我都催了你多少次了,几乎是天天催一次,烦都烦死了。 “若是灵田久久不种的话,怕是就要荒了,这不好。” 陈楸声音更加低沉几分。 这不好? 纪学舟端坐在蒲团上,隔着墙壁望着屋外的弟子,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在眉宇间形成一团火气。 这不好? 这弟子到底什么毛病,每日也不修行,就天天来催他讨要灵种,到底是什么毛病。 歇着不好还是真的那么想要干活? 有意表现? 若是这般,他只想说,孩子过犹不及啊。 “房主师父,您就去催催吧,这田荒着实在是不好,我农民世家,接受不了地荒着。” 屋外又响起那小子的声音,纪学舟眉毛一阵狂跳,忍不住用手按按额头,才止住了脾气,沉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师父,有一块田已经生了杂草了,要是上面发现,会不会怪罪下来,我也是为了药园考虑,为了师父考虑。” 屋外声音并没有离去,反而说的越发起劲。 纪学舟嘴角缓缓咧出一丝冷笑,道:“你回去吧,这几日就会布下灵种,你且等着。” “好的房主师父,弟子告辞。” 纪学舟听着脚步声远去,抚了一下胸口,忍不住低声道: “小子,你是否真的发现了什么,如此看来…” 声音渐低,直至响起灵气吐纳的轻微声响。 陈楸心情挺好,宗门太大以至于养了一大堆懒虫,那么多灵田空着多浪费。 而外门加上内门不知道拥有多少灵田,都像八号药园这般浪费的话,何止暴殄天物? 宗门管理水平真是低下,陈楸再次感叹一句,回到住宿区,却看到雷生正缠着谢九季说着什么。 等他靠近,说话声清晰起来。 “师妹你修行了什么功法,张师兄传我一门练体法诀,可厉害了,他说我只要刻苦修行,一定可以在两年内进入练气三层。” 陈楸眉头一皱,也不上前。 谢九季并不搭话,眉宇间却难以遏制的浮现一抹羡慕。 她入门半个月时间,师兄只教了她一套五行功,以她的眼光也不难看出,这五行功平庸异常。 要想两年达到练气三层,几乎不可能。 雷生想起张师兄吩咐的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催动功法,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浮现。 “我可不是吹牛,你看我现在都快入门了,师兄说我最多一个月就能入门,师妹你呢?” 他忍不住炫耀,又小心翼翼的反问一句。 谢九季皱着小眉头,摇头道:“我还不知道。” “哦,是陈师兄不教导你是吧,也正常,陈师兄也练气一层,自然不会乱承诺什么,不过师妹你可要替自己考虑。” 雷生仿佛随意说道,这些话都是张师兄叫他说的,他不理解却也照做。 张师兄可是练气三层,也不过才比他大了两三岁而已。 谢九季眼神茫然一阵,随后摇头道:“师兄对我很好。” “好不好的有什么用吗,师妹你太天真了,在这里修为才是一切,等你以后修为高了自然也可以回报陈师兄。” 雷生劝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张师兄这么执着让他做这种事,在他看来这会得罪人。 他只是刚入药园的新人罢了,不过张师兄练气三层,真起冲突的话,相信张师兄能保住自己。 至于谢师妹,在他看来并无出奇之处,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天赋被张师兄看重,想到这里,他语气更加温和道: “师妹,我们一起入了药园,应该互相帮助,我也不希望你过的不开心。” 他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真心,谢九季听后沉默下去,许久之后在雷生的期盼眼神中缓缓说道: “陈师兄待我很好,我暂时不考虑了。” 雷生点点头,语气有些遗憾道:“好吧师妹,往后可以再联系我,张师兄说今天要助我修行,我走了,可别忘了联系我。” 语罢雷生起身离去,谢九季低下头去抚摸着怀中的蓬蓬。 陈楸看着雷师弟的背影,心中替他感到惋惜,有时候选择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他自然不会善心大发却搞什么拯救人的那一套,很简单,不值得。 这少年确实是个机灵孩子,可难道不知修行路上多凶险? 不过倒也是,谁又能想到清虚宗药园里会藏着这般凶险? 他此前可也是一无所知,还是经过张锦那阵发疯才隐约察觉。 要不是可能因为自己天赋太差,说不得也要被纪学舟盯上,去修行那什么邪门功法。 只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陈楸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这些人只要不影响他种灵药收灵药就行,有什么目的与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就算是有天大的阴谋,那也是清虚宗大佬们头疼的事情,与他一个杂役弟子扯不了一点关系。 毕竟,他只是一个勤奋干活的杂役弟子。 陈楸走到谢九季身边,看着还孩子抚摸蓬蓬的样子,有理由怀疑她是舍不得这小野猪。 当然也有一点点感动就是了,从小到大除了大师兄以外,谢师妹也让他觉得不错。 不过雷师弟说的也有道理,他不能耽误谢师妹的前途,光靠着五行功实在难以把前途二字打在她身上。 现在他手上也没有合适修行的功法,至于五行真经,两人的关系自然还没到那个地步上。 到时候万一泄露出去,如何向人解释他一个杂役弟子怎么会拥有这种功法的。 难办… 又过了几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走进了药园,陈楸则是陪在身边。 “陈师弟,这是一百枚聚血草种子,一百枚青泽草种子,一百枚聚气草种子。” 邱瑞拿出一个玉袋递给了陈楸,见陈楸小心翼翼的接过,忍不住调笑道: “不过是一二品的灵药种子,陈师弟大可不必如此。” 陈楸严肃道:“邱师兄有所不知,我农民世家,从小就对作物种子感情不一样,况且这是宗门资产,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邱瑞顿时肃然起敬,同时还有一点点感慨,农民世家,这话说的你瞧瞧,陈师弟真是自信,他表示羡慕。 “这是灵田的阵盘也一并给你了,这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邱瑞又将三套阵盘递给陈楸,就要转身离去。 “邱师兄,我想向您打听一些事。” 陈楸悄悄递给邱瑞一株二品灵药,这东西每个药园都有损耗指标,只要交足数量,多余的也便相当于给杂役弟子的福利了。 否则也太过于凄惨。 013 送别大师兄 王长远感慨的看着这个师弟,要说他最不放心谁,那就是这个陈师弟了。 老实,不争不抢,又不爱修行,这样的人在其他人看来很好欺负,而师弟偏偏修为还低。 “师弟,我今日就要走了,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子,也是该为家族做打算了。” 王长远语气伤感道。 陈楸愣在了原地,这一两年来他常常和大师兄在一起,学习种药,学习收割,感情可以说相当深厚。 如今这是就要走了吗? “为什么要走啊,这里不是很好么?” “这里好也不好,如今我快四十岁了,筑基想来也是没一点希望了,我又是家中长子,当然要做个表率,至于仙道,就让我儿子替我完成吧。” 陈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师兄这般说,想来也是经过相当激烈的心里挣扎,放弃仙道养育后代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心中烦闷,如今看来药园里唯一熟悉的人也将离去。 “你不用伤感,你我相聚一场也算是缘分深厚,往后自不缺机会,我家就在巨水城,很近很近的,你有心的话可以来看我。” 王长远笑着揉揉少年脑袋。 陈楸跟着笑笑,道:“那就祝大师兄爱情美满,家族兴盛。” “那就谢谢小师弟啦,咦,你这是紫玉花的种子?” 王长远忽然看向陈楸手心里的种子,惊讶出声。 “紫玉花,是什么?” 陈楸懵懂发问。 “紫玉花是三品灵物,成熟以后可以散发一种香味,能让人更加专注某件事情,它被用于修行,更加专注的修行往往效果更好,师弟,你这是哪里来的?” 王长远颇为羡慕的说道,他此前在药园一二十年,也没见过三品灵物。 如今临走了倒是见到了,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了。 陈楸心中又是感动,赵怀真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有心,知道他天赋差,特意给他送了这种东西。 好兄弟,哥们彻底记住你了。 “那这东西该怎么种?” 陈楸现在最关心这个,不知道三品灵物成熟以后能收获多少寿命。 “很简单,用灵石给它垫一个窝就行,你记住,越是高品阶灵物生命力也越顽强,只要灵力充沛多说都能存活。” 王长远认真道,陈楸感到遗憾,杂役弟子是没有灵石的。 “对了,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它对我也没用了,这上面记载了低品阶和高品阶灵物的详细信息,送给你了。” 王长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在手中抚摸许久才恋恋不舍的递给了陈楸。 陈楸接在手里也不推辞,他明白大师兄为人,能说出来的话必然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报答大师兄就是,也不必假惺惺的。 “好了师弟,我已经和师父说了由你接替我的位置,相信你能比我做的更好,帮我照顾好师父,行的吧?” 王长远忽然正式说道。 “我会的,大师兄。” 陈楸也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好,那我这就走了。” “我送送你。” “也好,也好。” 两人出得门去,一路经过药田,经过房舍,来到药园出口时,二人正式分别。 王长远身影有些落寞的顺着山林小路向下而去,只在即将消失在拐角时,才背对着陈楸挥了挥手。 这就是修行所经历之事么? 陈楸在心中感慨,他注定是要长生的,往后这种事可能会经历多次,生离死别,最是感怀。 想来大师兄会平安的度过一生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主所在房舍,如今就可以确定是这位房主大人有问题了。 他回到自己房中,左思右想心绪实在是难以平静,想到大师兄背影,脑中又浮现房主他老人家笑眯眯的模样后,便越发不安。 但愿是多想了… 陈楸坐在床头这般安慰自己,但? 他猛地起身,找来一件从未换过的衣服揣进怀里,又找了一张方巾便小心翼翼的溜出药园,在一个隐秘角落做好伪装之后,向着大师兄的方向追去。 大师兄对自己这么好,冒一点点风险又如何,只需要大师兄安全离开就好。 王长远心情低落,一会想着师父他老人家,一会儿又想到小师弟闷闷不乐的样子,一会儿又替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 走在山林之中便如同离家的孤儿,有些踉跄。 林中忽然响起鸟鸣,由远及近而来,他忍不住抬头看去,一大群鸟儿飞过他头顶,不知飞向何方。 “有时候,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也很好啊。” 他低声喃喃自语。 “无能者令人恶心的感慨。” 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出现在王长远身前不远处。 身穿灰衣,脸蒙黑巾。 “这位兄台你是?我们认识吗?” 王长远停在原地,伸手挡住射在脸上的阳光,奇怪问道。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的,王长远,五行下品灵根,三十六岁,一年前突破练气六层,为人憨厚,是个热心肠。” 来人说道,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 王长远大吃一惊,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猜啊,蠢货。” 来人毫不客气讥讽道。 王长远额头微微反射着水润光泽:“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看来你还不笨,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吧。” 来人语气渐冷,手中出现一根飞针模样法器。 “杀我吗,那便杀吧。” 王长远看着蒙面人手中的飞针,心知今日难逃一劫,眼中却并无多少恐惧。 来人法力波动强他一筹,且还有法器,万难活下来的,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真是让人厌恶的东西,不知道反抗,不知道争取,什么顺其自然,都是懦弱无能之辈,你想痛快死去,我偏偏不如你的愿,你知道吗,我会把你练成血尸,我偏要把你炼成血尸,知道吗?你会很痛苦,我会很快活。” 蒙面人一步上前,手中飞针发出赤色光芒,向着王长远激射而去。 咻的一声锐响,王长远头顶玉簪轰然破碎,玉光飞泄,头发凌乱炸开。 “太弱了,你真的太弱了。” “兄弟,你这是干嘛,以大欺小?” 蒙面人想象中王长远的惊叫声并没有响起,而是另外一道让人惊惧的说话声。 “谁?出来!” 蒙面人手捏飞针,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来了!” 声音锐利,但更锐利的则是一道金蒙蒙剑气,卷动着无边落叶,在蒙面人眼中极速放大。 仿佛直视天上大日,他眼中一片炽白。 “轰”的一声爆鸣,蒙面人整个头颅被打爆,红的白的飞的到处都是。 一击秒杀练气七层。 躲在暗处的陈楸吐出一口气来,那日被迫杀人,也并无今日这般残忍倒也罢了。 今日主动杀人,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果然,我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杀人什么的不太好玩,不美。 不过幸好及时赶到,也算是挽回了一次将要后悔之事,要是当时抱着侥幸心理,现在大师兄恐怕已经遭了难了。 大师兄这么好的人,不应该遭受迫害。 王长远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所救,逃过一难,当即躬身对着山林道谢: “感谢前辈相救之恩,晚辈无以为报,只…” “只什么,你难道还要以身相许?” 王长远听着林子里传来的话,忽然愣住了,对呀,他要怎么报答人家,他有什么可报答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且这前辈还挺俏皮。 陈楸看着大师兄发愣,低低笑了一下,大师兄你没想到吧,你口中的前辈可是你的师弟哦。 “好了,你切记此刻离开这里后不要向宗门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你快快离去吧。” “晚辈记住了,晚辈这就离去。” 王长远恭敬施礼,转身就走,走了片刻后忽然又说道:“前辈可是清虚宗门人,我有一事相求,八号药园内有个陈姓弟子,为人老实本人,是个好弟子,他…” 躲在暗处的陈楸叹了口气,那人的出现或许让大师兄恍然大悟,也是,大师兄又不是真的什么蠢蛋,岂能不怀疑药园中的怪事。 如今想通了也怕是真的想通了吧。 “这事你不要管,且离去吧,好好生活。” 陈楸声音尖锐道,看着大师兄施礼离开的背影,又低低补了一句。 “大师兄,就此别过,一切安好,要早生贵子哦。” 等王长远走远,陈楸打算摸尸,却看到这人死成一堆烂肉,强忍恶心掏了一下没见到东西,干脆选择放弃。 偷鸡摸狗之辈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至于那飞针法宝,被他随手收了,说不得能换点灵石用用。 随后一路回到先前换衣物的地方,又在原地待了一段时间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悄悄溜进八号药园之中。 施施然行走在灵田间,却见纪学舟背着双手望着远方,陈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大师兄离去的方向。 “房主师父。” 陈楸躬身行礼。 “你去送了长远?” 纪学舟回过头来,看着陈楸,眼神有些古怪。 “是的,大师兄对我很好,我去送他了。” 陈楸老实回答。 “长远也和你说了,以后你就负责药园的一切事宜了,你和他一样,难怪如此投缘,长远啊,希望他不要怪我,走了也好啊,走了好啊。” 纪学舟语气有些落寞,又带着一丝莫名欣喜。 陈楸心中一动,要是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也只会觉得纪学舟只是舍不得大师兄,是个重情义的老人家。 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老家伙。 012 谢九季 次日,距离陈楸入清虚宗已经两年有余,今又有新弟子入门。 药园入口,陈楸独自一人站在一边,旁边不远处张锦身形魁梧亦是如此,两人没有交流,像是不认识一样。 陈楸悄悄看了一眼张锦,心头略微复杂,此人现在… 否则,没有否则,他暗暗摇头,不可能为了一个关系一般的人暴露自己。 日头东起至高空时,三道人影出现缓缓前进在狭窄的山路之中,很快就到了陈楸跟前。 头前一人,方脸络腮胡,生的一脸正气,见到迎接他的二人时轻轻一笑,当先看向张锦,笑容更盛几分道:“张师弟这般甚好,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陈楸带着谢九季来到一处房间外指了指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药园传统,先来带动后来,王长远带他们三,现在他们俩带后来俩。 包括但不限于传授药园种植方法,收割技巧,药园杂事,修行等等。 陈楸第一次带师妹,觉得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带不好,语气便十分温和。 谢九季摇摇头看着陈楸,陈楸同样也看着她,许久过后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欢快,看样子真替张锦高兴极了的模样。 张锦抱拳,面无表情道:“我谢谢于师兄关怀,感激不尽!” “呵呵…” 于师兄名于野,他轻轻一笑,转过头看着陈楸,笑着道:“这就是陈师弟,还真是可惜了一表人才,可惜可惜。” 陈楸腼腆一笑,对着这位年龄很大的于师兄行了一礼。 这人他见过一次,当初在药园露过一面,只是没想到此人竟是引路弟子。 引路弟子,也就是接引弟子入门,隶属于引路院。 相当于上辈子的人事部门,根据弟子天赋以及特性分配弟子进入各个山峰,在清虚宗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一个势力。 而像于野属于普通外门弟子,只能引杂役弟子去宗,听说引路院里的高级别弟子,甚至能直接给金丹大佬指引弟子。 于野忽然干笑一声,盯着陈楸眼神闪烁,问道:“陈师弟如今可还是练气一层?” 陈楸脸皮微微有点发红,点了点头。 于野又是一笑:“距离陈师弟入门,我没记错的话,怕是有两年了吧,师弟你可是懈怠了。” “快了快了…估计就在这两日了。” 陈楸弱弱争吵一句,心中却在冷笑。 你不过也才练气八层,哥们现在都能一剑气罡死你。 “呵呵,陈师弟你这…” 于野故作无奈摇摇头,又看向张锦问道:“张师弟入门不过两年,就已经练气三层,真是可喜可贺。” 他又说了一句可喜可贺,真像是他的大大的好事一样。 张锦瞟了一眼陈楸脸上震惊的表情,嘴角后咧,笑着道:“全靠宗门栽培,全靠师父栽培。” “嗯,那就好,好了,今日还有正事。” 于野满意点头,转头说道:“还不过来见见两位师兄,这是张锦张师兄,这是陈楸陈师兄。” 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拿好奇目光偷偷打量着眼前一切的两个少年少女上前,齐声道: “张师兄安好,陈师兄安好。” 少年生的好看,尤其一双眼睛明亮的很,少女则逊色几分,样貌只算清秀,肤色雪白,唯一让人注意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 淡又越浓的疏离感。 陈楸看着这个女孩,一时间想不出形容词,怎么说呢,感觉这个女孩很难靠近的样子。 这么一个小女孩,怎么会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听着女孩,不,师妹那声师兄,陈楸觉得应该给这个师妹一点关心,不要多想,他只是感同身受,觉得她应该是遭遇过童年创伤。 少年叫雷生,少女叫谢九季。 于野介绍了两人的情况,天赋自然也不算好。 “雷师弟,谢师妹,今天就是入药园了,按照规矩你们要选择一人跟随,以后就由他们教导你们药园的知识。” 陈楸一愣,哪有这个规矩,当然是是师兄选择师弟,这怎么还反过来了,于师兄古古怪怪。 雷生声音很大,他眼中透露着机灵劲,道:“我娘亲说了,说我擅长练体,我选择张师兄。” 说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陈楸,像是让他怪罪。 陈楸暗笑,这雷师弟可比他小时候机灵多了。 张锦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同意,雷生欢天喜地的站到他身后去了。 于野又看向谢九季,眸光微缩。 陈楸观察到这一幕,心中奇怪,不就是入药园仪式,选择跟谁有什么重要? 谢九季从始至终也没看现场任何一个人,当此时刻,所有人却都看着她。 少女站立,沐浴着春日阳光,摇曳着和煦春风,就当众人有些不耐烦时,她终于看向一人。 陈楸心头微微失落,随即却又释然,很明显纸面实力比不得张锦,除了比他帅以外。 于野满意点头,张锦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选择陈师兄。” 陈楸竟然觉得很是有几分欣喜,果然被人选择的感受相当美妙。 谢师妹有眼光!他满意的点头,转头却瞧见于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于是他将于野记在心里。 又看到了于野眼中对他的不满目光,于是将他记得更清晰了。 方脸络腮胡,腮帮子后面还有几根卷毛。 “行吧,此间事了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于野挥挥手,转身向着药园内部而去,方向正是纪学舟房主所在的方向。 房中,于野一脚跨入,神色不复此前笑意盈盈,沉声道:“姓纪的,你的规矩真是笑话,浪费了多少东西?” 纪学舟端坐在蒲团上,神色淡然,并不气恼于野的恶劣的态度,只是一挥手打出了几张隔音符。 “你真是胆子小到极点,这药园里谁能有实力瞒过你我的耳目,竟然还要浪费两张隔音符。” 于野坐在一旁蒲团上,语气鄙夷。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察觉到有人突破境界,法力波动充盈,最起码也是十一二层的修为。” 纪学舟捻着胡须,目中闪过沉思。 “就在附近?” 于野沉声问道,练气十一二层,确实比他强出不止一筹。 “应该就在药园内。” 纪学舟说道,于野大吃一惊,药园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语气惊慌道: “怎么?” 纪学舟瞟了于野一眼,嘴角缓缓带起笑意,“大概只是路过,顺便突破了境界,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无聊的藏在我的药园里吧?” 于野听后觉得非常有道理,冷哼道:“那个姓陈的是怎么回事?你还要搞那一套?” “有何不可?” 纪学舟反问。 “呵呵,王长远也就罢了,是你一手带大,你顾忌着他的感受,那你可知道我往药园里带人多不简单,你在浪费知道吗?” “知道的,快了,就快了。” 纪学舟语气淡淡。 于野冷哼一声,道:“如此便好,你要知道你纪学舟和我于野算什么,谁都可以接替我们。” 纪学舟眼睛微眯,笑着点头道:“你看你又急,我何时出过差错,走吧,待久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野忽的起身,冷笑道:“这样最好,希望你我都能长活,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纪学舟看着,无奈一笑后换了个轻松的姿势。 长活?不应该是长生么? 陈楸领着谢九季来到一处房间外,掏出钥匙推门而入,指着里面说道:“师妹,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说罢也不多停留,他看的出来谢九季不愿意多说话,只是交待了注意事项后便回到自己房中。 这种内向的人最好不要多余热情,反而容易激发起抵抗心理,到时候多多照顾一下就是了。 这般想着,就看到了桌上的一个玉盒,想起来这是赵怀真临走时留下的灵物种子。 当时有些伤感一位对他还不错的人就此离去,一时也没将种子放在心上,今日看来颇感好奇。 赵怀真说是无意之间得到怕是故意说的,以他神秘的背景,这东西只怕也不简单。 他拿起种子观摩许久,最终放弃,确实根本就认不出来。 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师兄,大师兄肯定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当即起身出门,出院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谢九季所在的房间。 门窗紧闭不透一丝风,这孩子不会是自闭症吧? 那倒是麻烦了,陈楸有些头疼。 找到大师兄,却见到他穿的相当板正,头插玉簪,身着白袍,白底黑靴一尘不染。 陈楸眼睛一亮道:“哟大师兄这是干嘛,穿的这么英俊?” 王长远不好意思笑笑道:“师弟想来你也见到了新弟子,张师弟专注修行,你嘛,你说你不爱修行,以后药园的一切事务都要交给你了。” 陈楸感到一丝不妙,这大师兄这是干什么? 011 五行真经 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陈楸随着大师兄进入房间,当先便看到精致昂贵的家具,没想到房主老人家还挺热爱生活。 纪学舟盯着王长远身后的陈楸,微微点头。 “师父,陈师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差点出事了。” 王长远赶忙说道,陈楸此时脸上的惊慌还未褪去,又好像是见到了长辈,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声音哽咽道:“师父,我差点就被人害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师父以后也别让我去别的地方干活了。” 纪学舟看着陈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安慰道:“那只是意外,你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也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好了不要哭了,那就好好待在药园里吧,近期就不要你出门了。” 陈楸鼻子一抽一抽,心底却冷静无比,这般说话即便是有所怀疑,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这一路上他也越想越明白,毕竟没有人胆子大到发现了异常还不跑路,药园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跑路才是正常的。 反而越不跑,越想留在药园才越不让人怀疑。 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天赋极差的杂役弟子而已。 “没事就下去休息吧。” 纪学舟下了逐客令,王长远领着陈楸离去。 还真是一个老实孩子啊,比长远还老实,纪学舟在心中感慨。 路上,陈楸想起之前自己哭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阵恶心,为了灵药,倒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回到屋内,现在这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住,赵怀真早就离去,此刻显得异常空旷。 他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看样子像是疲惫至极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外面此刻是否有人在观察他?陈楸心中想到,随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胆子太小了,毕竟只是一个杂役弟子而已。 要是万一呢,命只有一条,小心无大错。 要是能有感知类的术法就好了,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像是瞎子一样。 小小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厉害,他真的非常普通,如今竟然也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 虽然需要很小心就是了。 就这样半个月时间过去了,陈楸像是忘了此前之事,没心没肺的像个孩子。 今日,夜色之下。 陈楸端坐在药园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这半个月他都努力干活,顺带观察大师兄和师父的动静,在确认他们根本不注意自己后,决定在今天推演五行功。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二百九十一年】 【功法:五行功第六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幻影步】 今天一下子收获一百多年,寿命达到二百九十一年,本想凑个整数,现在看来还是别犯这个毛病了。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毫无所获】 情理之中,五行功是功法,可比术法耗费大,陈楸也不意外继续投入。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毫无所获】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毫无所获】 陈楸牙疼,也还算可以接受。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毫无所获】 草…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毫无所获】 大草特草,陈楸感到一丝不对劲了,看着那天赋极差的四个字,不由苦笑,要是什么天才来推演的话,相信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不过可惜的是,这东西只有他有。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由于天赋极差,略有感悟】 陈楸见此心头一喜,只要出现这几个字,终归就是一二十年的功夫。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有所感悟】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五行功,有所领悟,所得五行真经】 陈楸吐出一口气,这一下子就耗费了他一百三十年的寿命,恐怖如斯。 幸好的是有所收获,陈楸喜滋滋的想到,当下迫不及待去看领悟所得的五行真经是什么样式,竟然耗费了他这么多寿命。 许久过后,陈楸再也压抑不住心头喜悦,低低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嘻… 五行真经不愧是一百多年寿命推演出来的,修行此功法后不但法力精纯异常,而且能够改善体质,拓宽筋脉。 以后筑成的道基自然而然也更加完美,至少不会比绝大大多数人差,要差也只会比那些真正的修几代差。 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他还获得了五种术法,分别是金行的金光剑罡,修炼大成能够形成护体剑罡,举手投足可激发锐不可挡的剑气。 木行的青木生咒,可以吸收附近青木灵气,可以用于疗养一方。 水行的水云,修至大成后可以释放出含有迷惑效果的云雾。 火行的赤风,一口火焰吐出,焚尽百米,可炼精铁。 土行的黄土大甲,覆盖全身的土属大甲将防御值拉满。 陈楸满意的看着,正愁没有斗法手段,这不就来了。 寿命还剩一百六十一年,用来提升修为想来也够了。 【你投入五年寿命转修五行真经,提炼法力,拓宽筋脉,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三年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七层】 陈楸见状松了口气,修行界换修功法只能是修行属性相同的,起初会有磨合问题,但都不是大问题。 他感受着五行真经带来的变化,丹田内的法力相比之前何止提升一半。 继续,陈楸缓缓吐出一口气后继续投入寿命修行。 【你投入八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八层】 【你投入十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进入第九层】 随着突破,陈楸身边刮起了一阵阵清风,虚空生风,进入练气后期了。 继续,他打算就在今夜一鼓作气将修为提升到十一二层,当然具体还要看寿命。 【你投入十一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十层】 【你投入十二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十一层】 【你投入十三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十二层】 陈楸再次吐出一口浊气,透过隐蔽的缝隙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道:“这马上就要练气大圆满了!” 看了一下寿命,还剩六十年,足够进入练气大圆满了。 【你投入十五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 【你投入三年寿命修行五行真经,有所感悟,五行真经突破进入第十三层】 随着这行文字浮现,陈楸只觉得自己身体被塞满,法力充盈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肉身也比之前更强,现在的他要是遇到那天晚上的青年,一根手指头都能捅爆他。 嘻嘻嘻嘻…陈楸酷酷一阵低笑过后,才平复好激动的心,他现在好歹也算是小高手了,要知道外门弟子里练气大圆满的也没多少。 那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当时大师兄说起这些人时那种羡慕的神态,陈楸可是记得清楚。 大师兄你没想到吧,以后在你身边就有一个练气大圆满的高手。 看了看还剩四十二年的寿命,指定是不可能进入筑基期了,他打算屯个五百年寿命,到时候推演筑基功法,免得到时候还要额外消耗寿命进行提炼。 而且筑基时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须的想一个稳妥的办法,不能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这样的话,他将目光投到了金光剑骨上,现在也是时候修行斗法手段了。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金光剑罡,有所感悟,金光剑骨大成】 陈楸见这般轻松,不由疑惑,随后便恍然了,这术法领悟于五行真经,耗费少也在情理之中。 他催动法力,顿时全身上下冒出一层气雾状金光,在他身周明灭不定。 陈楸好奇打量一阵,随即眉头一挑,手一指,一道暗金色的剑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嗖的一声撞在石头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陈楸拿手指抠了抠,没抠到底,又找到一根树枝往里面捅,还是没到底。 陈楸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黑洞最起码有个两三米深。 金光剑罡,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又耍了一番,他这才将这里所有痕迹清扫一空,特别是那个剑洞,特意拿石头泥土给堵上后,这才施施然离去。 回到住处时,就看到一个人影缓步而至,陈楸心头一惊,房主他老人家来这里干什么? “房主师父。” 他恭敬行礼。 纪学舟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弟子,轻轻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去哪里了?” 陈楸挠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晚上修行效果更好,说有什么月华,我…” 他吭哧吭哧半天,脸都憋红了。 纪学舟轻轻点头,走上前拍着陈楸肩膀道:“是有那么个说法,好了已经很晚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有新弟子入药园,到时候还需要你带,可千万别丢人。” 陈楸顿时如蒙大赦,再次行礼后转进他的房中。 纪学舟慢慢收回手,看着这个弟子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怎么觉得这个弟子有些不一样了。 陈楸回到房中,眉头一挑拍拍自己肩膀,上床睡觉去了。 010 半路袭杀 夜色寂寥,清虚宗俯瞰整座浮云山脉,八号药园处在浮云山脉外围。 药园依山而建,星罗棋布却也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一大片山林之中,山林山路崎岖,很少有弟子会走这一条路。 荒郊野岭,人迹罕至。 因此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又分外轻松。 陈楸缓缓转过身子,看清楚了来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形瘦弱,脸上蒙着方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内里挤满了戏谑之意,仿佛在说怎么不继续跑了? 陈楸有些紧张,意识到此人充满了恶意,来不及多想,撒丫子就跑。 他自认不擅斗法,且也没有斗法的手段以及经验,更不知道此人路数,后续是否有同伙。 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靠近药园,就安全了。 瘦弱青年见陈楸一溜烟跑的飞快,心头大怒,只会跑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跑? 念头起转间运转法力,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陈楸一头扎进了山林里,鸟鸣兽叫,灌丛抽合,显得略微有些狼狈。 身后时不时响起低沉的怒骂声,迷踪步虽没有催动到极致,但也足够不被此人追上。 紧张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思索对策,转眼望去前方有一块山坳,他脚步一转装着支撑不住的狼狈模样,跌跌撞撞的扎了进去。 “你倒是能跑,我都差点追不上你。” 青年眼神愤怒,急促的呼吸带动脸上方巾,呼呼直响。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年,手提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优哉悠哉的缓步靠近。 “我哪里惹你了?这位大哥。” 陈楸靠在山壁上,喘着粗气强笑着问道,语气真诚,希望别人放过他一马。 “我不认识你。” 提剑青年停在陈楸五步之外,上下打量起来。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不过杂役弟子,刚刚才练气一层而已,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再说了也不够你们分的。” 陈楸又惨兮兮的说道。 提剑青年笑着摇头,道:“谁看的上你身上的东西,笑话,你以为我是什么,找你也是浪费我的时间罢了。” “啊?那你是谁派来的?” 陈楸心头一沉,这下是真不明白了,谁会来针对他? 提剑青年笑而不语,手中宝剑缓缓上举。 “大哥,你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就我这样的弟子有什么值得的?” 陈楸赶忙问道,此话让提剑青年的动作一顿,眼神玩味道:“那你或许知道一些东西,又或许不知道,其实你死不死影响不大,纯粹只是一次无聊的试探罢了。” “什么意思?” 陈楸眼看着逐渐接近事情真相,呼吸不由凝重几分。 “藏在暗处后,行事未免鬼祟几分,他觉得你有点用,却又觉得有些意思,所以我就来了,本不想杀你,只不过你太能跑了,我现在还在气头上。” 青年笑着说道,仿佛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婴孩。 “是谁?” 陈楸问道。 “是谁?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就凭你练气一层还敢打听这里面的事情,到时候连死都不会轻松。” 提剑青年的回答出乎陈楸预料,这人这么爱装逼竟然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也不愿意透露一分。 想来他们规矩极严。 “套完我的话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青年的话让陈楸一愣,几乎下意识以为自己隐藏的修为被看破了,却见青年眼中那种猫戏老鼠的有趣目光。 “所以就你一个人是吗?” 陈楸问道。 青年愣了一下,眼神茫然一瞬,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看来你是真有底牌啊。” 他话说到一半,身影一闪向着陈楸冲去,几乎是瞬间便到了陈楸身前,手中宝剑寒芒闪烁斜劈而去。 宝剑斜劈,一剑划过少年的脖子。 “那你反应的过来我的偷袭吗?” “兄弟,不好意思,我也偷袭你。” 身后响起急促的声音,手中却也没有入肉时的触感,被他砍中的人影缓缓消散。 影子? 青年瞳孔猛缩,转臂砍去,脚上却传来一阵剧痛,痛嘶一声向着一旁跌倒而去。 陈楸施展了迷踪幻影步,几乎是瞬间就躲开青年的斩击,并留下一个残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紧接着全身法力催动一脚踢在青年的膝盖上,将其一条腿硬生生踢断。 而后再次追击而上,趁着青年倒地一脚踩断他的另一条腿。 双腿全断,陈楸才停下动作,一把捡起地上宝剑,冷冷看着青年,问道: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要干我的人是谁?” 青年此时才从茫然的状态中恢复清醒,他冷冷的看着陈楸,遗憾道:“没想到你不是练气一层,那人说其中可能有变,我还不信。” “那人是谁?” 陈楸一剑插进青年肩膀,将其钉在了地上。 青年此时方巾已经掉落,痛苦穿梭在他阴沉的脸上,却根本不回答陈楸的问题,只是冷冷看着陈楸。 他自然明白,今日已是必死无疑。 “说,那人是谁,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楸又刺了一剑,见青年不说话,心头升起愤怒,究竟是谁在搞他。 “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把你剐了。” 青年犹豫片刻,此刻他只求速死,于是轻轻点头。 “你们是只盯着我搞还是随机?老实回答,我给你痛快。” 青年想了想道:“你只是杂役弟子,没人关注你,除了那人过于无聊。” “那人地位很高?回答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青年狠狠看了少年一眼,摇头道:“不高,很低。” 陈楸一直盯着他的双眼,分辨是否说谎。 那什么人是谁不重要,总会有冒头的一天,重要的是灵田里还有几批灵药等着他收获,至多就还要两年时间。 只要知道他是否被重点观察就行,看来只是杂役弟子而已,理应也不应该受到重视,或许真是这人说的无聊试探? 那便还好。 否则他肯定马上就要跑路了,大不了暂缓寿命的获取。 陈楸脑中浮现诸多想法,最终眸光淡淡道:“你们平时怎么联系呢?” 他没见过这个青年。 “呵呵…” 青年此时突然笑了起来,他知道陈楸是什么意思,笑的越发开心。 陈楸看着这笑着的青年,如果这人死了,那人是否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那时候就不妙了,却又不能不杀,放回去才是泼天大祸。 “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陈楸搅动剑刃,清脆的骨骼破碎声响起,青年也只是狂笑着不说话。 “是药园里的人吧?” 陈楸忽然问道,青年笑声止了一瞬,又笑了起来。 “所以你们平时不会见面,所以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是什么马上被发现,是不是?” 陈楸笑眯眯的问道,青年止住笑声,看着陈楸不再说话。 “呵呵,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陈楸心头稍安,只要能瞒过今日之事,便可以至少安稳一段时间。 他手起剑落,青年心脏被一剑刺穿,在感觉到尸体生机逐渐消失后,他才缓缓坐在地上喘了一大口气。 今日之事太过于复杂,让他颇感疲惫,很想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几个呼吸后强行打起精神,处理了地上的痕迹,至于青年身上的所有东西,他一点也不会动。 处理掉一切确认没有遗漏后向着八号药园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全力运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药园入口。 进入药园,他整理好心情后首先就找到了大师兄。 王长远看到陈师弟的身影,刚要笑着打招呼,却发现一丝不对劲,师弟怎么这般狼狈? “大师兄,刚刚我回来的半路上,发现身后有人追我,我吓坏了,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 陈楸语气惊惶,小脸惨白惨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王长远大惊,赶忙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楸在心中一叹,要是是大师兄的话,这演技也太好了。 “我干活回来,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我就一直跑一直跑,那人也一直追我,到最后差点追上我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他们两个对上,我就趁机跑了。” 陈楸偷偷观察大师兄表情,见他听自己说完以后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在替自己紧张以及替他高兴最后死里逃生。 “是那些败类,只是没想到竟然盯上你一个杂役小弟子,也是穷疯了,我这就去和师父说,你跟我去,师父他可能要问你话。” 师父…陈楸在心中默念这二字,他明白如果是师父的话,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如果是,我又该怎么办呢?他想到了赵怀真。 实在不行,他就想办法换个药园,就不信这么大的清虚宗没他一个杂役弟子的容身之地。 陈楸跟在大师兄身后向着房主师父的住处前去。 纪学舟的住处很大,独立在弟子住宿区,两人转过几个拐角在一处房前停下。 “师父,出大事了。” 王长远梗着脖子喊道。 “什么事,进来吧。” 009 摆烂理论 “师弟找我有事?” 王长远看着陈楸的表情有些奇怪。 陈楸顿时笑着说道:“师兄,好师兄诶,我快闲死了,这浑身不得劲,心里面也刺挠,唉…我也是生的一副下贱身子,一天不干活就不舒服,我这心里哟就空落落的。” 他苦水一顿大倒,王长远沉默的听完以后,又在沉默了许久后,才抿着嘴道: “嗯…嘶…这样啊,你就不能修行吗,多少总有用呀。” 陈楸又是一通抱怨,什么修行太难太枯燥,整日干坐就像是个老头子,一天下来坐的腚痛,再看修为,半点进展都没有,那个时候啊,他就觉得人这辈子没多大意思。 陈楸说的极为悲观,浑身上下散发浓浓的负面情绪,王长远受到感染,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 “确实,没多大意思。” 话语刚落下,王长远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小师弟怎么这么悲观了,难道真是没活干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不成? “哪有那般夸张,你才多大就说这些,我给你说,我曾经运气好远远看到过宗门一位贵女,啧啧…” “怎么样?” 陈楸眼睛一亮。 “简直就是惊为天人,没有见过那般漂亮的女子,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我觉得离她有永远也走不到的距离。” 王长远语气中带着惊艳,也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遗憾。 陈楸想了想,这大概就和自己前世看到那些真正的家世极好,身材相貌本事也都极好的女人后生出的感慨一样。 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拥有这样的女人,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小子难道就不想拥有这样的一位道侣?” 王长远笑着说道。 “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去想那些…大师兄简直开我玩笑。” 陈楸语气故作不满。 王长远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的过分了一些,不过看到陈师弟不再悲观后,他又笑着说道: “不过你这小孩也真是古怪,我今天正好也找你有事。” 陈楸一听有事,便安静了下来。 “你天天催我种灵田,我也天天去催师父,我被你搞的没办法了,他可能也是实在被我催的烦了,昨天晚上和我说正好在七号药园有个任务,有一批灵药需要采摘。” 陈楸心中顿时大喜,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道:“那挺好,终于有事情做了。” 王长远暗暗摇头,实在难以理解。 “七号药园有点远,师弟要我送你去吗?” 王长远问道,陈楸赶忙摇头道:“再远能远到哪里去,就不麻烦师兄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王长远点头,仔细和陈楸交代起了这次的任务需要注意的地方。 陈楸认真聆听,记住了大师兄说的每一句话。 等大师兄离去后,陈楸又暗暗思考起了细节来。 来到药园一年多了,这次也算是第一次出去,去看看清虚宗真正的样子,他多少有些激动。 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东西后,陈楸刚踏出房门,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默默回到房中坐在床上。 【你投入一年寿命推演迷踪步,毫无所获】 【你投入三年寿命推演迷踪步,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推演迷踪步,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推演迷踪步,有所感悟所得迷踪幻影步】 陈楸看着推演而出的结果,感到一丝满意,幻影迷踪步,修炼成功后一步踏出能够出现一个残影迷惑敌人,同时脚下更加灵活多变。 【你投入三年寿命修行迷踪幻影步,迷踪幻影步大成】 一连损失了十七年寿命,陈楸不得不感叹消耗之庞大,不同的术法消耗的寿命差距不可谓不大。 但他感受到迷踪幻影步的神妙后,就觉得千值万值了。 简直就是逃命神技! 之前那种笼罩在心头的不安全感在学会了迷踪幻影后也消失殆尽。 这一手步法,至少在面对练气期修士时天然处于不败之地,就算打不过也能逃掉。 而且他根本就不打算和人动手,这样也只是以防万一。 清虚宗占据了汨罗州南部非常大的一块地方,陈楸根据书籍介绍,大概得出了整个清虚宗占地面积有上辈子一整个地级市大。 那是非常大的面积了,坐车都要坐几个小时,也就意味着七号药园距离八号药园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按照陈楸的脚程全力赶路,最少也要走上两个小时。 当然对于修为高点的修士,这点距离也不算什么。 陈楸本想试试迷踪幻影步,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现在情况不明,不能暴露出任何异常来。 万一呢? 七号药园外,陈楸满头是汗的站在入口处,眼中满是好奇。 这当然也是他装出来的,练气一层的弟子就该是这种表现,出门在外,他越发注意自己的表现了。 随着药园大门打开,脏乱差是他对这里的第一感觉,而负责迎接他的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弟子。 胡子拉碴,面容消瘦。 “这位师弟安好,路上辛苦了,看得起我的话就叫我一声胡师兄吧。” 胡齐客气道,同时也在悄悄观察这个上门的同门。 修为比自己还低啊。 “胡师兄你好,叫我陈师弟就好。” 陈楸客气报上家门,两人先是寒暄了一阵,才开始由胡齐介绍这里的情况。 “一共有两片灵田的灵药需要采摘,最迟明天之前就要交接。” 胡齐语气开始急躁起来,陈楸听后心头大乐,无他,因为至少能够收获一百年的寿命。 这趟将不会白来,面上却好奇道:“怎么会这么赶?我们药园都是提前就采摘好了,不会出现来不及的情况。” “自然是要修行,谁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也是我好欺负,本来这事不该我的。” 胡齐语气中怨气冲天,陈楸却是疑惑道:“修行?能修出个什么东西来,天赋不好的话修行一辈子顶多就六七层。” 胡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陈楸,道:“你难道不修行吗?” “我修不出来东西,我修它干嘛,这不是找不自在嘛,我还不如找点爱干的事情。” 陈楸传播着自己的躺平理论,惹来胡齐的一阵反感。 “陈师弟你这不对,怎么能这么想?!算了我们干活吧。” 胡齐有心反驳却不知道从何处驳起,他修行了六七年了,也将将才练气三层。 “唉,胡师兄你就去歇着吧,这事我一个人就能干了。” 陈楸哪里能让这人抢他工作,赶忙说道。 胡齐只当没有听到这话,他为人处世再不行也知道这只是人家的客套话,当真了就得罪人了。 “胡师兄,你就去歇着吧,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爱干点小活,你也别笑话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楸语气真诚,胡齐瞧着不是客套话,顿时傻眼,有些半信半疑的坐到一块石头上。 陈楸松了口气,就怕遇到个死脑筋,还好还好。 【收获灵光草一年寿命】 【收获灵光草十一个月寿命】 陈楸满足的看着一行行文字浮现,嘴角笑容也越发温和,像是一只在田间忙碌着的蜜蜂,身影来回往返,安静之美也。 胡齐抓耳挠腮的看着田中那人,实在难以理解那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干活。 怎么感觉比自己境界突破时还要满足一样。 这人好像确实有毛病,胡齐只好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许久过后,胡齐停止练气打坐,当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则是依旧忙碌的身影。 不是,他难道不累吗? 又过去许久当胡齐再次睁开眼睛,依旧是熟悉的画面。 这人竟然歇都不带歇的,比他修行都要刻苦努力。 这人毛病还不小,胡齐再次下了定论。 刚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胡齐看着田中那人,脑中不禁思考。 我这般努力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高深修为,不被人欺负。不能像这个陈师弟一样,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 想罢又猛猛修行起来。 陈楸一直从早上忙活到了傍晚,中途饿了就吃大师兄给的辟谷丹,终于是在太阳将要落山前采摘完了灵药。 此行一共获得了一百一十年寿命,远超他的预期。 嘴角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笑的甜极了。 “陈师弟,你真的不在乎修行吗,你真的很快乐吗?” 胡齐表情苦涩,他练气一整天,连半点进展都没有,这他妈坐了一整天,到底是在干啥? 陈楸认真点头道:“人反正都要死,他们不也就比我们多活几十年,怎么他们难道还想筑基啊,差不多就得了。” 是啊,有点道理啊。胡齐听后忍不住连连点头。 我天赋差,你们几个天赋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是外门弟子也没几个能筑基,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敢想筑基? 做几把美梦去吧,顶天了一辈子练气七八层。 陈楸愣了一下,他只是随意说了一下躺平理论,别真被这兄弟听进去了。 胡齐这会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让陈楸在原地等待,片刻他急忙跑了过来道: “我也不能不表示,这是我在外门坊市淘的一颗灵兽蛋,听老板说是松灵猪,送给你了,给它养大了还能给你干活。” 陈楸好奇看去,是一颗头颅大小的青色兽卵,想要,于是假意客套一句后果断接了过来。 “那就谢谢胡师兄,以后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 陈楸笑着说道,二人又是一番客套,陈楸这才告辞离去。 此时天色微黑,行走在山林之中,陈楸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他。 害怕,不由加快了脚步,当来到一处小山包前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走这么快累着我了知道吗,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饶了你。” 陈楸身子僵在原地,似乎是被吓住了一样,背对来人,一动不动。 008 奇怪的张师兄 雪连着下未曾停过。 陈楸冒着风雪检查了药园药草的情况后,回到屋内已经头顶雪白。 “你还是这样的勤快,雪下的这般大了也不忘干活,你太过于老实了。” 赵怀真的声音响起,陈楸看去,他有种感觉,这是最后再见他了。 他端坐在曾经练气的地方,只是现在的赵怀真英气勃勃,不像曾经少言寡语像是失落在角落里的少爷。 “我很快乐,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快乐,不是吗。” 陈楸看着赵怀真,赵怀真也看着陈楸,许久之后皱眉问道:“快乐?不修行如何快乐,不争取如何快乐?被人看低又如何快乐?”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用辛苦修行。 陈楸被他这一连三问搞的有些懵逼,心头那种离去哀缅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但为了留一个好印象,他想了想嘴硬道: “修行的尽头是快乐,可我现在已经很快乐了,岂不差不多?有时候啊,到底多深的境界才是境界呢。” 赵怀真嘴巴抽了抽,有心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你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陈楸不记得了,只得老实摇头。 “你说让我给你找点灵草灵花,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灵植种子,给你。” 说罢伸出一只手来,手心里安静的摆放着一个玉盒,陈楸看着这只手,心想此前倒是自己俗气了。 人家虽然和他不是一个阶层,倒还算是平等看待,是自己想的复杂了。 等他接过玉盒,赵怀真说道:“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其实我该感谢你,我此前一直自怨自艾,心态出了问题,不过看看你,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好吧,成了人家的下位对比对象了,也算功德无量。 于是好奇问道:“所以你成功了,那你家是干什么的。” “此事无关成败,至于我家是干什么的,如果你能成为外门弟子,或许能够知道。” 赵怀真没有回答陈楸后面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记得那只血妖吗,我问过家中长辈,那不是什么真的妖物,而是由人炼化而来,是一种非常残忍的邪术。” 陈楸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凉意,就说那妖物怎么那么像人,原来竟是拿人练的,耗材啊。 是谁那么坏? “宗门内有这东西难道不管吗?” 他忍不住有些抱怨,上面当不当人不重要,别耽误种地采药就行。 “清虚宗几十万的弟子,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这又算的了什么,相比之下药园算是净土了,其他任何地方的斗争都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赵怀真语气有些无奈。 陈楸听在耳中,看来赵怀真的生活压力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大,家族子弟日子也不好过。 还是种地好,没谁管着,想干嘛就干嘛。 “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快离开清虚宗吧。” 陈楸顿时皱眉,尽快离开清虚宗是什么意思? 刚想要问,赵怀真却不给他机会,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放在桌上,道:“这是一本身法秘籍,对你有点用,好好练习吧,说不定就能救你一命,告辞,后会可期!” 说罢起身,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陈楸看着茫茫风雪,以及此刻看不到却应该顶着风雪的身影,低低说了声再见。 他却明白,这或许是再也不会见了。 转头看向那本秘籍,《迷踪步》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身法秘籍?听着像是凡俗武学。 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许久过后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这算是入门的修行秘籍,修成之后每一步都能有三个变化,让人猜不到下一步动向。 是个逃命的好本领,陈楸心头感动,赵怀真知道他天赋差,找这样的秘籍怕不是费了一些功夫。 感概一阵后,陈楸眼中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九十八年年三个月】 【功法:五行功第六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迷踪步未入门】 寿命未能突破两百大关,他看着有点不得劲,也完全不够用。 后续的修为提升同样会需要大量寿命,仅仅练气六层他就用了二三十年,往后岂不是天量。 而且根据藏书楼书籍所说,修行的功法越好,基础便打的越牢,前途自然更好,因为每一步都是在为后面的境界打基础。 基础不牢,在相同的境界中处于无限劣势。 五行功终究是太低级,至少也得推演一次,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是两次。 那他最少也得攒够三百年寿命,以避免上次推演术法寿命差点不够的境地 可恨的是八号药园剩余的灵药最短的都还要一年时间,而空着的灵田又只能空着。 什么垃圾宗门? 陈楸心中不满达到了顶点,说来也是可笑,或许那些宗门高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因为有人干不了活而痛骂他们。 如此的话,陈楸几乎就没有什么事了,让已经习惯勤奋的他过的相当难受,干脆将迷踪步修行了起来。 于是药园中经常就能看到陈楸蹦蹦跳跳的身影,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第三天。 “妈的什么东西?” 陈楸停下迷踪步修行,低声骂了一句。 一连三天修行,别说有什么进步了,他现在连正常的走路都感觉不会了。 天赋真的太差了。 就在此时,脚步声响起,张锦宽的不像话的身子挤进了陈楸眼中。 “陈师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锦看着陈楸,眸光跳跃不定,气氛一时沉默。 陈楸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张锦,总觉的他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看不透。 “没什么,我在锻炼身体,我那边还有事,就过去了。” 陈楸随意找了个回答,就打算离去,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话说,在此尴尬不如果断离去。 “陈师弟…你还是以前那样开心快乐,真的挺好…” 张锦声音有些嘶哑,就站在原地也没多说什么,仿佛自言自语。 陈楸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心底闪过惊讶,他竟从张锦眼中看出了羡慕。 羡慕?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陈楸不动声色,开始思考自己是否露出了破绽,而后确信自己不可能暴露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嗯?我这样的好什么啊…张师兄可别笑话我。” 陈楸面露苦笑。 张锦眸光黯淡下去,低声说道:“周师弟他…他应该是走了。” 陈楸觉得张锦想要说些别的,至于周舞,他确实快有半个月没有看到了。 走了吗?出了宗门了? 或许是认清了没有出路吧,陈楸这样想到,再看着张锦,此前相处的日子点点滴滴浮现。 赵怀真已经走了,周舞也不辞而别,如今也只剩下他们两个,现在能站在这里说话,也算是缘分颇深了。 “张师兄,其实不用和别人比的,老天爷本就不公平,再说了,我天赋这么差,你总比我好吧。” 陈楸这话倒是真心安慰,他看出来了张锦此时心情极差,大概也是心灰意冷。 两人关系一般,但好歹也算是师兄弟一场,安慰安慰也不算什么。 张锦听后身子轻轻晃了晃,宽宽的看上去反倒显得几分柔弱,随即定住身形,看着陈楸,眼睛忽的瞪的滚圆,表情狰狞道: “呵呵,陈师弟,你刚刚是在安慰我吗?你配吗?你是在同情我?你看看你有什么前途?每日也不修行,一点长进没有,一点不愿意付出,听我的话,赶紧离开清虚宗吧,那时候还有救。” 陈楸有些发懵了,没想到画风突变,钻进耳中的话尖利且凶狠,炸的他着实愣了许久。 陈楸反应过来,表情难看的说道:“张师兄我哪里得罪你了,我走不走的不关任何人的事,除非宗门赶我走。” 说罢气呼呼转身离开。 张锦站在原地许久,直到陈楸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忽然低低的哭了起来。 粗壮的他此刻哭的却像是个孩子。 “你觉得你刚刚那样做,他会不会反应过来呢?” 一道声音自后面响起,沙哑干瘪,毫无情感起伏。 张锦身子一抽,停止了哭声:“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了…” “他要是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可能就会找机会离开,甚至还有可能去上报宗门,你说我会怎么办?” 声音主人自顾自说着,张锦埋在雪中也只是疯狂摇头。 “还有可能就是他是蠢蛋,没有听懂你话里的意思,愿意留在清虚宗内,那你又说,我会怎么办?” “那就看他是不是蠢蛋呢?” 说话声一直持续着,自顾自说着,仿佛当下面张锦不存在,又好像故意说给他听。 雪下的更大了,陈楸望着白茫茫一片天地,表情逐渐难看起来。 张锦是故意说的那般难听的,他想要赶自己离开。 不然那又能为什么,除非他疯了。 疯了?理智的疯子吗。 陈楸默默思索,心情越来越差,这什么垃圾宗门,屁事怎么那么多?连个杂役弟子都保不住。 还是真没把杂役弟子当弟子啊!? 他在房中暗搓搓的生了一会气,又在心中安慰自己。 我这样天赋极差的弟子,根本就没有威胁,又能老实干活,把我搞了谁干活去? 只要再收割几波灵药,搞个几百年寿命,他就能尝试进入筑基期,那时候多少都有自保能力了。 再说了大师兄不就待了十几年都没事。 他想起大师兄温和笑容,从始至终都是老好人的样子。 可…脑海中浮现王长远的身影,他应该不知道,陈楸默默摇头。 上报宗门?他只是一个杂役弟子,。 有的存在它不合理,必然就有不合理还能存在的原因。 陈楸暗暗叹口气,环境就是这个环境,清虚宗都这样,想来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得赶快想办法攒够寿命了,到时候管他是谁,拳头才是一切,实在不行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在陈楸打算去找王长远的时候,王长远正好也出现在陈楸视野中。 007 药园一年 当最后一株药被陈楸摘起后,这批活就算是完了,这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活不够干,他看着采摘完还未种上灵药的空地,感到一种深深的浪费,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竟还没种上灵药。 听大师兄说过,灵田法阵老旧,种下去的种子很难健康快速成长,灵药种子也未补充下发,应该也还要一段时间。 陈楸觉得清虚宗外门管理水平当真一般,灵药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应该恨不得争分夺秒连轴转,哪能允许有这么大的空档。 难道因为是低阶灵药所以不受重视? 但低阶灵药的消耗对于清虚宗这样的大宗门来说,必然是巨大的,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的操作。 他决定等会儿再去问问大师兄,实在不行去暗示房主师父。 这般下定主意后,他提着四个玉箱有些艰难的来到赵怀真三人跟前,主动将玉箱递了上去。 预料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几人都没有接,陈楸感到纳闷,自从房主回来以后,除了赵怀真以外,其他两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勤奋的一面。 今这个好机会怎么放弃了? 陈楸看了他们一眼,只见张锦笑着说道:“师父和我说了让我认真修行功法,今后可以少干活。” 陈楸一呆。 周舞看了一眼张锦,仿佛不甘示弱般也说了相同的话。 陈楸觉得不好受了,这虽利好于他,但房主他老人家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算了,本来天赋就差,开不开小灶也无所谓,他不需要,陈楸收拾起无所谓的心情,点头说道:“这样啊。” 张锦挑挑眉头,道:“以后就辛苦陈师弟你了。” 陈楸连连点头:“应该的。” 几人分别,陈楸来到药房,王长远拿着一本书,看的正入迷。 “干完了?陈师弟真棒。” 王长远放下书,笑眯眯的看着陈楸,自从上次妖物事件之后,他对这个陈师弟越发好了。 可怜孩子也没个父母,朋友也没有一个,自己好歹有书本陪伴,宗门外面还有亲族。 陈师弟有什么?只有繁忙的采摘任务,算了,以后少看点书,去给师弟帮忙吧,王长远暗暗下定主意。 “师弟累不累?这样吧,往后我去给你帮忙,你也要多多修行。” 陈楸听后大吃一惊,大师兄这是做什么,跟我抢工作啊? 那绝对不行,刚要义正言辞道的拒绝,然而看到大师兄眼里的真心关切,心头就是一沉,确认了一个事实。 大师兄这是来真的,不是装装样子。 这不好搞啊,陈楸心思电转,脸上表情瞬间化作苦闷,道:“大师兄我惨啊,这段时间练气,天天练,从早上练到晚上,甚至深更半夜都在练,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陈楸说的也是真的,这段时间他也自己练气,确实从早到晚,也确实就练出了几个屁。 坐太久了,屁多。 王长远愣愣的看着这个小师弟,心道果然师弟这都是装的,心中的苦闷终究是难瞒住他自己。 “知道吗,师兄,所以我努力干活,不然我每天干啥呢,每次干活我都能感到一些快乐,看着灵药灵草被我采摘,我就舒服。” 陈楸看着大师兄被感动的样子,心下半点骗人的惭愧都无,他确实舒服啊。 王长远愣愣出神,这是真的吗?他顾不得很多,细细看去,师弟眼中那种憧憬绝对不是作假,也不是故意讨好。 确实是真的啊?! “师弟你这种感觉我懂,你或许疑惑为什么药园里只有这么几个人。” 王长远问了一句,陈楸顺着他的话头思考片刻,确实不知道,老实摇头等待答案。 “其实药园子每一到两年都会招到两三个弟子,也不少的,可惜的是都留不住。” 王长远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留不住?” 陈楸继续问道,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清虚宗虽然是大宗门,然而杂役弟子毕竟是杂役弟子,那你知道外门弟子的待遇吗?” 陈楸摇头,他只知道外门弟子很危险,竞争非常大。 “首先是功法和法术,他们的功法和法术更加精妙,当然最重要的是外门弟子每个月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灵气丹。” 王长远说完盯着陈楸看,却见这小子一脸懵懂,多少有些难受。 也对,陈师弟是个没见识的,他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陈楸确实不明白,不过听师兄的意思待遇很好的样子。 “你不明白,只要是外门弟子,都有筑基的希望,杂役弟子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王长远有些羡慕,不成筑基终究只比普通人强一点,顶多多残喘几十年,到头来怀抱着成仙梦化作黄土,坟头倒更显凄凉。 故人早逝,无人忆昔。 陈楸呆呆的看着大师兄,这人咋了? 王长远回过神来,收起莫名伤感的心绪,叹道:“你不懂,你还小,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药园的杂役弟子几乎都在一到两年内就会离去,有的讲良心还会留个信。” “那他们干甚去了?” 陈楸问道,多好的地方竟然选择离去,即便不能筑基,难道走了就能了? “应该是加入某些小门派了吧,不过也有的放弃了成仙梦,回到凡尘家族娶妻生子,其实也不错。” 王长远语气又有些感慨,陈楸觉得大师兄感慨的过于多了。 “所以你有这种感觉我也不奇怪,因为我的天赋也并不比你好多少,我也是像你这样经历过来的,不怕笑话,我今年三十有三了,修行了十七八年了,也才练气五层。” 陈楸算了算大师兄的进度,如果自己老实练气的话,大概在三十来岁的时候也才练气四五层的样子。 确实人生也没啥奔头了,或许会考虑下山去,不过看来大师兄还是有些不甘心,是啊,放弃这样一件事何其困难。 陈楸默默想到,对于大师兄倒是更加敬佩了,换作是他,可能就下山享受生活去了。 “师弟你也别怪我多嘴,我想说的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坚持,天赋差也无所谓,咱不做那最好的梦,就做做能做的梦,练气七八层到了凡尘也要比四五层好得多,所以不要放弃修行啊。” 王长远语重心长,不忍小师弟消沉下去,甚至暗暗给他指了一条路,去小宗门也不是不行,没有任何人说他。 陈楸半点也听不进去,他也体会不到其他人的艰难。 什么筑基就是最好的梦,他要无敌,要永远不死,筑基才哪到哪?最起码也要摸着天。 “我会努力修行,也会努力干活,大师兄您不用担心我,对了,那些空着的灵田什么时候能种上啊?” “你…行吧,自己开心就好,估计…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王长远暗暗抽了口气,这陈师弟什么毛病,都这么说了还要坚持干活,也罢也罢,他不爱修行,看样子也是真的喜欢药园的生活,我也想下山看看了。 陈楸告辞离去时,觉得大师兄的身影莫名有些落寞。 不过还好,没有被大师兄抢走工作。 夏去秋来,距离陈楸入门已经快要两年,八号药园也显得越发寂寥,王长远时常徘徊在药园里,或停留在某一处发呆。 纪学舟房主根本就看不到人,只偶尔能从张锦周舞二人嘴里听到些许消息。 张锦这一年来变化极大,似乎是练了某种功法,身形变的极为粗壮,上下一般宽,让陈楸觉得很是丑陋。 换来的则是极为强大的力量,他曾表演一拳打碎一块铁石,陈楸看在眼里,一点都不羡慕。 周舞却像是换了个人,脾气越来越差,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经常对着大树怒吼,像是在练某种秘法。 陈楸躲着他走,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赵怀真则越来越神秘,几乎不在药园出现,偶尔出现也是一脸怒气,偶然间却也让陈楸看到他满脸委屈。 他自然装作没有看到,两人关系一般,虽然表面上巴结几人,实际距离却从未拉近,几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而陈楸却成了药园最繁忙的人,打扫药园枯黄落叶,修缮住房,他甚至引了一条溪流入了药园,在榕树下形成了一个不深的水潭。 可惜光只有水潭,没有任何活物。 这番表现看在王长远手里,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教导着关于药园的一切,药房的使用,灵药灵草的种植方法。 陈楸也默默学习着,他也确实从这里面找到了不少乐趣。 种植的乐趣,泥土下绽放鲜艳的生命,这让有些枯燥的生活多了几分颜色。 可惜的是始终申请不到灵药灵草,而正值深秋即将入冬,凡俗花草已经到了尽头。 而这一天,天空终于飘起了雪花,初起随风飘落,而后来的紧了压成一片,整个盖向大地。 顷刻间人间便成雪国。 006 刘师兄 陈楸一直装到了第二日中午才实在没有办法装下去了,因为一直有人在叽叽喳喳说话。 周舞与张锦二人讨论着昨晚上的妖物,言语中越发自信,说的再次面对时,一定就能上去过个几招。 “赵师兄也不比我们强,他都行我们怎么不行。” “总比陈师弟好,这都过去大半天了,还没醒呢,给吓得这个样子,要不是师父说他没事,我都以为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了。” 陈楸听着二人对话,在心中一阵大骂,这两人都是废物,昨晚上怕是都被吓得钻进床底去了,这会大言不惭倒是开始找补上面子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故意“嗯哦”一声,表示自己快要醒了。 听到动静,周舞张锦二人赶忙停下话头。 陈楸又等了一会,确认他俩不会再乱说话后,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虚弱道: “我怎么了?” 张锦哈哈一笑道:“陈师弟,你说你怎么了,当然是没事了。” 陈楸强撑起身子开始打量自己的全身上下,确认真的没有缺胳膊少腿后,这才像是死里逃生般说道:“我差点以为我就要被那妖物吃了,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这里也太危险了。” 恐惧重又浮现在他的脸庞上,俊美的脸蛋开始发白,仿若还未从昨夜的恐惧中彻底脱离。 这一幕看的一旁的二人不禁咋舌,这师弟是真被吓坏了,不会就此吓出毛病了吧? “师弟放心,那妖物已经被赵师兄杀了,就是一头小妖物而已,你放心,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张锦脑瓜子转的极快,赶忙安慰。 周舞也在一旁点头,暗道张锦竟然比他还要聪明,要是真把陈师弟吓走了,谁来给他们干活? “真的吗?妖物真的死了,我当时看到赵师兄拿剑,随后就晕了过去,赵师兄救了我一命,他怎么样了?” 陈楸呼吸有些急促,惨白的小脸蛋上感激恐惧交织。 张锦二人这下倒是真心安慰起来,语气真诚不少,觉得陈师弟为人不错,竟然第一时间关注恩人,倒不是白眼狼。 陈楸坐了起来,距离他苏醒已经过了十分钟,表情也逐渐恢复正常。 再装下去就不正常了,切不可用力过猛。 这般想着一回头,就看到房主站在门口,正在打量自己,心脏一跳,刚刚和张锦二人说话,竟然不知道房主他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来的。 纪学舟目光从陈楸身上移开,温和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惊慌,昨晚都是意外,对了,那妖物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陈楸赶忙起身施礼,并恭敬回答道:“感谢房主关心,那妖物长什么样…” 他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片刻之后才说道:“没太看的清楚,我就听到它在怪叫,看着像条狗一样,味道挺臭。” 说罢抬起来头看去,纪学舟站在距他半米远的地方看着他,目光温和,嘴角笑容更盛了几分,道:“呵呵你说的倒是有趣,像条狗吗,谁养的狗妖那般不听话,该死啊。” 陈楸干干一笑,这个记名师父骂的对,那东西确实该死,如果是人养的,那就更该死了。 人养的?脑中灵光一闪,那怪物确实就是认准了他,没去找隔壁屋的张锦二人。 也没找上离他最近的赵怀真,而是直直扑向他,一点都不带犹豫。 谁跟他有仇?他跟谁有仇? 都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跟人起的最大冲突就是十岁时觉得一个大家族小女孩漂亮,忍不住上去搭话,被人家随行丫鬟指着鼻子骂小癞蛤蟆。 宗门里的话就更没有了,而且不太可能会有人在宗门里养妖魔。 还是那东西也是欺软怕硬?总不可能是个什么体质特别吸引它?不然怎么都说不通它会盯上自己。 应该是意外,反正那东西已经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接下来要好好种灵药收灵药,老老实实苟到天荒地老。 纪学舟又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三人一同相送,等重新回到房外,就看到大师兄和那个外门弟子刘师兄站在那里。 “陈师弟感觉怎么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事,药园就没人干活了,正好这几天要种下一批药材。” 张锦二人装作没有听到,陈楸则是挠挠头憨憨的笑。 “不好意思,昨天我…”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师兄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强烈的惭愧。 “我…” 他说着表情出现一丝痛苦,眼神剧烈跳动,呼吸也逐渐急促。 陈楸被他这突然的动静给唬了一跳,特马的这是干什么? 可细细瞧了一眼刘师兄双眼,瞳孔如针,来回缩放,显然正在经历着他人所不知道之事。 “刘师兄你怎么了,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你看我活蹦乱跳的。” 陈楸心头那点埋怨也消散了,赶忙又蹦又跳的安抚。 本以为是出于疏忽导致妖物来到他的房间外。这会看来这位刘师兄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许是功法出了问题? 刘师兄止住了急促呼吸,慢慢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你们没事就好,我没事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王长远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忧虑,刘师兄继续说道:“没事,可能是见到以前辛苦过的地方,心绪起伏过大导致。” 陈楸在一旁看着有些感慨,光从表面上看,刘师兄绝对是个好人。 刘师兄在夜色降临前走了,身影有些孤独。 陈楸又去见了躺在床上的赵怀真,他额头受了一些伤,留下一道伤口,看着平添了几分硬气。 陈楸真心感谢赵怀真的救命之恩,赵怀真却摆手道:“不用多说,这是我欠你的。” 陈楸听到这冷淡话语,倒是明白过来了,赵怀真这是在还前面帮他干活的欠下的人情。 不是什么所谓同门情义,这让本以为有了关系不错的师兄弟而感到有些高兴的陈楸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股淡淡的失落持续到了第三天,依旧是烈日虫鸣。 四号药田里,一株株青色的散发着淡淡润泽光芒的灵药正迎着烈日日益张狂,而今则终将面对死亡。 青泽草,二品药草,具有增进水行功法进度的效果,是这片药园里为数不多算得上昂贵的药材。 陈楸终究是少年人,脸上表情随着一行文字出现再也压制不住。 似哭似笑,瞧着邪性。 【收获青泽草两年寿命】 【收获青泽草一年零十一个月寿命】 这不怪他,四号药园里的青泽草起码有上百株,终究是城府抵不过宝藏,陈楸只好尽量背对三人,独断青泽。 远处树荫下,赵怀真打坐练气,周舞张锦二人席地而坐,张锦挠挠脑袋,有些纳闷道: “陈师弟那是怎么了,我怎么看到他在笑?” 周舞也有些纳闷,想了许久才说道:“有的人就是这样,不干活浑身就不舒服,好日子过不了,过点苦日子倒说充实,我看陈师弟就是这样。” “这么贱?” 张锦瞪大眼睛。 周舞点头不止,他听老爹说过,这类人都爱向上面表现自己有作用。 “或许他只是苦中作乐,谁知道背后又有怎么样的心酸?” 赵怀真突然开口说道,他一说话,其他二人便正经起来,不好再做调笑。 周舞心中莫名升腾起一丝丝烦躁嘲弄,姓赵的你装什么? 还不是让人家帮你干活,以为嘴巴上说说就心安理得了?真是虚伪。 最后一句话周舞差点咆哮出来,好在硬生生的被他憋了回去,不由感到纳闷,刚刚怎么那么生气? 他下意识抚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 赵怀真感觉额头上的伤口发痒,那妖物一拳竟然没有打死他,现在想来依旧是不可思议。 交上手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不是那妖物的对手,当时就抱着死了算了的心思。 没想到醒来就听说自己将那妖物打死了,被一剑刺死?怎么记得最后一幕那妖物还活蹦乱跳,怎么就死了? 可能是那妖物强撑着,自己昏迷后就死掉了,这是他这几日来想到最可能的答案。 于是在后怕中也逐渐,升腾起一股自信,迟早会让你们明白,我并不是废物。 倒是师父多次询问自己,明显不相信是他杀的。 那时候张师弟周师弟两人躲着不敢出来,陈师弟又那么弱,当时没被吓晕就算他胆子大了。 不是我杀的又是谁? 难道还能是陈师弟?练气一层的微弱法力,这次只是被吓晕都算他运气好。 就是我杀的,老师说的对,我的潜力很大。 这边几人心思各异,那边的陈楸享受的灵魂大爽,忍的肉身大憋。 每棵青泽草平均能给他带来接近两年的寿命,这次差不多也能达到两百年寿命。 清虚宗药园确实是个好地方,虽然看着水相当深就是了,陈楸忽的放慢动作,想起杀掉那只妖物还获得了三年寿命。 杀妖物果然也能获得寿命,要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同时心中暗骂自己脑子有病。 你什么东西就敢去和人斗法,以前杀个鸡都要闭上眼睛。 再说了这世界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被打死的人才是最可爱。 就在这里稳住发育,我在人前永远是个弱鸡,就算被人盯上,我也可以打人个措手不及。 采药! 005 赵怀真 当夜,从白到黑,夜色弥天。 赵怀真一直在练气,隔壁的周舞和张锦则是耍着拳脚功夫,二人虽然是富家少爷,手上功夫倒是不一般。 尤其是张锦,不知道练得什么功法,整个人威势极猛,浑身上下充斥着刚猛之气,好似一拳能打死一个陈楸。 陈楸看的直吸气,暗道不能小瞧任何人了,要不是有面板,他也确实差这两人一大截。 “呵呵,师父给的练体丹药确实好,他老人家肯定很喜欢我,看好我。” 张锦甩着腮帮子,面露得色。 周舞眼中闪过一抹嫉恨,笑着附和道:“张师兄以后一定要照顾我呀。” 张锦更加得意了,“那什么妖物敢出现的话,我会保护周师弟你的,对了,还有陈师弟你。” 陈楸面露感激,一副感动的样子。 哼,就你这,没看到刘师兄这种外门弟子都说有些不好对付,要是真的出现,你怕是跑的比谁都快。 陈楸心想,又纳闷自从刘师兄早上露过一面后就再也不见人了,和房主他老人家感情这么好吗。 他有些羡慕,房主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刘师兄能成为外门弟子,怕也是沾了房主的光。 深夜来临,赵怀真依旧还在修行,陈楸不得不感叹人家的刻苦努力,怪不得能到练气二三层。 至于隔壁两个货,听平稳的呼吸声,莫不是梦里和女鬼都大战了八百个回合了。 听着安稳的呼吸声,陈楸心思逐渐放空,打算美美睡去。 一阵凉风吹动窗椽钻了进来些许残余,带进来一丝丝微不可察的血腥味。 陈楸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窗户,透明映照月光,微白发亮,似乎能够看到房外那棵茂盛的榕树。 错觉? 绝对不是! 陈楸练气六层,感官不可违不灵敏,那一丝腐朽的血腥味被他无限放大,寻着轨迹而去。 窗户处,房间外,正在来回蠕动。 阴冷,恶心以及砭骨,陈楸的眼睛眨了眨后作熟睡状,只留一条细缝,灵龟敛息术下意识转动,外面确实有东西的。 他很害怕,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以前曾经在树林灌木丛里遇到一条颜色斑斓的毒蛇,蛇目漆黑,那时的他距离死亡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毒蛇与他都落荒而逃,事后想起来仍然忍不住从心里冒起蚀骨寒意。 而如今即此时此刻的每一秒,他都觉的他的心紧着,特有的灵龟敛息术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心脏也不得不成熟的面对压力,停止了多余跳动。 我在睡觉,我不起眼,看不到我,关注不到我。 他在心中默念,隔间平稳的呼吸声让他可耻的觉得应该更受某些东西的喜爱,毕竟无声无息,如果那东西有智力的话。 然而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度让他觉得是自己的某根弦断了,其实是紧闭的门被某种东西打碎,木屑乱飞中,一双血黄色的恶心眼睛上下晃动。 低沉的嘶吼哦啊直叫,腥臭瞬间挤满了房间,赵怀真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双眸射出锐利光芒。 “有妖物,周师弟张师弟速速过来,陈师弟你顺着窗户赶快去通知师父!” 他发一声喊,迅速做出了反应。 陈楸起初觉得很慌,随后迅速冷静了下来,有赵怀真,隔壁还有两个人,妖物就一个,拖一会儿那个刘师兄,大师兄和师父肯定就赶过来了。 怪物又是一声嘶吼,陈楸却觉得很奇怪,他仿佛看到怪物的眼睛闪过某种打量的目光,却来不及多想。 那两个畜牲,这么久了隔壁房间的两人还没过来,几乎就可以确认不会过来了。 他甚至听到了两人牙齿打架的吵闹声,陈楸在心中怒骂。 “陈师弟小心!” 突然而至的声音让陈楸心头一惊,只见怪物打破黑暗,于破窗的月光中显露头角,三角脑袋,惨白脸颊上血丝密布的脓黄眼睛,细长的身子上是更长的四肢。 这是什么东西?! 某种东西极速扩大,陈楸眼睛瞪大,这怪物竟然放弃了离他更近的赵怀真,冲他而来。 陈楸觉得这有些荒诞,以至于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风声更急了,妖物腥臭的嘴巴张到最大,黏腻的口水几乎甩了出来,它似乎是要活活吞了某人。 “陈师弟蹲下身子!” 赵怀真的声音响起,出于躲避危险的本能,陈楸早在声音传来之前就已经趴了下去,成了地上滚动的黑影。 妖物一击落空,身后响起了锐利的破空声,赵怀真手中法器宝剑闪烁着玉光,横劈而至,有种势不可挡的畅快之意。 “吼吼!” 妖物后背被一剑劈中,噗呲声中响起不明意义的吼叫,赵怀真宝剑后撤,拉回角度以抱风之势再次斩出。 “吼吼吼!” 怪物脓黄眼睛好似快速眨了一下,吼叫声中浑身散发血色,细长的手臂挥舞而去,剑与手即将相接。 赵怀真眼睛一眨不眨,宝剑却突然变向,偏移一寸。 “嗤…” “嘭…” 怪物被一剑刺穿胸膛,而赵怀真则已经躺在了地上,背手而摔,没了动静。 陈楸目睹这一切,莫名伤感,赵怀真不会死了吧?随后便是怒火,然而不等他怒火中烧,妖物诡异转身,脓黄眼睛盯着陈楸,扑了上来。 啊? 陈楸心中伤感与怒火再次被荒诞取代,究竟是为了什么?何至于此? 胸膛插着宝剑,妖物于空中作扑击之势,陈楸站在房中阴影里,嘴巴紧紧抿住,此刻的他出奇的平静。 没什么好怕的,这妖物好像认准了他,生死也就在这一瞬间罢了,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陈楸立在原地,等怪物扑击之势将落时,侧身躲开的同时一把拿住宝剑剑柄,法力催动,一刺一搅,如同伸手在淤泥之中,直感到手头宽泛时,妖物整个胸膛已经成了一滩。 【收获血妖三年寿命】 它脓黄眼睛瞪的很大很大,颤抖着似乎不明白。 它不明白,它只是无奈的挑选了个最次的食物,怎么好像就要死了呢? 陈楸松开剑柄,一脚踢开妖物至一米多远,随着恶臭传来,妖物惨白的身体逐渐糜烂。 他吐出一口气,强忍着恶臭趴在地上,作昏迷状。 几息之后,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陈楸感觉有人在打量着他,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流窜的鼻息。 谁? 房主? 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长远的声音响起,带着惶恐不安。 “师父,出什么事了?啊这是什么,赵师弟陈师弟你们没事吧?” 陈楸感觉有人在推自己,随后有手摸着自己脉搏。 “还好,看着像是被吓晕过去了。” 王长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再那么惶恐了。 “师父,赵师弟没事吧?” 苍老的声音干巴巴的响起,“没事,受了一点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果然是房主,陈楸松了一口气,要是还有妖物他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那个刘师兄怎么不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屋内站着的只有两人。 他溜开一条眼缝,月色下当先便看到王长远大师兄后怕的表情。 “幸好没有出事,估计是赵师弟倾尽全力杀了这妖物,活该!” 王长远狠狠骂道。 纪学舟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怀真,又看看那滩已经不太能看出来样子的烂肉以及烂肉里那柄他送出去的宝剑,眸光跳跃着。 耳边喋喋不休的传来弟子的话语,他蓦地偏转脑袋,看着晕倒的陈楸。 低垂眼角抖动,藏在里面的眼珠中闪过一丝狐疑。 “确实活该,妖物怎么能害人呢,终究是要死的。” 纪学舟声音干涩,他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人说道:“你把他们搬到床上,这是春风丹,一人一颗给服下。” “是的,师父。” 脚步远去,留下王长远在房中挠挠头,地上的烂肉已经被处理干净,只留下颜色较深的一块,王长远身子抖了抖。 赶忙将二人搬到了床上,并给服下春风丹。 陈楸躺在床上,表情依旧带着恐惧,身子也绷的很紧,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师弟啊师弟,你还真是可怜,不过你也算是运气好的,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弟子就被妖物吃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只剩半根脚趾头了,不对不对,不该说这些,不过幸好你没醒,师父让我别说出去,说怕吓着新人。” 陈楸嘴里包着一颗冰凉的丹药,丝丝凉爽顺着喉咙管凉到他的心里。 两年前就发生了吃人事件,即便是杂役弟子不受重视,但这是清虚宗,什么样的妖物能够如此肆无忌惮。 且在两年后还能故技重施,与之对峙过,他不觉得那种妖物能躲过任何略带探查的目光。 可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清虚宗也不真是净土吧? 陈楸想了许多许多,心绪逐渐平静,世上之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像今日他能活下来,还是他有自保的能力。 过几日就能收割第三批灵药,一切都慢慢来,他只是个药园杂役弟子。 004 灵龟敛息术 果然不愧是随处出现的敛息术,除了能稍微掩盖法力波动外,再没有半点多余作用,这样但凡法力境界稍弱于他一点点的都能察觉到大致境界。 就更别说高于他的修行者了,挠了挠头,看向术法后面的小字,看来必须氪命了。 【术法:敛息术大成】「可投入寿命推演」 【你投入一年寿命推演敛息术,毫无收获】 【你投入一年寿命推演敛息术,毫无收获】 【你投入一年寿命推演敛息术,毫无收获】 陈楸一连投入三年寿命,敛息术半点进度都没有,不禁咬牙,果然推演更加消耗寿命。 心下一狠,狠狠的氪。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敛息术,有所领悟,所得龟息术】 龟息术?陈楸赶忙看去,眉头一挑喜笑颜开。 龟息术:可隐藏一身法力波动,筑基中期以下威能极佳。 筑基中期以下效果很好,以上就可能被看穿吗? 陈楸皱眉思索,应该够用了吧,筑基期在清虚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都是外门管事的级别,手中权利相当大。 他的记名师父纪学舟房主也只是杂役药园的管事,距离外门管事还差了一个大级别。 想到这个记名师父,听大师兄说起过,房主距离突破筑基期还差几个境界,应该是练气后期。 可万一他也是一个隐藏修为的老狐狸呢? 这样一想陈楸觉得龟息术也不够用了,于是一咬牙,再次投入寿命到龟息术上。 【你投入二十年寿命推演龟息术,有所感悟】 【你投入十年寿命推演龟息术,有所感悟】 【你投入五年寿命推演龟息术,有所感悟,所得灵龟敛息术】 灵龟敛息术:观灵龟之真,学灵龟之本,此术有成,法力波动收放自如,金丹三转之下威能极佳。 一下子到了金丹期,还是金丹三转,据他所知,一入金丹则成一方大佬,出入天地变色,有神华相托。 清虚宗内那些小势力背后站着的就是这些金丹大佬,比如他知道的掌管内门齐云峰的赵家,背后就有一位金丹大佬。 而齐云峰掌管的外门堂口之一的润济堂正是八号药园的上级部门,像是八号药园这样的杂役药园,清虚宗又何其之多。 陈楸觉得很满意,总不能一个金丹大佬无聊到躲在药园子里,然后恰好又被他碰到,又恰好看破了他的灵龟敛息术,又心狠手辣给他打死,那样的话,陈楸也只好对着老天爷翘个大拇哥。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灵龟敛息术,由于境界太低,难度成倍提升,你修行的非常困难,毫无所获】 陈楸表情一呆,突然感觉很不妙。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灵龟敛息术,由于境界太低,难度成倍提升,你修行的非常困难,毫无所获】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灵龟敛息术,有所感悟】 陈楸见到这一行字后松了一口气,还好。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灵龟敛息术,感到一种奇妙萦绕心间,似乎变成了一只处在蛮荒凶地的龟,有所领悟,灵龟敛息术小成】 陈楸盘坐在地,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身上练气六层的法力波动被灵龟敛息术隐藏,完完全全变成了普通人。 好用是好用,法力消耗也极低,那就继续氪到大成看看是什么效果。 【你投入六年年寿命修行灵龟敛息术,有所领悟,灵龟敛息术大成】 还好,陈楸吐出一口气,一次就成功了,也不知道那些天才修行这些法术有多快? 心思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大成的灵龟敛息术所吸引,全力运转之下,他作为主体都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丹田处法力波动。 好好好,不枉他氪了这么多寿命来推演修行,总算没有白费,陈楸心中满意极了。 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两年十一个月】 【功法:五行功六层】 【术法:灵龟敛息术大成】 就剩三年不到的寿命,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幸好只是推演寿命,本身与他活多久没有关系,能活多久主要看修为境界。 练气期理论情况下最多能活一百二十岁,每个人都不相同,但到底是差不太多,至于筑基期则能活到恐怖的两百多岁。 不过当看到练气六层的修为和大成的灵龟敛息术后,一切的郁闷都被甩的一干二净。 他还差三个月才满十六岁,就算那些天才也很难十六岁就练气六层吧,更何况还有大成的灵龟敛息术。 心下高兴,暗暗又下定决心一定要扎根药园,过几天那片二品药草就要成熟了,最起码也能获得两百年的寿命! 清虚宗是我的家,我很爱它,清虚不倒,陪它到老! 陈楸背着手摇头晃脑回到房中,故意走到赵怀真身前晃悠。 赵怀真觉得陈师弟好像有些不对劲,一个劲看他干什么?笑的还有些瘆人? 陈楸回到自己床上,暗暗一笑,灵龟敛息术真好用,赵师弟一点都没发现,不过赵师弟法力波动看着居然有练气二层了。 这怎么能是杂役弟子?而且感觉似乎随时都能进入第三层的样子。 赵师弟有秘密! 这当然不关他的事,只是探查人家隐秘这事本就有趣,有一种偷窥他人的快感。 清晨,药园。 四个少年聚在一起,周舞惊讶的看着陈楸,惊讶道:“陈师弟你居然进入练气一层了,你不是五行杂灵根?嗯你?” 语气颇有些不敢相信,仿佛陈楸还要一年进入练气一层才合理一样。 张锦也有些不敢相信道:“肯定是师父给的那颗引气丹起了作用,不然哪里那么快?” 赵怀真则是嘴角带笑,似乎是真的替陈楸高兴。 “确实,要不是有那颗引气丹,我恐怕还要很久才能入门。” 陈楸则老实说道,表情带着羞涩与兴奋。 “什么恐怕,是一定,算你运气好,引气丹可不便宜,不过以后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后面境界一层比一层难,你又是五行杂灵根,就不要多想了。” 周舞盯着陈楸,意有所指。 陈楸顿时沉默,表情带着些许勉强,道:“周师兄说的有道理啊,唉…练气一层就要了我的半条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练气二层。” “简单,等我混好了,可以帮你,不过过两天有一批灵药就要成熟了。” 张锦说道,看到眼里的真正废材这么快就进入了练气一层,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更不愿意浪费时间采摘灵药了,而且让他去采摘灵药,差距就只会越来越大。 “我也是,我发誓不会亏待你!” 周舞紧跟着说道。 陈楸表情难看,似乎是认命一样故作洒脱道:“其实修行也很苦,都不能完全享受生活,这样也好吧。” 在外人看来,陈楸完全是强颜欢笑,独自一人默默舔舐伤口。 “陈师弟你也不要气馁,说不定就有机会进入筑基期…” 赵怀真出言安慰。 陈楸则是一笑道:“赵师兄,我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想那么多,种种草养养花,也很潇洒,我看出来了几位家境都很不一般,要是真的混好了一定不要忘了我,尤其是赵师兄,我觉得你到时候一定是个人物,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他这话说的赵怀真无言以对,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再让陈师弟帮他干活,又不想去干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 于是有些纠结,陈楸敏锐的看了出来,笑着说道:“赵师兄,我想自己种点灵花,你能帮我搞到吗,作为交换,我替你干活。” 他看的出来赵怀真有些正派不愿意占便宜,于是主动提出了交易请求。 果然,赵怀真表情恢复了平淡,点头道:“过几天我就给你送来。” 就在这时,王长远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远远的就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刘师兄,外门弟子,他可是我们八号药园走出去的弟子。” 几人听了都好奇看去,这个刘师兄看着并不出奇,竟然是杂役弟子晋升的外门弟子。 这其中的难度可比直接成为外门弟子难多了,是个人物,陈楸在心中感慨,不过他感觉这个刘师兄好像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刘师兄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就跟在王长远身边,沉默着前进。 “刘师兄,近来可好,师父让我找你来药园保护几个师弟,没让你为难吧?” 王长远说着,几人才明白刘师兄过来是干啥的,原来是房主安排的,针对那什么妖物来的。 刘师兄摇摇头道:“不碍事,反正这段时间我也不打算出宗门。” 王长远疑惑不解:“怎么了?” 外门弟子待遇高的原因自然是要出的宗门进入云起山执行任务。 “没什么,自从上次在药园遇到那个妖物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好,好像被拿走了什么东西一样。” 刘师兄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王长远皱眉,他想了想才说道:“两年前的妖物?” 刘师兄点头,王长远觉得有些心寒,两年前的妖物又出现了,事后外门派人找过,一无所获,当时以为跑了,真是阴魂不散。 只是刘师兄好像也没办法,师父怎么不多找几个人呢。 “师父在等你呢,你快去吧。” 王长远不愿意多想,目送刘师兄离去后,又警告几个师弟不要乱跑后也就离去了。 留下四个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陈楸看着刘师兄背影,心中好奇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那妖物似乎不像是想的那么简单啊?晚上一定要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他如此坚定的想到。 003 练气六层 清晨时分,药园大堂相较于往日显得热闹,陈楸站在最外面,好奇的看了一眼正坐椅子上的老人。 正是房主,也就是药园管理纪学舟,几人名义上的记名师父。 一身白边黑袍,灰白头发,高颧骨,厚嘴唇,塌鼻梁,小眼睛,与他印象里的房主大人很不同。 感觉有些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陈楸心里有些发怵。 他万一不答应进入藏书房怎么办? 纪学舟看着几个新人,笑呵呵的说道:“好啊好,我出门一段时间刚回来就遇到好事,来接着!” 说完手一挥,一柄闪烁着玉光的宝剑扔向赵怀真,赵怀真一把接住忍不住打量起来,随后又疑惑看向纪学舟。 纪学舟仔笑眯眯看着赵怀真,嘴角轻轻咧了一下,雪白大牙闪着水光,道:“这是一柄下品法器,就当是见面礼了。” “收着吧,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 纪学舟见赵怀真有些为难,又笑着摆摆手。 张锦周舞瞧着眼热极了,下品法器,就算是练气高阶的弟子也很难拥有,没想到这个什么师父如此有实力。 至于陈楸,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下品法器,有多厉害,只是一脸懵懂,这一幕恰好被站在纪学舟身边的王长远看到,不禁暗暗摇头。 一旁,张锦周舞二人已经面带恭敬对着纪学舟施礼,赵怀真也将法器收好,恭敬施礼。 陈楸看在眼里,急忙跟着施了一礼,不禁感慨这些富家子弟见人说话的本领比他强多了。 至少刚刚他就没有反应过来,下品法器很厉害么? 纪学舟大笑几声,又凭空掏出了一只玉扳指和一个药瓶,分别递给了张锦和周舞。 “玉扳指也是法器,有静心之能,没有那柄剑好,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周舞笑的温和,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张锦说道:“这是练体丹药,我看你似乎有这方面的意愿,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两人欢天喜地的又是一通恭维,纪学舟干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随后看向陈楸。 陈楸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送他们那么好的东西,总不能给我太差的东西。 “我这里有一颗引气丹,对你练气有些好处。” 说罢手一挥扔出一个药瓶,陈楸慌忙接住并真心道谢,暗道这个师父真是会给东西。知道他还没入门。 引气丹顾名思义,加快引气速度,往往用于练气入门。 纪学舟笑眯眯摆手道:“各自都好好修行,好好做事,没事就下去吧,对了,我在药园外围发现有妖物出没的痕迹,你们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出园了。” 赵怀真等人听后神情各异却还是恭敬离去,陈楸有些魂不守舍的看了一眼王长远,也跟在几人身后走了。 “长远…” 苍老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王长远低下身子等候师父说话。 “这几人里赵怀真底子不错,让他多多修行,张锦周舞二人身子也都不差,这次的弟子比以往倒是好了不少,陈楸嘛…” 他捻了一下胡须,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陈师弟是个勤快人,不用吩咐就主动找活干,也不抱怨,我看着欢喜的很。”王长远小声说道。 纪学舟笑着点头道:“那就好,我看这小子也是个老实孩子,倒是和你挺像,就是天赋比你都还差了一些,可惜了。” 可惜了?哪里可惜了,陈师弟人不错,王长远觉得师父的话不对。 “师父还有一事,陈师弟是个爱读书的,他想要进您的藏书房。” 王长远给纪学舟敬了一杯茶,顺势坐在了下面的椅子上。 “爱读书?呵呵,怕是听到了里面有收藏法术吧,让他随意去就是了,无非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罢了。” 纪学舟喝了一口茶,嘴角泛起了白沫子,一脸和善。 王长远心头一喜,暗自替陈师弟高兴。 外面,陈楸跟在三人后面,听着他们兴奋交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房主那句话。 药园外有妖物活动的痕迹! 怎么了这里可是清虚宗,妖物怎么敢出现的? 随即又有些泄气,他们不过是杂役弟子,八号药园距离外门山脚都还有一两日的路程,更别说内门山峰了。 就是宗门布置的一些不值钱产业罢了,从药园顶多只有二品药草就能看出来了。 不安全啊?万一那什么妖物冲了进来刚好把他吃了,那怎么说理去? 陈楸心头烦闷,实在不行就先提升实力了,大不了不在这里待了,去找个小门派也可以种植灵药。 但是听说现在外面不太平,经常听张锦说有些小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女的被玩弄,男的被练成诡异法器。 要是遇到那种事,岂不是更没活路? 算了还是待在这里了,等会就去问问大师兄,如果找到了敛息法门的话更好,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提升修为,至少要有自保能力。 这样想着陈楸心情总算是好些了,主动加入了前面几人的话题里,不过没什么人真心搭理他就是了。 回到房中,陈楸眼看着天色将黑,便起身走向大师兄的房间,恰好看到大师兄王长远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一脸笑意的与其攀谈起来。 两人站在一棵树下你一言我一语,陈楸越说心越往下沉,脸也有些难看起来。 突然一声笑,王长远指着陈楸道:“哈哈,你小子还真能忍,我不提你就不问,脸都黑了哈哈,不过你小子脸皮这么薄可不行啊!” 陈楸心头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大师兄这是在逗他呢,看来房主的藏书房有机会了,也顾不上师兄的调侃了,赶忙问道: “师兄房主他老人家可是答应了?” “我都说了师父他是好人,有什么可担心了,走吧看你急的,不就是一些小法术,还有一些书,你不是抱着小说里说的能找到宝贝的念头吧?” 王长远头前带路并开玩笑道。 陈楸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暗骂自己没出息,要是引起有心人注意可就不好了。 面上则装出一副被看穿的尴尬表情出来,支支吾吾的样子引的王长远又是一阵大笑。 藏书楼一共二层楼,位于药园住宿区最里面,嘎吱一声木门推开,王长远指着里面道:“去看看吧,天快黑了我就不进去了,不过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 陈楸点头表示知道了,目送大师兄离开后,这才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进入内部。 几张椅子一张桌子还有几排书架,陈楸没心思看别的,开始在书架上面寻找起来,五分钟以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全都是一些地势记载,人物游记,民间话本。 看看二楼能不能找到了,陈楸将打乱的书籍整理好,这才上了二楼,二楼同样放着书架,他一一看去。 《清虚宗记》《汨罗州记事》《太平散人》 和一楼有些不一样的书名,陈楸大致翻了一下就放下了,看不懂里面写的什么,不过当他翻到第四本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 《低阶法术记》! 就是它了,陈楸赶忙翻开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果然就是这本,里面记载了一些低阶法术。 生火,引风,聚水,布尘,陈楸看的有些向往,虽然都是不入流的小法术,甚至这些都没有一点杀伤力,但那也是五颜六色的法术呀! 继续往后翻,直到看到一个法术后,心头的大石才算彻底落地。 【敛息】 就是这个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陈楸吐出一口气,仔细看了起来。 可收敛气息,心绪以及法力。 非常简短甚至是简陋的介绍,陈楸却不在意,随便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片刻后,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零二年】 【功法:五行功未入门】「可投入寿命推演,可投入寿命提升」 【术法:敛息术未入门】「可投入寿命推演,可投入寿命提升」 陈楸大喜,又有些渴望的看了一眼其他法术,不过天色黑的厉害了,他有些害怕,反正随时都可以来,明天来看也行。 于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将书籍放回原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再将房门锁好就向着自己的住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看他,下意识回头,藏书楼立在那里,门窗紧闭。 哪有人?门窗都确认锁了,莫不是被那什么妖物给吓得有些过激了! 陈楸暗嘲自己胆子真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吓住,转过身继续走着,小小的身影融入夜色。 嘎…吱…嘎…吱… 窗户起开一条颤抖的缝,似被轻风抚弄。 回到房间,赵怀真正在修炼,身旁似乎有透明的气流盘旋,在他身边还放着那把宝剑,看的出来他很珍惜。 陈楸想了想转身走出房间,赵怀真睁开眼睛,心中感叹,陈师弟为了不打扰他修行,竟然主动离去,他好的有些过分了。 陈楸来到距离宿舍区最远的地方,这里是他平时扔垃圾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来,算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他决定就在这里突破,面板浮现,他把目光投在五行功上。 【你投入一个月寿命修行五行功,枯坐一月毫无收获】 陈楸也不气馁,这只是试水,这几个月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天赋比想象中还要差,正常修行五行功入门都困难。 不过好在他能氪寿命,陈楸也不气馁,继续投入寿命。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觉得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五行功进入第一层】 陈楸心头一喜,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百年零十一个月】 【功法:五行功第一层】「可投入寿命推演,可投入寿命提升」 【术法:敛息术未入门】「可投入寿命推演,可投入寿命提升」 陈楸大喜,感受着体内一丝微弱的法力,不由更加兴奋,在原地一阵咬牙憋笑。 嘻嘻嘻嘻嘻嘻… 心奋过后,重新恢复冷静。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枯坐一年毫无所获,心情极差】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枯坐一年觉得有点东西,心情极差】 陈楸心情确实不好了,两年都没能进入练气二层,不过想想也正常,五行杂灵根嘛。 【你投入一年修行提升五行功,感觉体内东西更多了,五行功突破进入第二层】 陈楸感觉肚子那里,额不对,是丹田那里凉丝丝的刺挠,比之前更加明显,法力变的深厚了。 甚至觉得力气也更大了,平时干活睡觉带来的身体不正当使用所发生的不适感也都通通消失。 这就是修仙的感觉吗,那些大佬究竟有多厉害? 陈楸看着寿命还剩不到九十八年,感到一阵心疼,他打算至少进入练气中期,这些寿命有些不够用啊。 【你投入三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枯坐三年,感觉有所领悟】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感觉体内东西更多了,五行功突破进入第三层】 陈楸觉得丹田那里很舒服,让他忍不住仔细体会,这就是练气三层,好强大的感觉,现在的他感觉能够生撕老虎。 寿命还剩九十四年,继续投入。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有所领悟,五行功突破进入第四层】 【你投入六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有所领悟】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有所领悟,五行功突破进入第五层】 陈楸感觉身边一股股清风环绕,有些困倦,片刻过后这种感觉消失。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隐隐有种莹润感,这就是练气中期了,看来比初期要厉害不少。 只是进入第五层竟然氪了他七年寿命,比第四层的消耗大大增加了。 不管了,再提升一层,陈楸咬牙,反正药园子里灵药还多,过段时间有一片地的药就可以收获了。 【你投入五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枯坐五年】 【你投入两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有所领悟】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五行功,有所领悟,五行功突破进入第六层】 陈楸吐出一口气然后全力催动法力,一种充沛之感萦绕全身,在法力的加持下他感觉自己能轻松打死一头猛兽。 这要是在地球,他就是真正的超人。 接下来将目光看向敛息术,之前所想果然没错,如果没有敛息之类的法术,一身法力波动将无处可藏,有心之人轻易就将看破。 没有随意动作是正确的。 继续氪命。 【你投入一年寿命修行敛息术,有所领悟,敛息术大成】 陈楸一愣,这就成了,他赶忙试着运行敛息术,仔细感悟下不由得大失所望。 002 八号药园 陈楸提着四个玉箱来到三人面前,却见三人站成都在打量着自己。 “嘿嘿兄弟,今天你帮我干活,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了,我不会忘记的,等我混好了,以后定然知道今天你做对了!” 浓眉少年张锦笑着说道。 陈楸心里把他的话当做放屁,面上却喜忧参半道:“我的天赋很差,不像你们天赋好,也只能多干活才觉得没有对不起宗门栽培,万一宗门觉得我没用赶我走怎么办。” 言语中对自己前途忧心不已,也隐隐流露出一点点巴结之意。 三人对视一眼,周舞在心中大笑,什么宗门栽培啊? 张锦嘴角抽搐,心道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家伙,唯独那个年龄大一点的少年,对陈楸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师弟这话说的,只要认真干活,宗门都看在眼里,就算在这里待不下去,出了宗门你去巨水城张家,报我的名字!” 周舞顿时吃了一惊,道:“巨水张家?就是那个掌握一城几百万人口药材生意的张家?” 张锦不置可否笑笑,周舞马上一顿明吹暗捧,两人马上勾肩搭背起来,像是认识了几年的好友一样。 “我叫赵怀真,有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年长少年看了一眼陈楸。 陈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沉默的少年说话,语气很冷淡,这不重要。 三人都默认了他是苦命干活孩子,收获灵药的活计已不着痕迹到手,且还收获了一波同情。 让人同情,就不会让人觉得有竞争,自然就会被忽视。 透明人就该这样啊,他人看着有点小可怜,有好事绝对不会想起他,有了坏事他也没本事干,这让陈楸很满意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 “赵家?” 倒是张锦听了以后露出思索的表情出来,他相信能进清虚宗的人非富即贵,眼前这个姓陈的不算。 赵家…好像巨鹿城主家就姓赵,目光带着探寻隐晦打量了起来。 三人在前陈楸一人在后,一路上说着也算是互相认识了,等到靠近大师兄所说的药房以后,陈楸主动将三个玉箱递给三人。 引来张锦周舞满意的目光,赵怀真目光更加和善了一些。 进入药房,四人将玉箱递给大师兄王长远,王长远检查后满意点头道:“做的不错,今天就算是你们几人圆满入宗之日了,可喜可贺!” 说着他又拿出四本薄薄的书本郑重其事道:“房主不在,就由我传授你们修行之法,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修炼,只要在二十岁之前进入练气四层,就能成为正式的外门弟子。” 练气十三层,筑基十二楼,金丹九转,陈楸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修行界境界常识,便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手中秘籍。 《五行功》 三个古朴大字印入他的眼帘,啧…感觉好低级的样子。 “好好修炼,五行功挺适合我们这种弟子的,能很好的打基础,只要努力也不是不可能在二十岁之前进入练气四层。” 能当杂役弟子的,个个天赋不能说极差,想来也是差的实在没办法,四人听着王长远的话,纷纷有不同程度的泄气。 至于陈楸面上则是泄的最厉害的,五行金木水火土全是不到一寸的杂灵根,还达不到下品灵根一寸的要求。 人有五行,天赋好的五行灵根中总有一个是中上,更好的则是天灵根,中品灵根长度达到三寸,上品灵根六寸,天灵根则是九寸。 姜家那位小姐好像就是五行上火灵根,灵根达到六寸八,千万里挑一。 跟人家一比,自己怎么看都是废品,陈楸暗暗想道。 王长远又说了一些药园注意事项,便挥手让几人下去,陈楸进入早就分配好的一间房里,刚一躺下便看到赵怀真也走了进来。 这才想起是两个人一间房,不过他顶着大太阳采摘了半天聚血草,此时累的不想说话。 便装出心情不好的样子翻过身去,眼前浮现面板。 【姓名:陈楸】 【寿命:五十二年「用作功法境界提升,与宿主本人寿命无关」】 【功法:无】 【术法:无】 刚刚一共采摘了八十株一品灵药,收获寿命四十八年。 这当然不是他能活的年龄,早在此前这一行显示的只有五年,是小时候采摘灵药获得。 至于功法,他穿越过来前只是普通人,早九晚五挣俩小钱,穿越过来后比之前还不如,混成了下人,哪里去接触什么修行功法? 他转头悄悄看了一眼,发现室友赵怀真正盘膝打坐,似乎正在修炼。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人家是大家族子弟,肯定早早就接触到了修行,说不定早就入门了,都可能到了练气二层了。 他收回目光,开始翻看五行功,半个时辰后才将这本秘籍看完。 【姓名:陈楸】 【寿命:五十二年】 【功法:五行功未入门】「可投入寿命推演功法,可投入寿命提升修为」 【术法:无】 陈楸大喜,捏紧拳头给自己狠狠的打气,只要有这个面板,他就可以安稳的提升修为。 一定要老老实实待在这片药园里,那么多灵药都等着他,那最起码也是上千年的寿命,而且还是可无限再生资源。 要不这会儿试试提升修为? 这个念头一从陈楸脑子冒出来,就几乎难以遏制,抓心挠肝般瘙痒着陈楸。 转念又一想,霎时间胆小谨慎的一面作祟,要是万一被发现? 他也不清楚提升修为会有什么异象,更不清楚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药园这里都是一些低阶练气弟子,应该不可能吧? 可这里是清虚宗,超级大宗门,巨头无数,听说高级别修士神识能覆盖很大一片区域。 难免不会有一个无聊的大佬用神识观察蝼蚁的生活。 要是恰好看到自己这诡异的情况,死都算是好的。 还是先摸清楚情况,还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也不急这一点时间,一定要保证没有半点风险。 打定主意后,陈楸侧头看了一眼屋里唯一的人。 赵怀真侧脸看向屋外,橘黄夕阳打在脸上,一片阴鸷。 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陈楸在心中默默想道。 赵怀真偏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陈楸,就在刚刚他察觉到陈楸心跳的异常快。 稍微一想,可能是看到自己修炼,又想到他自己糟糕的处境,有些迷茫吧?他真的很可怜很可怜,赵怀真默默想到。 转眼三个月过去,没有压力的环境下连日头流逝也不在乎,陈楸倒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唯一让他觉得不爽的是,他的天赋真是差到了极点,打坐练气了三个月竟然还未入门,不愧是五行杂灵根,四人中最慢的周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入了练气一层。 当时庆幸没有随意提升修为,进入练气期要是没有敛息法术的话,轻易就会被看出来。 至于敛息法术,从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情报得知,房主有一间收藏一些低级法术以及炼器炼丹法门的房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敛息术。 此时,四人一同进入药房领取这段时间的任务。 这几个月下来几人朝夕相处,也算是有些交情,不过陈楸却知道这是他们在虚与委蛇,想忽悠他干活,但他不在乎。 这当然正合他意,正愁找不到机会,而且几人都给了他一些好处,把从家里带来的银两都给了他。 足足有四五百两之多,这让他一度感慨,在此前生活的地方,他一个月工钱才不过半两银子。 这些银子当然不会没用,清虚宗内就有坊市,在更远的地方则是拥有一个更大的公共坊市,低阶修士也能用上银子。 这都是他这段时间四处打听来的情报,像他这样的人,对于自身所处环境异常敏感,总想要摸清楚。 几人领了任务出门而去,就在陈楸刚要出门时,被王长远叫住了,于是恭敬停下脚步,等候大师兄发言。 王长远等了一会,见到张锦几人走远以后,这才拉着陈楸进了里屋。 “师弟,你告诉我,他们三个是不是欺负你?” 王长远语气严肃问道,一双眉头也紧紧皱着。 陈楸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事肯定瞒不住大师兄,他当然也不打算瞒着,于是苦笑着说道: “大师兄没有的,他们几人虽然有些不太看得起人,不过也没有欺负我,主要是我天赋太差,修行下去估计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多捞些好处,万一将来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他说的可怜,实际上也是试探,要是修为一直很低,会不会被赶出宗门。 王长远看着眼前少年,突然一阵心酸,原来是担心以后无家可归,暗道也是可怜人,语气更加温和道:“你放心,我们清虚宗上上下下几十万弟子,你只要不犯大错,是决计不会赶你走的。” 陈楸心下放松,他决定做定了这个清虚宗药园钉子户了。 “你也不要自暴自弃,还是要努力修行,你还年轻,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王长远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有些黯然,却还是安慰着陈楸。 陈楸心头一暖,这个大师兄人确实不错,问道:“大师兄,听说房主有一间收藏法术的房间,这个…” 他有些扭扭捏捏,表现的像个憨厚少年。 “呵呵,你都没入门就想着法术了,你小子有些好高骛远了!不过我当时也和你一样,嘿嘿…” 陈楸不好意思一笑,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长远。 王长远笑笑道:“这简单,明天房主就回来了,房主绝对是个好人,我和他说一声你就可以进去了。” 陈楸听后心头大喜,只要有敛息术,他就可以试着提升修为,也不怕随意就让人看出来了。 “那好的大师兄,我去干活了。” 陈楸说罢施了一礼转身离去,药园灵田中,一道人影正小心翼翼的忙碌着。 【收获聚气草寿命九个月】 【收获聚气草寿命八个月】 陈楸忙里偷闲看了远处的阁楼房舍,隐隐看到几人坐在一起,好像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便更加像是一头小小的黄牛了。 明天房主就回来了,大师兄说他是个绝对好人,那就真是好人,收藏法术的地方竟然可以随意进入。 陈楸在获得六十年寿命后,又在心中感叹一句,还是好人多。 001 收获寿命 清虚宗,丹药堂下属外门药园。 烈日炙烤大地,人间一片慵懒。 陈楸顾不得脸上黏腻腥臭的湿汗,眼底藏着兴奋盯着眼前一株颜色鲜艳的植物,它迎着烈日,似乎派生着无穷生机。 在陈楸身边还安静站着三个少年,几人神情相差仿佛,俱是心不在焉,对于脚下美丽的草药视若无物。 一阵凉爽轻风袭来,脸上湿汗顿时传来一股清凉之意,也让陈楸兴奋的心情舒缓下来。 在几人跟前还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他身穿整洁灰衣,长相普通,正是八号药园大师兄王长远。 王长远将眼前几个少年朝气蓬勃的脸庞一一纳入眼底,心头不禁唏嘘,这是他见过的第几批新入门弟子了?好像是第二十批了吧? 时间过的真快啊,没来由一阵感叹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开口道: “这片药园种植的都是一品灵药,共有五个品种,你们脚下的正是聚血草,一年熟一次,恰好这段时间就成熟了,你们采摘的时候注意一定不要用手去掰,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他声音沉稳,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配以烈日虫鸣,有些使人昏昏欲睡,陈楸却不觉得啰嗦,专心听着大师兄说的话。 “采摘的时候就用发给你们的玉刀,用手抵住聚血草然后从另一边颜色最浅的地方轻轻割开,再放进玉盒里就好了,不过你们也不要急,慢慢来没人催,就算毁个一两株也没事,我刚开始的时候就毁了两株呢。” 陈楸右手拿着一把手指长的浅绿色玉刀,左手提着一只一尺见方同样是浅绿色的玉箱,相较于其他三人的浑不在意,他将大师兄的每一句话都认真记在了心里。 能来到清虚这个庞然无上大宗,靠他自己是万万不能的,机会来之不易,必须珍惜,这里大概率就是他以后长时间生活的地方了。 “每个人摘二十株,好了之后来药房找我,有问题没?” 王长远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便缓缓离开此地。 陈楸目光随着大师兄背影的消失逐渐转移到了脚下的药草上。 “当谁不知道一样,不就是几根烂药草,更好的我都见过,这地方真无聊。” 一道有些不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少年身穿白袍,浓眉大眼,嘴里叼着草根双手往脑后一背,显得很是惬意。 其余二人姿态也不如先前那般紧绷,闲适下来,唯独陈楸,他缓缓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聚血草。 原来聚血草里面真的像是有血一样! 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聚血草上下最多一尺,顶端长着稀疏的几片黑色叶子,余下根茎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是有液体淌过。 这里就是大师兄说的颜色最浅处了吧?陈楸手指抵住一处,有些紧张的准备下手,耳旁却响起一道嗤笑声。 “我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如临大敌一样,不就是一品草药,满大街都是又不是多珍贵,我都拿来当饭吃,更何况这是清虚宗,你别让他们看不起。” 陈楸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浓眉少年,见他衣着考究,显然是个富家少爷,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 再用余光看了另外两人,一个白皮少年嘴角同样带着轻快笑意,显然是认同浓眉少年的话,对于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看得上。 另一人年龄看着比三人大了一些,神情看着有些苦闷,眼睛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楸低下头去,这三人显然家世不错,话里话外那种与生带来的自信不像做伪。 而他只不过是给姜家打长工的工匠学徒,是真正的两个阶级。 他和善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低下头去手拿玉刀,照着大师兄说的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玉刀异常锋利,聚血草被轻松割下,陈楸看着处理的和大师兄说的差不多,应该没有出差错,心下不由一松,顿时喜上心头。 果然简单! 耳旁又传来两声低笑,兴许是见他越来越夸张,笑声里的不屑与刚才相比又多了几分。 陈楸仿佛没有听到笑声,只是更加紧张的看着眼前,忽然! 【收获聚血草八个月寿命】 一行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文字出现在视角右下。 欧了欧了欧了!!! 陈楸嘴角难以抑制的浮现一抹笑容,这是他的秘密,果然不出所料,只有蕴含灵气的植物才能有效果。 这东西第一次出现是在他八岁那年,他无意间采摘了一株红色植物,眼前便浮现了这东西。 可惜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那株植物,则是被姜家一位掌权者拿去,并许下让他改命的承诺。 也就是七天前的灵根测试名额,虽然被测出只是最下等的五行杂灵根,但好在总算是进了清虚宗。 按道理来说,五行杂灵根根本也不可能进入清虚宗这样的大宗,只配进入三四流的小宗门,想来姜家势力很不一般。 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姜家两位天赋不俗的少爷小姐,以及几位真正的家仆,少爷小姐入了内门,几位家仆则是成了外门弟子,只有他一人成了杂役弟子。 对于这种选择,其他人不理解正常,毕竟外门弟子的待遇和杂役弟子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几乎已经断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陈楸却是在想,大家族虽然光鲜亮丽有更多的机会,但也代表着更多的争端,当然也被姜家几人视作傻子。 就在他闪过诸多念头时,那边的三名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完成了第一株药草的采摘,药草也已经完好的放进了玉箱里。 浓眉少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人家练气都练了多久了,真要这样下去不是被他们越甩越远?” 白皮少年干脆扔下玉刀,眼中闪过嫉恨之色,而稍微大点的少年眼神茫然的叹了口气。 陈楸刚好与其目光撞上,两人目光只是略微接触,陈楸笑着点点头,后者仿佛没有看到般自然的转过头去。 他也不在意,转头看着眼前一大片生机盎然的灵药,眼中闪过一片火热,不过可惜的是这里不止他一人,灵药多数都要被其他三人采走。 【收获聚血草七个月寿命】 陈楸小心翼翼的采摘了一株聚血草,收获了七个月寿命,当准备采第三株的时候,那个浓眉少年突然开口说道: “我说兄弟,你干活好像很厉害啊,打个商量怎么样,顺便帮我把活也干了?” 这话一出,其余两个少年同时都将目光看向了陈楸。 陈楸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狂喜,忍不住就要要答应,却又立马想到,自己要是就这么轻松答应了,岂不是显得太窝囊。 给人留下软弱的印象,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烂事都丢给他呢,他只想采灵药,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于是故作为难起来,那模样看着不怎么情愿。 浓眉少年翻翻白眼道:“兄弟看你这小家子气,不就是点杂活,你放心,我张锦不让你白帮忙,会记着你的,等我成了外门弟子,也不是不能帮你一点忙。” “真的吗?” 陈楸面上将信将疑,张锦一笑,心下得意,暗道此人是个没什么志气的,随便给个承诺就就行了。 见陈楸犹豫,那个白皮少年脸上也浮现笑意,赶忙许诺很多好处,而那个年龄大一点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但只是看着陈楸,意思很明显。 陈楸面上为难,在原地站了一会后,才磨磨蹭蹭的走向灵药,当他转身背对着三人的那一刻,嘴角笑容却也真的难以抑制。 尤其看着一大片灵药之后,粗略一看,最少也得两三百株,而这也只是八号药园的一小部分,相信在其他地方还有更多。 【收获聚血草寿命七个月】 【收获聚血草寿命八个月】 陈楸蹲下身子,每采摘了一株,眼前便浮现一行字,内心的激荡也随之平静下去,动作便越发小心,表情也越沉静。 在离着陈楸十几步的一棵大树下,三人躲避着烈日的暴晒。 张锦看着陈楸老老实实的采摘聚血草,不由感叹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卖力?” 白皮少年名周舞,他悄悄指了远处的阁楼道:“我家下人就这样。” “这样啊,不过这里只是杂役药园,做的再好有用吗?” 张锦从陈楸身上收回了有些怜悯的目光,企图表现好得到宗门长辈的看重吗? “不过,我们可不要嘲讽他,万一他真的撂挑子可就完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周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陈楸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当完成了最后一株采摘后,四个玉箱里已经整齐的摆满了聚血草。 起身时又有些渴望的看了一眼八号药园的深处,随即收敛表情,表现出一副烦闷,焦躁的样子。 这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心中更加满意起来。 感觉吃了亏,患得患失的受气包感觉。 255 神光峰好事 “水哥真是令我感到佩服,那姜池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不过也就那样了,又没做出什么成绩,现在另外几家都在看我们笑话,说我们这一脉废了。” “是啊,都在笑话我们呢,而且这段时间另外几家都在暗搓搓的搞我们,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姜池那碧阳的还搞出这事来,灵木峰上面我们的人被人当奴隶呀,居然现在才爆出来。” “啊?怎么敢的,他们?” “什么怎么不敢,我们姜家还是太过仁慈,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说不定那些人现在就在笑话我们!” “该死的姜池!这样若是让主脉的人知道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上次输给了青浦峰就算了,这次又闹出这种事,这叫另外几家怎么看我们?” “是啊,本来是我们势大,现在不好说了,他们隐隐合伙了,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店铺生意都被抢了许多。” “哼,那姜池只知道窝里横就是了,废物一个!” 属于年轻一辈的地方,三三两两抱怨着近来发生的变化,怨气冲天而起,姜水淡定一笑,道: “无妨,既然出了这事,我相信应该能解决,毕竟这是姜家!” 他一开口,不少人都看着他,知道他要当这个出头鸟,纷纷附和。 角落里,姜山起脸色时而阴沉,时而冷冽,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容貌美丽,她看了一眼姜山起古怪的脸色,低声道: “山起,你如何看?” 姜山起收回目光,冷冷道:“我站着看。” 女子名姜寻,乃是他表妹,若无意外再过一段时间便是他的道侣。 姜寻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对于这个表哥例来有些看不上,但对方有个金丹老爹,便轻轻一笑道: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嘛…我是看不明白,这里能看明白的就只有你了。” 声音略显柔嫩,姜山起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一荡,低声道:“你且看着,最终的变化超乎你的想象,若有机会,和姜池搞好关系。” 姜寻微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我知道姜嚷爷爷也宠爱那个姜池,但你说的是否有些夸张?不过是一个练气后辈而已!?” 姜山起冷冷一笑,不再解释道:“总之你且看着,而且,就连我身在其中,也看不懂啊。” 他表情略显茫然,似乎在回忆过往里残忍且不能直视的阴暗角落里爬行撕咬的巨蛇,它嘴里含着不知是谁的尸体。 姜寻感到奇怪,这位未婚夫显然成熟了不少,以前他总是露出自信且狂傲的笑容,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就连那次被斩断半截身子都依旧我行我素,而今这变化,又是因何而起? 她试图探究,大眼睛一眨不眨看了过去,片刻过后收回目光,她从山起眼里看到了一丝畏惧,当下决定就此止步。 内里定然有她不能知道的秘密,危险。 姜山起想起了很多,最终却定格在了姜嚷和姜池二人那诡异到几乎相同的表情上,若不是神光峰有法阵,他与父亲几乎就要认为是否二人被夺舍。 过后他问父亲,父亲一如现在身边的姜寻,看不明白其中变化,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直到现在,他才隐约明白一些,那就是不能探究,会死的。 那边的声响打断了二人各自心思,有人说道: “姜池来了,今天就得给个交代!” “他还带来了他的未婚妻,那女的长的也就一般般,你看她现在可没有前面狂!” 姜山起目光落在姜池身上,这个以前在他身前跟个鹌鹑一样的小子,现如今却万众瞩目,俨然成了地位不低的大佬模样。 再看向他身边女子,轻哼了一声。 姜池似乎看不到旁人目光,径直走向大殿,在他身边的王芮儿表情淡定,但紧紧握住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几乎都是筑基修士,且容貌气质不俗,若在以往,她知道自己是不配和他们见面的。 更别说同处一地,同说一话,甚至自己能够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隐隐有些忌惮,还有些嫉妒。 呵呵…她拳头松了一些,表情更加淡定,步伐更加沉稳。 对于强行要跟来的结果感到满意,她需要更多人知道自己,她知道自己可有可无。 即便姜池好像再没有对哪个女修多看一眼,她依旧充满了危机,但她似乎也不能做到什么。 “能行吗?” 她小声问道,一如既往没有得到回答,但王芮儿莫名心安。 姜池走了进去,姜水也走了进去,还有另外几人,大概是闹的最凶的几人,也走了进去。 不是自愿,而是得到了点名,起初他们很惊诧,而后莫名恐慌,怎么能叫他们进去? 直到进去以后,上首三人,正是这一脉的三位金丹真人,他们还是那般生人勿近,一脸淡漠,晚辈们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姜水首先看向姜嚷,再次看到这个爷爷,他无法淡定,眼中流露委屈,站在原地施了一礼,恭声道: “姜水见过三位金丹真人。” 他起头,便有人跟着,只有一人没有说话,姜水偷偷看了一眼自从进来依旧是摆着一副臭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样。 真是蠢货,即便你受宠,但面子功夫都不做,真是蠢货,他在心中冷笑。 姜嚷面无表情,在他身边是姜慈,她本不想来,但事情闹的不小,她无法不出现,而姜孟山一直微闭双眼,不曾关注下方有些什么人。 “该团结的。” 姜嚷开口道,姜水闻言精神一震,他欣喜的看了一眼姜嚷,而后将目光转移到姜池身上,由欣喜化作冷冽。 “我下了命令,由姜池全权负责,该团结的啊。” 姜嚷这话如同一阵寒风,瞬间吹灭了刚刚升腾而起的一抹春风,姜水等人表情凝滞,他们何尝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有人惶恐的低下头去,唯独姜水失魂落魄的看着姜嚷,他不明白,明明优势在我,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 突然,他看到了一旁姜慈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于是硬着头皮道: “姜池弄的天怒人怨,离心离德,而且灵木峰之事太过不堪,他…有错。” “他没错,姜水,你有错,还要执迷不悟吗?” 姜嚷声音变得更加冷淡,姜孟山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眼睛,这依旧不关他的事。 姜慈柔美的脸上浮现诧异,开口道: “嚷叔,这是否不好?” 256 看不懂的的风云变幻 姜慈沉默不再言语,她越发看不懂姜嚷,更看不懂姜孟山,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孟山终于睁开眼睛,他看出来了姜慈心中疑惑,感慨以往还有香火情,于是说道:“姜慈,嚷叔定然有自己用意在里面,且再看看?” 姜慈略显犹疑,问道:“姜水知道姜池任务是嚷叔布置的吗?” 姜水此时已经肝胆俱裂,他不敢去看姜嚷,更加不敢撒谎,老实回答道: “我知道,只是我以为是姜池中饱私囊,满足一己私欲,我并不是有意从中作梗,只是为了姜家,其他几家都在嘲笑我们,我…” 说完低下头去,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姜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姜池,对于这个突然异军突起,且名字与她差不多的晚辈生出几分好奇,明明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收回目光,姜慈说道:“那么其他几家?” 姜水闻言,身子一抖,他明白这位唯一替他说话的姜慈也成了帮凶,明明是姜池这小子不守规矩,乱来,怎么三位金丹真人都是这种表现? 姜水首次感受到了大家族里的黑暗,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也不该接触的内幕,而他偏偏做了这个出头鸟。 我会是什么下扬? 姜水陷入了对自身前程的迷茫之中。 “其余几家?呵呵,到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嗯也不对,也要分,我们这一脉永远是主,后来者只能为奴。” 这是姜嚷说的最多的话,却让在扬除了姜池以外都感到震惊。 姜慈不明白姜嚷哪里来的底气,其余几家都有金丹,修为并不比他低,且主脉不会允许下面一家独大,虽不会时刻关注,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姜孟山浑身战栗,他总算明白那种古怪感觉因何而起,是啊,他从这位族叔眼里看到的是冷到极致的自信,是姜闵祖宗那种无可睥睨的杀意。 疯了?不能!嚷叔这是有了奇遇! “叔,当真?” 姜孟山时常羡慕主脉那天人一般的扬面,他贵为金丹但与主脉的金丹同族站在一起,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够意思。 而下方的晚辈们,猛地听到如此劲爆的话,都是眼前一黑,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 要吞了其他几家,主脉会同意?这是怎么敢的?是怎么敢的? 姜水身子晃悠,他觉得姜嚷大抵是疯了,这话就算他说出去,谁又能信? 那就要和主脉争锋?那就像是要做清虚宗主一样好笑。 姜慈在心里呢喃着疯了都疯了,她不愿意再说什么,但心底总有一些期盼,就在要离开时,她说了一句: “听说你们这段时间在大量收购法阵材料?我那里还有一些,这是我仅能做的了。” 姜嚷轻轻点头,姜慈离去了。 “姜水,你从今往后,便是姜池身下之人,若有半点差错,神魂俱灭,你们几个也一样。” 姜嚷手指一点,一抹红光打入几人体内,几人只感觉丹田处有凉意盘踞,迎上的却是姜池冷漠的双眼。 这…身下之人,岂不就是奴仆一般的存在? 其余几人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姜水,他们不过是附和好玩,没想到却落到了如此下扬,如今局面已经不可挽回,只能凭空暴躁。 姜水苦涩一笑,他要是知道是这个结果,根本就不可能跳出来做那出头鸟。 “各位,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姜池,露出一个讨好到卑微的笑,就跟一条狗一样,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复,心头更是苦涩极了。 姜池没有说话,当先走出大门,外面远些地方依旧有人,似乎还更多了,他们收到消息,大概是过来看热闹的。 能看到一位极为受宠之人陨落,大抵是有意思的。 当姜池表情冷漠出现后,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有戏谑有挑衅,有冷淡有探究。 王芮儿率先走了上去,搂住姜池一只胳膊,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受到的冷嘲热讽就比此前加起来还要多。 她不愿意多听,只是仔细观察姜池状态,发现他和之前并没有变化后,心下稍安,向人群之中某些人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 姜池冷淡扫视全扬,有人大胆与他对视,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发现了不对劲,纷纷避开目光,甚至在心底暗骂蠢货。 难道没有发现姜水等人老老实实,还在挑衅? “从今天起,在扬所有人都把手里产业交出来,尤其田产。” 人群轰然炸响,什么?要把田产交出来?那怎么可能?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那是私人财产,就算是宗门也无法干预,让我们交出来,你在痴人说梦!” 有人沉不住气,当扬反驳。 姜池没有去看那人,继续说道: “当然,往后是以干股的形式存在,田产店铺在我们手里,你们只需要分成灵石,若是不愿意?后果自负!” 这话一出口,有人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这样的话,那还能接受,并不是太过霸道。 有人还在问:“确保我们不会损失什么?” 姜池摇头,便是表示不会,主人要的是灵田,灵石只是附带产物,可有可无。 两三人的问话终于引爆了全扬,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姜池今天半点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还更上了一层楼。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有人将目光投向姜水等人。 姜水扯动嘴角,道:“是的,一切都由姜池说的为准,若是不愿者,后果自负,这里容不下他。” 姜水的话无疑让众人头顶的阴云更浓厚了一些,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这还是姜家?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过期不候。” 姜池说完就走,王芮儿瞪大眼睛,感到振奋的同时,如此病态的扬面让她难免生出几分不虚幻与不踏实感。 远处,姜山起冷冷道:“你看到了?” 姜寻震惊到失神,良久过后才喃喃道:“要变天了,这…我无法理解为何会这样。” 姜山起不比姜寻好多少,震惊的同时不禁思考内里究竟是什么变化,几位长辈真有什么大动作不成吗? “不知道,不要去知道,看着就是…” 他轻声道,却让姜寻身体颤栗不已。 257 憋屈的很 在路上就已经想明白,姜嚷对姜池几乎是无条件信任,若不是知道那位并不沉迷女色,他都要怀疑姜池是否与他有些特殊关系。 想来…唉,他叹了口气,憋屈归憋屈,认命也要认命。 直到外城时,几人才分开,姜池带着王芮儿离开,姜水盯着他们背影,沉默不语。 “公子…” 有人低声呼唤道,姜水头也不回,轻轻点了一下头。 “另几位要见您,在清水阁。” “都有谁?” 姜水问道。 “姜云,姜见,姜有,还有几个小辈。” 姜水哦了一声,问道:“有说什么事?” “没有,不过见他们情绪挺高,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姜水转身就走,外城很大,区域不同,而清水阁作为世家子们常年聚会玩乐的扬所,自然坐落于繁华地段。 灵气笼罩,冲天花树散发着清雅香气,将一切弱于筑基修士的神识与探视目光隔绝在外。 此地禁止一切练气修士进入,除非有人带。 姜水来到二楼,推开一扇大门,内里别有一番洞天,宽阔的房间里,不止有假山灵泉,还有飞禽走兽,云雾缭绕。 姜水没得心情欣赏美景,来到一处亭子里,那里早有四五人各自落座,正是酒酣耳热之际,有些吵闹。 姜水冷哼一声,不管几人怪异目光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手背一抹嘴角,冷哼道: “几位倒是好雅兴,何事?” 扬中另有两名少年,连忙起身施礼,姜水闻言一挥袖子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姜云哈哈一笑道:“水兄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莫非事情不顺,我听说今日你们那里可是有些热闹。” “也不用听说了,你们会不知道?” 姜水冷笑一声,几人咧嘴一笑,不以为意。 “我倒是真没想到,那姜水竟然如此受宠,还能更上一层楼,连水兄你都跪了,啧啧啧…” “是啊,我知道后也是大吃一惊呢,姜水你是什么人啊?就这般屈居人下了,哎呀…还是一个练气修士。” 说话之人容貌丑陋,连连摇着头,语气惋惜。 姜水只得以冷笑示之,姜云笑的更畅快了一些:“唉,无妨,只是暂时罢了,我相信水兄往后能翻身。” “能翻身?怎么翻?云兄怕不是痴人说梦,筑基永远在金丹之下。” 姜云闻言撇撇嘴:“倒也是,难啊,那家伙有金丹真人宠爱,就算是个凡人那又能如何,照样骑在筑基修士头上拉屎,说来我们这些修行之人,与凡俗官扬之人又有何区别?都是身不由己。” 姜水不由陷入沉默,只是大口大口喝酒,席间其余三人你我看看,都自冷笑,另二位练气小辈,看着虽然受宠,也不敢多看,只低着头。 倒也识趣,隐隐见到两个小辈如此懂事,心头火气稍减,灌入最后一杯酒,闷闷问道: “三位把我叫来,不会只是说些风凉话吧?” 姜云几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他挥挥手,两个练气小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方才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水兄受辱,不忍心罢了。” 姜水皱眉,等他下文。 姜云放低声音,眯着眼睛道:“水兄在哪里都能混的,我家爷爷他很喜欢你,说你有金丹之姿。” 另两人闻言眼里浮现一抹嫉妒,筑基修士能成金丹万里挑一,大家族下机会更多,那也是人中龙凤,能被金丹真人认可,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姜水嘴角上扬,并不否认,姜嚷这一脉若是谁能成就金丹,除了他还能有谁? “水兄,我家爷爷愿意收你为弟子。” 姜云说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水,姜水心中剧震,瞪大眼睛,吃惊道: “云兄,你可别开玩笑?” 另两人同样吃惊不小,四家各自一方,说出这话已有吞他之势。 “我像是开玩笑,你家如此情况,已经不会有更好的变化,且你应该知道自从那事过后,我们几家之间的局势。” 姜水再度陷入沉默,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多又重,让他心神疲惫,不禁轻揉眉心。 姜云见状,嘴角一勾,爷爷说了让他争取姜嚷一脉出色子弟,不为别的,只为证明他们这一脉已经落魄。 自愿加入其他一脉,留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名存实不亡,上面能说什么呢? 不能! 姜云嘴角带笑,只要姜水叛逃而来,旁的也会动摇,那就更好了。 姜水没有说话,他看到了姜云嘴角的笑,明白他在想什么,姜嚷一脉如今沸沸扬扬,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摇摇欲坠。 可是,想起姜嚷爷爷那古怪的表情,便是头顶一片阴云笼罩,且自己已被他种下杀伐秘术,只需一个念头,活不过一息,没人保得住,除非元婴真君出手。 “水兄,往后姜嚷不能对你如何,他甚至见不到你,再者你也有人庇护,更比以前爽快,莫非难道你就想在一个练气小辈手底下当狗?” 姜云说道,语气甚是舒缓,旁的人已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不如姜云受宠,但能被允许坐在这里,便证明了许多。 姜嚷一脉,除了姜水可还有其他优秀子弟? 姜水见三人这般表情,心下有些惶然,他几人敢说这话,就已经证明很多东西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云兄,可有大变化?” 姜云呵呵一笑,然后轻轻点头。 姜水再再沉默,这是真要吞了他这一脉,明明是他们压着其余三家,而今居然想着吞掉他们。 都怪姜池,还有姜嚷,姜孟山,姜慈三位金丹真人长辈,他很想问三位,如果真的是那种结局,又待如何? 真是该死的东西! “如何?可想好了?” 姜云轻笑,他很享受姜水脸上纠结的表情,纠结不正说明他左右摇摆,此前可是狂的很呢,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没人能永远笑到最后。 这句话讲的真有道理,古人诚不欺我! “那还是算了,我姜水怎么能做那种事,向你低头?你也配来俘虏我?” 姜水却猛地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狰狞。 姜云愣住了,随后摇头失笑道:“我只是可怜你罢了,愿意给你机会,要不了多久你且再看,再想起刚刚的话,我再看你如何!” 说罢,不再多说,起身离开,另两人见状同样起身,最后一人看了一眼姜水,低声道: “水兄,好自为之吧。” 脚步声远去,姜水捏紧拳头,丹田处冰凉之意时时侵袭着他,以致他眼中满是愤恨。 258 姜家底蕴 是被杨奇那家伙洗的,不知道是什么癖好,那家伙总是缠着蓬蓬,不是喂食就是给它洗澡。 导致平时比较散漫的蓬蓬不得不得寻求庇护,躲在了陈楸脚下。 这家伙怕洗澡,陈楸用脚踢了踢蓬蓬,尽是结实的肌肉,这段时间倒是被养的好啊。 陈楸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姜连,姜连同样收回目光,他刚刚在看这老不死的悠闲时光。 逗弄一头猪?是否在他眼里,自己也和猪一样? 我那徒儿…呵呵,他心底阴霾越发浓郁,几乎藏不住的表现在脸上,因为接连被折磨的脸有些憔悴,胡须变得稀疏,带着几分狼狈。 “你在想什么?” 陈楸声音很是轻柔的问道,就像是面对几年不见的老友那般。 姜连扯出一个笑容,正要回答。 “你笑的这么难看,很没有高人风范。” 陈楸指出了不和谐的地方,姜连愣了一下,发黄的肌肉颤动一下,嘴巴缓慢往上翘,他正努力的让自己笑容看上去自然一些。 “好了,越笑越难看了,搞的我在强迫你一样,别笑了。” 姜连不笑了,嘴皮子蠕动两下,显得有些无措。 陈楸忽然笑了,他指着姜连道:“姜连,你好歹是刑罚堂的化神长老,姜家的老祖宗,底下一大票孝子贤孙,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姿态呢?” 姜连眼睛都红了,盯着陈楸,腮帮子鼓起老高,隐约可见蠕动的肌肉,直到终于忍不住,他爆发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真是畜牲,你有什么高人风范,那你又有什么强者姿态?你躲在药园里跟个老鼠一样,只会背后偷袭,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这个老不死的,我真想一口一口吃你的肉啊啊啊啊!!” 他甚至流出了涎水,挂在嘴边,瞧着黏糊糊的有些恶心。 陈楸皱眉,嫌弃道:“口水流出来了,还挺浓,啧啧,真正的老不死才会有你那种口水,快擦擦,真恶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连张着嘴,黑洞洞的嘴里吐着疯狂的呐喊。 “别啊了,口水擦擦,你看你像个什么东西。” 陈楸淡淡一笑,莫名觉得爽快,这老东西落到他手上,可算没有白费。 姜连啊了一阵,许是有些累了,又或者是口水糊的他有些不舒服,拿袖子抹了一下嘴角,面目通红的盯着陈楸,声音嘶哑道: “我承认你很可怕,我怕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他喘息连连,发出破风箱一般难听的声音。 “杀了你,那些大佬岂不是要上门找我?那不行,最起码也要我比他们强的时候再杀你。” “天方夜谭,你一个去了雄心的老不死还想突破到下一境界,痴心妄想你这个老不死的。” “哦…” 陈楸点点头,真如一个老不死般目光黯淡了一下,正欲接着说,就被姜连打断了,他冷声道: “你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你看你那狡猾的模样,你觉得你还能骗我?” 陈楸有些尴尬,这老小子也学聪明了,知道察言观色,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演技下降了。 也没办法,实力上去演技这种东西就不太需要了。 “呵呵,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如一张纸一样脆弱,你这个老不死的路走偏了,成天阴谋诡计,有用吗?哈哈哈,我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觉得那么痛快呢,我才不要死,我就在你身边看你如何办,哈哈哈。” 他跟疯了一样,指着陈楸说了一大堆。 陈楸等他说完,反倒是笑着道:“是啊,都是实力为王,一切阴谋诡计抵不住一根手指,那我问你,你姜家家主是什么修为?” “你觉得我能知道?” 姜连目光恢复了冷静,冷笑着反问。 看来还没疯,陈楸吐出一口气,再问道: “你好歹是个化神,那么在姜家又有多少人地位比你高?” 姜连陷入了沉默之中,陈楸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于是威胁道: “前辈,你可是前辈,这段时间没让你干活,你是不是忘了?还需要鞭策辱骂不成?” 姜连看了远处那些废物练气弟子们一眼,竟还有人在练习火球术,呵… “地位比我高的有多少?容我想想,大约百来个吧,这仅仅是我知道的。” “嗯?” 陈楸有些惊讶了,那么姜家最少有一百多个化神修士,这是何等恐怖的底蕴? 然而姜连却冷笑一声:“你也不过如此,难道不知道我清虚宗是何等恐怖的势力?他们都是化神修士,化神之上我不够资格见到,哈哈哈…” 兴许是见到陈楸震惊的眼神,姜连笑的很开心。 陈楸确实被震惊住了,一个姜家就有一百多个化神修士,那是否太过于离谱,于是不耻下问道: “为什么有这么多?在清虚宗里金丹修士似乎已经拥有很不低的地位。” 姜连奇怪的看了陈楸一眼,心道这不是常识?这位化神八重的老怪物竟然不知,难道是闭关闭傻了? 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因为金丹元婴只配替宗门处理事物,再往上则感应天地,岂会被俗务绊住?至于这么多?呵呵,清虚宗是数十万年的宗门!” 陈楸明白了,说到底清虚宗还是一帮子苦哈哈在干活,金丹元婴是表面管事的,实际办事的则是筑基修士们,下面的练气弟子们更是苦力,出汗又出血。 他们负责实际事务,而大佬们则负责杀人杀敌杀己。 “呵呵,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姜家有多恐怖,就像我永远不会知道清虚宗有多恐怖一样。” 姜连说这话时,眼神戏谑,他找到了暂时的爽感,暂时的压过了陈楸一头。 “知道了,清虚宗牛,姜家牛,都牛,不过等会我让你看个有趣的事,说不得还要你出面。” 陈楸看了远处一眼,笑着说道,姜连见他此番模样,一颗心直往下沉。 259 生活不易 姜连异常警惕,仿佛是个被骗怕了的娃娃脚步下意识后退两步,皱着眉头。 “一辈子太长,我请你看扬小戏,啧,走吧,姜长老?!” 陈楸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姜连只觉金光一闪,内里恐怖气息让他没有抵抗,被席卷着如同落叶,向着某个方向飘扬而去。 他究竟又要干什么!!!姜连咬牙切齿。 路过一处密林时,陈楸裹挟着姜连停了下来,改为步行。 娘的,我啥时候这么狂了?这里是清虚宗,说不定就有真正的老怪物在附近,还是小心为妙,不起眼最好。 姜连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陈楸的举动是何用意,不由在心中冷笑,如此胆小之人,竟能修到化神八重,好没天理,当真是好没天理。 两人走了许久,在路上还遇到一行人盘查身份,大多是练气八九层的弟子,看着也是苦哈哈的模样。 “几位师兄,咋回事?” 陈楸一脸笑意,很是讨喜。 为首之人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这附近不太平,老是出事,上面就叫我们日夜守在这里,六班倒,唉…” 六班倒,那可真是够苦的,陈楸安慰道: “唉,谁说不是呢,我在附近的药园里干活,每天要工作十个时辰,成天都在地里头种地挖草,还要防虫子,这那的事多的很,烦死了,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 陈楸说完,一连叹了五六口气,英俊容貌带上三分苦相,一副苦命人被折磨的憔悴模样。 几人一听还有比他们更惨的,同情的同时难免生出三分松缓,还有比他们处境更艰难的,自己一伙一天大不了三两个小时巡逻,这位一天工作十个时辰,啧啧啧,真惨,那日子能过? “兄弟,也别气馁,你这日子虽然苦了些,总算还能活蹦乱跳,那有的师兄弟人都没了,你总比他们好,是不?” 为首之人安慰几句,顺便拍拍陈楸肩膀,以作鼓励。 陈楸连连点头,“是啊,活着最好,几位师兄也要注意。” 他倒是真心希望这几位能够好好活下去,能在如此辛苦的环境里干活,指定也只是芸芸众生里渺茫挣扎的一员。 “那就多谢师弟吉言,你也是,要出门最好多找几个人结伴,独自一人可别出门,嗯…这位…” 他说完,看着姜连,姜连身穿华袍,气度不凡,让他声调不由低了下去。 陈楸盯了姜连一眼,意思很明显,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身份。 姜连心头怒极,面上带笑道:“我是外城访市的掌柜,这边过来是寻找一些灵药。” “哦,原来如此,那便告辞了!” 虽然心有疑惑,为首之人却没有多问,说罢一抱拳,带头离去。 等走远了,他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哪里还能看到人影,有人小声道: “师兄,是否觉得有古怪?” “当然有!那两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般。” “那…” “呵呵,他们都有清虚身份玉牌,做不得假,别的我们就不管了,一个月十块灵石,勉强够我做这些事,你们记住了,在我手底下混,那就是给多少灵石做多少事,别傻不拉几的争表现!” “是,师兄!” “走!” 一行人离去,树林恢复安静,远处,陈楸姜连二人安静行走着,陈楸突然说道: “你看,你那徒弟一件衣服都是上万灵石,而这些辛辛苦苦的巡山弟子一年的灵石都比不上他的一双袜子,不对,应该是一截线头。” 姜连沉默片刻,道:“呵呵,清虚宗不养废物,做的多不代表做得好,我徒弟金丹能做的事他们能比?” “那倒也是,你徒弟好歹是个金丹,出个门杀几个敌对宗门筑基或者金丹就算赚了,不过我觉得清虚宗还有更多屁事不做的废物,米虫,过年而不杀的百年肥猪。” 姜连不想去争论这些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他发现这个老不死的观点与某些年轻晚辈类似。 那没有任何意义,实力才是王道,温情只是施舍,一点点就足够了。 陈楸只是随口一说,也只是感慨这些普通弟子们的艰难,就是师妹不知道会不会经历这些? “你刚刚说谎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还真是老狐狸,眼睫毛都是空心的。” 陈楸加快了脚步,在密林里穿梭,随意说道。 姜连咬牙切齿,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谎时眼皮都不眨,真是老不死的狗东西。 就在陈楸一路调侃姜连的气氛里,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灵木峰。 姜连第二次来这里,他看着陈楸,皱着眉头,想起了这家伙为了麻痹他,竟然连续砍了五天铁木。 此时回想起来,当真是诡异的画面,当真是恐怖的人物,当真…无话可说。 陈楸仿佛猜到了姜连在想什么,笑着道: “你可别乱想,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砍树采摘灵药而已,嘿嘿…” 姜连不屑一笑,他怎么会相信这老不死的话,喜欢砍树采摘灵药?定然是迷惑世人的手段。 要说一个化神八重的老不死要亲手砍树采药,谁又能信他是化神大修士? 灵木峰入口有看守,但陈楸自然不可能被阻拦,二人顺利进入到达峰顶,陈楸满意的看着铁树有序的生长,文三办的不错,能够保证每年都有一千棵铁木可供收获,也就是每年保底有大几千年的寿命收入。 他心情愉悦,当看到了文三在林中忙碌的身影时,就更高兴了,不错的老小伙子。 只是对方脸上那迷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遇到什么困难了? 他打算找个机会问一问,人才难得,尽量给些好处。 “奇了怪了,我…长的是真快啊…闹鬼了一样?” 他嘀嘀咕咕,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人,陈楸在他三步外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原来如此,青木海气阵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或许是他已经吃透了阵法的缘故? 阵法大家与菜鸟布置出来的效果相差甚远,也是合理。 文三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瞧见个少年人盯着自己看,不过当看清楚来人后,松了一口气道: “哎嘛,你可吓死我了,呼呼呼…” 他拍拍自己胸脯,竟显得有些活泼,与初次见到的文三相比,他更快乐了。 陈楸乐于见到这种扬面,于是笑着说道: “文师兄?你胆子也太小了,这大白天的又是清虚宗,能有什么东西,哈哈哈…” “诶…那倒没有…兄弟来这里干嘛?” 文三想起了那晚上发生的事,不禁轻轻打了个寒颤。 “也没啥事,逛逛…” 陈楸说话时,一道神识突然横扫而来,他立马察觉到,笑容不变。 而姜连,眼皮一挑,往某个方向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看清楚情况后,只是一声呵呵。 呵呵… 260 家风不正 内里,三人各坐一方,皆是男子,各个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姜嚷那老不死的把他家搞的乌烟瘴气,意欲何为?” 姜七笑着说道,在他对面,姜为不由发笑道: “姜七,我看你笑的快活,莫非你以为他是傻了还是疯了?” 姜七一笑,不作解释。 “呵呵,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姜嚷那老东西虽然有些没用,可好歹活了几百年,怎会胡来,就是我不明白的是,怎么弄的沸沸扬扬,我真是不明白啊…” 姜为中年人模样,生的方脸大眼,正皱眉摇头。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三人各自沉思,都在想姜嚷为何那般动作,最终还是由一位老者打断,道: “或许真是老糊涂了吧,他也没几年好活了,上次过后他好像就疯了,竟然吞掉了姜柔的全部家业,岂不知那份东西能是他一人守住的?除了我们,还有我们那些表兄弟呢,都盯着,都想撕咬几口呢!” “说的对,不管姜嚷怎么想的,总归他是出了问题,他已经不适合领导他那一脉,我们不吞掉,其他表兄弟们也要吞掉他,我们之间好歹关系还近点,到时候给他给他点补偿就是了。” “有道理,就这样!” 姜七连连点头,要吞掉另一脉,也得要面子上过得去才行,上面才不好说什么。 “所以,打算在这里找个机会?” 姜七指了指远处的灵木峰,皱眉问道。 “不可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姜为冷冷一笑,他略等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灵木峰里有邪魔,林业已经死了。” “什么?” 姜七与老者眉头一皱,邪魔?自然是修习邪道功法,不被容许出现在太阳底下,竟然出现在了灵木峰,那可是姜家的地盘,虽然现在是青浦峰。 “邪魔?具体情况细细讲来!” 老者地位似乎比另两人高一些,语气严厉道。 “青浦峰那位筑基小辈竟然一口吞吃掉了林业,连点肉渣子都没能留下,啧啧啧…” 姜为连连摇头,颇为惊叹。 另两人挑眉,再问了一些细节,姜为言无不尽,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应该早就出了问题,里面所有人都很默契,且互相盯防,也是那样,林业才在最近找到机会,将情报送了出来。” “唉,那还真是苦了他了,没想到落到如此下扬。” 姜七叹了口气,有些感慨,老者则是望着那座平阔的山峰,灵气氤氲处显露着坚硬分叉如刺的铁木。 像什么?他努力联想着,便问了出来: “这灵木峰当真是诡异,我时而觉得它看不透彻,又莫名觉得正常,你们说我这是怎么了?” 姜七姜为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仔细看去,哪里又有老者说的那种感觉,姜七则笑着说道: “师兄,或许是您想多了?不可能出现您想的任何一种情况。” 心血来潮者,或有事端? 但今日此处,又怎么可能有事?横竖不过是个筑基修士,若有金丹境界邪魔潜藏于此,不至于连招架的功夫都没有,拖延片刻必有支援。 那再往上?若是那样,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说是死掉了。 “唉,可能是想多了吧,那么你们的意见是?” 老者摇摇头,转而问道。 “此地邪魔潜藏,定然全都毁掉,留下三两人作证,青浦峰和姜嚷都逃不了干系,青浦峰该遭,姜嚷也要退下去,一石二鸟。” 姜七说道,姜为点头,认为这个办法不错,姜嚷是逃不掉的,邪魔牵扯上,没有关系那也要有关系,青浦峰嘛,该里里外外清理一遍了。 却也是应该的,早晚都有这一遭。 老者点头,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姜嚷那冷淡的笑,又脱口而出道: “事情太轻易了,真的太轻易了,姜嚷也太古怪了,他…我…” 老者陷入了迷茫之中,其余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一切都是意外,哪有那么多些古怪? 灵木峰中,陈楸打发走了文三,笑着看向姜连,问道:“发现了?” “发现什么?” 姜连沉着一张脸,明知故问。 “明明发现了异常,还不愿意放弃,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 姜连再度看向那三名姜家子弟,自然对其有些印象,不禁皱眉道: “那么你又要干什么呢?他们是你故意引诱过来的,所以你要干什么呢?” “神光北峰挺乱的,明明都是一家人还要内斗,你看姜嚷人多好,啥也没干就要被这三家算计,你听听他仨说的是人话?都是兄弟,还要谋夺人家家产,什么仇?” 陈楸义愤填膺,姜连嘴角抽搐,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嘴脸。 “你?” 他皱起眉头,试图探究陈楸的想法,陈楸呵呵一笑道: “姜家该有一个能说话,还能让人听进去的人物,一盘散沙不好,我看不惯,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你支持我我支持你,姜家家风不好嘛。” 姜连瞪大眼睛,他看着陈楸,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如同从牙缝里硬生生蹦出来的。 “你疯了?” “没有。” 陈楸低低一笑,笑的很是温和。 “你没疯的话怎么敢有那种想法的,你当我姜家几万年积累,都是什么啊?陈楸!” 姜连冷笑不止,仿佛是在看天大的笑话。 “那么你呢?现如今处境如何?” 陈楸问道,姜连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控制住了,但又马上冷笑道: “那可不一样,你与我之间算是个人恩怨,但你与姜家之间,我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你,你真的太疯狂了。” 陈楸知道这其中很有难度,要想彻底掌控一个万年世家,有多难他想象不到,但仔细一想,其实也不难,只要修为足够碾压就好。 非常浅显直白的道理,于是笑着说道: “所以就从北峰四脉开始,姜家其实也没多大必要存在清虚宗里,下梁都歪了上梁又能好到哪里去,我这是帮你们!” “呵呵,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化神八重的你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只可以发光的蝼蚁罢了,你真是可笑至极。” 姜连眼神不屑,陈楸丝毫不气,道: “你这说的,你姜家的大佬还真是浩如真阳,我倒是如同蛆虫了,那我倒要看看他们何时能够发现我的存在?” “疯子…” 姜连只是冷笑连连。 261 混生灵海 说来…挺累啊,他经过试验,采摘灵药必须肉身亲至,也就是要手把手,不能用术法,什么办法都不行。 那也就意味着往后他可能很长时间都要埋首黄土地,做那采药人。 唉,疯子啊…那也是累疯的,一抹苦涩的笑一闪而过。 哈!一声冷笑响起,陈楸望过去,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连笑过以后,皱眉道:“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那么你又笑什么?” 陈楸反问,姜连平展眉头,道: “你确实让我感到困惑,明明是个缩在园子里苟延残喘的老不死,却要行这种疯狂的事,我当真看不明白。” 这事任何人也不可能看明白,命就是这么苦,陈楸呵呵一笑,遥遥一指道:“你那些晚辈们要动手了,你看多粗心大意,这样不谨慎,怪不得要遭罪。” 姜连表情十分难看,在他这个姜家老辈子跟前,讨论他晚辈的死活,让他有一种被当着面玩弄夫人的感觉。 很无力,也很茫然,说来他还是这些晚辈眼里顶天立地的长辈,曾经见过一两次,他们都很恭敬,是一些听话的小子们。 可是…怎么就招惹上了他这个老不死的?姜连瞟了一眼陈楸,眼里有着深刻的杀意。 陈楸回看一眼,温和一笑,更像一个仁厚长者。 老不死的!姜连握紧拳头,骨节生出一抹狰狞凸起。 马车外,三人身影浮现,各自驾驭清风,如同鬼魅一般一头扎进了灵木峰之中,其中蕴含的防护法阵半点声响没有。 漆黑夜色里,夜枭啼鸣,三人猛一进入灵木峰,便被扑面而来的灵气给震住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姜七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尽是惊奇不可思议。 “确实,灵气如此浓郁,不像是这种地方能有的,就算是我的洞府,也比这里好不了多少,真是古怪?” 姜为打量四周,神识更是全力放出,企图找出任何一处不合理的地方。 练气弟子,那个吃人的筑基邪魔,别的便没有了,他甚至神识深入土层下面,依旧是毫无发现,那么如此浓郁的灵气又是如何解释? 嘶…古怪! 唯独老者,似乎很小心,他没有放出神识,只将一双眼睛望着铁木,皱眉道: “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姜七皱眉,急忙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对劲,你俩有何发现?” 老者摇头,心神不安。 “没有,不过能有什么古怪?你俩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此地最强的不过一个筑基小辈,就算是邪魔又如何?我们是金丹啊!” 姜为皱眉说道,随后不管二人,当先向云城所在之地走去。 姜七闻言跟了上去,兴许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脚步轻快了几分,独独老者,眉头深皱,瞧着四周浓郁雾气下的铁木,内心越发不安。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走了进去,跟在了二人身后。 这里是清虚宗,更是神光峰附近,不能有什么他们也阻拦不了的事。 可若出事?那就是通天大魔了。 那就是…此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老者摇头轻轻一笑。 陈楸和姜连的身影在浓雾里浮现,他笑着说道:“你看,明明这么多破绽,但是他们好像没有看见,就那个老的,有一点点发现,不过好像也没当回事。” 姜连看着陈楸,对于他的恶趣味有些不能理解,对于他口里的老,更是嗤之以鼻,这里还能有人比他更老? 老不死的! “你看你,你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呵…” 陈楸忽然一笑,姜连挑眉,仔细思索刚刚发生的任何细节,皱眉道: “你又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陈楸一笑,这老不死的总叫自己老不死,他才二十岁不,可还是个黄花大闺男。 姜连见他笑的古怪,一颗心又往下沉,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漏了一些什么东西,又气又闷,在这老不死手底下,当真是痛苦极了。 这时候三人已经到了云城房间外,也不顾忌什么动静,轰的一声响,整座房屋爆碎开去。 冲天木屑如雨里,云城盘膝而坐,淡定如白云,任风吹来。 “好胆!好胆啊你!” 姜为冷笑,姜七皱眉,此人如此淡定,若没后手,又如何可能?于是提起警惕心思,做全力杀敌之姿态。 唯独老者,身子已经紧绷,他环顾四周,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切都被掩盖了吗?他身体开始颤抖,连丹田处的金丹都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运转迟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茫然抬头,从一开始心里的不安至此化作了强烈的恐惧。 姜为刚拍出一道杀意十足的红光,而后湛蓝色水汽浮现,如同蓝色的萤火虫,一点又一点弥漫铺展开,不过片刻功夫,身周已是一片蓝色光海。 “这是?” 三人齐齐抬头,望着将他们包裹在内的湛蓝光海,瞪大眼睛想要发现详细,却只能感觉到其上下无边无际,好似真如一片大海,恐惧的生出了渺小卑微之感。 “这是什么?” 一道声音响起,三人望去,自然一无所获。 “混生灵海!” 年轻的声音响起,让三人生出亲切之感。 “它是有灵的,无限大无限深,在里面,可以拥有万千生灵。” 说罢,变化便发生了,湛蓝光海里,猛然出现许许多多的生灵,有小鱼,小到只有指头般大小,也有大鱼,大到如同一座高山,充满了阴云密布般的威压。 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兽,大如山峦,小似鸟雀,它们如同鱼儿一样,徜徉在蓝色海洋里,目光冰冷着,隐隐望着内里三人。 三人只感觉庞大的压力几乎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里面任意一只手指头大的鱼儿,好像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他不见了!我们遭了,能救吗?” 姜为颤抖着声音,眼眶已经泛红,老者连连摇头,这里几乎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他甚至感应不到天地之间的灵气。 陈楸满意的看着这水属的术法混生灵海,它几乎自成一方天地,全力施放能够笼罩方圆百里地,内里杀机密布。 “你究竟要干什么?” 姜连平复了震惊,此等术法他没有听过,如此大范围的杀伐之术,若是全力施展,岂不是能够一对多而不败?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当姜连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后,忽然就明白了。 262 直往下沉 姜为急声呵斥,而姜嚷则如同死人一样,只目光平淡的看他一眼,没有回应。 陈楸觉得够了,在姜连惊骇的目光下,一棵惨红梅树于深夜绽放。 梅树已经长到了四五人一般高,枝桠漆黑,花朵鲜红且丰盈,散发着迷离危险之光。 “这是什么…?” 姜连低声呢喃,他从这棵梅花树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丹田之中缠绕着他元神的那条小龙更是活跃起来,令他不得不分出心神略作抵抗。 姜七,姜为,姜财三人望着莫名出现的梅树,肝胆俱裂,他们从上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我就说,事情太过古怪,事情太过古怪啊。” 老者脸色惨白,摇头苦笑。 “谁能想到在神光峰附近,也有人敢对你我下手,谁又能想到啊?” 姜为平复心神,既然已经到了如此扬面,求饶他都不去尝试,定然必死无疑的局面,何故出丑露怯。 “前面我就在想,若是敢出手,那就肯定是通天大人物,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对你我下手,我们不过只是小小金丹而已。” 老者有些茫然,能够顶着神光峰姜家的压力出手的人,肯定就是为数不多的通天人物,在这等人的谋划下,他倒是显得坦然。 在这等人物眼皮下,从容赴死,并不丢人。 至于姜七,表情寡淡又惨然,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谋划姜嚷一脉怎么就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于是寒声道: “阁下难道真不把我姜家当回事不成?” 一声嗤笑响起,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正是姜嚷在笑,嘴角勾着一抹狰狞的弧度。 “明白了,姜嚷,原来你真的背叛了姜家。” 老者惨然一笑,姜嚷轻轻点头:“你不懂的。” “你有难言之隐?” 姜嚷摇头淡笑,而梅树开花,花蕊如同飞虫,毫无抵抗之力的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三朵花蕊飞入嘴中,而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了姜嚷身边,安静站立着看向某一个方向。 陈楸满意点头,梅奴随着梅树的越发茂盛,倒是有了更多的变化,有了人气。 “你做了什么?” 姜连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晚辈们,感觉到嗓子眼都开始发紧。 “你都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 陈楸一笑,姜连深吸一口气,将许多念头驱逐出去,冷冷的看着陈楸: “你控制了他们?种下秘法企图控制他们?” “没错。” 陈楸大方承认,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连又吐出一口气,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向陈楸,“我神光峰有法阵,更有秘宝,任何手段也得要被显行出来,你胆子真的很大。” 任何控制人的手段,都能从中找到根源,这在修行界是常识,有时候背后之人往往在突然的一天,就被人拿到了台面之上,遭受极端痛苦的折磨。 修行界对于这些神魂肉体操控之法,向来警惕痛恨,抓到迎接的便是无边地狱。 姜连看着陈楸,眼中化作深深的厌恶,又想到自己也属于变相被控制,忍不住狂骂怒骂。 陈楸等他骂爽了以后,方才笑眯眯的说道: “被发现吗?他们这种金丹修士,能接触到的都是元婴修士,你说要是元婴修士万一发现了,他会怎么做,肯定是找到化神修士,嘀咕一番,找上门来,然后就找到了我,你说是也不是?” 姜连咬牙不语。 陈楸呵呵一笑道:“这就是臃肿的世家啊,等发现身上的蛆虫时,或许已经晚了。”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姜家的强大,你最好祈祷他们没有发现你动的手脚,不然到天涯海角你也不可能逃掉,跟你有任何关系的,不论是仇家,还是亲族朋友,都要被里里外外犁上一遍,你最好祈祷不会发生!” 姜连咬牙,瞳色泛红,陈楸想起那个扬面,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后一笑道: “也不是什么人都配我用这样的手段,比如你的弟子就不配,他配直接去死,而你也不配。” 陈楸说道,而后不再去管,姜嚷四人来到他的身前,安静站立如喽啰,当着姜连这位姜家老辈子的面,他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全力给我发展灵石,收购法阵材料,开辟灵田,种植灵药。” “是,主人。” 四人异口同声,连语气都差不多。 姜连看的头皮发麻,不禁问道:“你们认识我吗!?” 姜七看他一眼,说道:“姜祖爷,您我们当然认识,那一次您还指点过我。” 姜连脸色很不好,能记起过往之事,又对主人言听计从,这… 他挥挥手,不再去看这四人一眼,免得看了肝疼。 这姜家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家伙,想到如大日一般的姜家被这么一个家伙谋划,他就觉得憋屈,觉得恶心。 不由想起家主,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家主啊,您若是有心,就往底下看一眼吧,只需要一眼,他觉得能够谋划姜家,您若是知道,怕是会笑吧? 陈楸看了姜连一眼,挥挥手让四人离开了,随后也带着姜连离开了此地,在离开的一瞬间,姜连回头看了一眼。 眼睛却略微瞪大几分,湛蓝色光海退去以后,本应该被摧毁的房屋依旧完整的屹立在那里。 内里盘膝坐着一人,正是那位筑基小辈,原来就连他此前也一直被蒙蔽。 不禁喟叹,姜家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位,便问道: “你与姜家有仇?” 陈楸与他走在路上,月色照耀,老东西脸色难看。 “没仇。” 他说道,姜连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为什么如此针对姜家?” “因为恰好有需要,而姜家又恰好送上门来,要说也只能说你们姜家倒霉。” 陈楸笑着说道,姜连憋了一口气,冷笑道: “我始终不知道的底气从何处来?我姜家的底蕴贯通清虚宗,我真不明白。” 陈楸一脚踩碎一片落叶,声音有些清脆,而后他才轻轻一笑,笑容诡异,眼神更加诡异的回头看着姜连: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姜家底蕴深厚,那么你也不差吧?” 姜连又看到这熟悉的笑容与眼神,一颗心又开始往下沉去。 263 处境艰难 四位金丹齐聚于此,另有许多筑基修士,被一道密令召集过来,正惶惶不安。 不安者多人,除了姜水以外,还另有几人,他们聚在一起,神色阴沉。 “水哥,这咋整?” 一人有些惶急的问道,他那日见证过诸多绝密,也被找上门来,当然不可能答应。 “也有人找你?” 姜水不答反问道,那人略有犹豫后,轻轻点头。 姜水神色阴沉更盛,又看了另外几人,几人表情有些躲闪,他不由冷笑道: “看来你们都被找上门过,实不相瞒,我也如此。” 几人对视一眼,一时间沉默下去,没人说话,还是由姜水打破了沉默:“别去管别的,那日可都听清楚了,身上有什么手段也都知道,别人是护不住的,除非他陨落了!” 几人面色顿时发白,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么一个道理,被点名记住,还被上了手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金丹真人的视野。 听人鬼话,总又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到时候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唉,但是情况不妙啊…你我处境怎么就突然如此艰难?” 一个中年模样的筑基修士忍不住抱怨,眉梢眼角处全是怨恨,也不知道怨的是谁。 “谁能知道?上面一句话一个念头,下面就得跑,就得受着,你我说是姜家筑基,有些地位,实际上是什么?和那些杂役弟子又有什么区别?” 另一人咬牙说道,这话一出口,另几人脸色剧变,纷纷出口制止。 “哼,有什么怕的?都这样了你我还顾忌什么?哪还有活路可言?本想着上面能够厉害些,我们也好享受些福气,哪里能想到落到这么一个局面?我看也只是空有修为,都老糊涂了!” 说话之人很年轻,眼神浮躁暴动,颌下生着细密的绒毛,似刚成年一样。 众人见他越说越大胆,禁不住脸色发白,可却诡异的都沉默了下去。 “哼,你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局面,那些人看你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大肉一样,娘的!这算什么?” 他喘着粗气,不想去看远处那些令他极度不舒服的眼神,感觉多看一会,就要疯的去打人,那样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好了,别说了,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再说了你我好歹天赋不差,总是有些优待的。” 有人小声劝慰,当然不是好心,只是觉得再这么下去,就要失去这么一个同仇敌忾的伙伴兄弟。 他们五人身为姜嚷一脉最出色的筑基修士,理论上都有成就金丹的机会,所以心高气傲,又被人找上门来,讲那些事。 不就是背离原来之家,投入别家,那和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 搞笑的是那些人竟还用施舍的语气对他说:“这是个机会,不然往后你们可没好日子过,要抓住啊。” 抓住?抓住成为丧家之犬的机会?去你娘的! 可上头的迷之操作又让他们心中窝火,他们这一脉似乎成了马蜂窝,乱糟糟的让人觉得心烦至极。 姜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脸色越发不好看,若不是记着体内被种了秘法,他甚至想要逃离神光峰,去做个普通的筑基修士,无非就是待遇差些,那也好过寄人篱下,那般憋屈。 “水哥,你说怎么办?” 有人忍不住问道,姜水虽然年轻,但近来风头正盛,此前又受姜嚷宠爱,隐隐然是领头人。 姜水闻言,茫然一笑,上头的争端他这个筑基修士能怎么办?想破天做破天,将这神光峰清虚宗跑遍,那也不可能有任何办法。 一句话,金丹真人的争端,除了元婴真君出手,不会出现任何以外, 可他们这一脉唯一的元婴真君,听说已经陨落,那想来就是真的,姜水摇摇头,几人虽然不意外,但还是绝望的你我看看,心知今日过后,或许处境艰难。 这时候,有人走到了几人不远处,并发出声响,他们看去,脸色都不好看。 姜云带着几人,笑意盈盈的正看着姜水几人,那模样好似看着正处于迷茫失败之中的晚辈,眼神带着假意的柔和,更是假惺惺的安慰道: “几位也不要心忧,你我都算一家人,都姓姜,以前关系也不错,总是会照顾你们的,是吧?” 说着还问了身边几人一句,几人很是配合,笑的颇为大气,表示以后都是一家人,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只要懂事就行,哈哈!” 姜水听到这话,拳头紧握道:“姜云,你们是不是得意太早了?” 姜云一摊手奇怪道:“哪里得意了?水兄这是已经开始惊弓之鸟了吗?” “是啊,太一惊一乍了,水哥这是咋了?” “他觉得我们在针对他,我们有吗?” “没有呀,嘿嘿!” 一伙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演着,直让姜水一伙人脸色变幻不定,想忍又即将忍不住的模样,让姜云一伙人憋不住直乐。 “水兄,听我一句劝,这往后就得像今天这样,不过你们还是差点意思,记住了啊,就例外今天这一次,过了今天那就不行了,可没面子了!” 姜云一摊手,笑着转身离开。 姜水一双拳头都要捏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姜云居然如此奚落于他,也让他明白此前的交情也不过是个笑话。 “哎,姜池来了!” 姜水正低落着,就听到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抬头看去,姜池正带着王芮儿步入姜闵真君的洞府。 现扬筑基修士一二十人,都看了过去,有人没有见过姜池,却也听说过,目露精光,而后低声冷笑道: “这位就是那个练气晚辈?看着挺狂,他旁边就是他未婚妻,哪里来的贱种,瞧着也有神气?” “呵呵,人家可有金丹真人撑腰,你这话可是危险了啊,当心当心!” “嘿…” 姜池面无表情,身旁的王芮儿依旧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扬面,更是第一次进入这样高级的洞府之中。 这就是元婴真君的洞府?元婴真君啊,那又是怎么样的人物!? 难免心生向往,却在听到那些并不避讳的话语后,一颗心沉了下去,那些人充满了恶意,令她感到不安。 而此前见过的那些人,她知道一个姜水,脸色也是难看,想来怕是与自己等人处境相同。 不禁叹气,也不知道今日过后又是什么样的扬景,她握紧了姜池的胳膊,有些小鸟依人,这在旁人看来,却觉得过分柔弱。 “不愧是个靠女色的,这般动作真叫一个我见犹怜。” 264 急转直下 一声嗤笑,众人不屑的移过目光,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练气两夫妻,他们自然毫不客气,却也兴致缺缺,不过练气而已。 姜水见到姜池,面无表情也不上去打招呼,其他人更别提了。 还是角落里,姜山起带着姜寻,两人并不起眼,其他家的嘲讽言语并没有影响到二人。 “怎么看?” 姜寻问道,声音轻柔,自从上次后,她对姜山起改观不少,认为其在扮猪吃虎。 “看着吧,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姜山起的话让姜寻皱眉,她不认为事情还有转机,北峰四脉,除了姜嚷一脉三金丹,其余三家每家两个金丹真人。 若是对上并没有任何胜算,族内规矩,若有争端可通过上位对比得出结果,这么一来六个金丹真人对上三个,几乎是一倍的差距,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你看姜池,他表情可有变化?” 姜寻看去,发现姜池表情和几天前没有任何变化,冷淡的如同一块木头,于是轻轻摇头。 “我发现这个姜池我真是看不透,这几日受到其他三家的针对,姜嚷爷爷给的任务并没有很好的完成,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但他表现的太镇定了,镇定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练气修士的水平?” 姜山起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姜池以前什么人他如何不知道,一个有点虚荣心的小子,没什么本事。 如今的变化…他只能联想到嚷爷身上了。嚷爷爷究竟和姜池做了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确实,我也看不透,人的变化真是无穷无尽。” 姜寻感慨道,姜山起默默点头,在见识了许多事后,尤其姜池的变化,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有了变化。 觉得世界很复杂,于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宁愿做个小心的修士。 “看着吧,我总有一种感觉,今日又是一件大事!” 姜寻听后不再说话,默默观察着扬内变化。 而在更深一些的地方,姜嚷负手而立,在他身后,姜七,姜为,姜财并排而立,隐隐以他为尊。 姜慈与姜孟山二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是否是幻觉,可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之色,那… 二人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着适应这等诡异扬景,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姜孟山不可思议的看着姜嚷,前面说的话这就实现了?这就实现了? 他试着用神识查探这一切,然而看到的都是这样一个诡异的扬面,那四人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隐隐以姜嚷为尊。 见鬼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出现这等扬面,姜孟山眉头深深皱起,看姜嚷的目光隐隐带了一丝浅薄的畏惧。 能悄无声息的办成此等大事吗?他不愿意去想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恐怕是惊天的秘辛,恐怕… 他看了一眼姜慈,眨巴眨巴眼睛,轻笑着说道:“嚷叔还真是深藏不露,让我汗颜,此前…唉,不提也罢。” 姜慈轻轻点头,看着姜嚷那冷淡的表情,不知为何,隐隐感到畏惧。 而在他们不远处,另有三名金丹聚在一起,瞧着脸色难看,不安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各家领头人的模样并没有避讳什么,那种伏低做小的姿态瞒不住任何人。 其中一位忍不住上前提醒:“七兄,这…”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硬生生打了回去,他脸色惨白,乃至于有些颤抖,那是毫不避讳的杀意。 “今后若出现别的声音,知道后果!” 一道杀意不够,四道杀意目光齐聚,三人脸色发白。 “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壮起胆子问道,他不信前两天还信誓旦旦欲做大事的三人今天会成这样,里面没发生事又怎么可能? “我已经说过,往后若还有类似声音,后果显而易见,退下!” 姜嚷冷淡道,那人眼睛一立,正欲还击,就看到自家领头人充满冷淡杀意的眼神,心气一下子就泄了,默默退回原位。 罢了罢了,他都伏低做小了,我又能如何,往后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姜孟山姜慈二人心头却古怪的升起一种自豪感,大抵是家里长辈压制过别家的那种幼稚心思。 虽然幼稚,但真个觉得爽利,而他们也意识到了,往后二人地位将进一步提升,于北峰之中,隐隐然进入前五。 嚷叔啊,您老人家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等人聚齐后,姜嚷与其他三人的站位便引起了震动,但当话语落下时,下面的筑基晚辈们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虽然说的隐晦,但以姜嚷一脉为尊的意思却再浅显不过,其实从站位就能看出来,那种伏低做小的姿态,令许多人感到心酸,更感到茫然。 不是说往后将狠狠压制姜嚷一脉,而今这又是为何? 许多筑基修士也只能归结于高层斗争失败,已经达成不可言说的规矩。 败了吗? 姜云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家长辈那等姿态,觉得没眼看,聚在他身边的人更是不堪,连眼睛都红了,觉得屈辱。 自己家长辈好像都做了人家的狗一样,哪里还有颜面? 姜水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当回过神后,欣喜若狂,就说嚷爷爷非同凡响,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其他家哪里能和我们家比,没看到他家长辈都那等姿态,像是小媳妇一样,里面怕是发生了惊人的斗争,他们怕是吃了天大的亏。 嚷爷爷深藏不露啊!围在他身边的人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本觉低人一等的身份此时仿佛被凭空拔高三丈,连眼神也变得睥睨无双起来。 “水哥,你看姜云那家伙!” 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如今形势两极反转,便有了出气的意思。 姜水冷冷一笑,不过当看到姜池二人后,他神色一肃,嚷爷爷话里意思很简单,往后依旧为姜池为尊,反对姜池就是反对他。 虽不情愿,但他还是上前,谄媚一笑道:“姜东家安好,往后尽管吩咐就是,一定照做!” 他姿态放的很低,其他人有样学样,虽然觉得别扭,但一想到嚷爷爷在他背后,那点别扭也就去了。 姜池并没有任何回应,姜水也不生气,转头笑着对王芮儿道:“姜夫人安好,往后还请多多照顾。” 王芮儿茫然点头,她不明白,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向着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发展,她做了什么事吗?啥事都没做。 可…眼下这些人的态度,却让她犹如身处梦中,极度不真实,又极度舒爽。 这就是地位么?他们可都是姜家骄子,也不过如此而已,王芮儿眼神迷醉。 姜水又恭维了几句,才找上姜云几人,见面就是冷笑不语。 姜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水兄…前面都是误会…” “呵呵,误会是吧?听说你家里东西颇多,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这个贱种的,日子且长,你且等着!” 姜水冷笑着拍拍姜云脸庞,力道不轻不重,只发出几人才能听到的啪啪声。 姜云脸涨的通红的愣在原地,似傻了一般,最后也只发出一阵干笑,掩饰那几乎不能藏住的尴尬。 265 带我去 距离灵木峰事件已经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陈楸略作安排,然后静待收割。 “师兄,您说的天风脚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再教教我好不。” 娇憨的声音自然出自朱紫这个小师妹,圆脸蛋微微泛红,细嫩的嘴唇有些湿润,大概是由粉嫩的舌尖舔舐造成。 这段时间,陈楸大概是出于无聊,开始教导几个师弟师妹们一些本领,天风脚是他从纪学舟藏书楼里找到的术法。 练到深处,一脚踢出由斩风之力形成的脚影,一共十层,每一层增加一个脚影,威力很大,大成情况下一脚能踢爆一座巨石。 不过若想大成,最起码也得筑基修为,现如今的几人,连入门都觉艰难。 “好啊,我先施展一次,看着!” 陈楸笑着点头时,早就关注这边的几人已经围拢了过来,目带崇敬的看着陈楸,尤其朱紫,眼睛里似乎藏着一颗明亮的星星。 陈楸慢腾腾半抬起脚,脚尖迅速凝聚出青色光团,而后一脚踢出,嗡的一声,青色光团化作两道脚影,奔腾斩击向十米开外的泥土地面。 轰的一声,土黄色粉尘炸起老高,等雾散净,那处被轰击而中的地方出现一个脑袋大,大半个手掌深的坑。 朱紫放下下意识抬起来遮住眼睛的手掌,眸中异彩连连,感叹道: “师兄,您好厉害呀,不像我,都这么久了还半点头绪都没有。” 陈楸做出一副还行的模样,轻声说道:“不用气馁,这样的术法只要肯刻苦修行,总是会有成就的,不过切记修为才是根基,术法修行要抽时间,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 朱紫乖巧点头。 “那好吧,你有哪里不懂,和我说说。” 陈楸轻轻点头,朱紫便靠近了他,轻声说着修行上的困惑。 陈楸自然不会有所隐藏,天风脚小术而已,教给师弟师妹们也有好处,或许他们以后会遇上危险,总有一些防身之术。 朱紫听着师兄轻声教导,只感觉身体麻酥酥的,就连心尖尖也跟着颤动起来,脸蛋也越发红了。 陈楸轻轻叹了口气,长成这样也有麻烦,于是说道: “师妹,要认真修行!不要分心!” 语气严厉许多,就连眼神也冷了起来。 哪里料到此番模样,没让朱紫收敛几分,反倒是眼神越发湿润,内里的光彩几乎要溢出来,嘴唇开合着里面的小舌头不安分的一跳一跳。 陈楸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重重咳嗽一下,朱紫一颤,嘴巴合上,眼神恢复清明,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不敢看陈楸了。 陈楸抿嘴,小声道:“朱师妹,要努力修行,不然老的可快。” “啊…知道了,师兄我知道了!” 朱紫脸色一白,连连点头,陈楸又认真教导几次,直到朱紫有些不舍得离去后,才松了口气。 小妹子才十五六岁,也太早熟了吧?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师兄…我也有不懂的地方…” 蒋丞鼓起勇气上前,问第一句时没有得到回复,直到又鼓起勇气再问一句时,见到师兄望向自己,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好,今天你们所有人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能懂的都告诉你们。” 围观的几个师弟们听后,纷纷面露欣喜,一时间药园大坝子上欢声笑语,温馨而又和谐。 亭子里的姜连看着这兄慈弟恭的扬面,有些沉默。 片刻过后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这位究竟是什么人呢?明明歹毒的不是个人,把他的那些晚辈当做木偶一般,此时面对这些只能活百余年的蝼蚁,又是这副模样…” 他看的出来,陈楸笑容发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他也不认为陈楸此时有演戏的理由。 不然那要演给谁看?否则也太过于恐怖了啊。 他摇摇头,不愿意多想此人,前几天他那诡异的眼神又浮上心头,导致他这几日心神不宁。 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姜连望着天上太阳,光斑猛烈暴动,而他却觉得冰寒刺骨。 好像越来越惧怕他了?姜连察觉自己心境,突然升起一股厌恶,眼神凶狠的仿佛要将眼前一切东西摧毁。 空手虚握,眼前是蝼蚁杂居之地,木房,灵药,楼阁以及人。 以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当前一切便会凭空消失,不留半点痕迹,而今… 丹田处的小龙恶意满满,挂着涎水的大嘴时刻显露,仿佛将要一口吞下。 不能啊…姜连咬牙,而那双温和的眼睛,迫使他松缓了紧闭的利齿。 一直到了下午,姜连才听到了那不想听到的声音。 “姜连,听说你姜家有许多神奇灵物?具体说说?” “你要做什么?” 姜连皱眉,看着身后不知道何时到来的陈楸。 “我比较好奇姜家这样的万年世家,有什么宝物,不行?” 陈楸坐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姜连。 姜连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说道:“自然很多很多,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让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称霸周边,福泽几代。” 陈楸眼睛一亮,姜连勇气来了,嘲讽道:“你就躲在这里就好,而那些重宝在我姜家秘境之中,看管之人连我都不敢得罪,你也敢去?” 陈楸轻轻一笑,反问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姜家难道遍地化神之上的存在?” 姜连冷笑不止,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打探情况,不过他挑眉说道:“那倒不是…毕竟化神之上…很是稀少,等闲见不到…” 陈楸突然哈哈一笑,指着姜连说道:“你这老小子,怎的突然变笨了,你这有些搞笑了啊。” 姜连面庞忽的通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那些话。内里蕴含了浅笨至极的阴谋,听着陈楸毫不客气的嘲讽,他只能归结于这几日来压力太大,以至于心态处于崩溃边缘。 叹气又叹气。 “你名下应该有许多灵田吧?琢磨几个合适的出来,等会儿带我去。” 陈楸说道,姜连瞪大了眼睛,茫然极了。 266 这位是? “你配和我提条件吗?” 陈楸冷笑,姜连不再说话,三个时辰过后,二人到了一处田园外,法阵繁复可挡金丹修士,更有一个老头子看守。 这里是姜家神光峰山腰处的一处灵草园,陈楸感慨其中蕴含的灵气之恐怖,不单单是聚灵法阵,还有更多他不认识的阵法纠缠其中,将这处秘境照耀的犹如仙境。 陈楸眼睛发亮,想着以后是不是把八号药园也往这个方向打造? “地方不错?如何做到的?” 陈楸问道,姜连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回答道: “有专门的人布置这一切,灵草喜好什么环境他们清楚,手段很好,只是很昂贵,药园不合适。” 陈楸点头,瞬间明白,能让一个化神修士说出昂贵,那么这个灵草园怕是耗费了不菲的代价,倒让他期待起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药园处,一个白胡子老头奇怪的看着远处的两人,时常来这里的并没有这二人,而能来这里的都不会有如此气度。 那个年轻的不算,一看就是个小子晚辈,那个年龄大一些的…老头有些拿捏不准,本想呵斥的语气也被咽了下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姜连带着陈楸,皱眉靠近道:“我是姜连。” “姜连是谁?” 老头一脸疑惑,显然不认识他,姜连无奈掏出身份玉牌,上面有关于此地灵草园归属问题。 不过此前一直是他的一个晚辈在打理,这老头不认识他也正常,并未动怒。 老头接过查看过后,身子一抖,连忙往地上一跪,颤声道:“姜刹见过叔祖。” 陈楸在他身后做晚辈模样,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叹,这老头金丹后期,在姜连面前也是只能下跪的份,这要是让那些外门练气弟子见到心中强无敌的金丹大修如此模样,恐怕都得坍塌一部分。 “起来吧,今日我来浦园有事,自去行事,不必理会我等。” 姜连说了一句,便走了进去,陈楸跟在他身后,毫不起眼。 唯独老者好奇的看了这个修为低劣的年轻人,不禁感到羡慕,这般修为的修士能跟在这位大佬身边,那得多受宠爱,将来保底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进入灵草园,陈楸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眼前是眼花缭乱的美景,撑天巨树遮天蔽日,其下灵鹿玉兔嬉戏,浅饮泉水,耳鼻翻飞。 陈楸一时间看入了神,等回过神来不由赞叹,这老树怕不是有万年树龄,上面都能住人了。 可惜的是没有结果子,也就不能收获寿命,不过要是把这树伐了,也不知道能得多少? 清风忽起,吹动着陈楸的头发,撩拨的他眉间发痒,那老树更像是在迎接狂风,呼啦啦一阵响。 姜连皱眉,有些诧异,陈楸轻轻一笑,这老树成了精,刚刚应该是感应到了他的恶意,这是在求饶呢。 放心,我可不是那暴殄天物之人,陈楸小声道,老树枝丫摇晃,飘下一片翠绿的树叶,其上蕴含着浓郁的生灵之气。 陈楸接住绿叶,望向姜连,姜连挑眉道: “这棵树是苍青树,它的叶子自然就是苍青叶了,这一片吞服,活死人肉白骨也只是略显夸张而已。” “哦,原来如此。” 陈楸点头,并不回避姜连那奇怪的眼神,不认识那咋了。 他望着苍青树,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也就这般直勾勾看着,老树晃了晃枝丫,又落下两片树叶,这次树叶隐隐带上了流光,比第一片更加宝贵。 姜连更加诧异,他并非不知道苍青树有灵,可它高傲,从不对树下之人有表现,即便是他,这么几百年了也没有得到过今日陈楸的待遇。 哼…这老树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他在心中冷哼一声,首次对一棵树产生了不满。 可他又哪里知道,在老树眼里,那个年轻人有多恐怖,他手上沾染了多少同类的汁液,那是哀嚎的味道,那是…无情者的砍伐。 “走吧。” 陈楸小声道,等二人走远,老树抖了抖枝丫,发出欢快的声响。 二人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谷,这里正是姜连的一处灵草园,里面种满了陈楸不认识的灵草。 姜连不明白陈楸让他带他来这里的用意,终是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你究竟要干嘛?” “灵草成熟了?这是几品灵草?” 陈楸问道,熟悉的语气,姜连压下心中疑惑,回答道:“六品秋龙草,应该是成熟了。” “那就好!” 陈楸说完,拿出一柄白玉镰刀,挥手割去。 【获得秋龙草七年寿命】 六品灵草,才七年寿命?陈楸初一进来就清楚这里有多少灵草,一共两百零一株,不过一千多年寿命收入。 可惜其他的灵草显然还没成熟,瞧着最少也得有两三年的功夫。 手底下镰刀却在不停翻飞,一株又一株的秋龙草被他收割,静谧的山谷里只剩下沙沙沙的声音。 以及姜连那震惊的眼神,过往画面浮上心头,那人不知疲倦的砍伐树木,笑意盈盈的采摘灵药,甚至动用手段采他人之药。 当时看来不过是掩饰身份的把戏,而如今看来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身子止不住发抖,琢磨不清的阴影笼罩着他。 此时他脸上那沉静的笑,宛若魔鬼。 姜连神魂几乎碎裂,元神被小龙纠缠着瑟瑟发抖,不知多久后,才恢复正常,迎上他那古怪的眼神,笑容勉强道: “阁下真是好雅兴…”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莫名其妙的话,姜连笑容僵住,而此时,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一道幽冷深邃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传来,似初春寒潮还未尽退,雅,冷,淡以及莫名的悲戚。 “有人吗?” 声音过来时,人影也露出庐山真面目,黑色华贵宫装,如墨般的秀发上插着一只碧玉簪子,一朵白色小花随风摇曳。 红唇,琥珀瞳,如玉粉颊,修长脖颈,黑色胸衣上一条白龙,鼓鼓囊囊略显秀气,细腻白肉隐约可见,腰儿柔弱,裙下风光却不得外人所见,料想芬芳满腹。 她第一眼就看向陈楸,琥珀双瞳里悲戚被一抹亮色驱散,白葱嫩指捏了一下衣襟,顷刻间便见了粉红肉色。 “这位是?” 声音清雅中略带沙哑质感,像是一个坏女人。 267 某人现 而后才来到姜连身边,屈膝一福,柔柔道:“连叔,好久没有见到您了。” 淡雅香气四溢,姜连屏蔽了这个味道,笑着点头道:“姜芙啊…你又闲逛啦?” 姜芙抿嘴,红唇若春花敛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向扬中采摘灵草的年轻人,这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去。 裙下生风缭绕裙摆,挽起一朵朵黑色的花儿,黑色步靴似踏着云彩,隐约能见着一抹玉白之色。 姜连背负双手,始终沉默不语,直到耳边传来话语。 “连叔,这位是?” 姜芙唇角下压,似乎有些不满有人让她提出相同问题,语气重了一些。 姜连眯了一下眼睛,马上又恢复原样,笑着说道:“我的…嗯…一个晚辈。” 他想说别的,但心念急转之间,只有这个回答最正确,肚腹之中那股凉意立马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脸上笑容却更加灿烂几分。 姜芙杏眼一亮,脸上生出一抹淡淡红霞,柔声道: “连叔,您的晚辈倒都是俊杰,这位就生的颇为好看。” 姜连看着陈楸,不得不承认陈楸确实生的相貌极好,此女向来眼高于顶,颇好此道,能让她毫无避讳的说出,啧…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沉,而后渐渐发亮,笑着说道: “说来我与他有缘,于深山老林认识,交谈几句便颇为欣喜。” “哦?” 姜芙明显更显兴趣,眼中水波荡漾,有明媚的光自深处而来。 姜连脸上似乎也带上了光,轻笑着说道:“他颇有君子之风,身处逆境更绽寒梅香。” “比如?” 姜芙望着不远处的年轻人,眼神亮亮的。 于是接下来便是什么仁厚君子,宽厚兄长,不卑不亢,努力向前,道心坚固等等,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和谐的味道。 “是吗?” 姜芙忍不住踏前一步,眼神更亮,见不到他手上的泥土,只盯着他俊美容颜,低声道: “常常听说君子之风,我时常也在身边见到,他们与此人不同,生来眼界就不同,是君子也正常,多也正常,而这位照连叔所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姜连瞧着此番扬景,瞧着她的动作,表情不变道: “上有龙凤,下未必不出麒麟,修行界向来如此。” 姜芙眼睛亮了亮,退回到原位,落后姜连半步,语气可惜道: “只是修为太低,与我家婢女相比,都差了很远。” 姜连也跟着叹气,道: “说来便是不不公平,想我姜家多少纨绔子弟享用过量资源,不做人事,更别说替宗门家族做事,若不是投在姜家,此类人连修行的资格也不配拥有,而陈小友,当真让我觉得可惜。” 姜芙看了一眼姜连,思及此位为人,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就如此,连叔倒是悲天悯人,也是我等晚辈的福气。” “唉!过了,不过你问起此人,是何用意?” 姜连摆摆手,转而问道。 姜芙望向陈楸,道:“他叫什么?” “陈楸,杂役弟子,药园大师兄,颇为出色,向阳而生,逐光而行,虽然修为并不高,啧…” 姜连说道,轻轻摇头,而后又继续说道: “我本想着拉他一把,不过这小子是个不愿低头的主,非要靠着自己,如何说都不行,脾气太倔。” “哦?那他还真是有趣呢。” 姜芙说着轻抚了一下胸前衣襟,遮住了丰硕之处,黑衣白龙也就只见龙头了。 随后笑了笑,躬身告辞,走出去几步后,又回过头,声音略大,道: “没想到清虚宗北峰还有这等有趣的地方呢。” 说完看了依旧忙碌着的陈楸一眼,轻声一笑,娉婷袅娜的去了,只在此地留下一阵冷香与春色。 又过了一阵,陈楸终于采摘完了秋龙草,并将其留在原地,并不可惜其灵性丢失,转而冷冷看着姜连: “你在找死吗?” 姜连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完全是个意外,这里本就是神光峰比较核心的地方,遇到姜家核心子弟很正常。” “是吗,我有你说的那么好?把人家妹子都夸的眼睛发亮了,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 陈楸毫不客气戳穿,不过收获了接近两千年寿命,心情愉快,倒也没有太过计较,而是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一千九百六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姜连被怒斥,轻声一笑,解释道:“这本就是不可避免之事,这还算好的,她只是有些小心思,我姜连虽然也就一般,但在姜家比较特殊,在我身边出现的人,总是格外引人关注。” 陈楸收回面板,知道他有别样心思,肯定不是话语解释中这般简单,不过念在还算做了件好事,暂且记下,反倒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为何?” “因为我没有后代,我徒儿本是我的传人,可惜了啊。” 姜连语气轻快,似乎已经忘记了此前的仇恨,陈楸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同寻常。 本该能藏住的情绪此时却如此明显,或许是真的仇恨在心,又或者故意如此? 陈楸懒得去分辨,而是问道:“所以说我在你的身边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会有那不长眼的看见我?就比如刚刚那个元婴女修?” “是,不过刚刚那女修却不在此列,或许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姜连笑的有些诡异,陈楸没有看到,也不会在意,不过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是思考姜连话里透露的意思,突然笑着说道: “你还是怕死啊,姜家高人众多,如今我已经和你在这露面,有了更多痕迹显露,你似乎不太怕了?” 姜连挑眉,并不否认,轻轻点头道: “是啊,若非你执意来此等地方,我心头没有把握,要是非要杀我,转而远走高飞,一时半会当真让你去了,不过如今却有些不同了。” 陈楸倒像是吃了一个小瘪,吐出一口气后,说道:“行吧,继续吧,这等灵草园与我再来几个。” 姜连闻言,愣了片刻,而后笑着点头答应,此人或许不知道,姜家高人有多高? 转机或就在此吧?而他看到陈楸那温和的笑时,莫名的并没有自信,这家伙太诡异,自己家那些长辈们,是否能够发现异常? 268 起风了 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拿好奇的眼神看着陈楸。 一句话也随之流传开来,某个化神老祖宗看中了一个不知道是练气还是筑基的普通弟子,还时常带在身边,颇为宠溺的跟着采药。 这个化神老祖宗自然是姜连,而某个普通弟子当然就是陈楸了,对于这个现象,他当做没有看到。 每天几千年寿命收入,他觉得可以冒一些风险,也无所谓旁人那古怪的目光。 大抵是一个外姓如此受宠,在掂量其水平,他也听到了齐斐的名字。 原来那个小死鬼此前比他如今所受到的关注还要多,姜家年轻一辈视其为眼中钉。 姜连不收自己家晚辈,反倒是收了一个外姓,很有些特殊,也让人不忿,但齐斐终究是争气,百岁金丹之姿,也压过了许多姜家子的嘴巴,勉强接受。 而今又来一位,倒是看好戏的居多,这也是陈楸第一次接触姜家真正的核心区域。 与姜嚷一脉所在完全是两个世界,与姜嚷一脉的人相比也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并没有见到姜连口中的姜家年轻一辈,只是听他提起,语气颇为自傲。 什么百岁金丹,两百岁元婴等等各种天才,而那位姜芙,也在其中,背景惊人。 于是陈楸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位别是真的找上门来? 在这里,很难见到练气修士,最差的也是筑基修为。灵禽灵兽活的很是爽利,不怕人,反倒很是亲昵,见人就上来蹭蹭。 姜连望着忙碌采药的陈楸,他倒是笑的越来越诡异了。 这几日下来,虽然没有遇到族中长辈,但好歹露了足够多的面,也算完成了目标。 而正当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并伴随着另外一道声音,渐渐靠近了。 “这就是那位?和齐斐相比,似乎差的远了?” “连叔…” 先是略带审视的语气,而后才是恭敬的问候,陈楸抬眼一看,两个金丹修士,都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也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是啊,长的倒是比齐斐好一些,不然那位也不至于连着说了几次。” “齐斐?好久不见了,明明前段时间刚出关,还和我约定去苗方山,就突然不见人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啊。” 陈楸古怪一笑,并不理会,姜连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这位…嘶,算了,好像都这样,小子,告诉你我们姜家只论修为,不看别的,有些事情你可别答应,不然麻烦更多。” 两人语气很冲,在姜连这位长辈跟前也不收敛,而姜连也不生气,只是浅浅的笑。 陈楸斜看了一眼姜连,不禁在心中冷笑,企图把自己拖进姜家的漩涡里,那倒是小瞧了他了。 姜家任何资源他都看不上,任何人他也不想接触,任何挑衅斗争他也不会接,就如眼前这两人,言语挑衅,他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金丹?蝼蚁而已,若真动怒,一口气就能吹死一大片。 两人说了半天,见这人毫无反应,不由冷哼一声,就此离去。 等二人走远,陈楸看着姜连,轻笑着道:“你看你,前面手段这会儿倒是有了效果了,恭喜你。” 姜连沉默了,他渐渐有些不明白了,此人似乎突然变得大度了起来,或者说更加从容了? 是起了小视心思吗?那倒更好了,此人大概是普通出身,挑衅姜家这种庞然大物,他也有爽快心思吧? 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莫名有些心慌的姜连只好找了这么一个由头,并觉得很合理,不然解释不了这老不死如今并不合理的行为。 而就在陈楸忙碌时,神光峰一处楼阁之中,刚刚那两个金丹修士步入一处亭台里,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芙姐说的那人我们倒是见到了。” 亭台里还有五六人,皆是显得雍容贵气,其中更以姜芙为尊,端坐上首,手扶碧玉杯,递至唇边,轻抿一口,碧绿汁液顺着嘴巴向下,洁白的脖颈轻轻涌动,而继续向下,黑色胸衣下更加饱满了一些,鼓荡着飘出一抹嫩白,似乎被勒的紧了,还能看见一条细细的红痕。 “不用避讳我。” 姜芙放下碧玉杯子,轻声说了一句,似乎兴致并不高。 “对呀,怎么样?我可没见过芙姐这样夸过第二个人,就算是齐斐,也没有这样…” 听到齐斐,姜芙眉头本能一皱,但见下方谈兴正浓,便又默默喝了一杯茶。 “他呀,还真是一直在干活,采摘灵药,连叔对他倒是宠爱,还一直陪在身边,就算是齐斐那时候也没有这个待遇,不过修为太低太低,啧啧,我是弄不明白。” “什么弄不明白?” “那位我是瞧着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无非就是生的好看。” “有多好看?” 有位美貌女子闻言眼睛一亮,香舌轻轻舔舐着红唇。 “齐斐好看吧?” 女子毫不犹豫点头,并看了一眼姜芙后,说道:“他是我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子,要不是…” 最后的话并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有一瞬间的沉寂,而姜芙只是轻轻抬眉,并没有说话。 “那位姓陈的可比齐斐更加好看,不论别的,单单比相貌的话,齐斐还差他一截呢。” 美貌女子震惊,眼中浮现火热光芒,姜芙又喝了一杯茶,隐没在茶杯后的双眼瞟了一眼女子,不可察的冷光一闪而逝。 女子笑着道:“那倒是挺好,不过可惜的是修为太低,勉强够用。” 说完,她转头看着姜芙,带着一丝讨好的笑道:“芙姐,您总不会和小妹抢吧,毕竟您有了齐斐。” 姜芙胸膛轻轻起伏,淡漠道:“随意,只是生的好看罢了,若没有修为傍身,只是几十年的皮囊而已。” “那就好,几十年也够了,不然太久可就腻了。” 女子名姜梨,生的美貌,胭脂面上流露风流。 “梨姐,你可别玩坏了人家,连叔可是看重他,你这种心思可不好。” 有人调侃,姜梨面色变的难看,道:“哼,大不了给他个道侣的名头,这样谁也不能说什么。” “什么?” 有人震惊,姜梨低低一笑:“不过还得见过他什么模样,合不合我胃口才是。” 姜芙又喝了一口茶,轻声道:“连叔很看重他,他似乎也并不是攀缠之人,与你身边那些男修可不相同,不要乱来。” 姜梨低低一笑:“人家知道了,不过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姜芙放下茶杯,远远望去,眼神变得深邃。 269 收获颇丰 所以每一代的年轻一辈总是意气风发,大有指点天下的意思,所以外界闹的沸沸扬扬的事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都不是什么事。 兴趣来了问一问,大概也是笑一笑,并不是什么不关心,只是见识了太多高人大佬,见过很多大扬面,对于那些能闹出来的事总是兴致缺缺。 能拿出来说的事能是什么大事? 他们反倒是对人更加挑剔,总喜欢在人身上找寻一些不同的东西。 姜梨笑着说道:“真有说的那么好?他是普通出身吧?” “好像是的,清虚宗可没有姓陈的家族,外宗也没有。” 有人回答道。 “那是不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家族呢?下面出来的可没你们说的那么好,至少在灵石上会有不同,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虽然强忍着,但我还是能看出他们下咽的喉咙。” 姜梨嘻嘻一笑,显得有些俏皮。 “如果是那样,那不更有趣么?” “说的对!” 姜梨眼睛一亮,某种默契在他们之间缭绕开来。 姜芙淡淡道:“连叔很看重他,你们想好了。” “连叔以前也是这样玩过来的,再说我们并不会过分,他要是入了我们的眼,也算可以了,要是没有,连叔也不能怪什么。” 最之前特意去见陈楸的一个男修咧嘴笑道,姜芙看都不看他一眼,道: “连叔对他很不一样。” 几人诧异,纷纷询问姜芙是不是看出来一些什么。 姜芙没有回答,想起那日见到那个年轻人时,姜连的种种表现,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 似乎比对齐斐还要上心,那是齐斐啊,那是连叔好不容易才收的唯一弟子,当做传人对待。 “我也说不上来。” 她却摇摇头,眼前却浮现俊美的容貌,怎么见了一面,就有些念念不忘? 一处灵气充盈之地,陈楸采摘灵草,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学习一个采摘类术法,不然光凭一双手,可真有些劳累的感觉。 身体不累,而是心累,怎么都化神修士了,还要这么高强度的干农活啊? 可以预见的是,往后这种强度只会无限制提升,志在将清虚宗种满灵草灵药的想法也并没有消散。 不过偶尔也浮现念头,要不要歇一歇,但这个念头一生出,立马就浮现出强烈的不适。 陈楸想起了还小的时候,看着人家在池塘里捡一条条大鱼,急得抓耳挠腮,火急火燎。 而如今要让他放弃种好灵药的寿命收获,那还不如杀了他。 而随着灵草被他一株一株收割,他身后两人面色古怪的接过并保存好。 姜连终究是心疼灵草,即便是他也不能无视七品灵物的价值,特意叫来相关弟子,陈楸采摘一株,他们就接过保存一株。 三人在这灵气浓郁的秘境里,配合的相得益彰。 “兄弟,你这是什么套路啊?” 王宝看了一眼远处盘膝入定的姜连,觉得那人气质很好,应当是个大人物,最次也是个金丹,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了出来。 陈楸抬头看他一眼,是个粗黑的汉子,笑的有些憨厚,于是说道: “啊?” 汉子低低一笑道:“兄弟,我懂,都是削尖了脑袋,不过你这样的能行?不是看不起你啊,真的,我就是好奇,这样真的能行?” 陈楸明白了,这人误会他是舔狗了,自然也不解释,说道:“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听你意思,这种事或者人很多?” 汉子有些傻眼,心道你做的如此离谱,还好意思问很多?不过也是,这位这样的倒是很少。 “那倒不多,可以理解,要是让他们看顺眼了,随便赏点东西就够吃了,还能和姜家扯上关系,这辈子有了。” 汉子说道,很有些向往。 陈楸轻轻点头,相较于出宗门办事,在这样的地方干活肯定是上上选,灵气充裕,报酬丰厚,安全且还能结识姜家人,就如眼前这个汉子,年纪并不大,但已经筑基。 想来能到神光峰办事的门槛并不低,属于香饽饽的任务。 “我看兄弟你是有了,那位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就是…怎么他跟在你身边啊…” 汉子有些疑惑,而后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陈楸反问:“阁下莫非是姜家人?那位是…” 陈楸一看就知道他在乱想,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哪有,姜家人会来采药啊?那位是路过,那种高人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哈。” 汉子一想也是,姜家人从来不会为了灵石发愁,哪里可能来接取宗门任务,有那个功夫修行不好么? 陈楸轻轻一笑,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姜连就这样跟着有些太扎眼,下一次带出来就让他藏在暗处。 手下却不停,这几日收获颇丰,令他欣喜异常,对于姜家核心弟子带来的隐忧也淡了不少。 【姓名:陈楸】 【寿命:一万零八百六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几天下来,寿命惊奇的达到了万年,距离两万年的目标也并不久远了,不过…现在化神境界每突破一层需要一千多年的寿命。 而突破到炼虚境界,指不定要翻几倍?两万年这么一算也是有些不够了。 随着最后一株灵草被他采摘,寿命最终达到了一万一千年,陈楸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由自主露出了满足的笑。 一旁的汉子见到这个笑容,大受震撼,并不理解的与旁边同伴对视一眼,同伴眼里的震撼不比他的少,于是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 陈楸不管这二人想什么,到了姜连身边,姜连睁开眼睛,轻轻一笑道:“你的怪癖我不理解,你的秘密我很想知道。” “别几把废话,还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陈楸开门见山,姜连沉默片刻后,摇头道: “没有了,至少我手上没有了,别人肯定有,但会有更多眼睛盯着,我无所谓的。” 陈楸也有些无所谓,他知道姜连在想什么,但敛息术的存在,他想暴露很难,除非是遇到那种超级大佬。 但那可能吗? 可是不可能吗? “连叔,还有这位也在啊?” 一道声音响起,陈楸看去,还是之前那人,不由眉头一挑。 “姜华,有事?” 姜连问道,姜华心头一紧,总感觉连叔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不敢耍些别的心思,直接说道: “明天有个小型宴会,有两位非要我邀请这位兄弟,我也没法,您看?” 姜华有些为难道,姜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陈楸,低声道:“你与他说。” 姜华转头看着陈楸,陈楸思索片刻,眼睛一亮:“能结识更多人,我当然要去。” 姜华见状,眉头一挑,唇角下撇,点头告知地点后转身离去。 “我靠,还能这样?” 王宝与同伴对视一眼,有些茫然,也有些跃跃欲试。 270 玉泉林 既然是小型宴会,大抵不过是几个人,巴结几个,帮他们干点农活,也是情有可原。 至于能不能巴结到?他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的姜连,那自然是能的,姜连面子不小,狐假虎威一通,总是能有些油水可捞。 姜连越来越沉默了,明明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居然会答应要去参加宴会,虽然说不太可能暴露,但此人之前是如何规避风险也是他亲身经历。 这老不死的,究竟要干什么?莫非是要通过这个机会打入姜家内部? 当下悚然一惊,这个念头生出以后,不可遏制的疯狂生长,姜七等人的下扬犹在眼前,恍若昨日。 “你最好放弃那种想法,姜家核心子弟不同于其他人。” 姜连警告道,陈楸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说道:“倒是你想多了,他们又没得罪我,我为何要对他们动手?” 姜连皱眉,陈楸继续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魔头,遇到谁都要上去踩两脚,除非惹到我,不过我相信有你的存在,他们应该是对我还算客气。” 姜连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听出来了此人不像是在说假话,也没理由说假话,倒是陈楸反而揶揄道: “你居然会警告我,你不是巴不得我暴露?我挺好奇。” 姜连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太好看。 陈楸笑着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是怕死,怕我过早暴露拉你陪葬?那你就要好好表现,让我不要暴露。” 姜连咬牙,谁不怕死? 次日,神光峰玉泉林中,作为神光峰有名的享乐圣地,向来不对外人开放,除了姜家人以外,外姓子弟只配听他人提及,除非由姜家人邀请。 传言玉泉林一天,相当于外界一年,不光是灵气浓郁程度,而是有悟道树的光辉照耀,福缘或许深厚,一朝悟道,得了机缘也说不定。 玉泉林自此也成了神光峰乃至清虚宗最让人向往的几个地方之一。 陈楸不知道那许多,只是感受到了里面浓郁的灵气和莫名跳动的韵律,竟也生出了几分向往之心。 他惊了一下,化神修士神魂强大的可以遨游天地,甚至可以尝试进入虚空深处,竟也被吸引,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站在古朴厚重的大门前,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此时也有三三两两人注意到了这位,更是察觉到了其低劣的修为,以为是哪里不识趣的家伙敢来这里,其中一人脸色很是难看的上前,怒斥道: “这里也是你能来的?谁让你来的?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连三问,尤其显眼,不过围观者并不多,两三人而已,眼神凌厉。 大概是小型聚会? 这几人都是金丹修为,在这种地方,还真是金丹不如狗,陈楸轻轻一笑道: “我自然是受邀请而来,怎么不可以?” “你?” 那人刚要说话,他身旁的一个人皱眉道:“莫非是你?” “谁?” “就是那位!” “原来是你这家伙,长的倒真是不错,呵呵…” 几人表情瞬间恢复如初,仿佛此前冷厉斥责不是从他们口中出来一般,陈楸深感佩服,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此人说完,还四处看了几眼,应该是寻找某位的身影,陈楸没有让他跟来,而是让他在不远处潜伏着。 “算你运气好!” 几人丢下一句话,就此离去,而此时姜华的身影方才姗姗来迟,他一脸抱歉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陈小兄弟不会怪罪我吧?” “哪里敢?前辈可是折煞我了。” 陈楸适当放低姿态,虽然知道这位刚刚就在附近看着,等冲突结束了才出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呵呵,那跟我来吧。” 姜华轻轻一笑,带着陈楸走入了传言中的玉泉林,并做了简单介绍。 陈楸也看到了那株大树,通体玉白,高约十米,枝丫茂盛,远远望去如同一株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这就是那神秘韵律的来源,悟道树么。 陈楸抬起头,仔细观察这棵树,还真是宝物啊,浓郁的灵气,神秘的韵律,陈楸眼底一抹贪婪一闪而逝。 开始思考起这么一棵树该怎么样捞到自己的地盘里,想了片刻,发现几乎不可能。 如此宝物定然相当扎眼,他还没有把握迎接诸多目光。 于是按下心头贪婪,以后再做打算。 他这般模样,自然也被人收入眼底,姜梨与几位女子远远看着,其中一人笑道: “每个人第一次见到悟道树都是他这样,不奇怪。” 姜梨轻轻点头,眼中逐渐燃烧起火焰,焰心深处是陈楸的模样,她没想到他人所说非虚,这人长的果然异常出众。比齐斐还要好看许多。 她舔了舔嘴唇,低声道:“不愧是得到芙姐夸赞的男子,生的果然俊美。” “芙姐?她?” 那人诧异,姜芙身份地位极高,无数男子为其神魂颠倒,但都难以让其垂下一缕目光,除了齐斐。 “她?芙姐想要做什么?” 有人不可思议问道,不会有人相信姜芙会莫名其妙夸人。 “呵呵,芙姐想要找个夫婿呢。” 姜梨低声道,表情古怪。 “可是不是有齐斐?听说她和齐斐时常结伴游玩。” 有人立马反驳,大抵认为那两人才是神仙眷侣。 “齐斐?我记得芙姐说过不喜欢虚伪的男人,齐斐大概没有经过考验,不然早就举办双修大会了。” 姜梨并不如之前那般甜美,眼中满是笑意。 “这样吗…?可那个家伙修为太低。身份更是低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啊?” 姜梨听后,陷入沉思之中,她只是隐约知道姜芙的想法,往后察觉到也觉得不可思议,姜芙是真正的天之骄女,竟会生出那种想法。 但…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还有芙姐修行的是太上忘情啊。 姜梨很想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但她不敢,虽然关系极近,她还是不敢。 “还没通过考验,说这些不嫌太早?” 姜梨斥了一句,旁人便问:“什么考验?” “考验?那自然就是考验了,我知道也不知道。” 姜梨神秘一笑,笑的略媚。 271 悟道树 多数人看到他后,也只是目露诧异,若是被发现,还会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应该是修为与这里格格不入,这里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他与之相比确实显得另类。 而衣着显然并不华贵,也无精致法袍的功能,灰扑扑的凡俗衣服,更与这里显得不搭调。 陈楸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大多三两成群,仅有少数人盘坐在悟道树下,沐浴着光辉。 于是有样学样,也跟着盘坐了过去,刚一坐下,就听到一道公鸭嗓,抬头一看,一个胖子正奇怪的盯着他看,于是两人点点头露出一个友善笑容。 胖子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回以微笑,然后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 “兄弟,你是谁?” 陈楸睁眼,回答道:“我还能是谁?” 胖子翻了个白眼,纳闷道:“你难道名气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莫非是刚刚闭关出来?也不对啊?” “最近几天你们应该都在议论我吧?” 陈楸说道,胖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道:“是你啊?你竟然来这里了?” “看你的样子很奇怪我能来这里?我不能来?” 陈楸假意看看自己衣服,再看看这胖子明显昂贵的法袍,有些遗憾。 “那倒不是…嘶…能来我们神光峰玉泉林的人非常少,尤其外姓那就更少了,最近那个天才你知道吧?” 胖子一双眼睛笑的眯了起来,眼缝里眨巴着傲然的光。 “谁?” 陈楸接着话头反问。 “那个九寸九天灵根的叫什么卓不凡的天才弟子?你总听说过吧?” 陈楸点头,想起了那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话,还导致了手底下几个师弟们有些情绪低落。 人家是天之骄子,受前辈高人喜爱关注,他们只是一群缩在角落里的可怜虫,那段时间整个药园气氛都不太好,陈楸没去管,时间帮他治愈了一切。 “知道就好,就连他想要进入玉泉林我们都没答应,那可是人人都说的天才。” 胖子说完,还啧啧两声,仿佛有些意犹未尽。 “哦,如此说来,这倒是让我荣幸之至了?” 陈楸挑眉,轻笑着说道。 胖子跟着挑眉,也轻笑一声,公鸭嗓仿佛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洁白牙齿上下交击,吐出清晰明了的几个字。 “那是自然,荣幸至极。” 陈楸笑了笑,好奇问道:“我记得宗门有规矩,像是这类福泽机缘之地是属于清虚宗全体的?” 胖子眯眼,自是听出了对面这人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属于全体清虚宗修士的? 宗主也不敢说这话啊,呵呵… “自我介绍一下,姜图,金丹三转。” 胖子呵呵一笑,说完还双掌合拢,显得友善而大气。 陈楸有些佩服这个胖子,双方修为差距很大,居然能压住脾气,明明眼底杀意都生了出来,还能硬生生的压回去,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愧是出身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啊…修为高,处事圆滑老练,相比普通出身的修士们,仿佛真的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陈楸叹了口气,也是,能成为核心,自然各方面都非常优秀,想象中的纨绔子弟显然不够资格来这里。 “陈楸。” 他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对面胖子显然愣了一下,嘴角扯了扯。 大概是觉得自己在回避修为? 果然,陈楸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是调侃鄙夷的笑。 “陈小兄弟很年轻吧?居然知道宗门规矩,其实你说的没错,但是这里是修行界,不是稚童过家家呀。” 姜图轻声解释,笑的越发开怀,双层下巴抖啊抖,是真开心啊。 “我今年二十,马上二十一,你说的确实没错,修行界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因为这里是修行界。” 陈楸跟着笑了笑,倒让姜图有些诧异,感觉话里有话? 随后摇摇头道:“多说无益,悟道树机会难得,小兄弟多体会体会,说不得有收获,我这个老哥哥就不陪你了。” 着重在老哥哥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姜图笑着离开了。 陈楸看也不看他,仅仅是略微有些不爽罢了,搞的这悟道树是姜家的一样,神光峰不光只有姜家,倒是让他们霸占了还得便宜卖乖。 再说了,这悟道树他看上了,姜图有句话说的对,这里是修行界,修行界什么都是对的。 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紫府宫中,莫名的韵律开始镌刻一些东西。 陈楸闭上眼睛,有了一些冲动。 姜图离了悟道树,心情略有不美,在树下已经盘旋了几次,没有任何收获,仿佛吗树瞧不上他?可怎么偏偏姜泥能悟出一些东西? “姜图,你和他说了什么?” 姜图靠近三人后,其中一人问道。 “你们认识他?” 姜图诧异问道,三人轻轻一笑: “怎么不认识?这段时间都在说他呢?也只有你不认识了,修为可有突破?” “哪有那么简单?” 姜图翻了一个白眼:“他还真出名,你们也够无聊,有什么好关注的?” “呵呵,你难道不觉得有趣?这么一个修为低的发指的人能够出现在这里,本就足够吸引人,而且听说还有更大的事情在后面呢。” “哦?什么事?” 姜图来了精神,他这几个兄弟说的没错,陈楸的到来本就充满了趣味,一个本应该烂在泥土里的少年,莫名得了赏识,竟然能够出现这里,与他们对话。 这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到时候就知道了,可不能讨论,那小子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人问道,姜图精神头更大了一些,双层下巴颤抖着,吭哧一笑: “很普通,各方面都普通,二十岁了才那个修为,基本上可以说是废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叔会带着他?”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了。” 几人说道,姜图低低一笑,再过人之处,在他眼里也就仅此而已了。 “嘿,过人之处来了,他竟然悟出东西了!” 姜图被这话惊了一下,忙看了过去,悟道树下,少年光辉万丈,他愣住了。 272 虚之界 在他活了两百多年的生命里,好像是初次考虑这个问题,二十岁的小子居然能出现在他的身前,还…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男子,树下的光辉正在凝聚,将他包裹在了里面,青色光华如同蚌贝。 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悟道树悟道难得,即便是他们机会更多,能成者也是寥寥无几。 不能说悟道成功会有更大成就,但总归是机缘,是福泽。 姜图握紧了拳头,觉得悟道树也就那样了,好似被玷污了一样,能被这种人拿去光彩? 姜梨眼睛一亮,身旁几个女修同样如此,仿佛是见到了不可多得的珍宝。 “他生的确实好看,你看他,哎呀…我觉得是清虚宗乃至于汨罗州最好看的男子了。” 红唇吐着娇羞的话,即便是一个美艳金丹修士,此刻也是眼冒春光,柔的与世俗怀春少女一般。 可她们分明是活了几百年的金丹,是见多识广的金丹。 “夸张了吧?” 自然也有人反驳,女修们有各自喜欢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也仅仅是用不太自信的语气稍加反驳。 因为此刻的陈楸确实光辉万丈,衣袍很旧,但人却如同每个人心底生出的那一朵洁白的莲花,吐露着初春的露珠,也正反射着温暖的晨光。 姜梨收回了目光,那日潘三五人聚会,芙姐的表现在她眼里,唉… 不着痕迹的看了某处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轻声道: “是生的好看,不过就是修为太低了一些,看着反倒觉得是个绣花枕头。” “连叔带着的人,总是有过人之处,这不是就出现了?而且他的师兄…应该是吧,那可是齐斐。” 有人替陈楸说起了好话,显然是被其美色所迷惑。 “或许吧,连叔是个挑剔的,齐斐已经非常出色了,他应该也不会差!” “说起齐斐,他到底和芙姐能不能成?” 有人附和着,姜梨却再也没有说话,齐斐?那日看芙姐的神态,大抵是真的不成了。 她算是帮凶,齐斐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出色,至少在面对芙姐并不能做到沉稳有度。 到底是外面来的,姜梨不无讥讽的想道。 “成不了,齐斐已经多日不曾露面,若是以往怕是早就出现在附近。” 姜梨一锤定音,旁的人就再也不敢讨论关于这二位的事了。 但终究是忍不住好奇,有人小声问道: “芙姐不会真看中这个小子了吧?那也太离谱了一些?” 姜芙元婴修士,若是真看上了这么一个修为低到可怜的家伙,说出去岂不是要惊爆一地眼球? 虽然她们不可能说出去,也仅仅是在三五人之间传播,难免也要震惊到茫然。 那可是姜芙,不论本身年纪轻轻仅仅三百来岁的元婴真君修为,可谓真正的天之骄女,就说家里长辈,单拎出来一个,就是镇宗级别的大修士。 除了许多年未曾露面的内峰,外峰之中比姜芙背景更强的也没有多少了。 总之,不论是年龄,地位,还是修为,两者乍一接触,怎么都觉得别扭至极。 姜梨脑子里浮现这些念头,想到芙姐那近些年越发冷冽的眼神,一咬牙道: “应该是不成的,就连齐斐都不成,何况他?他连你们的这一关都过不了!就别说我了。” 姜梨的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三五人中姜芙地位超然,尤其近些年越发疏离,而姜梨就成了这里面最出众的人,也是最喜欢玩闹的人。 齐斐就是被她抱有某种目的的玩闹的的远了。 “哦哟,那就好,芙姐就应该高高的在天上,我想不到她站在一个男子身边的模样,那样会让我觉得荒谬,若要想的仔细些,甚至觉得崩溃。” 姜梨瞟了说话之人一眼,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唉… 她轻轻摇头,再次看了某个地方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却知道她一定在那里。 姜芙瞟了一眼姜梨,眼神淡了一些,而后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了树下的少年…男子身上。 第一次见到这人时,她就感觉他有些不同,说了一些莫名的话,当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觉得他有趣。 那时的他眼里真的只有灵草啊。 姜芙不会觉得自己很特殊,但是知道自己很特殊,她可以非常理智的看待这一切,所以对于陈楸那种表现,自然多起了一点注意。 他也是个特殊的小修士,或许可以助她? 如今看来,又多了一丝可能,姜芙从树下男子身上收回目光,渐渐隐去了身形,却连半点体香也不曾留下。 陈楸知道有许多人关注他,自然不会在意,他如今有了新身份,姜连看中的传人之一,表现出一些亮点肯定不会引起任何麻烦。 因为有姜连存在,也因为这些亮点真的一般,不至于引起更高层面的关注。 一个有些特殊的小小修士而已。 紫府内被镌刻了一些不明意义的道纹,他感到诧异,本以为是领悟到的术法,深入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说到底还是孤陋寡闻了,他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玄妙异常,而道纹又并不深刻,企图更加深入,神魂则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紫光朦胧的元神在悟道树光辉的照耀下,终究是加深了某些东西,紫府道纹生出了点点紫光,过程也是循序渐进的。 陈楸也逐渐明白了道纹是什么,神通?或者说是神魂本能,元神本源之力,某种道? 而他领悟的道则是虚之界,存在于当下时空的另一个世界,简明扼要的说,那就是须弥戒子空间。 一个可以被他把玩抚养的小世界,需要他创造,只不过当下的修为很难很难,神魂深入些许,便觉得撕裂般的空虚压榨而来。 他不得不停下,打算再过些时日,好好弄弄这虚之界。 这时才睁开眼睛,觉得有些空虚,更多的则是诧异好奇的眼神,姜家许多人看着沐浴完悟道树光辉的少年,首次将其重视了一些。 陈楸轻轻笑了笑,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简单,这个宴会这时候方才真的开始。 对于姜家,他其实没有多少恶意,至少对这里的姜家人来说是这样。 那位除外,他看了一眼那个胖子,他眼底的冷意着实让他觉得不太舒服,那是麻烦上身的征兆。 273 奶奶辈 陈楸对姜图眨巴眨巴眼睛,内里是得意的笑,瞧着有些猖狂,也有一些俗气。 可偏偏是这样低等级的挑衅,姜图腮帮子微鼓,骨与肉碾压出一抹冷冽。 陈楸见状,不着痕迹一笑,终究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被他如此挑衅,总会克制不住。 声嚣渐起,围观者们并不克制,不吝赞叹的目光与言词,纷纷恭喜陈楸,直言他是天才,福缘深厚,将来必成大事云云。 这让陈楸有些感慨,这些人连恭维都显得异常真诚,当然也知道只是表面功夫,却也让他觉得不错。 “这位小兄弟,你有悟出什么东西?当然不方便可以不说。” 围观者中一个男子高声询问,笑的亲切。 “那就不方便。” 陈楸点头,顺着他的话头说道,男子愣了一下,倒是没有生气,还礼貌笑了一笑。 旁人见无事发生,还是散了去,也有人受到刺激,盘坐于悟道树下,沐浴神辉。 陈楸左右无事,四处逛了逛,玉泉林其实不大,整个被悟道树包裹在下面,可以算是悟道树的庇护领地,刚转到树的另一边,这里没什么人,他刚起心思想要研究这树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陈楸?” 陈楸转头看去,装出略有惊讶的表情,不远处一个女子正淡笑着立在那里,轻风拂动着华美裙角,罗袜洁白但裹着更加洁白的细腻脚踝。 陈楸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问道:“你是?” 姜梨察觉到了陈楸的目光,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而是笑着说道: “姜梨,酥梨的梨,我听他们说起过你,嗯…是个有些不太一样的男子。” 姜梨,这名字倒是不错,生的也是挺好看的,至少在他见过的女子里能排进前三,修为也很高,金丹后期的修为。 也不得不感叹姜家的底蕴,瞧着不过一两百岁的样子,如此年轻的金丹后期修士,也不知道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们又有多少。 不过这女的找他干嘛?难道看上他了?修为差距很大,不太可能,…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弟生活空虚,总是爱玩些花样。 “姜…梨,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陈楸确实有些为难了,姜梨肯定比他大的,按照年龄,那都是祖宗级别的了。 姜梨也是首次郑重思考起这个问题,陈楸大不了二三十岁,而自己都三百多岁了,嘶… 这是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不知道孙几辈去了,莫名有些羞耻的姜梨有些含糊道: “我比你大,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梨姐,当然,梨姨也可以。” 说完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裤吃裤吃的直笑。 陈楸也有些尴尬,面对祖宗辈的妹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道: “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梨收敛起笑容,变得看着有些冷淡了,说道:“这个宴会是我举办的,瞧你和姜图有些不太对付,他这个人心眼不大,有些不守规矩,你要小心一些。” 陈楸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梨又道:“若是觉得不太好解决,可以和我说说,我也有几分面子,你先不要拒绝,我知道你的来头,但总不能老是搬出底牌不是吗?” 说话时,姜梨走到了陈楸身边三步远,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一直有风,吹动着她如云的秀发,还带着淡淡幽香。 近距离下,两人倒是更能直观的看到互相的容貌。 挺大…挺白。 生的确实很好看啊,几百年的芳心也不由动了一下,而后蹦蹦大跳了两下,姜梨眼睛眯了眯,压下心头想法,笑着道: “我倒是很佩服你。” “何出此言?” 陈楸反问,左右无事,也就当聊天了。 “你有靠山大家都知道,但修为终究差这里任何一个人太远,你能做到完全不卑不亢,我觉得你厉害呀。” 姜梨这话说的真诚,她当然也是这样认为,不是没见过真正所谓的天才,但能完全不卑不亢的,她确实没有见过。 所以,这位小兄弟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悟道树悟道?那并不是很稀奇,也不能说明什么,天赋很高?都这个岁数了,才这个修为,说句实话,姜梨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多好的天赋。 左右一顿胡思乱想,姜梨呼吸就有些急促,热气喷吐中带着一些莫名的湿热香甜味道。 陈楸闻到了,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姜梨挑眉,突然就笑了。 “你这是很嫌弃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只是觉得应该保持距离,咱们毕竟不熟。” 陈楸说道,姜梨笑的更灿烂了,没看出生气,倒是说道: “你表现的有些明显了,是不是欲擒故纵啊?” 陈楸有些傻眼了,这女的啥情况,欲擒故纵是一个金丹老太婆对他这个小伙子该说的话吗? 羞耻不? 姜梨大抵是看出来了陈楸的想法,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其实她心里颇有一种禁忌感,从来没有这么小的男孩,对她来说是男孩的人进入她眼里。 为人不错,性格不错,其他也不错,至少为人大方,没有一些小心思。 这很难得,也让她怀疑这位是不是某个大家族里出来的,不然一般人没这个气度。 “可别乱说啊,你都能当我奶奶了,欲擒故纵那可玩不过你。” 陈楸说道,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这女的的想法,但那不重要。 “呵呵…” 姜梨笑了,笑的有些冷,她吃了驻颜丹,不出意外能突破到元婴期,再怎么也还能活个七八百年,指不定谁先死呢。 “既然都是你奶奶辈的人了,那你叫我一声奶奶听听?” 姜梨还是气啊,这小子嘴巴还真是有些肆无忌惮。 “梨…算了,你也算我长辈了,可不可以帮我办点事?” 陈楸问道,眼睛开始发亮,姜梨皱眉,来了? 就说没有那么简单。 “说吧,什么事?” “我对种植之道挺感兴趣,你手底下有没有成熟的灵草灵药园,品阶越高越好。” 陈楸说道,盯着姜梨的眼睛一眨不眨,姜梨避过他的眼神,奇怪道: “有倒是有,但是?” “那就好,我最近研究了一手采摘之法,想要试试,放心,绝对不破坏你的资产。” 陈楸说的很认真,他其实可以用别的办法,但那样破绽太大,总会查到他的身上。 姜梨陷入了沉默,采摘之法?前面就有人说这位一直在采摘灵药,都不带看人的,莫非是什么怪癖? 不理解也不尊重,姜梨对这位印象差了那么一些,但还是点头道: “你都说了,那自然可以,我手底下有四五块七品灵草园,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说完以后,见陈楸没有反应,便反应了过来,拿出一个身份玉牌,输了一道神念进去后又递给了陈楸。 “喏,随时欢迎。” 陈楸拿着东西走了,姜梨笑了笑,进入某个隐秘的房间,姜芙盘膝而坐,身姿饱满,艳若桃李。 “他是个古怪的人。” 274 弄个人 说起来这事也是真的诡异,非要挑剔什么呢? 不过现如今见到陈楸相貌,她也大抵明白了,总是希望美好的,至于美好过后? 她摇了摇头,说道:“他没看上我。” 说起这个,姜梨还有些生气,前面若是有欲擒故纵的嫌疑,但那句奶奶辈的话一出口,她就明白,那家伙是真没看上她。 凭什么?姜梨很想问出口,但还是生生压了回去,她不在意,反倒在意姜芙是什么表现。 不出意料,看不出来,明明前面还有些不爽的样子,莫非是没看上这位? 也是,年龄差的太多了,说不得还没生出感情呢,那家伙就老的要死了。 “他说我是奶奶辈的人。” 姜梨继续说道,果然,姜芙眉头一挑,一抹冷意一闪而过,被姜梨敏锐的捕捉到了。 姜芙这是生气了,姜梨暗暗想到,有些紧张。 也有些后悔,她明明知道芙姐不太想拖了,仔细想想,姓陈的其实还可以,是最合适那一道的人。 唉…也不知道是谁可怜呢。 姜梨不愿意多想了,但姜芙却开口道: “还说了什么?” 姜梨有些动容,姜芙这个人其实很冷淡,只关心自己,那么… “其实没什么,他和我说他研究种植之道,让我给他弄几个药园子…” 姜芙轻轻点头,精致唇角上挑着,似有所明悟。 聚会结束后,姜图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自己洞府,姜家核心子弟当然拥有最顶级的洞府,仆从无数,家资巨万,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丰沛。 姜图回到洞府的一瞬间,神色彻底阴沉了下去,仆从们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胖子像是没有看到这些人,盘膝坐在极玉蒲团上,盘膝而坐,吞吐灵气。 啪嗒一声,是脚步踩踏地面发出的声响,姜图猛地睁开眼睛,单掌一扬,打出一道白光越过窗栏,只听的轰的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窗外,几名筑基仆人怜悯的看着地上破烂的尸体,心道主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是满地碎肉了。 “打扫干净,别污了地,去请阳离前来。” 几名仆人跪地领命,各自去了。 姜图没心情修行吐纳了,宴会上那等修为低劣到连他洞府仆人都不如的东西,竟然敢挑衅他? 因为有连叔,所以有些肆无忌惮,还是因为觉得天赋不错,会是一个可靠的人才,有些狂妄了? 还真是有些好笑呢,姜图一张胖脸笑过后,迅速察觉到了自己心态不对,深吸一口气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总是有所倚仗的的,于是又叫来一人,吩咐了下去,没多久,一份详细资料就送到了姜图手上。 他仔细看过后,刘陷入了迷茫之中,沉默许久后才喃喃说道: “杂役弟子?五灵根不足一寸?凡俗界姜家的长工?姜家,哦,竟还是是那个姜家…” 姜图忽然笑了,这不是搞笑又是什么,如果是那个姜家,说起来这姓陈的应该还算是他的手下人,不过是那种没有资格见面的,就算是见到,也只有远远下跪的份。 啊…又被情绪挑逗,姜图深吸一口气,将多余情绪驱逐出去,连叔不可能对这等出身的人另眼相看,甚至特意带在身边在神光峰露面。 此子必然有所不同之处,身份信息是假的? 很有可能,以连叔的能量,这种事不过一句话就能办到。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连叔有些看重这小子,呵呵,麻烦了啊。 而此时,房外响起说话声,清亮而又尖锐。 “图兄,找我干啥?” 直接推门而入,一道高大身影破门而入,男子壮的跟熊一样,几乎挡住了全部光亮。 姜图无奈一笑,拍拍身边的蒲团道:“坐下再说。” 阳离闻言坐下,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姜图叹了口气道:“我属实被气坏了。” “什么气坏了?” 阳离问道,眼中一抹凶光一闪而逝。 “今日聚会,一个连我家仆从都不如的家伙居然挑衅我,你说我该不该气?” 姜图吐出一口浊气,反倒是笑着说道。 阳离握紧拳头,仿佛那人已经是他生死大敌,要用拳头将其硬生生锤爆。 姜图突然有些后悔,这要是闹出大事出来,他也不好收扬,连叔虽然飘然物外,但终究是化神长辈,是有权利惩戒处置他的。 “我知道图兄你的想法,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知道该怎么做。” 阳离冷冷说道,姜图更加担心了,说道:“不得事情不要闹的太大,他是我连叔看重的人,顶多教训一下,不能伤其性命。” 阳离粗豪的脸上一抹笑意一闪而过,摇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事情没有回旋余地?你放心,就算出了人命,我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姜连前辈与我家不对付,我也不怎么怕他。” 姜图心头有些发闷,开始思考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不过是无知小人的挑衅罢了,值得吗?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浮现那小子嘴角带笑的挑衅笑容。 “那小子邪性,最好只是给个教训,不要太过分就是。” 姜图还是决定尊崇内心,身为金丹,他有自己的尊严。 “好吧,图兄所说的教训又是什么样呢?” 阳离一摊手,开始了请教,姜图想了想,给出了指示: “那小子自认为长的美貌,或许你可以再过分一些,就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好了。” 阳离眉头一挑,原来如此,笑着道:“好,此事过后,我就不欠你的了,不过用我的人情来做这事,你确定划得来?有可能你会被记恨上啊。” 姜图摇头,冷声道:“有什么划不划得来?我做事从来不想这些,至于被记恨?大不了家族领罚,我又不靠他,又能怎么狠的了我?” 阳离嗤笑一声,“你想清楚就好,也正好这段时间心情不爽,弄些无关紧要的没啥意思,我就想弄弄这种,看看能有多大事,哈哈!” 说完一声狂笑,出门离去,姜图见状,唇角上扬,那是邪魅狷狂。 275 古古怪怪 但玉牌详细记载了地址,还给出了看守人员的信息,姜梨很细心。 “苏老伯,请过目。” 陈楸停在一位老者面前,递上了玉牌,老者筑基修为,闻言拿过玉牌,检视一番后点点头,也不说话,让开了位置。 陈楸施礼后一脚踏入,这处灵草园显然规格不高,但风景不错,草木幽深,似少有人踏入。 陈楸忽然感到庆幸,清虚宗擅长炼药,丹药堂势力尤其庞大,若不然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灵草灵药供他觊觎。 好人啊…好宗门啊,陈楸感慨半句,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灵气氤氲的灵草,埋头开始干活。 而在他干活时,姜芙盘膝坐在一株参天巨木之上,法袍合身,腰臀柔美,玉手置于膝盖上,压的胸前一团鼓鼓囊囊,白龙高耸着似乎随时要裂衣而出。 她一双丹凤眼冷淡的注视着下方不远处的那人,见他一举一动,埋首灵田,小手轻柔的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她眉头轻皱,实在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她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有此种怪癖。 如今她也只好用怪癖来形容了,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喜欢吗?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姜芙不由自主的嘴脸一挑,这小家伙干活时如此认真,可修为为何就如此低呢? 是因为这个怪癖? 姜芙眼中闪过一道不满,这不好,却莫名的目光有些柔了,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转,转来转去,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耳朵,头发,又到喉结,最后又回到了那双专注的眼睛上。 小小年纪,并不学好,连叔有些太娇纵了一些。 姜芙想着修长柔嫩的手指夹过一片树叶,而后一甩,树叶便斜着飘飘摇摇的向他而去。 或许有些残忍,但全凭天意? 姜芙眼中浮现一抹犹疑,随着树叶飘摇,更凝实了几分。 眼看着树叶落向远处,更近了他几分,姜芙手指猛地捏住裙摆,指甲泛出粉嫩之色。 天意如此吗?树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向着陈楸而去,而陈楸依旧忙于采摘事业,就连身边起了风也不察觉,埋首黄土地。 姜芙轻轻吐出一口香风,若是天意如此,也就如此吧,她心情松缓一些,非是不愿,实则天道怜悯她。 太上忘情,只斩己身,姜芙眸子暗了一瞬。 一阵风又起,距离落在陈楸头顶只有半丈距离的树叶忽的打了个旋,向更远方飘去。 姜芙眼神明灭不定,或许上天更怜悯他?不愿他做那被斩之人? 是啊,这小家伙看着古古怪怪,但实在算是一个憨厚老实之人,或许心中还有别人,姜梨并不差,能保持己心稳定的,很少见,而如此幼小的他是否在坚守着某颗心? 这样吗?似乎更合适了啊。 姜芙觉得遗憾,觉得那片树叶有些不给面子,风吹就走? 瞧着树叶应该要远去,她手指弯曲正要灵力涌动,做一个小小的钩子时,一声轻笑响起。 欢快的很,姜芙止住手指,少年人笑的很是满足,手中的那株灵草散发着浓郁的青光。 她看的怔了一下,笑的这么开心吗?于是手指下意识放直,眼中浮现一抹柔和,单手托住下巴,轻轻眨动着眼睛,似深幽寒潭,泛着点点光泽。 陈楸将灵草放入玉箱之中,笑容敛去,头顶微弱的风被他散去,树叶既然离去,就与他无关了。 正当下一株灵草被他握住时,也正想要感受着内里充沛的生命活力时,头顶忽然升起异样的感觉,轻风一卷,背后袭来一股自然的风,树叶并哗啦啦的响。 一片翠绿树叶落在他的肩头,陈楸侧头看去,那片树叶正安静的趴伏在他肩头,衣服正旧,树叶也不新,纹路明显四通八达,边缘微微泛黄,正处于失去生命力的阶段。 …… 陈楸有些无语,确实是自然风,也确实是意外,这树叶也是个贱货,明明都飞过去了,还飞过来干嘛? 风也是贱货,倒卷做甚? “真巧,在这里看到你了。” 正郁闷时,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有些俗套,听的出来里面带着一些不安。 他轻轻皱眉,确实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究竟要做什么,但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她应该没有恶意。 从冷淡双眸里那点点光芒就能看出,她似乎有些紧张。 紧张?笑话,这会紧张的不应该是他陈楸么? 这女的莫不是一个有毛病的,第一次见面就古古怪怪,刚刚在树上更是莫名,这会更更奇怪。 有求于他?关系姜连那老不死的? 心念电转之间,陈楸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声音有些紧,有些干巴,也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嗯…是有些巧?你是上次那个…” “我叫姜芙。” 姜芙终究不是普通人,说这话时已然恢复了淡然,只是眼中光芒依旧明亮。 “姜芙,好名字!” 陈楸夸道,忍不住看了女人一眼,说句实话,真的非常漂亮,天鹅颈优美极了,白腻腻的肉光晃眼。 别的此方陈楸就不敢看了,那饱满的双龙自下而上看去,基础极大,应该是丰硕又肥腻的类型。 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不太敢看了。 “好在哪里?” 姜芙看着蹲着的男子,自然看到了他那一闪而回的目光。 陈楸想挠头,他哪里知道好在哪里?不是,这女的究竟要干嘛? “好在…好在不是有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就很好!” 陈楸给自己点了个赞,如此俗套且水平极低的回答,总能让这女的失去谈兴吧? 姜芙轻轻摇头,忽然问道:“你知道芙蓉象征什么吗?” 陈楸吃惊,他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一些难言的情绪,一些不应该有的情绪,皱眉问道: “象征啥…” 姜芙觉得有些别扭,看着陈楸那有些懵懂的大眼睛,才反应了过来,玉手轻抚裙摆,而后蹲了下去,与陈楸面对面,几乎等高。 “象征着忠贞。” 姜芙轻声道,陈楸瞪大眼睛,这女的和他说这个干嘛? “哦…那你的名字又更好了一些。” 陈楸往后退了一步,是用屁股挪的。 姜芙嘴角上挑,轻轻的笑了一笑。 276 他很可爱 他能看出来这女的身份非常不一般,气质,长相无一不是贵中之贵,比齐斐更骄傲,比姜梨更自信,也更贵不可言。 而修为更是达到元婴,距离化神也并不遥远。 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会蹲在地上和他说话,所以不可避免的,陈楸多看了几眼。 屁股真圆… 非礼勿视,确实很圆啊… 陈楸只看了两眼,姜芙属于那种非常有女人味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嘴魅力。 细腰翘臀大长腿,往上则是硕果累累,冷淡贵气的五官,精致的妆容,华美的头饰衣袍,以及此时蹲下的可见点点青筋的点点瓷白脚面。 陈楸又警惕的往后退了退,说道:“前辈您有何贵干?” “叫我姜芙就是,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陈楸傻眼了,啥叫没大多少?最起码也大了几百岁吧? 可能是女人都在意年龄?陈楸只能这么去想。 …… …… 嗯?陈楸皱眉,这女的就这么盯着他是什么意思!? 对面,姜芙黛眉轻轻下扫,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陈楸,而眼神渐渐有些不满了。 陈楸挠头,说道:“姜芙…嗯你有何贵干?” 他试着这样说,果然,姜芙鼻翼松了松,回答道: “倒也没事,闲来逛逛,恰好遇到你。” “那还是挺巧的哈,姜芙你好像很闲?” 陈楸暗搓搓的下了逐客令,姜芙皱眉:“确实挺巧啊…” 说这话时,忽然一阵香风扑面,陈楸身子紧绷一瞬,肩头异样感传来,一只纤纤玉手捏着一片树叶,从他脸颊旁离去。 手腕翻转间,脸上一股嫩滑传来,香气更浓了一些,像是一条冰凉的蛇,从他脚面一直爬到了他的头顶。 这女的手这么滑吗?陈楸果真傻眼了,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这个经验啊,如此美妙的女子… 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行不行,这种女的一旦沾染上,那就是无穷的麻烦。 且他还不知,此女真正的目的? 至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所谓一见钟情? 哈哈哈! 陈楸身体骤然柔软下去,脸颊上的点点红晕立马散去,有些尴尬道: “姜芙…我这还有事呢。” 姜芙看着手中树叶,柔嫩粉红的掌心里它安静躺着,被风吹拂着似乎就要翻转逃离而去。 在一股最大的风袭来时,她五根手指却轻轻收拢,小拳头握住了树叶,陈楸看的眼皮直跳。 “你对我有戒心?” 姜芙问道,陈楸略一犹豫,点点头。 姜芙轻轻一笑,“小孩子就该这样,任何无意义靠近你的人,必然有目的。” 陈楸听着看着,表情有些难以琢磨起来。 “我也一样。” 姜芙说道,陈楸轻轻呼出一口气,问道:“那么你有什么目的?我应该没有什么能让你看上的吧?” “有的。” 姜芙看着陈楸,轻声说道。 “那是什么?” 陈楸皱眉。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应该对你没什么坏处?至少不会伤你身体分毫。” 语音轻柔,眼神明亮,给陈楸的感觉却莫名像是在做承诺。 不会伤我分毫吗,如果是这个女人,他选择相信。 那么究竟是什么?总不能看上我这个人了吧? 那绝对不可能! 姜连?悟道树?还是他这身体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隐秘,还是说他是某个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 眉头渐渐皱起,他很讨厌这种事情脱离眼界的感觉。 姜芙跟着皱眉,道:“很简单,不关乎任何其他什么人或势力,只出在我身上。” 陈楸吐出一口气,既然想不明白,人又不愿意说,干脆也就不想了,修为才是王道,采摘灵药才是正事。 于是点头道:“那我相信你了,姜芙。” 姜芙嘴角露出一起淡淡的笑意,就是年轻小孩,很容易信人呢。 陈楸不去管这女的怎么想法了,继续着未完成的事业,这片灵草园他才刚刚开始,五块灵田只完成一块,自不能再浪费时间。 姜芙看着重新陷入忙碌之中的少年,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能从疑云之中迅速脱离出来干当下之事,是个认真不纠结的孩子。 这样吗,是否能很快脱离出来呢? 她笑的轻快了一些,见陈楸拖着玉箱前进,想了想也跟着挪动。 陈楸采摘好一株灵草,也不看的熟练往身后玉箱里放去,却触碰到了一抹冰凉嫩滑之物。 回头看去,两只手正碰在一起,一手如玉似香,一手骨节略大,粘着点点泥土。 大手与小手,中间是翠绿的灵草。 “我帮你,行吗?” 姜芙笑着问道,陈楸皱眉要说话,姜芙再度开口: “不要拒绝,我觉得此刻很放松,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陈楸点头,于是多了一个多余的动作,他采摘,她接过,然后放入玉箱之中。 时间就这般缓慢去了,两道人影也缓缓挪动,从地的这头,一直到了地的那头,从橘黄火球到炽白光团。 两道人影始终如一,动作也没什么变化。 陈楸心头宁静,沉浸在了收获灵草寿命的安宁美好之中。 【你获得崖彩草八年寿命】 直到最后一株灵草被他采摘而起,继而是熟悉的感觉,指尖很嫩,他回头看去,姜芙蹲在地上,正从他手上接过灵草,小心的放入玉箱之中。 陈楸略有恍惚,他想起了两年前,小师妹就是如此,安安静静的替他干活,不说话,不动弹,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默默爬行,几乎无声。 他很想问清楚姜芙究竟有什么目的,甚至想着是否动用修为,但…还是选择放弃。 她并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是,往后?他会怕她吗? 怎么可能? “好了,这里就完成了,没事了,你?” 陈楸拍拍巴掌,有些如释重负。 “你真的很喜欢这样,那我可以帮你。” 姜芙站起身来,几乎和陈楸同等高,身形肯定不娇小,是个大女人。 看着姜芙的淡笑,陈楸略一犹豫,还是点头,还是那句话,他会怕她? “如此就好。” 姜芙离去了,好似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 陈楸望着姜芙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也自离去了。 树下,姜梨看到了姜芙,眼中那抹惊讶方才褪去,轻声问道: “芙姐,怎么样?” 姜芙扫她一眼,像是在思考,又好像不愿意回答,姜梨也不气馁,她向来如此。 “他很可爱。” 姜梨傻眼了,望着如娇龙一般尊贵的背影,咬咬牙,莫名有些嫉妒。 277 看乐子 出了灵草园,耳边响起姜连的声音,有些古怪。 “你倒是有些艳福,可耻的是你居然装清纯小子,老不死的你着实让我感到恶心。” 陈楸真的无语,这老小子始终把他当成老怪物,一口一个老不死,还什么装清纯? 你他娘的… “没想到你也有羞耻之心?莫非动心了,真是不要脸。” 姜连语气更显痛快,陈楸想了一下,回答道: “我理解你,嘴皮子功夫倒是让你练出来了,不错!” 那边沉默下去,陈楸暗自一笑,他自认为在这方面自己也不弱,乐趣不小,他挺喜欢。 沿着山路向下,声音始终未曾响起,陈楸笑的更加明显,又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巨石林中。 苍青巨石如巨剑,刀劈斧凿可见千年岁月,陈楸望着其中最高的一根石柱,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 “姜连,你看,麻烦好像上门了?” “哼…” 陈楸不在意,脚步放慢,瞟了一眼更远处,那里山鸦盘旋,林深山高。 一群人像是闲游至此,三五人似贵公子一般,俯瞰大地。 “我神光峰美景当真是清虚宗前十,怎么看也不腻啊。” 一人说道,头发乌亮做道士髻,斜插一根木簪,胸膛衣襟大开,露出健壮胸膛,潦草而又破碎。 “也就一般吧。” 另一人回答,目光平淡,眼前美景于他而言不过了了。 “呵,神光峰比不了破妄峰?” 潦草男子呵了一声,后者并不接话,于是他再度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其余人,一一略过,最终落到了一个胖子脸上。 “姜图,你说今日会有一扬好戏?” 众人眼睛一亮,若姜图都说好戏,那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期许看去。 姜图弹了一下手指,道:“我也是听说而已…嗯,确实是听说。” 众人呵呵一笑,姜图何许人也!? 潦草男子笑的更盛,他知姜图为人,于是揶揄道:“那是自然,我们也是听说有好戏,是吧?” “那倒是!” 众人附和,显然心照不宣,姜图何许人也,自是默契,他们几人向来如此。 姜图低低一笑,双层下巴油亮油亮,他当然不单单是为了寻找乐子,见他们如此默契,他觉得很好,出气倒是排到后面去了。 “来了?” 众人看去,极远的地方出现一道渺小人影,缓慢前进着,那座石林几乎像是永远走不出去。 “此人是?” 潦草男子问道,他惊艳于那人长相,而也惊诧他的修为,这就是所说的乐子? 似乎不太够资格! 他看向姜图,等待一个解释,姜图笑了一下,轻声道: “我何时让大家失望过?” 潦草男子点头,他确实没有让大家失望过,总有乐子,乐子也都很好,是不错的调剂品。 “是他?” “认识?” “认识,昨日在聚会上算是出了风头,悟道树下倒像神子,当时觉得惊艳,过后想来也不过如此,修为终究太低,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堆。” 现扬高居之人,最低金丹,言语平淡的陈述事实。 “哦?悟道树悟道了?仅仅如此吗?” 潦草男子又看向姜图,姜图略一犹豫,道: “听说此子很狂。” “很狂?啊?” 潦草男子诧异,狂这字在他这里出现,但表现在一个修为低下之人身上,那如何不让他惊诧莫名。 姜图不想解答,当然是因为旁边有人替他说话了:“听说那小子很受连叔喜欢,前几日都是带在身边,倒是这几日没看到了,应当是闭关修行了。” 原来如此,潦草男子恍然大悟,原来有靠山,原来是这个狂啊。 他轻轻一笑:“很狂吗?因为背靠连叔?” “应是如此。” 姜图轻轻点头,语气里渐渐带了一些不屑。 “倒是符合我对这种人的印象,一朝得志,嗯…若是这样就很无趣了啊,他没地位没实力,很无趣很无趣。” 潦草男子突然有些兴致缺缺,连声调也变得懒散,背靠天空,斜身一坐,慵懒闲适。 姜图见状,低低一笑道:“我却是听说,他对于咱们这种…嗯…应该怎么表述?我想想?” 他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也确实成功,不单是潦草男子以及旁人,就连此前与潦草男子有过言语交锋的那位白衣男子,也把目光投向了他。 姜图很满意,于是轻轻说道:“他说我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这很可笑不是吗?” 众人惊诧不已,这话很有意思,那人仇恨定然不浅了。 潦草男子突然哈哈一笑,“那听你这样一说,确实有些意思了,这种话符合他们这样的人,确实是他们能说出来的,金汤匙啊,我倒是听得出来,他很羡慕。” “有道理。” 自然有人附和,这类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不过能在神光峰内见识,还是修为如此低的人,倒是觉得新奇的很, 白衣男子望着极远处那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姜图,道:“切莫引火上身,他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姜图瞬间明白了白衣男子的意思,嘴唇抿了抿,笑道:“我在宴会上见到,猜想如此。” 该死,明明心照不宣,为何?姜图很是愤怒,以至于没有看到他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 “得了吧,我们就是看好戏的,不参与,难道在一旁修行也要怪罪到我们头上?就算是长辈,也要讲道理,更何况我们可不止一位长辈。” 潦草男子呵呵一笑,姜图闻言,淡定一笑,就是如此。 “可不是傻子哦,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平淡的爆发出难以平息的大事。” 白衣男子回过头,看着那少年,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浓烈。 潦草男子诧异看着白衣男子,眼神幽邃难明,而姜图眼神闪烁,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过后方才吐出一口气,就算那般,也不会出问题。 “所以那会是谁呢?” 潦草男子看了一会白衣男子便收回了目光,低低问道,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人影就撞入眼帘。 “是他吗?” 278 自然无声 “小子,你让我觉得很讨厌。” 声音比这岁月石林里的风沙还要粗粝几分,陈楸听的耳朵发痒,纳闷道: “啊?为啥,还有你哪位?” “这么低的修为,竟长成这样,你这很不应该。” 阳离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理会陈楸,陈楸也看出来了这位脑子不太正常,便由着他发挥了。 “就应该猥琐,矮着身子,缩着脖子,弯腰驼背,脸色蜡黄,双眼躲闪,头发油腻,你凭什么不长成那样?” 阳离粗豪的脸上满是不解,他见过所有低贱之人,都是那副模样,而此人到现在,还昂首挺胸,极为自信,究竟是凭什么? 凭某个靠山?肤浅! 陈楸果真无语,这找的是个疯子傻子不成?叽叽歪歪罗里吧嗦,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他浪费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 比如,就差最后一刀时,被赶来之人一巴掌拍死,未能酿成悲剧。 陈楸当然不会让事情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他脸上浮现一抹愠怒,冷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阳离把手一背,做高人姿态,沉声道:“你的情况让很多人讨厌,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是救你!” 陈楸皱眉,问道:“很多人是什么人?我应该知道?” “你确实应该知道,关乎生死,至于很多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应该出现。”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你是受人所托?” 陈楸问道,阳离眉头一挑,他想要说聪明,但终究是忍住,道: “我只是见不惯你,而你确实不认识我,也没得罪过我,我就是见不惯你。” “就是见不惯我?所以要来干我?” 陈楸轻笑着问道,阳离愣了一下,他渐渐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重视起来。 “你有些东西。” “我当然有东西,那么前辈你打算怎么对待我?” 陈楸问道,阳离想起姜图的话,确实很想撕了这小子的脸皮啊,明明低贱之人,竟不心虚? “撕掉你的…你是觉得你有靠山?” 阳离止住残忍的话题,他不想提前让他感受恐惧,换了个问题问了出来,其实更想打破陈楸这让他不爽的沉稳气度。 “当然,我有靠山,你难道不是?” 陈楸眼神冷了几分,反问道。 阳离哽住片刻,古怪的指着自己道:“我需要靠山?” “你难道不需要靠山?” “我需要靠山?就你?” 阳离几乎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很是欢快,坚硬的腰杆也要弯了下去。 陈楸等他笑完,方才继续问道:“真不需要靠山?” “够了!你有些没完没了了,我耐心在那之前不够多!” 阳离止住笑声,又直起身子,冷冷道: “你是在拖延时间?那却是不太够的,你太弱了。” 确实,两人当面,都不用眨眼的功夫,就会有人瞬间死亡,就算是修为再高,只要不在方圆十里以内,都不可能出手相助,因为救不过来。 阳离如此想到,嘴角上挑,附近哪有人啊? “你敢对我出手,不就是仗着背后靠山?” 陈楸说道,阳离皱眉:“那又如何?” “你背后的靠山有我的靠山硬吗?” 躲在暗处的姜连牙都快咬碎了,同时又怜悯起这阳离以及阳离背后之人,惹上了这么一位老不死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他莫名感到欣慰,意味着受苦受难的往后不止他一个了。 “我的靠山自然比你的靠山硬,不说靠山,那很没意思,就说当下,我也比你硬,而且硬的很多。” 阳离眼神逐渐锐利,他感觉自己玩够了。 躲在暗处的姜连撇嘴,阳离身后那位并不见得比自己硬,非要说,只能说是硬那么一点点,还处于同一层次。 但靠山的靠山,他姜连如今也算是那老不死最忠心的狗,所以靠山来说是他最硬。 “你比我硬,可是我有靠山呀!” 阳离说完,陈楸就笑着说道,冷冽的眼神瞬间止住扩散,一瞬间的惊慌一闪而过,他转头看去,神识也全部铺开,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唬我?” 阳离狞笑着,陈楸叹了一口气:“蠢货,你金丹修为而已,我的靠山可是化神大佬,是大高手,你能发现?” “唬我?” 阳离不信,化神大佬如何能鬼祟的躲在一边,极无聊的看着这一切? “没有唬你。” 陈楸抬手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 “兄弟,你看看你上面,看看。” 阳离脖梗子僵硬,他有些不太敢看了,但还是缓缓抬头,那里果然有人啊… 是… 姜连那位啊… 阳离脖梗子松了下来,下巴挨着胸膛,无边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这只是在开玩笑。” 他声音干巴,也只能听到自己干巴的声音。 于是就连表情也变得干巴起来,扯动嘴角道: “真是开玩笑,我…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陈楸面无表情,为什么这些人认错如此之快,想来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认错是最安全的方式? 可惜啊,姜连必须不吃这一套人情世故。 姜连想吃,他不想和阳离背后的人翻脸,但从那老不死冷淡的表情中,他看出了杀意。 于是也不说话,气氛降到了冰点,阳离忍不住这种令他感到绝望的环境,出言威胁道: “我爹马上出关,我是他的独子。” 陈楸低低一笑,这才像话,不然如何凸显他的地位? 姜连嘴角一抽,到了阳离身前,冷漠的眼神里有着怜悯,不怪他,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太古怪。 “叔…” 阳离心头惶恐着,那抹怜悯更让他感到绝望。 姜连面无表情,伸手,然后探出,随后到了阳离那粗粝的脸上,一把捏住,手掌便是有了魔力,阳离不敢挣脱,也挣脱不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陈楸声音很小,仅现扬三人听到,随着一声惨叫,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皮被姜连硬生生撕了下来,模糊的血肉里可见玉色骨头,模糊的五官中也能见到强烈的怨毒与震惊。 姜连握着脸皮,低声道:“规矩如此,若是你爹找上门来,我会与他独说,也希望你爹能明白,多思考,我出手的原因。” 阳离拿着自己的脸皮踉踉跄跄的离去了,陈楸站的笔直,姜连叹一口气,而后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才是始作俑者。 279 给我跪下 “来了!” 有人低声道,姜图猛地惊醒,但似乎还在梦中,怎么就是如今这情况,怎的就连叔忽然出现,不是曾说需要小小的闭关? 怎么就撕了阳离的脸皮,像是丝毫不顾及背后会引发的争端,长辈对晚辈出手,怎能是他的风格? 怎么就是这样了?姜图喘了一口粗气,眼神渐渐跳跃着狰狞愤怒的光。 不过是一个小小子罢了,你这么上心,还真是下贱啊… 以至于来了二字,更像是一柄利剑猛地扎入他的心脏里,阵阵绞痛。 甚至本能的思考他们过来的目的,被发现了? 不可能啊,事情做的很隐蔽啊… 姜图脸色渐渐发白,眼前浮现凛冽,冰冷的目光,杀意森森的手,鲜血淋漓的脸皮… 不能,他在心中怒吼,就算是被发现,那又如何,他想着自己的长辈,也有面子,总是要给面子,也大不了赔礼道歉。 对,大不了赔礼道歉,他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连叔再宠爱那小子,也要顾及那许多! “果真来了啊!” 有人又低低说了一句,语气揶揄,似乎此时才是真正的乐子时刻。 姜图看去,那森然人影逐渐靠近,背后跟着一道笔直身影,丰神俊朗,笑的淡定。 似在看自己?那里满是嘲弄。 姜图回以冰冷一暼,而后弯下腰,做恭迎状。 潦草男子低低一笑,他觉得更有趣了,姜图瞬间的惊慌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中猜想成真,于是也跟着弯腰,礼数必须做到。 “姜图,你似乎有些紧张?” 他低低说了一句,显然是看热闹不显事大,姜图厌恶暼他一眼,咬牙道: “别忘了,你也在这里!” “呵呵。” 潦草男子只是不屑一笑,看向了一旁的白衣男子,神情古怪问道: “你似乎早有预料?”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看着即将到来的二人,目光却定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未曾忘记他远远暼向自己一群人的淡漠眼神,神魂天赋出众的他,总是能发现一些诡异的东西。 他不敢再想,低下头去。 潦草男子也不在意,依旧呵呵一笑,觉得更加有趣了。 “来了…” 说话之人声音有些颤抖,姜连表情阴沉,落到众人身前,也不说话,阴鸷的眼神压着三五人。 姜图额头冒汗,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失了礼数。 “连叔…” 潦草男子打了招呼,语气恭敬,后续自然也有人跟进,最后才是姜图。 “连叔,您老人家出关了,恭贺连叔…” “哦…” 姜连看着姜图,在心中叹气,非是叔叔不给面子,实在是叔叔也是身不由己… 一旁陈楸像是一只小鹌鹑,双手放在小腹前,沉默不语。 忽然察觉到一缕好奇的目光,他抬头看去,而后露出一抹单纯的笑。 白衣男子心脏狂跳,那笑容太深沉,让他本能回避。 “姜图,跪下。” 没有得到指示,姜连还是松了口气,就怕让他上来就杀人。 也是,那样太反常,他也不敢太冒险吧? 姜图懵了,猛地抬起头震惊的望着姜连,嗫嚅着问道:“连叔…什么?” “跪下。” 姜连盯着姜图,语气冷漠极了。 姜图一张脸先是惨白,而后变得通红,他竟然要自己下跪?要自己下跪? “连叔,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姜图还是有些没压住脾气,也算是失去了理智,用近乎质问的语气问道。 姜连也不生气,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淡漠的语气道:“说了跪下。” “为什么?” 姜图声音颤抖,似委屈至极。 姜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瞳仁微光闪烁,低声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跪下!” 潦草男子等人悄咪咪的退后两步,不愿意被牵扯进去,过后才用奇特的眼神盯着陈楸。 这小子竟然如此招姜连宠爱,竟然不惜如此为难一个晚辈,跪下? 还真是奇耻大辱,姜图会跪下吗? 他转动眼睛,低低一笑,不光是他,其余人同样如此,目光诡异的看着姜图。 姜图硬在原地,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姜连:“连叔,我究竟做了什么?要我跪下?” 姜连叹了口气,耳旁却传来戏谑的声音,陈楸轻声传音道: “你看看你姜家的子弟死鸭子嘴硬,做都做了还不认,不光是拿我当傻子,也拿你当傻子呢,这是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啊,给我说说,这位姜图是个什么来历?” 姜连目光一沉,还是回答道: “来头不大不小,家里有个化神一重的老爹,还有个化神五重的爷爷。” “哦,那来头确实不小,怪不得你如此急迫的要为他求情,原来是怕了啊。” 姜连嘴角抽搐,怕了吗?或许吧,他又不是这个老不死的,躲在暗处是个柔弱的晚辈。 他姜连在明处,在他们眼皮底下,在风浪之中,在… “杀了他!” 陈楸下达命令,声音轻柔。 “或许你可以再劝劝,看他听不听?” 姜连眼神陡然冰寒无比,死死盯着姜图,强大的压力猛地降临此地,边缘处的几人脸色发白,愣愣的看着姜连,这才觉得惊惧。 “跪下!” 姜连吐出二字,姜图忽的一声冷笑,梗着脖子道:“连叔,您想杀我?还要我跪下?您让我一个姜家核心子弟跪他?您也要看看他受不受的起!” 姜连在心中叹气,忽然对陈楸的话感到认同,不过是个金丹晚辈,也敢不听他的话? 也是啊,自己身后并无人站立,这小子底气足也是应该,但已有取死之道了,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盯着姜图,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姜图瞪大眼睛,却莫名的看到了一旁陈楸那古怪的笑,此时耳旁自然响起声音。 陈楸传音道:“姜图吗?你这不就死了。” 姜图死死瞪着陈楸,语气森寒:“就凭…” “轰”的一声,姜连手掌翻飞,一抹青光如山压下,将姜图压成血沫,空气中陡然爆散腥臭。 潦草男子震惊之余,来不及躲避,被浇了一头一脸的血肉碎块。 至于其他人,各个表情惶恐,此时方知先前几人看乐子的举动是多危险。 陈楸面无表情,盯着空中那团快速逃逸的神魂碎片,不甚在意。 已经是痴傻,逃之无用。 “姜连!你好大的威风,竟敢杀我子!” 远处突然响起怒极的咆哮,且不止之人。 280 给个面子 “姜连,你什么意思呢?” 说话之人面目粗犷,眼中是压抑至极的暴怒,在他身后,阳离捂着脸,边缘处青光闪烁,茂盛的青木灵气正在快速修复着他的脸皮。 奈何伤势太重,松松垮垮,五官歪斜,恐惧还未褪去,怨恨自不敢上来,躲在后面,柔柔弱弱。 另一边,一人护住姜图残缺神魂,眼中满是杀意,盯着姜连,质问道: “姜连,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短短功夫,此地就成了老辈子对决的舞台,此前几人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马想要逃离,但见气氛紧张,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姜连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种情况,神光峰千百年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作为开天辟地第一人的姜连,心情着实苦涩。 “老不死的,这下该怎么办?” 他问起了陈楸,陈楸不着痕迹的耸耸肩膀,回答道: “没用的东西,你不知道先发制人?明明是他们的错,要先骂人!” 姜连略感茫然,耳边话语依旧源源不断飞进去他脑子里,令他头晕脑胀,但好歹记着了该怎么回应。 也不禁暗暗叫好,心道果然是个老不死的,如此熟练,怕不是此前深谙此道! 姜连指着到来的二人,冷声道:“你们还好意思说?还好意思问?真是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给我姜家丢人,给我神光峰丢人,给我清虚宗丢人!” 姜连神色阴沉,大手一指二人:“你们还好意思问?还好意思说?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真叫我感到失望,真是失望吧,我神光峰的化神修士,竟是如此模样?” 说着说着眼神流露出无比失望的情绪,竟面现灰白之色。 阳谷,姜升二人愣住了,看着姜连义愤填膺,看他气急败坏,看他失望至极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心头那狂暴的怒火也像是被浇灭了一般。 但二人马上就是一阵冷笑,笑话,企图以此蒙混过关? “姜连,休要此番作态!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避重就轻?敢做不敢当?” “是啊,姜连,今日你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并不给姜连面子。 姜连冷笑一声:“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二位好歹化神境,活了几千年,当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连连摇头,似不想多说的样子,让阳谷姜升二人眉头大皱,感觉恶心极了。 “姜连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若再拖延下去,我要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连一阵哈哈狂笑,灰白胡须随风飘荡,姜升阳谷二人面面相觑,莫非此人心魔滋生,疯了不成!? 姜连笑弯了腰,撑着膝盖盯着二人,笑着道:“二位还真是让我失望至极啊。” “…你要说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 “呵呵,要有长辈风范,要有胸怀天下的气度,也要有大公无私的心啊,可惜我从你们两人身上,却完全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一毫啊,真叫我感到失望。” 二人嘴角抽搐,只觉诡辩,更是感到恶心,装什么? 姜连你装什么?装上瘾了是吧? 都说你是个君子,晚辈眼光看不长远,看不透彻,你听人吹捧,真是当真了,真是觉得那是自己了? 能骗过那群人,能骗得了他们? 于是二人露出冷笑,冷冷看着姜连,姜连冷冷看着他们,说道: “我这晚辈流落宗门角落,被我找到,本想着好好补偿一番,没想到你们二位的后辈发了疯,要去修理他?为什么他们敢这么大的胆子,我都已经那般表态了,这二人还要出手,是不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姜连说完,盯着二人,又回头盯了一眼远处的那几个似鹌鹑一般的金丹晚辈们。 “嗯!?” “连叔,不关我们的事啊…” 潦草男子赶紧洗脱自己,他算是看明白了,姜连这人有些不太正常,而那小子也是邪门得很,不太愿意粘上这事。 只是看个乐子,没想到惹上这种事。他很埋怨姜图那个烂肉废物,怎么不被姜连打的神魂俱灭? 只毁了肉身,虽然那样也是大道无缘,但总觉得便宜那个废物了。 以后他娘的要好好对待这个废物东西,也算是报答今日惊吓之恩了。 姜升瞪了一眼潦草男子,而后看向姜连,眼中浮现一抹嘲弄,沉声道:“那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儿被你废了,再无突破到元婴的机会,族老们那里你说不过去,我这里你也说不过去,伤我儿子根基,这是死仇啊,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我若是就此算了,外面怎么看我呢?你太蠢了,做事不留余地。” 姜连忍不住瞟了一眼陈楸,这事闹的,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耳边却响起陈楸的话: “你这兄弟完全看不起你?” 姜连嘴角抽搐,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被人看得起? “还有这位?姜连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做了这些蠢事出来,不惜与我们翻脸?实在难以想象,你是如何修行到化神的。” 姜升连连摇头,语气里带着略显夸张的不可思议。 陈楸装出一副尴尬的模样,通红着脸低下头去,姜连将这副扬面收进眼里,不知道为何,莫名开始同情起姜升来。 这老不死的喜怒无常,说不定已经记恨上你了,会不会出手呢? 出手吧,恶毒凶狠的出手吧,将他踩进泥土里,至少下扬不要比我好! 姜连在心中低吼,看了一眼姜升,忍不住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姜升莫名发寒,大手一挥,将远处的几个小辈扔出去很远很远后,方才说道: “姜连,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私了还是公了?” 一旁阳谷眼神也渐渐泛起冷冽,杀意逐渐积聚。 “公了是什么?私了又是什么?” 姜连冷冷问道。 姜升呵呵一笑:“公了就是你我在这神光峰中暗暗交锋,你护你的人,我找我的人,各自惨状自负,私了嘛,灵石三千万!” 说完,冷冽一笑,又把目光望向陈楸:“再加上这个人,我看他不喜,甚是厌恶。” 姜连瞟了一眼陈楸,又看了一眼姜升二人,幸灾乐祸起来。 “二位族叔,此事自有公断。”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姜芙缓缓出现,如檀宫仙子。 281 莫名其妙 “理应如此。” 姜升皱眉,问道:“芙儿,你知事情来龙去脉?” 姜芙隐晦的,柔柔的看了一眼陈楸,方才轻声回答道: “升叔,我不知,您可否解答?” 语气有些不对,冷且硬,姜升像是没有听出来,他指着陈楸,看着姜连,说道: “姜连为了这个人,竟然打杀了自己子侄辈,毫不留情。” 姜连在一旁淡淡道:“没死,留下了神魂未灭,尚算我仁慈,不过他也确实该死啊,蝇营狗苟,不像好人。” 姜升同一旁的阳谷脸色难看,恶心极了这虚伪的人。 “真是笑话。” 两人连连摇头,怒极而笑。 姜芙瞟了一眼陈楸,见其神色淡定,眼光亮了几分,嘴角带上淡淡笑意。 “可是我怎么听说是姜图指使人意图残害这位?” 她语气淡然,并不惧怕于眼前几位化神长辈。 陈楸有些讶异,这姜芙是什么身份地位? 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巴结了,若是讨好了,那不是大把大把高阶灵药灵草等着他? “道听途说罢了。” 姜升冷笑,在他手中,姜图残缺神魂伸缩不定,发出凄惨嘶吼: “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还有那小子,一切都是他在搞鬼,他有问题,申请族老啊…” 陈楸淡定不语,像是没有听到,姜连冷笑,看着姜升二人,倒是希望他们由衷记恨。 姜升瞟了一眼陈楸,笑着道:“小辈,你很厉害,能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吃亏,真的很不错。” “前辈谬赞了,我一直走路,不曾左右瞭望。” 姜升眯眼,不禁感到一丝好笑,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好狂妄的小子,好愚蠢的小子。 姜连能护你多久?忍不住轻轻摇头,嘴角流露笑意。 姜连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怜悯的看了一眼姜升,这是被盯上了,这也是上钩了…唉… “那就由族老裁定吧。” 姜芙说道,一朵青莲雪花浮于半空,能见者寥寥无几,姜升阳谷二人感到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姜芙。 “真要如此?” “理应如此。” 姜芙回答。 “那好!” 姜升眼神冷了下去,阳谷在一旁,目光越发诡异,隐晦的在姜芙陈楸二人之间腾挪。 姜连并不奇怪,只是看着陈楸的眼神带着古怪的笑,像是在幸灾乐祸。 陈楸眉头一皱,打算等会好好问问这姜连。 天上雪莲消散,一股青光而起,将此地包裹,三道人影浮现,中老都有,其中一人目光在姜芙身上一闪而过,最终却落到了陈楸身上。 陈楸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老辈子盯上了,目光应该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古怪,让他有些别扭。 “事情我们已经知晓,姜升,管好自己家人,别闹的太难看。” 声音清朗,不含感情。 姜升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还是低头道:“是,长老,但姜连他…” “姜连无罪,就此离去。” “是。” 姜升垂眸,瞟了一眼陈楸,与阳谷二人就此离去了。 姜连在心中冷笑的看着姜升二人背影,他知道此人不会善罢甘休,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就是不知道会用些什么手段? 他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 姜云岭大手一挥,屏蔽了除他父女二人之外的所有人,姜芙便到了父亲身边,垂下眸子安静站立,但并无女儿家该有的神色。 姜云岭叹了口气,问道:“就是他?” 姜芙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很合适。” “合适?” 姜云岭皱眉,那小子哪里合适了,有小心机,有小骄傲,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您觉得他看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有恃无恐?” 姜芙像是知道父亲所想。 姜云岭点头,姜芙沉默片刻,道: “即便是,那也算是我的补偿吧。” “芙儿,他不合适。” 姜云岭皱眉说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父亲,我已经下定决心。” “唉…” 姜云岭深深一叹: “你母亲会很伤心。” 姜芙眸光黯淡片刻,而后盯着姜云岭: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则,事到如今,已经不能挽回了。” “你母亲已经两百年没和我说话了,抽空去看看她,趁…还有感情。” 姜芙眼睛波光粼粼,似有雾气穿梭。 “今日之事确实是姜升叔的不对,与他无关,说来说去,他也是个可怜人。” 姜云岭点头,他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意思,可他怎么会没有怨气呢,但又轻轻一笑: “我女儿还是如此自信,说不得那小子不会对你动心?” 姜芙看着不远处那道呆立的人影,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却隐隐发痛。 “那样吗,似乎也很好啊…” 姜云岭愣了片刻,不禁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女儿会为他人思考了呢? 看着那小子,心底渐渐升腾起一抹酸涩的情绪,不过转念想到那许多,又叹了口气。 陈楸看着朦胧青光里,意外发现自己突破不了屏蔽,这是他首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下微微吃惊。 正说明那人修为远远高于自己,当即收敛心神,不再轻举妄动。 青光消散,三人身影也缓缓消失,陈楸松了口气,却对上了一双意味深长的双眸。 是中间那位,他是什么意思?等人彻底离开以后,陈楸问姜连: “你知道一些?” 姜连在心中冷笑,回答道: “知不知道也不会影响你半分,你这种老不死可不会那样,别问了,我不感兴趣。” 不说?陈楸也不生气,只要没有恶意,他不愿意多想,姜芙走到了陈楸身边道: “明天来找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罢,也不留恋身影消散而去,陈楸吐出一口气,总觉得这女的对他过分好了。 莫非是看上他了?随即嘿嘿一笑,那怎么可能? 那女的看上去可不是什么肤浅的女人,相貌之流应不是首选吧。 另一边,姜升与阳谷二人狼狈离去,等走的远了,方才怒吼一声。 “好一个姜芙,竟然如此霸道,好得很呐!” 姜升表情狰狞异常,疯狂发泄着心中怒火。 “你以为谁能护得住你?” 他一声冷笑,一旁阳谷出言道: “姜兄,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怕了?” 姜升鄙夷一笑,阳谷皱眉,冷哼道: “有时候面子没那么重要,那小子并不简单,你若是执意动他,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阳谷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姜升闻言皱眉,片刻过后冷哼一声,眸光闪烁不定。 “呵…” 一声冷哼,阴狠歹毒。 282 妖兽浪潮 “哎呀,师弟这里倒是越发红火了。” 邱瑞看着药园内情景,感叹道。 陈楸奇怪道:“邱师兄,可是有事发生?” 邱瑞赞叹的看他一眼,不愧是身处此地之人,这般敏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点头道: “陈师弟聪明机警啊,不过不要担心,和你这里没什么关系,听说青鸣大湖处起了妖兽浪潮,要冲击浮云山脉啊。” 陈楸眉头大皱,这叫跟他没关系?他这里距离青鸣大湖最近,那他八号药园不是首当其冲? 邱瑞知他所想,嘿嘿一笑道: “确实没关系,因为事情太大,就算是金丹真人也挡不住,所以大概率要撤离此地,放心,王管事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的。” “要搬离此地?” 陈楸皱眉,邱瑞当他害怕,还是安慰道: “当然只是有可能,宗门实力还是不需要担心的,就看上面愿不愿意保这里了…这个…” 说着他有些尴尬起来,上头怎么可能愿意保这里? “那也不一定。” 陈楸笑道,第一时间想到了姜家,于是暗中问道: “姜连,你们神光峰姜家能否影响清虚决策?” “不能。” 姜连果断的回答让陈楸有些惊讶,纳闷道: “你们姜家不是很厉害,这也不行?” “姜家再厉害,那也只是姜家,清虚宗何其巨大?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绝对的。” 姜连的话有理有据,陈楸默默点头,而清虚宗究竟有多大,他深感好奇。 “唉,总之大概可能宗门会发布任务,外门弟子会一批一批的上前,说不得就能阻挡兽潮,陈师弟就不要心忧了。” 邱瑞说道,语气却有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沉重。 “邱师兄,听你语气,好像还有故事?” 陈楸好奇问道,邱瑞舔舔嘴唇,左右看看后小声道: “我也是听说的,你可当不得真,前些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不明不白死了上万弟子,听说呀…” 他脸色发白,似乎有些恐惧,但还是耐不住一颗八卦的心,小声道:“师弟,接下来的话你听个耍就是,可千万不能往外传,不然可能会有麻烦!” 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楸,陈楸感到无语,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邱师兄是这种人。 “我知道,我就是听别人说的。” 陈楸点头道,邱瑞嘿嘿一笑,一张胖脸上满是赞赏,道: “听说呀,那次是门内一个长辈要练什么法宝,需要大量的血肉精华,所以…” 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明了,陈楸觉得是真的,于是问道: “邱师兄,这种隐秘消息,上头不管?” “管什么?” 邱瑞茫然反问,陈楸讶异道: “这种对宗门不利的消息,上头岂会任由传播?就不怕离心离德?” 邱瑞恍然一拍脑袋,尴尬道:“师弟原来说这个啊,其实倒没有大范围传播,也就几人知晓而已,要不是师弟距离这里距离青鸣大湖近,我也不会来说的。” 倒是误会这人了,陈楸看着邱瑞有些感慨,本以为是个八卦之人。 “其实吧,这种消息也没几个人信,我虽然是信,但其他人可不信。” 邱瑞叹了口气,似想起过往般蔚然一叹。 陈楸问道:“师兄为什么不信?” 邱瑞眼睛一亮,那抹叹息转瞬即逝,道:“我有一个好友,这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说若是那次他要是回不来,不…是连尸体都没有的话,就一定有问题。” “所以,那次尸体都没有?难道不能是妖兽给吃了?” 陈楸皱眉,邱瑞摆摆手道: “是啊,连尸体都没有,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以前也曾想到过,但经过调查发现,那日我那朋友去的地方,出现的妖兽不喜血肉,所以为什么会没有尸体呢?” 邱瑞似乎有些醉了,说话时眼神迷茫,或许是想起了好友,陈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邱师兄,都过去了,不如找个妹子抱着一顿干。” 邱瑞顿时哈哈一笑,道:“陈师弟,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特意过来找你说这些吗,就是觉得你人不错,不愿意你折在这里,想想办法和王管事说说好话,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陈楸搂住胖师兄的肩膀,说道:“谢过师兄了,只是太多身不由己,又能去哪里,其实哪里都一样,都差不多啊。” 邱瑞跟着叹气,他何尝不知,修行界向来如此,蝼蚁太多,只配做资粮,能逃几次? “也不必如此悲观,想办法去个势力大一点的护短的峰里,会好很多。” 邱瑞给出了主意,陈楸点点头,问道: “那么说现在外门弟子们已经开始有行动了?我记得浑天宗也在附近,他们可有影响?” “已经有任务发下来了,很多师兄弟们都乐意前往,也有被指定派遣的,浑天宗嘛,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次的妖兽浪潮就是他们暗中使坏呢,不然哪里有那么巧?” 邱瑞冷哼一声,之后二人交谈一阵,互相勉励过后,邱瑞方才离去。 陈楸站在亭子里,看着师弟师妹们欢快的笑容,勤劳的身姿,不由叹了口气。 药园是个养人的好地方,那几个刺头已经伏低做小,干起活来不比任何人差,当然有每个月五颗灵石的效果,但更多的是他这个大师兄的面子。 总之都很听话就是了,对付这些小孩子,他很有经验。 “姜连,你说他说的是真的么?” 陈楸问姜连,姜连眸光闪烁,想了一会才回答道: “真假又如何?这里是修行界,并不稀奇。” “你说得对,并不稀奇,但清虚宗都这样了,你们这些长辈难道就不觉得不好么?怎么不想着往外攻伐,你们看浑天宗。” 陈楸有些感慨,他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却觉得清虚宗是不是太过古老腐朽了? 姜连冷笑一声:“若是那样,清虚宗说不定早就被灭了。” 明白了,有比清虚更强大的宗门在控制平衡,陈楸轻轻点头,不去多想便向外走去,妖兽浪潮还没来,现如今当然是去赴美人之约。 不对,是去收获实力,安全感莫名丢了许多呢? 283 好心的姜芙 “姜芙。” 陈楸走到石头边上,轻声打了个招呼。 姜芙看向陈楸,见他经过昨日那般扬景,今日依旧淡然,略一思索后问道: “你不好奇我是谁?” “好奇,不过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陈楸轻轻一笑,语气揶揄,姜芙挑眉反问: “为什么不会告诉你?” 陈楸被姜芙的眉毛吸引,这才发现她的眉峰有些锐利,斜挑着向上如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刚刚那一挑,别有一番风情。 有些凶的样子。 “那你是什么身份?” 陈楸问道,声音比刚刚更轻了一些,姜芙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说道: “我父亲是神光峰长老堂长老,嗯…有些权力,修为也算高。” 她仔细解释了一番,陈楸听后沉默,思索起来后续可能发生什么。 昨日那人看他的眼神并不对劲,类似于…他一时半会也形容不出来,似看他不爽? 古古怪怪的两父女。 姜芙轻轻一笑,道:“我是我,他是他,你不要多想,走吧。” 姜芙说完,没有得到回复,有些犹豫的又补充了一句: “我挺欣赏你,愿意多帮帮你。” 陈楸轻轻点头:“多谢姜芙啦。” 姜芙嗯了一声,表情恢复了冷淡,眉宇间不复刚才柔和,领着陈楸进入了一处密地之中。 陈楸神识展开,诧异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这里莫不是神光峰真正的好地方? 他有些期待的跟在姜芙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都不说话,姜芙很高,地势也正从下往上,于是宽袍处依旧能看到隐隐圆润的臀峰,还能看到玉柱般双腿的轮廓。 陈楸不愿意多看,害怕自己目光灼热,怕被当扬登徒浪子,姜芙对他目前来说没有恶意,相反帮助许多,他自不愿意存着着龌龊心思。 只是,好香啊…陈楸鼻间忽的传来一股清幽冷香,在他周身缭绕着,撩拨着。 忍不住呼吸重了一些,那股香味随之进入肺腑之间,体香吗?还是香囊亦或者香水之类的东西? 陈楸揉揉鼻子,觉得很好闻,也就不去做防护,这妹子那天都没这么香呢? 难道今日特意弄的? 古怪的想法升起,陈楸觉得自己有些自恋,这位可是几百年的老女人,啥样男人没见过? 嗯…莫非自己长的像他某个故人,所以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陈楸想着,脚步就慢了下去,眼神在姜芙身上打转,目露思索。 姜芙忽然回过头,如云中玉凤一般的眸子盯着陈楸,问道: “你在想什么?” 声音略显沙哑,倒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亦或者后。 陈楸觉得这声音很好听,表情也自冷艳好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问道: “姜芙,你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远处,一直被强迫着的姜连忍不住升起恶寒,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一副受不了恶心的模样,在心中暗骂: “老不死的人家才几百岁,你这副样子真恶心啊。” 陈楸自然不知道有个真老不死的骂他故作清纯,若是知道,也会喊冤枉。 他也才二十出头,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岁,是个正儿八经的小纯男。 姜芙妙目流转,陈楸觉得自己被一只妖精盯上了,她的眼睛很好看,似乎是在斟酌言词,倒是显现本性,瞧着有些严厉。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我修行一门功法,需要体悟一些东西,过程对你无害,结果对你应该有些影响。” 陈楸讶异,问道:“功法?影响?” 姜芙点头,目光有些复杂道:“嗯,影响应该不大,至少不会损你性命根基。” 陈楸总觉得她没说实话,也确实没有察觉到恶意,仔细想来着实没有必要,她这种修为地位,不可能处心积虑的来算计他这么一位修为低下的人,即便有姜连这位靠山。 想起姜连,这事还是要问清楚,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我对你没有恶意,反倒是挺欣赏你,修为低不算什么的,你很特别。” 姜芙淡淡道,陈楸有些羞涩的点头,像个没见过世面和女人的男孩。 姜芙眼睛微微一亮,突然问道:“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向,陈楸也不奇怪,回答道:“没有。” “为何?” 陈楸生的很好看,就连姜芙这种女子也会偶尔失神,正是在这种失神之中,某些想法反倒越发坚定。 另一半自然美好,也应该美好,她想要的也是美好,外表与内在,都要很好,缺一点都不行。 “因为这种东西不确定性太多,总是让人把握不住。” 陈楸摇头道,眸子中有着淡淡的无奈,他秘密太多,他要的也太多,隐瞒总是心虚,夫妻俩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 姜芙愣了一下,眼中有一瞬间的挣扎,可惜陈楸正自伤感,没有看到。 “你是怕另一半离你而去?” 姜芙很好的隐藏了眼中那抹淡淡的挣扎,目光变得平静。 “是…也不是。” 陈楸想起很多生离死别的故事,他偏偏不爱生离死别,岔路口分行的二人都会让他一阵赶来,总是伤春悲秋,何况这般呢? 姜芙轻轻吐出一口热气,笑着道:“你年纪轻轻倒是想的多,不要多想,一辈子很快,过好当下,往后的事谁说的好?” “是啊,往后的事情谁说的好?对了,姜芙…你知道青鸣大湖的妖兽浪潮吗?” 陈楸突然问道,对于这转移话题的小孩,姜芙只是眨巴眼睛,顺着他的话题皱眉道: “未曾听说。” 陈楸有些惊讶,妖兽浪潮听邱师兄的话头,并不小,至少算得上宗门大事,竟然不知,世家子和外峰子弟们果然分属两个世界。 “我时常修行,并不关注峰外之事,不过这类妖兽浪潮都有专人负责,本也不是我等能管的。” 姜芙给出了解释,陈楸轻轻点头,接下来的路程似乎有些远,姜芙找了几个话题,两人倒也聊的兴起。 不过陈楸总觉得姜芙是故意找话题,因为她看上去不会是话多的人。 直到到了目的地,陈楸才收敛心神,旁的不再去管,而是为难的看着眼前之地。 284 冷香包裹 “怎么了?” 陈楸眨巴眼睛,说道:“没什么,就是这个哈,有些高啊。” 在他们二人眼前,是一株高几十米的巨树,枝丫并不茂盛,而是呈圆柱状向上延伸。 树叶泛黄,叶片之中有果子挂在枝头,散发着微黄光芒,也有淡淡的果木香气弥漫。 陈楸眉头却轻轻皱起,这树他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品阶很高的灵物,遗憾的是在树木外围笼罩着一层淡淡黑雾,如同流水一般上下浮动,将巨树保护的风泼不进。 他探出神识,顷刻间就知道黑雾是什么,大概是巨树的伴生种,由根部的小孔散发而出,具有凝滞法力,侵蚀肉体神魂的害处。 啧…这有些麻烦了啊。 陈楸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姜芙,姜芙同时也正看着陈楸,二人对视片刻,由陈楸败下阵去。 心中略感诧异,这女的怎么感觉笑的有些不太正经? 姜芙抿唇,鲜红唇瓣纹理清晰,有着致命的诱惑,她站在原地,轻声介绍道: “这是黄龙树,三百年一结果,今日恰好三百年,我看你喜欢这类事务,所以特意带你前来。” “那感谢你了。” 陈楸咬牙,突然觉得这个妹子有些腹黑,那一层黑雾照他表面这个修为,碰到就是死。 “怎么了?” 姜芙疑惑问道,陈楸摇头,笑着轻声道:“没有。” 姜芙暼了一眼陈楸,收回目光,道:“怎么觉得你不开心?难道你不喜欢这类事务?可是我见你每次都很开心,我以为喜欢的。” 声音有些委屈,若是旁人在此,大抵会觉得世界都要破碎,什么时候姜芙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还是一位男子。 而姜芙眼中,却莫名光亮繁盛,她想到以前,有人对她说过一句话。 “那事是很美好的,远远超过所有,甚至和修为提升相差仿佛。” 她试着尝试,发现并不厌恶。 陈楸头皮发酥,姜芙应该是个大女子的,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以至于他短暂失神,等回过神后,笑容有些不自然的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姜芙像是舒了口气,小声道:“我以前有个朋友,她也愿意做一些旁的事,我那时候不理解,言语讥讽,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悔。” 她撒了一个谎,想着先从朋友做起。 陈楸也跟着舒了一口气,柔声道:“那样啊,他应该不会怪你,毕竟…” 他有些说不下去,实话他这个癖好在旁人眼里实在逆天,姜芙能够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陈楸还是有些开心的。 “我这个朋友是个女修,就爱花花草草,她有癖好,喜欢把花花草草养的很大。” 姜芙淡淡道,陈楸挑眉道:“我以为是个男子,没想到是个女修?” 姜芙双手抱胸,突出一对丰满硕果,看了一眼陈楸,道: “自然是女子,我没有男修朋友,说来你还是第一个呢。” 朋友?陈楸有些恍神,也莫名的有些欣喜,大概是因为能成为这般绝色女子口中的第一个男性朋友? 也不知是真是假,应该是真的吧?她没有必要撒谎。 于是摸了一下鼻子,讪讪一笑,道:“这样啊,我们是朋友?” “难道不是吗?或者说你不愿意做我朋友?” 姜芙笑着反问,但是看着有些不太高兴。 “哪有哪有,我当然愿意。” 陈楸笑着点头,自无不可,能成为人的朋友,不管有何种企图,但给他的感觉终归不错,所以他欣然接受。 “那就好。” 姜芙轻轻一笑,与冷艳的容貌有一种强烈的反差,导致另有一种美,那是身份地位年龄修为带来的特殊感觉。 陈楸看的心头一跳,马上把这个念头掐死,这种女子不好招惹,或许带来的坏处远远比好处还多。 千万不要多想,陈楸你小子可不要乱想。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今天的姜芙穿着宽容,到内搭永远是那一套,黑底胸衣上绣着白纹玉龙,清秀却又霸气,秀发浓密,一根玉簪斜挑,迷离而又端庄。 眼睑施着淡淡嫣红,与琥珀凤眸相映成景,自是绝美。 说话间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很快,似乎不愿意被第二个人捕捉到,陈楸自然没有看到,他不敢多看姜芙,现在也只想快点把这女子忽悠走,不然那得施展手段采摘果子? 挠了一下头皮,轻咳两下,道:“那个姜芙,你难道没事吗?” 姜芙眨巴眼睛,反问:“我应该有事吗?” 陈楸有些尴尬,这妹子就不知道装一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芙眼中笑意浓郁几分,此前觉得这小孩子品行不错,面对姜梨的…勾引也能做到不动心,是个正直的小孩子。 现在看来,还是个机灵的小孩儿,想把她忽悠走,定是有秘密手段了? 姜芙略有好奇,但及时止住,不去多想,而是看着陈楸,认真问道: “我是你什么?” 陈楸眨巴眼睛,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理应帮你,你的修为不高,这黄龙树对你来说有些危险,我左右无事,正好陪你。” 都这样说了,陈楸还能说啥,只得无奈答应,姜芙眉头一挑,突然有些不高兴,她放下身段留下,竟还有些不情不愿。 脸色阴沉了一些,瞧着便有些凶厉,陈楸察觉气氛变化,心头一跳,自觉表现差劲,于是赶忙说道: “还请姜芙帮我,我念着你的好。” 语气有些卑微,但在姜芙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瞧着他有些顺从的模样,真像个小孩呢,心头那股子怒火也渐渐消散,摇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这般客气。” 陈楸木然点头,暂时低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家比他大,奶奶辈的人物,他向来尊老。 随后便觉得一股温和法力将他包裹,他自然不会反抗。姜芙轻轻一笑,裹挟着陈楸冲入了黑色雾气之中。 “你自己玩吧,我就这样护着你。” 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又香又甜,陈楸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往后退两步,后背就会陷入到那美妙的丰满之处。 “姜芙,咱们是不是靠太近了?” 陈楸声音有些发紧,姜芙湿热的气息传来,轻声道: “我修为不够,若是太远恐护不住你,你且忍耐着吧。” 姜芙语气有些歉疚。 “好吧…” 陈楸轻声道,望着眼前的黄龙果,形状饱满,似一颗粉嫩多汁的桃子,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被冷香包裹,他压力不小。 285 阴谋下的某人 “姜芙,这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你了?” 姜芙听罢,细长的眼睛轻轻眯起,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反倒是又靠近了几分,轻声道: “你在想什么?你我年龄差距不显,可不能胡思乱想,这都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香味更浓,甚至能感受到一缕淡淡的体温,陈楸只觉咕咚响了一声,心莫名一跳,朋友也靠的太近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只需要轻轻往后一靠,就能触到山峰。 好大气的女子,吃不消… 他有些不自然的往前走了一步,已是极贴近黄龙树,看着跟个受击的鹌鹑,声音闷闷道: “那好吧…” 随意回答一句后,将所有杂念抛到脑后,瞧着粉嫩的黄龙果,迷醉之色一闪而过。 相较于莫名其妙的女色,还是这个更惹他喜爱。 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捏住一颗果子,入手只觉得柔软饱满,他略感诧异,此果也有些莫名其妙,摸着都有些不太正经。 明明看着是个硬硬脆脆的果子,怎么就是这个手感? 熟透了?他想到了姜芙,不知道她…嘶,神魂虚空之中,陈楸给了自己一耳光,不要多想。 手头一用力,果子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嘎吱一声,一道乳白色光芒从果柄断裂处浮现,打了一个旋后又急急回到树干之中,一切发生的很快,陈楸也觉诧异。 “这是黄龙果的特异之处,果子离开母树时,便会剥离一丝生命精华回馈母树。” 恰当的解释声在耳边响起,陈楸耳朵有些发痒,这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在他耳中响起一般。 嘶…靠的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获得黄龙树十五年寿命】 两种都很令他感到舒服的声音,同时响起,陈楸有些顾头不顾尾,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轻笑。 果然可以,果树的收益比灵草灵药之类的更大。 姜芙靠的太近了吧?朋友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又是两个想法纠缠着,陈楸忍不住又往前靠了一步,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怎么感觉被人骚扰了一样?被一个绝世大美人骚扰?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小弧度的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姜芙距离自己果然很近,大约一个巴掌的距离,俏脸冷淡,目光淡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由感慨一下,即便是到了化神修为,那点劣根性依旧难以祛除,有些自恋了。 他却没有看到,在他回转过头的一瞬间,姜芙眼底渐渐升腾而起的一抹润泽。 姜芙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看着清纯的小子有些不自然的和女修接触的模样,便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他还真是害羞,比她十八岁时还要更容易害羞,是啊,他也才二十出头,还没有经历过女人呢,生的这般相貌,很不容易。 她唇角张开着,白瓷般的牙齿裹着淡淡水渍,一条细腻的舌头轻轻舔舐,其实有些情不自禁,姜芙或许也察觉到了,舌头收回,贝齿合住,红唇轻抿,眼神有些羞恼,于是凶厉之色自然而然浮现。 可惜陈楸此时早已经沉浸在了果子的世界里,对于身后之事不再多余关注,仅仅分出一抹神识,包裹己身。 【获得黄龙树十一年寿命】 一道道白光回转,一条条信息浮现,陈楸神情越发专注,他甚至渐渐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大美人,一个与他靠的越来越近的冷艳大美人。 他从树底慢慢向上,没有吩咐,而是自然而然,恍惚间心头有些柔软,自然是想到了默默的姜芙。 朋友吗,真挺好。 或许这也算是她的怪癖之一? 陈楸想到,心中警惕去了许多,便更加沉浸的投入到了果子之中,这黄龙树的果子颇多,今日必将是丰收的一天。 姜芙托举着陈楸慢慢往上升,采摘下来的果子则被她自然接过,妥善保管着,即便是在清虚宗,黄龙果也是异常珍贵的东西,每一枚能够增加肉体的本源活力,在寿命将尽之人的眼里,它非常珍贵。 早晚有人守护,每一颗果子都被严格登记入库,她也要重视,万不可再起争议。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他真喜欢采摘之事,真的这般有趣? 姜芙瞧着认真的陈述,追寻着他的眼中那抹化不去的愉悦,于是也跟着愉悦起来。 在决定的时候起,他在自己心中身份已然固定,而今越发惹她欢喜了,是个干净的孩子。 这很好…姜芙眼神柔柔,就连本身有些严厉的眉目也化开了些,她诧异于自己的变化,柔嫩细腻的手指按压住自己的眉头,想要按住那抹化开的柔意,指头乍一接触,便像是被烫的痛了一般,轻轻弹开。 姜芙看着自己泛着嫩色的指尖,忽然想到某个人说的话,处于某种关系之中,人是会变的。 她想着自己刚刚的模样,有些不忍直视,也有些欣喜,当然,也有一抹淡淡的悲伤,她忍不住仔细去看陈楸,而那抹悲伤便控制不住了。 浓的像是一团乌云,在她心底积聚起一团即将喷薄而出的闪电。 她及时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功法运转,柔意重新聚在眉眼之间,看向认真专注的陈楸时,升起了不满。 果子不应该比她更有魅力,他竟然不看我一眼,连一眼都不看? 这不好!很不好! 姜芙开始了动手动脚,在接过黄龙果时,总是有意识的用指尖碰陈楸的手掌,一次又一次。 陈楸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觉得姜芙表情有些奇怪,瞧着古古怪怪,眼神躲闪? 嗯?略一思索,没有发现不对劲,干脆不再去管,继续着果子大业。 姜芙略有不满,觉得陈楸胃口不小,指尖接触没有感觉还是太过于迟钝? 她倾向后者,他太专注于别的事情了,轻易就原谅了被忽视的恼怒,姜芙脚步靠前半步,细腻雪白的手掌在接过果子时,轻轻的握住了陈楸递过来的手。 并过了一个呼吸方才松开,这下,他总该有所反应了吧? 姜芙在心中有些羞耻的想道。 286 太奇怪了 那是姜芙的手?怎么那么滑嫩偏偏又那么冷? 像是寒玉一样,冷滑滑的,这些个高端女修,体质还真是古怪。 陈楸觉得脸庞有些发热,顿觉震惊,不会吧?于是心念一动,法力悄然运转,将一切负面影响驱散干净。 这姜芙真是的,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即便是朋友也不应该这样,果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 即便祛除,但还是忍不住去想那滑腻的手感。 唉…这女的咋回事?也太大大咧咧了,还是黄龙果好,安静…手感也不错。 陈楸继续采摘果子,慢慢的把刚刚的事压到心底。 姜芙好笑的看着陈楸终于有些不太一样的表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还以为这孩子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不喜女子呢,也会害羞啊。 她觉得有趣,还想看更多的表现,但那抹羞涩也只是一晃而过,看着陈楸恢复了认真专注的神情后,姜芙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 当然强大的元婴敏锐视觉不会出错,耳朵尖那一丝血色做不了假,他应该是有感觉的,应该是害羞了。 可是怎么就有些气恼呢?姜芙心底又升起不被她喜欢的情绪。 想要运转功法,冷而化之,忽然又想起某个人说的话,当人陷入某种关系中时,一时的情绪会催发出更加醇厚的关系和意想不到的变化。 所以…姜芙琥珀色眸子某些些意味不明的颜色渐渐浓郁,严厉之色升起,将那一抹假意的柔弱驱散的一干二净。 小陈楸啊…本真君如此做派,竟还不能让你多看两眼,是为什么呢? 是…姜芙眨动着的美目泛起一丝冷冽。 陈楸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心中警惕大起,采摘果子的动作却依旧不停,将一颗黄龙果摘下,往下递时却没有接触到本有的反馈,而是落入到了一只冷凝的手掌之中。 嗯?陈楸像是被电了一下,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猛地转过头,就看到一双冷冷的美目,也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于是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抽手而去,却被握的更紧,眸中冷色也越发浓郁,他有些诧异的问道: “诶…姜芙,你这是咋了?” 姜芙用力的握了一下有些温暖的小手,对于初次肉体大面积接触的男子,感受非常的不同,并不讨厌。 脸色就好看了一些,冷冷道:“陈楸,你不懂礼貌。” 啊? 陈楸望着姜芙,想要观察出更深层次的东西,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双眸,疑惑问道: “我哪里不懂礼貌了?” “我这般帮你,你倒像根木头一样,连言语也不曾有吗?” 姜芙的话让陈楸升起警惕,要暴露本来面目了?便轻笑着感激道: “姜芙,能帮上忙的,我尽力而为,但我人微力轻,力有未逮时还请体谅。” 姜芙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距离感,心头更加恼怒,这小子莫非是个石头做的,竟如此说话。 她玉臂轻轻一扬,掀起冷香弥漫,饱满丰硕的两团如水波荡漾两下,那一条小白龙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陈楸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被拉的更靠近了姜芙一些。 声音同时响起:“正好有事要你帮忙,你可以不答应。” 陈楸表情从容点头,姜芙眯起眼睛看着他那锋锐却不失肉感的嘴唇,嘴巴动了动,临到了的话却被他淡定的表情所改了话头,心头一声叹息,想要无缺的自斩,自然不能有所缺憾,于是说道: “我修习一种功法,需要特定的人助我。” 陈楸挑眉,恍然道:“所以是我?” “不然呢?” 姜芙也自挑眉,终于是正大光明的看着陈楸,这人原来一直心有防备,欣赏的同时难免有些不满。 陈楸淡淡一笑:“我该怎么帮你?” 姜芙笑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陈楸觉得她一定在想某些不太好的事。 “很简单,我需要法力流转你全身,所以…” 姜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于是给陈楸的那种感觉也越强烈了。 “需要近距离接触,你不能有抵触的心思,一点都不能有。” 姜芙说完,目光坦然的望着陈楸,甚至还带了一点戏谑的笑,仿佛是在调侃一个容易害羞的小男孩。 陈楸皱眉问道:“为什么是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又是那种感觉,姜芙竟莫名的越发欣赏起来,明明是个地位修为强烈不对等的后辈小子,此时却给姜芙一种两人平等交流的感觉。 连齐斐在面对她时,都会下意识迎合,他自己或许没有察觉,但她却一清二楚。 话说,齐斐那家伙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姜芙盯着陈楸,语气严厉道: “你不能不答应,知道吗?!” 陈楸心头一跳,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缺乏母爱了,竟然有些欣赏此时此脾气的姜芙,于是点头答应了,可马上又觉得不太妥当,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外貌极好的人,也是一种特殊,不要多想,互助而已。” 陈楸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于是下一刻,冷香将他紧紧包裹,姜芙高挑的身子靠近,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陈楸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的天才贵女,丝毫也不矫情。 姜芙靠近陈楸,有些凉的肉体无限接近于某具火热的男躯,两人身高相仿,陈楸身形健壮却不粗壮,姜芙身子柔媚却不柔弱,丰腴饱满,贴的极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似草木之气,他也能闻到她身上越来越浓郁的冷香,像是醇厚之地累积酝酿而出。 “我需要感受法力在你身上流转,放心,只在表面,不会深入。” 就在耳朵边上的声音,陈楸甚至能察觉到一抹湿热盘旋在他脸上,久久不去。 什么功法需要这么古怪的方法,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某个小白兔,已经进入到了某个不怀好意的怀抱里,现实是确实算是进入到了姜芙的怀抱之中。 虽未接触,但总能感觉到某个柔嫩的触感滑过他的后背,带着一点点细腻的颗粒肉感,很柔很柔,也很麻。 姜芙望着在近在怀抱里的小子,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冷笑,更近一步了,小意的用某处柔嫩轻轻顶了顶他的后背。 感受到他某种本能的抵抗退避,不禁的笑更甚。 “还真是坚贞的小孩,不过底线总是一点点的被击垮。” 姜芙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 287 怀中之物 又是这个表情,姜芙绕过一边脸颊,轻轻打量了一下她,见到了很多时候他脸上的那个表情。 她不喜欢,总觉得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他的脸上。 那么应该是什么样的?姜芙想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于是更靠前了几分,明确无误的贴着了他,她能够感觉到他一瞬间的肌肉绷紧,也感受到了自己猛然绽放的花瓣,似有蜜香透衣而出。 一触即分,但那丝酥麻却从山巅迅速传遍她的全身,就连花瓣一般的脚趾头也禁不住微微卷曲,软底小鞋透着三分精致,上面皱出不安分的褶。 竟是这种感觉?姜芙眯起眼睛,形成一道狭长威严的眸,此刻却略显柔媚。 若叫姜家其余人知晓此时的姜芙,或许会大吃一惊,那个始终淡然处事,只偶然绽放雷霆的姜家贵女,也会露出这种神态? 陈楸觉得柔柔软软的东西像是两只软钉子一样狠狠的扎了一下他的后背,那是什么? 疑惑一闪而过,马上被惊讶取代,是那个? 嗯?陈楸很是茫然,应该是误触吧?或许是勾引? 那东西竟然如此柔软酥麻,这还是隔着衣服,若坦诚相见,又是何等触感? 陈楸一下子有些想入非非,但也不过一瞬,她目的不纯,眼神便恢复了冷静,肌肉松懈下去。 于是姜芙又看到了那抹令她讨厌的神色,而今也越发讨厌,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没有半点冲动。 “你心乱了。” 姜芙说道,陈楸没有回答,继续采摘黄龙果,两人依旧配合良好,接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仿佛刚刚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陈楸松了一口气,不管有何阴谋,实实在在的收获做不了假,今日尤其丰盛。 “你总是这样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陈楸,他看过去,姜芙正安静的站在原地,此刻的她像是一朵盛开的小白花,但陈楸却从其中看到了枯萎的迹象。 “为什么这么问?” 陈楸突然觉得有些不能直视她,但还是抬眸看去,确实很美,比师妹只差一点点,但更加成熟丰腴。 “你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不愿意掺和到其他人的生活里。” 姜芙说道,眼神灼灼。 陈楸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如何能够掺和到别人的生活里去呢,终究是要离去的。 “你不愿意说,那也好,但你不能对我有戒心,我若要害你,你活不下去。” 姜芙又有些失落,她像是看到了自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对世界道别。 “哪有,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陈楸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像是在防备一个流氓,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姜芙拢紧衣襟,轻轻一笑道: “说了,我们是朋友,但你只是流于表面,仿佛是在和我开玩笑,陈楸,我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吗?” 姜芙盯着陈楸略带质问,但更多的却是调侃。 陈楸跟着轻轻一笑,道:“你比我大,我怀疑你对我有想法。” “有什么想法?” 姜芙眨巴一下眼睛,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冷笑道:“我对你有想法?” 陈楸回味着那抹酥软,点头道:“不然女子之物轻易触人?难道经常如此?” 姜芙心尖尖轻轻颤了颤,他话里的女子之物此时也跟着再次酥麻起来,她有些气恼,说她随便? 简直岂有此理… “你如此在意我这方面,可不是朋友该有的想法?” 姜芙反唇相讥,冷淡气质半点不剩,陈楸呵呵一笑:“我可不是那种朋友。” 姜芙眼睛一眯,忽然就笑了,眉眼弯弯道:“陈楸,你想象中的我们是什么样?纸醉金迷?关系混乱?若如你所想,清虚宗与姜家不会长久存在。” 陈楸不说话,像是无话可说,姜芙笑的更明显了一些,问道:“你是不是?” 陈楸挑眉,反问:“什么?” 姜芙只是淡淡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话题,但陈楸想来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怕不是什么好话。 她忽然靠近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陈楸的手腕,陈楸自然不会反抗,他倒要看看姜芙究竟要做什么。 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湿热之气,绕着他的脖子一圈,将其整个包裹住。 “我们是朋友,帮帮我,我想在离去前留下一些东西。” 语气真挚时,他整个人已经被温软的身躯包裹住,似搂抱状,也似童入姐怀。 陈楸叹了口气,实在难以理解当下是个什么情况。 “不要对我有敌意,因为我不会对你有敌意。” 姜芙没有得到答复,便用脖子去缠陈楸的脖子,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 姜芙不会觉得自己疯了,是功法需要茂盛的情感,细腻的心思,都是为了修行,尽管不必如此。 陈楸被蹂躏着,被美肉蹂躏着,没有痛苦,只有美好,享受了一会后睁开眼睛,看着浮动在眼前的一缕秀发,忍不住用鼻子吸了吸,那缕头发便像是风儿一样钻进他的鼻孔里,痒痒的。 “所以你这是在修行了?” 陈楸问道,姜芙点头回答道:“如你所想,我需要感受某个人的存在。” 感受着肩头的颤动,陈楸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手掌往上,到了她的屁股边上,然后轻轻的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臀肉颤动,从波动中似乎散发着肉香。 姜芙愣住了,感觉到那里酥酥麻麻,这时耳边响起声音:“不小心碰到,不好意思。” 她没有生气,对于这人生第一拍,对于那里依旧的战栗,反倒是红唇一勾,说道: “你胆子不小,但从刚刚起,你知意味着什么?” “那又怎么样,你对我又搂又抱的。” 陈楸反唇相讥,姜芙轻轻一笑,伸出纤细白嫩的巴掌,轻轻揉弄了一下他的脑袋,道: “不一样的,也不会一样的,希望你不会后悔。” 这女的…陈楸眨巴眼睛,他已经开始后悔了,碰上那一刻,二人关系就不可更改了,即便有些虚幻不真实,手害人啊… 片刻过后,姜芙推开了陈楸,道: “好了,你离去吧。” 陈楸听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288 我偏要试试 而后方才看向天边,那里一个白点正极速靠近,鲁城落到地面,距离姜芙一丈远,这是她允许的异性最近距离,他不敢再忘。 鲁城生的不错,很是伟岸,自带着严肃,但偏偏嘴角挂着有些腼腆的笑: “姜芙,你为什么不选我?” 姜芙挑眉,诧异道:“为什么选你?” 鲁城来回走动着,有些焦躁不安,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齐斐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他已经放弃了,不选我选谁,难道真是那样?” 他眼神有些愤怒,得益于严肃正直的脸庞,使得愤怒更加张狂了几分。 姜芙眼神轻蔑,道:“齐斐从来就没开始过,何来放弃,倒是你从哪里听说我的事情?你意欲何为!?” 鲁城像是一头野牛,呼哧带喘来回走动,一张脸憋的通红,有些欣喜,更多的则是焦躁,终究还是哑声道: “姜芙,你为什么不考虑我?我哪里差了?” “为什么考虑你?你觉得我看的上你?” 姜芙眼神更加轻蔑,丰腴身躯此时比鲁城更像是一位强悍的男子。 鲁城咬牙,表情羞愧又难堪,但强撑着气势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齐斐那个懦夫不敢出现,我不怕,姜芙,你时间不多了吧,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姜芙冷冷的看着鲁城,没有说话,像是一只高傲的凤凰,鄙夷又无情。 鲁城硬顶着她的目光,强撑了片刻,终究是躲避过去,一抹卑微一闪而过,低声道: “可以选我…可以选我啊…我真的很合适你,我不吵不闹,什么也不要,只想陪在你身边,真的…我什么也不要。” 姜芙嗤笑一声,问道:“你在祈求我?” 鲁城难堪的低下头去,当再次抬起头时,眼神重新恢复了坚定:“是!我是在祈求你,我在卑微的祈求你,鲁家赫赫有名的天才弟子,像是一条狗一样祈求你,姜芙,你总是这样!令我感到厌恶又迷醉,你好狠!” 姜芙高高在上,却低低一笑:“鲁城,你自以为是,认为这样就有机会?用祈求的方式靠近我?” 她眼神鄙夷,透着深深的漠视,鲁城像是被她看的受不了,嘶吼道: “说你喜欢生的好看的,清白的,我哪里差了?我生的不好看吗?我不清白吗?那么多师姐师妹缠着我,想和我成为道侣,我都没有答应,我甚至一点心动都没有,就是为了你,我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倾泄出去,姜芙!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像是遇到了家庭琐事的妇人家,正在埋怨丈夫。 姜芙始终冷冷看着,目光之中的鄙夷却越发浓郁,鲁城忽然止住了絮叨,惨笑道: “我知道我现在很没有风度,像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娘们,但是姜芙啊,我以前不是这样啊!” 姜芙脸冷了下去,沉声道:“够了,人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只会为了心中不可得的欲望,鲁城,你很让我失望。” “不是…” 鲁城急忙辩解,却已经无话可说,他脸色发白,丝毫没有金丹圆满的样子,茫然道: “所以姜芙,你已经有了人选是吗?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个小子,他生的确实比我好看一些,但其他太差了,是他吗?” 姜芙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虽轻但扎,鲁城脸色真的惨白极了,噔噔噔的连退好几步,不可思议道: “姜芙,你就随意选了他?他只是好看!一副皮囊而已,你也这般肤浅?” 他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屑的语气,仿佛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姜芙,此时在他心里已经一般。 姜芙毫不在意,依旧高高在上的姿态,目光并不倾斜于鲁城,鲁城脸色更难看,就连法力似乎也运转错乱,卷起阵阵大风,风中的鲁城,却更显卑微了。 “鲁城,你我认识几百年,我不想看你就此沉沦下去,你还记得我那次说的话吗?” 姜芙低头,目光怜悯,鲁城躲避她的目光,摇了摇头。 “命运使然,就连我也控制不了。” 鲁城顿时心如死灰,他不是,齐斐也不是,就那小子是? “你能信命?呵呵,姜芙,你选择她,岂能不知道他以后的下扬?你应该会眼睁睁看着吧,他不会好过!” 鲁城像是想到了什么,颇有痛快,姜芙眼神冷了几分,与鄙夷分裂,让鲁城心碎。 难道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发展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姜芙高高在上,从不对人假以辞色,就算是她选中之人,也不会那么快! “他就那么好吗?但是我想到他以后会很惨,我就不恨了,哈哈哈!” 姜芙眼神飘了一瞬,轻声道:“是吗?” “你不用急着反驳,那功法过后,你就不是你了,那他又算的了什么,你可能会说你有安排,但那时候又算什么?他不会好过的。” “是吗?” 姜芙只是淡定道,眼神中却没了鄙夷,冷意将他们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鲁城已然恢复了从容,轻轻一笑,看着略显惨淡,道:“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好,姜芙,我去试试他!” 姜芙目光依旧淡定,嘴角一勾,道:“仅仅做无用功罢了。” “无用功?往后这种无用功不会少,更往后也会更多,我行吗?” 鲁城咬牙,她从来不会替人说话。 “不行。” 姜芙摇头,冷声拒绝,鲁城咬牙,她这个样子,与那些道侣之间的表现何其相似,于是妒火大盛,嘶声道: “我偏偏要去试试,姜芙你能拦住我一时,拦不住我一世,更以后,我会护他一程!” 姜芙挑眉,不作犹豫,道:“不可过分,不可以大欺小,不可使用幻术。” 鲁城咬牙切齿,终于是看到了姜芙另一副面貌,却也让哈哈一声惨笑。 289 以后会很惨 一块大石头上,鲁城像是一尊雕像,目光沉沉的望着远方,冷硬肃然。 陈楸停下脚步,诧异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也没有说话。 “你怕了?” “我怕什么了?” “那为什么不走?” “你把路拦住了,我怎么走?” 鲁城冷哼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陈楸,眉头不自禁一挑,果真是个好皮囊,姜芙也就是个看外貌的,装什么… “明明是害怕,非要说些有的没的,怎么?怕我拦你路?” 陈楸哈了一下,左右看看,正是无人时,便挑眉一笑道:“这位老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哥? 鲁城眨眼,这小子看着不过几十岁,竟叫他老哥,但一想到姜芙那边似乎更过分,唉… “我不做什么!我就是路过这里,看你鬼鬼祟祟,盘问一下罢了。” 言罢,金丹大圆满气势泄出一丝,带着迫人之势,压向陈楸,陈楸正思量给出什么反应时,人影已经到了跟前,蒲扇大的巴掌覆盖而下。 陈楸眼神微眯,未觉杀意,便由他去了。 “小子,就你这种泥土里的小爬虫,也妄想攀上凤凰?” 眼中是强烈的愤怒与鄙夷,一上手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就这样的人,一口气他就能吹死一大片,何德何能能让他说出这种话? 掉价又小气,但又是那个女人,她必然就在附近,于是压下心中恶意,继续说道: “小子,收起你的心思,你觉得你配吗?” 配不配?陈楸想起姜芙那强制的样子,不由一声轻笑,低声道: “姜芙?” “正是。” 鲁城感到愤怒,是对他直呼其名,更是察觉到他没有对于自己的畏惧。 他凭什么?凭姜芙? “你凭什么这副姿态与我说话?你觉得你与我对等?” 鲁城眼中燃烧着轻蔑的冷光,像是打量一只咯咯打鸣的母鸡,愚蠢而茫然。 陈楸只觉得好笑,这位故作姿态,是想让他知难而退?那却是已经不可能了,屁股蛋子他都摸了,手感很好,他还想摸摸别处,岂能放弃? 鲁城捕捉到了陈楸眼中那抹笑意,表情凝滞片刻,继而勃然大怒,是意欲择人而噬的凶兽,狠狠盯着陈楸: “你觉得能和我平等相视,你觉得你算什么?” 咬牙切齿,恨欲癫狂,不像金丹,反倒是一个街头发疯的青皮混混,陈楸目露怜悯,也不说话,就这般看着他。 鲁城眼睛渐渐发红,呼吸急促,就连体内的金丹也疯狂旋转起来,他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不怕你,你是金丹?” 陈楸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而后轻轻一笑。 “不就是仗着她?” “我仗着姜芙?”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鲁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被人猜中心中所想,让他对于当下情况失去了判断。 难道不是?!眼神渐渐凝滞起来,是啊,姜芙看中的人,怎么可能空有皮囊? “没想到竟然被你猜中了,不愧是宗门金丹,心思太过缜密,让我觉得可怕。” 陈楸一脸震惊的说道,甚至还带了一些佩服。 鲁城脸色不好看,冷冷看着陈楸,没有说话,陈楸自然也不会说话,两人就此沉默下去。 “你不会有好下扬的,小子你要想好了,我不是吓唬你!” 鲁城终究是想起自己的目的,道出了一些实情,他有些紧张,但只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冷意,一喜? 随后就是一惊,姜芙这是在借他之手,考验这小子? 不禁又是一阵哈哈惨笑,陈楸目光怜悯,问道: “怎么说呢?” 鲁城受不了他这种目光,也陡然察觉此时二人地位当真已经对等,不愿多想,冷笑道: “姜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是你能把握住的?你以为仅仅只有我?整个清虚宗,在意她的最起码上千,如何?” 他目光变得玩味儿,仿佛看到了过后的扬景,甚至是笑了起来,那种扬面一定很好玩。 “你想的其实没有错,她是个护短的人,你也知道很多人会羡慕你,有恃无恐,也正常。” 鲁城笑了起来,羡慕一个底层贱修得到了姜家最美最尊贵的贵女。 姜芙的道侣啊! 光芒万丈的姜芙啊,以后她的道侣却注定要被踩进泥土里,而她冷漠的眼神只会高高在上。 那就很妙啊。 鲁城像是陷入了幻想之中,嘴角带着痴笑,陈楸沉默片刻,这个鲁城倒是为爱痴狂,爱情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他在怜悯我? 鲁城不生气了,只是有些等不及了,他想看看以后的陈楸与现在的陈楸有什么变化。 那一定非常有趣,鲁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叹气道:“好吧,陈楸,我确实有些不爽,但事已至此,我也算看出来了,就这样吧,你很不错,怪不得她能看上你。” 其实陈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不错在哪里,目送着鲁城离去,而后隐晦的瞟了一眼某个角落,也就消失了身影。 两人身影浮现,鲁城目光平淡:“他应该知道你在附近,所以有恃无恐,半点不怕,他很聪明,也有些那个。” 姜芙冷漠对待,不言不语,鲁城也不生气,刚刚已经气完了,此时的他面露古怪笑意,突然说道: “他看上去很依赖你,你很残忍啊,姜芙,他很可怜啊,姜芙,还不如选我,至少我不怕落到那种扬面!” 姜芙目光淡漠,鲁城也不奇怪。 “他不是你。” 姜芙却说话了,鲁城惊讶反问: “他不是我?我又如何?” 陈楸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真会伤心吗? 姜芙心间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她有些诧异,而后坦然接受,正理应如此。 不然屁股那一下,不是白挨了,鲁城依旧喋喋不休,姜芙转眼,忽然淡漠一笑: “你刚刚辱骂他,我很不高兴。” 鲁城面色一变,逃出去不过几丈,一只玉蒙蒙巴掌翻天而下,啪的一声,清脆极了。 “这一巴掌是我打你的,你记住了。” 姜芙转身离去,半点香风不留,鲁城趴在地上,努力吸着鼻子,而后露出病态的笑容,脸上柔的很呢… 290 红云妖雾 为什么会很惨?他好像很笃定,很惨吗? 陈楸摇摇头,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三万一千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未修成)】 这几日的收获足以他露些风头,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不过…自己似乎有些招摇了,好在,他冷哼一声,传音道: “姜连,你说我下扬会不会很惨?” 姜连冷笑一声,回应道:“那就看你绝不绝情了,惨不惨的我哪里知道?” 陈楸听出了他话里的幸灾乐祸。 “我有些不明白,你向来低调,这又是为何?” 姜连看不懂陈楸,更看不懂他行为的逻辑,明明愿意藏在杂役药园里,却又偏偏在神光峰里有了名气。 陈楸面无表情,向前走去,姜连在后,远远望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一下。 当走到分叉路口时,一队人吸引了陈楸的注意力,一群杀意凛然的外门弟子,练气十层左右。 有事发生? 那几人也看到了陈楸,目光警惕,不过或许是发现了他修为低微,便只停留在原地,冷冷看着。 陈楸想了想,主动上前问道:“敢问几位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对视一眼,由领头一人沉声说道:“你是?” “哦,我是八号药园弟子,正在回园的路上。” 陈楸说道,那几人面色好看了不少,露出了和善笑意。 “哦,原来是八号药园啊,我们刚好经过那里,不过我记得以前那里不是现在这样啊?大变样了。” 有人好奇问道,陈楸看去,是个憨厚少年,黑矮,见到陈楸看他,还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陈楸笑着说道:“扩建了嘛,上面重视药园。” “是哈,都大变样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唯有领头之人,他叫王管,笑的有些苦涩,陈楸看着他,这个人修为最高,有练气十二层。 “师弟,妖兽浪潮爆发了,离你这里不远,你难道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陈楸想起了邱瑞那日说过的话,但眼前这人话里有些非同寻常。 “唉,巡山宗没有通知你们吗?” 王管轻声问道,陈楸皱眉,那事还是今早邱瑞通知他的,妖兽浪潮爆发,而他说巡山宗前几日就通知到了,莫非被遗忘了? 陈楸摇摇头,不重要,也有可能是被放弃,便轻笑着说道:“没有,大概是被忘了?” “或许吧?” 王管轻声道,目光有些古怪,嘴巴蠕动片刻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说道: “这里或许会有危险,可以申请护卫。” “妖兽浪潮很严重吗?” 陈楸皱眉问道,王管点点头道:“听长辈们说起,这次的妖兽浪潮千年一遇,都是从地渊扑腾出来的,最弱的都是练气后期的层次,像我们这样的,只能在外围猎杀落单的。” 说话间,难免杀意弥漫,已然是杀疯了的模样,陈楸却看出了他们眼底深处那抹深深的畏惧。 妖兽很可怕,成群的妖兽更是可怕,它们会凶狠愤怒的撕碎眼前任何的肉体,肠肚满地,充满着灵气的内脏是它们渴望的养料。 王管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很多画面,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顷刻间也就成了一堆烂肉,不比练气境的师兄弟们坚持的更久。 “啊…那般凶险吗,几位师兄真是厉害!” 陈楸安慰着佩服道,几人听后,情不自禁的扬起头颅,能够护卫宗门师兄弟们的安全,他们自然感到荣幸,就连王管,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感觉心头暖暖的,师弟们的夸赞和宗门的灵石,都是他的动力来源。 他甚至觉得,那些妖兽也没那么恐怖了,等会想办法多杀几只,嗯…注意这边的方向,不要有妖兽流窜过来就好。 这师弟修为这么低,遇上可就危险了,而且巡山宗居然没有通知他们,想来是放弃了这里,唉… 他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太理解宗门做法。 应该是这里太偏僻了?他这样想到,要不是有人吵吵往这边走,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到这边来吧? 很有可能的是,这里要是被灭了园,也许都没人知道? 王管皱眉,却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说道:“师弟,想想办法申请几个护卫,妖兽浪潮爆发,那是几百万的妖兽,你这里很危险。” “真的很危险,实在不行,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暂时离开。” 王管看着这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黯然,低低道。 “我明白。” 陈楸点头,认真的接受了对方莫名的好意,王管轻轻一笑,感觉很不错,是个听劝的家伙,也是个聪明人。 他拍拍陈楸的肩膀,又说了一句:“也不要多想,宗门还有金丹真人,他们应该会出手。” 说完,带着一队人离去了,留下叽叽喳喳的声音久久没有散去。 陈楸停在原地片刻,神识发散出去,向着那焦躁暴乱的地方探索而去。 位于浮云山脉北边,青鸣大湖边上,距离青水门有着上千公里远,而离八号药园这一片区域,则只有两三百公里,确实很近啊… 陈楸默默想到,而在暴乱的中心,一团庞大的红雾鼓荡伸缩不定,混乱焦躁的气息疯狂弥漫着。 神识也受到影响,地渊吗?他凝实了神识几分,祛除了席卷而来的混乱气息,继续深入,红雾之中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数之不尽的妖兽哀嚎从里面传出,源源不断的妖兽从里面钻了出来。 像是下崽一样? 陈楸想到这个扬面,不由生出一丝寒意,只是… 他看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妖兽们,大多都是练气筑基实力,明明内里还有更强大的妖兽,也正蠢蠢欲动着。 被限制?有意还是不能? 陈楸收回了神识,那边很是惨烈,但还影响不到他,也还有宗门在。 宗门啊…陈楸默默摇头,回到了药园里。 291 想要靠山 “师兄啊,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王管哦了一声,回头笑看说话之人,问道: “哪里怪了?” 那人是个不大的青年,两暼小胡子看着倒是增添了几分严肃,眉眼深沉道: “王师兄,你刚刚就很怪啊。” 王管回想刚刚自己的表现,笑着道:“我只是听说一点风声,也算是受人所托,来到这里。” 小胡子皱眉,他知道王管师兄和叶尘相熟,于是问道:“叶尘师兄?” 王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小胡子当真吃惊不小,王师兄竟然和叶尘搅和到了一起? “师兄,叶尘师兄那边…” 王管挑眉,冷笑一声:“怎么,我们这里的人不都是因为受过欺负,所以落到了这副模样?我本来应该筑基了,向山,你最起码要比现在的修为高上两层,还有你们,应该都要比现在好吧?” 他每说一个人,那个人则咬牙凝视虚空,不甘愤怒与无奈交织出强烈的烦闷。 就连路都不走了,小胡子向山表情难看极了,被说中痛苦之事,他失去了以往的沉稳,冷声道: “有什么办法?人家上面有人,弄我卡我恐吓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找谁能帮我?谁都帮不了,我都不敢一个人出行,甚至还要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必须是!” 他越说越愤怒,就连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宗门就不是我们这些天赋一般的人能好好待的地方,努力做做任务,也就能勉强过活,若是不小心,还要遭人记恨,更要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我试图那样云,他们说我端着架子,连狗都不会做!” 有人低声抱怨,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怨毒。 此时天黑,月色不美,乌云拢下轻纱,天地间一片迷蒙,远处时不时响起妖兽的嘶吼,仿佛随时有一只恐怖的利爪要击穿天地。 向山一阵嘶吼,比妖兽更加绝望:“我的大道,倒在了一群败类手上,他们算什么东西?每天躺着就有灵石,结果个个脑满肠肥,内若蠢猪,把自己当成了清虚宗的主人,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奴仆,我就想问,是凭什么!” “凭人家有靠山,靠山又有靠山,靠山的靠山背后是更大的靠山,更大的靠山背后又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王管一声冷笑,打断了几人的无能狂怒,气氛下降到了极点,几人渐渐垂头丧气。 向山眼神黯淡无光起来:“是啊,就几个练气境的东西我都对抗不了,更何况背后的人,真没办法,只能看着!” 另外几人比他更加不堪,面色变得灰败,刚刚的宣泄就只是宣泄,泄到了空气之中。 “不过,宗门里也不全是他们的天下,韩绮真人就站在我们这一边,替我们做了好不少的好事。” 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再度恢复了几分明亮,好像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上几分。 “韩绮真人啊…” 几人眼睛也亮了起来,听说过韩绮,自然也很仰慕她,总是有人感谢,因为她会出手惩治,也毫不顾忌他们背后站着谁。 “只是韩绮真人近日状况似乎也不太妙。” 王管耳目不少,说出来的消息震住了几人,向山急忙询问原因。 王管想了想,说道:“韩绮真人治了一个筑基修士,听说是某位元婴老祖的直系血脉,于是她被派到了宗门之外,执行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回宗门了。” 几人顿时感到迷茫,就连韩绮真人也不能幸免? “韩绮真人也有师父,她老人家为何不出手?” 有人呢喃问道,王管叹了口气,他又去哪里知道那等层面的斗争?分析道: “可能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几人更加迷茫,一位金丹修士出手惩治筑基晚辈,竟然也会遭到报复,当真是可笑,也当真令人感到心寒。 向山叹了口气,就连杀妖修行之事也觉得没啥动力,总是会在他们脚下,修行有个什么劲? 不光是他,其余几个人同样如此,只觉前途一片迷茫。 王管注视着师弟们,宽厚的脸上不自禁露出一抹苦笑,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你们知道吗,叶尘师兄已经筑基了,就在前几日!” “什么?” 众人震惊,被这个消息刺激的呆愣在了原地。 练气过筑基,寿命达到两百多岁,可谓发生质变,每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啊,带来的收获都是难以想象的。 杀练气已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即便昨天还与你打生打死,难解难分,甚至略处下风,但一旦过了一个大境界,转眼就杀,丝毫不会有意外,任凭你天资绝世。 没想到叶尘竟然筑基了?几人羡慕嫉妒,连连叹气。 “叹气什么,叶师兄和我们是一路人,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王管怒斥,有些恨铁不成钢,被他骂了,几人也不生气,挠挠脑袋嘀嘀咕咕着。 向山说道:“怎么不羡慕呢,筑基了就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了,说到底我这辈子能不能筑基都是个问题。” 说着说着,他想到了那些传闻,不由纳闷道: “师兄,我知道叶师兄和那些人不太对付,龙光峰的几个世家子就放话要他无声消失,这怎么?” 他想问的是,叶尘怎么能够安然无恙的突破筑基,不应该遭受打压,道心蒙尘? 他知道叶尘背景也一般,除了一个在丹药堂的筑基境叔叔外,再无靠山。 莫非服软了?冒出这个想法,向山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王管像是知道向山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如何这般去想叶尘师兄,他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比谁都硬,也比谁都恨那些不讲规矩的人!” 向山有些惭愧,是啊,叶尘师兄怎么可能服软,他做的那些事,就算服软,下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那么师兄,究竟有什么隐秘,你知道一些?别瞒着大家伙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向山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道。 王管想起叶尘已经截然不同的气质,轻轻点头道: “叶尘师兄现在确实牛了。” 292 谁的靠山 “叶师兄怕是找了一个大靠山!” “哦,师兄如此笃定?” 向山追问,眼睛发亮。 “师兄其实早该死了的,我亲身经历那段时光,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过几天,必定死的无声无息,当时我也是那样想的。” 王管说完,眼睛渐渐发亮,那时候的叶尘脸上带着晦暗的死气,王管甚至流了眼泪,一个那般刚强的人,在面对某些压力时,也会那般不堪。 只是真没想到,那天晚上过后,莫名的任务归来后,叶尘根本就没有事,还好好的活着,甚至眼神明亮,晦暗尽去。 明明…他听到有人暗中炫耀,一些筑基修士即将出手,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偏偏活了下来,那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所以发生了什么?” 向山隐隐知道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那事嘛,你我特地注意过这事,总有那些不引人关注的独行师兄弟,就突然消失了,叶尘师兄正是查那事,所以你们明白?” “明白…” 向山吞了一大口唾沫,那是何等厉害之事,里面不知道搅和了多少势力在里面,普通修士稍微一碰,就连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知晓,就算是一般家世的人,也不敢去碰,在外门巡宗堂,仿佛成了禁忌一般的存在。 “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种!?叶尘师兄果真厉害。” 向山忍不住夸赞道,旁的人不明就里,但向山和王管二人向来知道多一些,见他们神情,就知道叶尘师兄做到了他们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本来以为是见到叶尘师兄的最后一面,没想到啊…” 王管很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那以后,某个金丹真人看向叶尘的目光,隐隐有些忌惮。 过后也印证了更多,陨落了三个金丹真人,也正是叶尘出任务时,事后他向那个姓黄的打听过,其中点点得意让他都感到惊恐。 连金丹修士也刚不过叶尘身后的靠山? “师兄,你真狡猾。” 向山由衷说道,如果能够靠上叶尘,几人说不得会焕发出第二春,筑基或许有望。 但王管却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我想靠近叶尘师兄,可是也怕被牵连,毕竟那伙人背后很复杂,毕竟我们只是杂鱼,叶尘师兄的靠山不一定有时间庇护我!” 向山略一思索,但很快就冷笑起来:“师兄你明明都做出了决定,我就说不应该经过这里,怎么就到这里,怕是你故意的吧!?” 王管挠挠头,那日见到叶尘后,特意靠近献好,也不负期待,叶尘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八号药园,免于遭受厄难。 “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想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向山果断道,而后看向其余几人,问道:“你们呢,如何决定?现在离开我们,大不了日子苦点龟点,要是不离开,指不定就狠狠的得罪什么人了。”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闪烁着却都没有离开,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 “走什么走?我们几个本就是抱团取暖,各自分开不知道就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指不定哪天人就不见了,咱们几个在一起,好歹还能互相照应着,不至于人都没见了都没人知道。” 有人激动的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当然也有人附和着。 向山并不意外他们的选择,他们几人本就已经处于边缘,哪个不是上了一些名单前列?遭人记着呢,等哪天闲得无聊时,说不定就要耍耍了。 王管叹了口气,有感动也有无奈,非逼着他们做出选择,就想着老老实实修行也不行。 无奈道:“那好吧,我们几人从今天开始就打上了叶尘师兄的标签了,先说好,指不定哪天咱们就死了,可不要怨恨谁!” “瞧不起谁呢!?再说了跟着叶尘师兄,我非常愿意,我就喜欢他那样的人!霸气有种!” “也是哈,叶尘师兄是个有本事的,也不是咱们几个人靠着他过活,姓黄的那个老东西现在可滋润的很,儿子孙子现在都鼻孔朝天,修行速度也比普通修士快,不就是靠了叶尘师兄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越发激昂起来,仿佛美好的生活就在明天,但意外总是如期而至。 一声冷笑响起:“几个蝼蚁在这里畅想美好日子?笑死我了,瞧瞧瞧瞧,几个练气弟子说的话就像是在讨论宗门大事一样!” 王管等人猛地看向声音响起处,那里站着两个人,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身形,独独声音阴冷着,让王管等人体寒不已。 “阁下是?” 王管抱拳,小心翼翼问道。 二人似乎转动脖子,打量了四处环境一眼,其中一人一声嗤笑:“这就是八号药园?就这里这垃圾地方,我一人就能灭了这里!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应该待的地方,上蹿下跳,让太多人感到厌恶。” 愤怒到了极点,也怨恨到了极点,像是此地是何等恶臭之地,而里面的人又是何等恶臭之人,好像就应该一把火烧掉,连半只虫子都不应该留下。 王管等人通体生寒,不明白那人为何如此痛恨一个地方,而偏偏还就是八号药园。 这…他和向山对视一眼,眼中浮现一抹莫名神色,并踏前一步,沉声道: “阁下,这里是有什么得罪阁下吗?这里是清虚宗药园,生产种植灵药灵草,然后炼成丹药,用于清虚宗门人的修行,是个很…” “很好的地方,里面的人也很勤劳和老实,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用词谨慎,态度有些谦卑,迎来的却是一声鄙夷冷笑: “你也配和我说话?你什么身份地位修为?我能来这里都是你们的荣幸,居然妄想和我说话?怎么想要讨好巴结我?你们连给我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王管等人面色惨白,顿时知道这是遇到了大人物,还是极为恶劣的大人物。 “哼,狗屎一样的地方,真是让我觉得恶心,里面的人也该死,不过…你们几个要是进去药园,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杀了,我会留你们一条性命。” 人影戏谑道,王管向山等人,只觉得憋屈与愤怒,他们不是傻子,而这人,还真是那种瞧不起普通修士的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 把他们几人当成了没有脑子的傀儡玩具吗? 273 亲眼所见 愤怒过后,王管心脏一阵阵抽搐,那两人不是正常人,看不透修为,必然筑基以上,没有反抗之力,甚至连心思都生不出来。 筑基修士,如何反抗? 他压下眼底狂怒,干涩一笑道:“二位阁下,您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就是几个练气修士。” “哈哈哈,你在想办法拖延过去?收起你的小聪明,去了你能不能活过会儿才知道,不去马上就死,不会有半点意外。” 黑色人影阴森冷笑,像是看着一只挣扎求生的爬虫,点点手指就能遮他们的天。 被愤怒憋屈包裹,王管咬牙,心思电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了?肯定活不成,不去了,那也是活不成! 目光隐晦瞟了一眼同伴,爆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向山眨眼,手指动了动,在夜色里并不明显,但几人的呼吸显然加快几分,眼神慢慢变得凝练几分。 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能瞬杀几人,若是拼了命,应该还有几分生机。 王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相信他们已经知晓,都是从刀口舔血过来的,已经不需要太多动作。 “阁下,还请让我们商量一下?” 黑色人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如同一根柱子一般,静静的立在那里,而另一道人影,始终没有发出动静。 王管收回目光,和几人对视一眼,慢慢的靠近几步,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那两人太淡定了,或者太自信了! 向山正看着王管,二人同时发现了对方眼中所想,同时脚步一顿,但也仅仅只是片刻,又靠了上去。 已经没有退路了,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几乎是生死的抉择,王管默默想到。 也就是念头升腾而起时,一道炽烈的白光如云团一般爆开,紧接着飞剑,刀斧,旗子,玉盘甚至是傀儡,都被齐齐放出,向着两道人影奔袭而去。 而王管等人几乎同时分别向着不同方向逃窜。 “你看看,就是这样。” 冷淡而戏谑的声音响起,王管愣了一下,这声音像是就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热气,轻轻的吹拂着他半边脸颊。 脸很快就冷了,连同一颗心也逐渐冰冷下去。 果然,那抹浓烈不知何处的恐慌真是来源于他们的自信与淡定,必然非同凡响,甚至可能… 王管几乎不想逃了,但脚下的风却更加猛烈,压的周遭树丛吱哇乱叫。 “别玩了,你很无聊!” 另一道声音终于响起,很年轻,也很冷静,但王管却更加绝望了,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吸扯,半点动弹不了,还未反应过来,稀里哗啦的一阵声响,包含着惨叫与怒骂,王管脸色霎时惨白一片,天旋地转间,只见兄弟们个个如同死狗。 这究竟是怎么了? 直到倒在地上,王管才看清楚了黑色人影嘴角一抹冷傲笑意。 “若是筑基,说不得让你几个弄出一些水花了,这般努力拼命,平时没少经历吧,这是不是就是他们嘴里说的比较优秀的普通门人弟子?” 人影居高临下,望着倒成一片的几人,尤其看着王管,明显带了一些兴趣。 “你呀你,心思倒是复杂,可惜差距太大,没用的。” 王管浑身剧痛,一颗心早就沉到了谷底,若是筑基?什么意思… “阁下不是筑基境界?” 他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连大气都不敢出。 “筑基?这般眼界当真可笑,有我这样的筑基修士?” 人影一声痴笑,王管与向山等人顿时沉默下去,恐慌的气氛弥漫开来,压得众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就是金丹真人…金丹真人会来这里,会对他们动手,对针对一个八号药园,会… 王管埋下头去,也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动脑子,你现在应该动脑子想想怎么完成我的任务,去八号药园,把里面的人全都杀了,我或许会给你们一点甜头!” “甜头?什么甜头!?” 有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问道。 黑色人影躲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容貌,仅仅能看到一抹冷酷的唇角,向上一挑,冷酷而又优雅,贵气天成。 那人眼神呆滞片刻,即便身处恐惧之中,被人如同蝼蚁一般俯视,他也有片刻的恍神,觉得这位神秘人真的非常不一般,非常有威仪,有种让人想要臣服的感觉。 “甜头就是让你们可以轻松死去,不用被我真火炼化,做那魂灯油火!” 黑影低声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愉悦,王管闭上眼睛,咬牙说道: “反正横竖就是一死,你动手吧。” 他话说完,其他人也不再有挣扎的心思,金丹眼下,一切都是徒劳,何不从容赴死? “有骨气,有屁用?说死就死,八号药园之主吗?有些意思,竟然如此有手段,能蛊惑一些垃圾守门,真有意思。” 黑影呢喃着,忽的露出一双眼睛,琥珀色眸子蕴藏着些许疯狂,望着远处那座点点灯火的药园,他一巴掌就能拍烂,但他不会那么做,太便宜了,太明显了,也太无趣了。 “我不会让你轻松愉悦的死去的,我会慢慢盯着你。” 他像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正在低声呢喃着自己的计划。 “盯着谁?”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依旧掀起了难以遏制的波澜。 两道黑影身子一顿,而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遍全身,已经不能反抗甚至不能动弹。 姜善与阳飞对视一眼,眼中逐渐弥漫出惊恐,因为他们完全捕捉不到说话之人,不知身在何处。 “出来!” 没有人说话,姜善终究是压不住心中的高安,幽冷目光扫射四方,誓要把躲藏之人揪出来。 “鬼鬼祟祟,莫不是怕了我,不敢露出真面目?” 他一声冷笑,语气却越发笃定,仿佛真是他所想那般,冷笑着道: “阁下藏在暗处,想出手又不敢出手,岂不可笑?现在离去,我可以当无事发生!” 位于姜善不远处的阳飞眉头一皱,他觉得这位同伴有些分不清形势,有些愚蠢,有些太愚蠢。 他开始后悔跟着前来,但见他似乎还要说话,开口阻止: “姜兄,休要再说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吗,你这个蠢货!” 294 那就都杀了 阳飞闭上了眼睛,暗骂蠢货,你这样说,别人即便真的忌惮,为了面子说不得也要出手,果然… “姜家的面子,姜家在清虚宗好牛啊,面子都大过天了,你一个小小金丹,蝼蚁不如的货色,也敢这样说?” 一团黑影出现,正站在姜善身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还轻轻的拍了拍,昂贵的法袍便发出了低沉哀鸣。 姜善直接愣住了,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姜家的面子似乎不管用,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阳飞已经闭上了眼睛,心道你看,这人就被你逼出来了,本来人家只是管个闲事,这个蠢货说的话谁能受得了? 还忌惮身后的姜家,真当没人敢动姜家人一样,真是蠢货,蠢狗。 王管震惊的看着忽然出现在那黑影身旁的黑影,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那黑影的容貌,两暼精致的小胡子,冷漠的眼睛,鹰钩鼻如刀。 “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一时糊涂,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前辈…” 王管听到,忽然就笑了,修行界果然如此,一物降一物,明明先前那般狂妄高傲的黑影人,此时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也像是狗一般的害怕为虑,呵呵…真是搞笑。 不过,好像有救了,这位神秘人似乎是个路见不平的大前辈,果然,清虚宗还是有好前辈的。 王管这般想着,眼睛便明亮起来,但下一刻,只见那神秘人一巴掌拍出,那个自称姜家的人整个就破碎开来。 紧接着一条粉色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血肉精华一口吞下,马上又消失不见。 王管身子都僵硬了,前辈太过于凶残,看着不像是好人… 姜善就这么死了?阳飞茫然的望着那团血肉残留之物,他想到了事情不妙,却没有想到姜善那么容易就死了,被人一巴掌拍成了烂肉? 寒气猛地袭上心头,哆哆嗦嗦的看着神秘人,却连话都不敢主动说。 陈楸让小香龙回到了姜连肚子里,又随手布下了一个小禁制后,方才问道: “特意而来?” 阳飞茫然抬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目露惊恐震惊,见对方眼神不耐,急忙点头,陈楸轻轻一笑:“谁让你们来的?” “没有谁让我们来,就是听到一些风声,自己来的。” 阳飞不复金丹修士气势,有些唯唯诺诺。 “不说实话?” 陈楸冷笑一声,杀意如尖锥刺向阳飞,阳飞咬牙,恐惧之下终究是说道: “是听到姜升叔说什么,姜善,就是前辈您刚刚杀的那个,他忍耐不住脾气,想要过来找点麻烦,我只是无聊陪着过来看看。” 竹筒倒豆子他一股脑把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甚至还暗戳戳的把锅甩了出去。 陈楸听后并不意外,那日姜升与阳谷二人维护后辈,一人被撕掉整张脸皮,一人肉身被毁,神魂残缺,前来报仇也属正常。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挑唆几个后辈前来,安的什么心思? 试探还是认为杀鸡不用牛刀? “他怎么说的?” 陈楸问,阳飞答:“他说八号药园里有个…” 说到这里,明显有些犹豫。 “有个什么?你说,我不怪你。” 陈楸笑着问道,阳飞鼓起勇气道:“他说这里有个贱种想要攀上姜家高枝,一个低贱货色…这都是他说的,我只是转述。” 陈楸脸沉了一些,那老家居然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好手段。 他低低一笑,在阳飞眼中无异于恶魔的低吟,嘴唇蠕动一下,啪嗒的发出清脆一声响。 陈楸看向她,目光平淡如水,阳飞绝望的闭上双眼,恨死了姜升那老不死,更恨那愚蠢的姜善,他倒是死的痛快,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真想杀了你全家啊! 他面容扭曲,而在下一刻,一个巴掌猛烈拍下,阳飞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一条粉色小龙猛地扑出,一口吞下这团血雾,而后消失不见。 “你人不错,还算老实,所以给你一个痛快。” 【获得姜善一百五十年寿命】 【获得阳飞一百三十年寿命】 陈楸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获得寿命,但他实在不太想杀人,心情有些不美,去掉禁制后,看向王管等人。 王管一行人只觉得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们真正意识到了这是一位真正的大佬,转眼就灭杀了两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金丹真人。 连反抗都没有,比他们几人在那二人面前还要不如许多,至少他们可是做出过反抗举动来。 王管等人顾不了多想,连忙起身跪下,恭敬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不知该如何报答?” “没什么好报答的,好好活着,你几人品行不错,非要报答的话,那就守在这片区域附近,不叫妖兽闲杂人等叨扰了就是。” 声音冷淡异常,过了许久也再听不到声音,王管等人抬起头来,身前哪里还有人?空落落的一片密林而已。 向山最先反应过来:“咱们这是得救了?” 王管目光复杂,带着浓烈的兴奋,低声道:“你们听到了吗,前辈让我们保护这片区域,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几人异口同声,急急问道。 王管压不住心头的巨大喜悦,低声道:“说明前辈记着我等几个了,往后要是遇到危险困难,大概来这里,前辈或许会出手相助?” “真的?这可能吗?那种档次的前辈,会记着你我等人?” 有人不信,但目光期待,王管冷哼一声: “你知道个屁,那种档次的大佬,每一句话都有深意,怎么可能胡乱说。” 这下子似乎一下子点亮了几人兴奋的情绪,脸庞涨的通红,高兴的连脚趾头都紧绷起来。 “好了,好事归好事,前辈说的话可别忘了,往后这里就是咱们的第一任务,哪里不管这里都不能不管!” 向山和王管对视一眼,由向山冷冷说道,其余几人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药园内,亭子中,陈楸眸色阴冷着,姜连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哈哈,老不死的你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吧?你放心,往后你这药园子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探索,你能都杀了?!” 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怨恨以及期待,姜连忍不住去想那画面。 “只要来,那就都杀了!” 陈楸忽的一笑,语气恢复平淡。 295 先天法宝 他毫不怀疑那团能量全力爆发可以摧毁多少东西,这让他感到心悸不已,然而看到陈楸那淡然的模样,一股火气升腾而起。 “全杀了?看不出来你这么狂妄啊。” 姜连冷的像是一块冰,或许是觉得对方轻视了姜家,即便这样下去对他有好处,他也忍不住言语讥讽。 “你这样的也就一巴掌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这么瞧不起姜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明亮的眸子死死盯着陈楸,陈楸闻言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我可没有瞧不起姜家,毕竟是万年世家,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超级老怪物,你说得对,指不定哪天就被人一巴掌拍死了。” 姜连敛眉不语,久久过后叹一口气,目光复杂极了。 “不过那些老怪物应该没有功夫关注一些小辈之间的争斗,你说是不是?” 陈楸问道,姜连皱眉,片刻过后冷笑一声:“纸终究包不住火,这里要是再多死几个,你跑不掉。” “你怕了?” 陈楸盯着姜连,姜连目光回避,冷声道:“我见不过你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不,你还是怕死,害怕我被找上门后,拉你垫背?” 语气怀疑,表情笃定,陈楸像是一个老狐狸,笑意盈盈的拆穿了姜连的伪装。 姜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应该祈祷我别被发现,那样你死的慢一点,不过看你这几日老老实实的模样,或许留你在身边也不一定。” 姜连转过头,盯着陈楸,眼神愈发复杂。 “心动了?我说什么你都信?” 陈楸哈哈一笑,像是一只戏弄老鼠的狸花猫,似乎都已经长出了空心的胡须。 姜连胸腔明显高了一瞬,脸庞涨的发红,恨恨的看着陈楸,一言不发。 “姜升是个什么人?” 陈楸忽然问道,姜连不想回答,但被他冰冷目光注视一阵后,恼怒之下,低吼道: “比我强一点,在神光峰中也比我有势力,有几个兄弟,还有长辈,下面子侄辈也比我多。” 言毕,忽然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 “你要对他动手?” “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怎么,这个姜升和你有仇?” 陈楸不答反问,姜连表情复杂,仅仅冷哼了一声。 “自然不会动手。” 陈楸一笑,姜连诧异,有些不信,此人表面上看着温和淡定,实际上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得罪过他的人,哪个有了好下扬? 就如他的下扬哪里好了? “那你向我打听什么?” 姜连不信,认为此人又在谋划什么脏东西。 “说错了,自然会动手,不过他还没对我造成太大的困扰,说白了,就是我还不够生气。” 陈楸笑着摇头,姜连心底生出一抹冷意,有些奇怪的看着陈楸,终究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要他对你造成足够的伤害以后,你才会动手?” “就像你一样。” 陈楸笑着说了一句,让姜连心肝一颤,想起那日经历,不禁摇头道: “那你还真是古怪,人人都说要把苗头扼杀在萌发时,你却眼睁睁看着其成长?太古怪了!” “那不是很有趣吗?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踏入我的陷阱里,他们不知道哪一步会死,但我一清二楚,给他们数着。” 陈楸眯眼,眼中浮现笑意,姜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以自抑的又想到了自己,那几天里,自己应该也处于同样的情景下。 这老不死的,他暗暗咬牙,但是庆幸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扬面。 “就不怕被发现?你不是无敌的,不可能高枕无忧,迟早玩火自焚。” 姜连甚至开始劝慰,让其不要这么疯狂。 “要是死了一个姜升,会出现什么动静?” 陈楸看着姜连,像是把他当成了姜升,姜连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正是忌惮动静太大,他才得以存活下来,于是迎着陈楸富有深意的目光,他缓缓说道: “自然会出现炼虚境修士调查此事,以陨落之地方圆万里追踪一切痕迹。” “仅仅只是如此?” 陈楸目露笑意,姜连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道: “或许还会动用先天法宝,追索当日一切时空痕迹。” “先天法宝?” 陈楸诧异问道,姜连皱眉,看他不像是装的。 “你竟然不知道先天法宝?” “我应该知道吗?” 陈楸挑眉,姜连鄙夷一笑:“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先天法宝,不过也对,那东西太过珍贵,就是清虚宗也不多,你不知道倒是显得我有些大惊小怪了。” 陈楸不语,好笑的瞟了一眼打嘴炮的姜连,姜连立马住嘴,解释道: “先天法宝带了先天,自然拥有一丝大道韵律,非同凡响,功能各异,是很厉害的法宝。” 姜连说话时,眼中浮现渴望,陈楸问道: “那么你们姜家拥有几件先天法宝?” “不知道。” 姜连毫不犹豫回答,目光平视着陈楸,继续道: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姜家的底蕴了?就连我这样的化神修士,也没有太多资格知道先天法宝的事情,你要知道,先天法宝也分等级。” “哦明白了,所以你连最低等级的先天法宝都不够资格知道,不过照你意思,有的先天法宝并不以杀伐为重?” 陈楸刺了姜连一句,姜连也不生气,冷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那一缕大道韵律你以为随意就能得到?有什么全凭天意。” “所以你姜家有一件可以探查痕迹的法宝?具体说说,不然让你去种地,全给你种。” 姜连听到如此刁难话语,面色难看的瞟了一眼远处的灵田,此时无人,灵药也正安静生长,他收回目光,冷笑道: “有一面绿铜镜,可照十方天地,也可以显出最本源的痕迹。” 陈楸站起身来,把手一背轻声道:“姜连,你说他们能搞过我吗?” 姜连眼神深邃,很想说一句痴心妄想,但话到嘴边,则变成了一句略带调笑意味的话。 “其实你可以不杀,闹便闹了,你不可能有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我的药园怎么办?姜升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那我就顺着他的意思来了,反正有你背锅,到时候你顶不住了,我再出手。” 一句话,姜连脸蛋子涨成了大猪肝,惨笑连连。 296 狗屁姜升 “父亲,陈楸绝对不简单,曾在事后对我传音,挑衅激怒我,他早有预料,像是布置了一个陷阱!” 姜图神魂受损,声音显得有些虚幻,落不到实处。 姜升没有说话,双眼紧闭,手上微光闪烁,打出道道法力,帮助姜图聚拢神魂,企图将造成的损失挽回至最小。 在其身边,一炉青铜香炉缭绕紫烟,异象频出,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神秘而又强大。 “图儿,这四神香非常珍贵,对现在的你用处很大,沉下心神不要多想,你说的事情事后再说,明白?” 姜升睁开眼睛,一缕幽芒闪过,姜图安静下去,扭曲的神魂像是一张画一般,表情定格在了沉静上,只略有愤怒。 如同挂在虚空的恶鬼画像一般,看着反而越发怨毒。 姜升闭上眼睛,心中升腾出强烈的怒火,他儿子心境向来很好,如今局面是谁造成? 姜连?还是那个生的俊美,却只有俊美的杂种? 都要讲规矩,什么规矩?敢杀我后代,一切规矩都不是规矩。 都要付出代价!念头一闪而过,姜升抿紧的唇缝里压着即将喷吐而出的恶气。 紫烟缭绕中的异象向着姜图扑去,并硬生生的挤进他的身体之中,修补某些严重的损伤。 异象渐渐散去,紫烟也变得寡淡异常,直至最后一缕烟气散尽,姜升方才停下手上动作,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杀意却更加凝实。 刚刚所做耗费了他不少底蕴,自然都要算在那两人身上,要千百倍的讨回。 姜图睁眼,神魂变得凝实异常,不再像是一幅画卷,而是活生生的人,他眼中怨毒等不及一般疯狂涌出。 “陈楸他必死,他竟然敢挑衅我,他用那种眼神和我说话,凭什么?他一个外人…凭什么。” 声音冰寒彻骨,姜图像是一条扭曲的毒蛇,姜升皱眉,对于儿子的心境有些不满,呵斥道: “事已至此,不用心心念念,不用放在脸上,让人看到只会觉得你无能,给我把脸上那难看的东西收起来。” 姜图神魂颤动,似有不甘,但还是安静了下去。 姜升满意点头,随后问道:“你说那陈楸不简单?哪里不简单?” 姜图眼睛猛地瞪大,沉声道: “父亲,在宴会上我就看他不顺眼,不过当时也仅仅只是看他不顺眼,根本没有想过动手,但是他居然再次挑衅我,我就忍不住了,他那个修为,是怎么敢挑衅我的?” 他一再咬牙,但每每想到陈楸的嚣张表情,终究是忍不住,表情再度变得恶毒起来。 姜升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姜连究竟要做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做了有什么好处?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上,他能得到什么? 想了很久很久,姜升也想不出个合理的答案,最终只能归结于姜连疯了,或者单纯就是陈楸与自己儿子的冲突,将两家牵连了进去? 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姜连向来谨慎,轻易不会和人起冲突。 姜升眼中难得浮现一抹迷茫,确实想不透姜连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想着想着他忽然一声冷笑,阴谋作于实力不足,那便全力碰一碰了,倒要看看姜连究竟想要干什么? “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 姜图见姜升脸显为难,不由有些急了。 姜升淡漠注视着自己这儿子:“已经有人上门,就看姜连怎么处理了,哪种办法都会对他们造成极大困扰,他…” 姜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姜图则升起了巨大的求知欲,被一巴掌拍成肉泥后,神魂浑浑噩噩,并不知晓后续发生的事。 不过见父亲胸有成竹的模样,姜图便静待花开了。 姜升忽然拍出一道玉符,姜图眼中期待之色一闪而过,浮于虚空的神魂阵阵激荡。 片刻过后,一人踏步而入,见到姜升后,恭敬施礼道: “弟子见过师尊。” 来人生的相貌堂堂,狮鼻阔口,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身形健壮,跪伏于地,宛若一尊冷硬的雕塑。 沉默,坚毅,稳重便扑面而去,姜升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子,像是打量着完美的作品,眼中尽是赞赏。 “林川,你怎么看我?” 姜升笑着问道,林川抬起头,眼中探究一闪而过,而后才说道: “师尊实力强大,对弟子们也极好。” 语气莫名有些干涩,姜升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马上又松缓开来,依旧是笑着说道: “林川,你是个聪明孩子,为师在你身上颇为用功,将你培养成如今模样,也不算委屈你了。” 林川雕塑一般的身躯此时仿佛突然有些破败,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看着。 姜升咧嘴,像是无声嘲讽,冷淡的声音在当中弥散开。 “你是少数的天才弟子,被我一眼看中收入门墙,那时候你眼中的光芒让我感到惊讶,是为什么呢?” 姜升像是明知故问,林川表情不变,“我以为我可以换个师姐,也确实换了,我获得很多资源,获得常人难以接触的教导,开拓了他们无法想象的眼界,否则,我只是一个碌碌无为,为灵石奔波的普通弟子而已。” “哦…” 姜升目光平淡注视着这个弟子,他确实很优秀,甚至比姜家许多人都优秀,也比姜图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是金丹八转,就算是在姜家年轻金丹里,也属前列。 可惜,不是姜家人,眼中怜惜渐渐浮现,最终却被冷硬吞噬替代。 “师尊对我极好,悉心教导,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姜图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浮现,怜悯而又笑意盈盈的的看着这个父亲的徒弟。 多么美好的肉体,适合现在的他。 “林川,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你的身体我姜家要了,你师弟受了重创,该你了。” 声音平淡,仿佛说的是家常之事,林川愣住了,失神的看着姜升,嗫嚅着问道: “师…姜升,你把我们这种人当成物品吗?” “是的,你看的很明白,姜家子永远凌驾你们之上。” 姜升并不否认,林川绝望的闭上双眼,怨毒的嘶吼道: “狗屁姜家,狗屁姜升,狗屁世家,狗屁世家子!” “说的对,但这是修行界。” 血色光芒闪烁,姜升表情沉静,不为所动。 297 姜图的谋划 姜图活动着适应了一下新躯体,满意点头,庞大健壮的身躯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气质,显得异常阴冷。 “林川天赋很好,不出意外有冲击化神的资质,你都比他差一些。” 姜升目光冷淡,失去一位天才弟子固然心痛,但姜系的繁荣更加重要。 “唉,林川啊,他之前就看我不顺眼,这下怕是更加怨恨我了。” 姜图有些唏嘘道,姜升瞟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沉默片刻后问道:“林川,你有不满吗?” 林川此时神魂出窍,被一团白光包裹着,像是泡在了水里,虚弱且茫然,听闻话语,看着两父子平淡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丝的痛苦,轻轻摇头。 姜升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冷淡,姜图嘴角一勾,轻声道: “前面骂也骂了,我拿你身躯对你确实不公,但你现在神魂还在,就要想清楚我家的仁慈还是给了你一分。” “我没有怨言,这是我林川的命,师父师弟,我不会有怨恨。” 林川神魂好像更加淡了,声音断断续续,再也听不出情绪波动了。 姜升轻轻一笑,气氛也就松缓了下去,他看着林川说道:“没有怨言就好,往后你还是有机会继续做我弟子,姜图,你拿了你师兄的躯体,就帮他做一些事。” 说完,姜升身影缓缓消失,房间里仅留下一人一魂。 姜图一把拿过林川的神魂,放在手中,浓眉下的大眼睛像是一颗太阳,盯着林川,盯了许久过后,没有看出什么后,才一声嗤笑道: “林师兄,你倒是有种,我拿了你的躯体你居然这般就放下了,果真半点怨恨都没有?” 林川被自己原来的身躯拿住神魂,内里一阵颤动,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强行面无表情,可听到这话,也难免露出几分怨恨出来。 “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可能,你林川向来看不起我,曾经说过给你我的资源,你已经是元婴境了,可笑吗?” 姜图低低一笑,笑的正是这几天来最痛快的一次。 林川感觉嘴里空荡荡的,愤怒开口:“你不过仗着你是姜家人,你有什么可能耐的,就在我面前显摆?” “不要怕死,我父亲让我帮你做事,我就不会杀你,会让你好好活着,对呀,我就是命好姓姜,你命不好不姓姜怪谁,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知道你很羡慕我,林川,你可真是一个小丑。” “你姜家好牛啊,你要搞清楚,清虚宗里你姜家也不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你这副坐井观天的样子,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林川惨白的瞳孔盯着姜图,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姜图呵呵两声,却把牙一咬,阴冷鬼祟: “你敢这样说我,你不怕死?” 林川把胸膛一挺,冷笑道:“别在我这里耍你的姜家威风了,我倒是听说你是被人一巴掌拍成一堆烂肉,要不是你爹及时赶到,你就是神魂俱灭,怎么?现在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姜图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瞳孔猩红无比,死死盯着林川,杀意犹如实质,一点微光在他指尖凝聚,就要点杀而下。 “哈哈哈…” 林川疯狂大笑起来,笑的周遭空气震荡不休,姜图止住了点下的手指,冷冷看着林川。 “我笑你可笑,把怨气都撒到我的身上?你看你眼中的仇恨,我还以为是我拍死你的肉身呢?废物就是废物,连正主都不敢去找,靠着你爹欺我?” 姜图手指颤抖不停,上头一点微光明灭不定,眼神疯狂闪烁着驳杂情绪,终是呵呵一笑道: “你很聪明,充满了算计?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生存之道,挑唆我对他的仇恨?坐山观虎斗?输赢对你都有益处是吗?” 林川沉默下去,能对姜图出手且对方还活着的情况,定然地位修为相当,一点算计居然被看的透彻,不愧是姜升重点培养的血脉。 “怎么,你觉得我又有本事了?你这种人不向来眼高于顶,对于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从来都是另眼相看,觉得都不太行?” 姜图笑了笑,望着沉默的林川,他讥笑道: “那我偏偏就如你的愿,和他斗一斗,让你这狗看看真正的虎是如何斗的!” 林川沉默不语,姜图也不在意,父亲既然走了,那么就把事情交给了他,如何能在这次事件里做成事,自然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上次大意,被人有心算无心,差点丢了命。 他把林川神魂放入玉戒之中,走出房间后命人拿出了更加详细的资料,看完以后诧异道: “父亲居然已经给我打了样了?姜善和阳飞两人昨日就去了?” 一名老者恭敬立在一旁,对于姜图换了个模样并不如何惊讶,回答道: “是的,三老爷昨日无意泄露了一些东西,那两位迫不及待的就去了,今日没有回来,只有四个结果。” “哪四个结果?” 姜图问道,老者面无表情道: “一是他们没有去,但那不太可能,姜善与阳飞二人极为仰慕那位,二是二人去了,但没有动手,三是二人去了动手了,但没有出事,四是二人去了也动手了,然后被杀了。” 姜图摸着下巴,喃喃道:“这样么,很有趣啊,李伯,你说那两个会是哪个结果?” “不知道。” 李伯面无表情道,似乎对于姜图并没有太多尊敬,姜图也不在意,李伯元婴修为,在他们家地位并不低,且负责许多事情,有时候他也需要巴结。 “姜善是个冲动易怒的货色,应该去了吧?被杀了更好,我要让姜连知道,他可保不住一个贱种,到时候他也要被牵连,真是一条好老狗!” 姜图低声愤怒道,一旁的李伯皱起眉头,低声道:“姜连前辈乃是化神修士,你一个金丹小辈竟然如此不敬重他,被旁人听了去,没你好处。” 姜图眼中终究是闪过一丝不满,愤怒道:“他拍我那一巴掌,我可记着,难道还要我敬他?为了一个外姓的贱种,就要拍我,我为何要敬他?” “因为他是化神修士,与你父亲同境界。” 李伯恢复了淡漠之色,轻轻说道,姜图愣住了,片刻过后才说道: “明白了,实力不够说的一切狠话都是让人耻笑的,李伯,我会超越他的,会亲自还回去那一巴掌。” 李伯眼底浮现一抹欣慰,经历这事过后,姜图也算是成熟了许多,这个家呀,应该会更加辉煌吧? “李伯,给我收集几个家族里脾气暴躁的同族兄弟,我要办个小型聚会。” “明白了。” 李伯轻轻一笑,满意离去。 298 有所变化的药园 陈楸从屋中出来,打了一个呵欠便来到了亭子中,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亭子,能居高临下的看到整个药园,能享受毫无阻滞的清风。 脚边响起啰啰的哼唧声,蓬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往他的脚上蹭,粗硬绿毛扎的陈述感觉挺爽,有一种挠痒痒的感觉。 忍不住倒毛捋了一下蓬蓬的鬃毛,那家伙便舒服的眯起眼睛,哼唧声的更大了。 “你这家伙,还挺会享受,诶?” 陈楸摸着蓬蓬,忽然惊疑一声,亭子转角处忽然冒出了三个小脑袋,也正是绿的发慌一般颜色。 三头小野猪?谁的?蓬蓬的崽子? 对上蓬蓬那充满了灵性的小眼睛,就更加确认了,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蓬蓬居然都当爹了。 以前还是一个小腿大小的小野猪,如今不光是长成了成人般巨大的绿毛野猪,还当了爹。 蓬蓬都破处了啊?陈楸莫名想起了姜芙,那女人身材非常好,腰细臀圆兔儿大,却又莫名的想到了师妹。 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师妹现在过的怎么样,给她送的东西里有一个贴身玉佩,是搜刮尸体所得,被他特意炼制一番后,遇到危险可以护主,他也会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如今毫无动静,想来比较顺利,倒也是,毕竟是在清虚宗内,一般不太会出事。 他想着想着拍了一下蓬蓬的脑袋,骂道:“你个狗东西居然都有女朋友,还有了孩子,对孩子怎么样?可别只管生不管养啊!” 说着看着那三头怯生生的小野猪,胖嘟嘟的圆滚滚的,眼睛亮亮的,粉白粉白的鼻子翻涌着哼哼唧唧的正在找东西吃。 养的还挺肥?轻轻拍了一下蓬蓬,夸奖道: “不愧是我八号药园里的猪,就是负责任,你看你把你崽子养的,还挺好。” 蓬蓬哼哼唧唧,开始一个劲蹭陈楸的小腿,想来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开始有些傲娇了。 陈楸摸着它,满意点头,可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女朋友呢?不对,崽子它妈呢?” 蓬蓬小眼睛眨巴眨巴,忽的哼唧一声,紧接着草丛穿梭声响起,一头娇小的黑毛野猪直愣愣的出现在亭子外面,八字腿站着,有些不安的看着陈楸,嘴里也哼哼唧唧着,三头小野猪停下觅食,向着黑毛母猪跑去,围着它打着转。 “这就是你婆娘啊。” 陈楸收回目光,黑毛母猪非常警惕,时刻注意着陈楸这边,蓬蓬哼唧两声,黑毛野猪有些不情不愿的靠近过来,也哼唧了两声。 陈楸笑了,看的出来蓬蓬地位很高,黑毛小母猪很听话,他拍拍蓬蓬的脑袋,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不过记着了,灵药田可千万不能去,不然烤你吃了。” 蓬蓬哼哼唧唧,一个劲蹭他,陈楸拍拍它屁股,看向亭子下的小径,花草掩映间,杨奇正往这边走,同时也看到了陈楸,连忙躬身施礼。 陈楸还了一礼,见他有些拘谨便笑着问道:“杨师弟这是有事?” 杨奇看了一眼一家五口的猪,呐呐一笑道:“大师兄,我来看看蓬蓬一家。” 陈楸发现杨奇说起蓬蓬时,眼神明显变得柔和起来,不禁问道: “蓬蓬这都是你养的?” 杨奇连连点头,眼睛亮闪闪的说道:“蓬蓬这猪很厉害呢,能听懂人话,不愧是灵兽,不过我听说像蓬蓬这种品阶的灵兽听不懂人话,它倒是不一样,这一身绿毛,我看着就喜欢,就是太能吃了,还要吃带有灵性的草,可是那边那么大一片灵草灵药,它居然连看都不看。” 杨奇说着,震惊的看着蓬蓬,那头畜牲能克制觅食本能,不去吃那好处极大的灵草药啊!要不是知道蓬蓬的口味,他几乎都要怀疑蓬蓬是不是不爱吃了。 陈楸和新来的几个师弟没有过多接触,但也知道杨奇为人老实木讷,话很少,没想到这会儿说起猪来,能说这么多话。 杨奇说着说着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住嘴皮子。 “你很喜欢养猪?” 陈楸问道,杨奇连连点头,不过马上又摇摇头,说道: “我家里以前就是养猪养牛的,我觉得畜牲比人好,没有心机,每天只管吃饱了就啥事没有。” “所以这三头小野猪也是你养的?” 陈楸指着三头正在吃奶的绿毛小野猪,杨奇有些得意的点点头,但没从大师兄脸上看到夸奖的表情,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道: “大师兄,我是看药园子太空旷了,养些东西热闹一些,我会看好小野猪,不会让它们靠近药田,我搭了一个圈,把它们圈起来,它们不会乱跑,大师兄,要不我在园子外面养它们吧,实在不行的话。” 杨奇师弟居然是个连珠炮,还是个爱小动物人士,他说畜牲比人好,想来应该是在人身上吃过不少亏。 如此谨小慎微的样子,让陈楸想起了自己在凡俗姜家时面对姜家人时的感觉,不自信,仿佛人家随时都能让你生活动荡。 一个对于生活迷茫的小子啊,陈楸有些怜惜,笑着说道: “只要不影响灵药,你可以在药园里随意干自己喜欢的事。” 杨奇惊喜的看着大师兄,以往印象里有些凶的模样也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样子,不禁喜出望外的问道: “大师兄,我还想养一些狗,还有牛,也可以吗?” 陈楸默默点头,不忍拒绝,养狗养牛养猪,这里是药园,可不是什么养殖扬,也不知道答应了这小子是不是一个错误? 不过能看到一个迷茫少年能在他的药园里找到生活的乐趣,这让陈楸感到一丝愉悦, “嗯,也不要养太多,还有药园外能不出去尽量别出去,去吧,和其他师兄弟也说说,药园内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药园外可就不一定了。” 这几日明显能够感受到远处那团红云越发狂躁,清虚宗做任务的弟子人数明显变多,局势向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药园有他禁制守护,除非是元婴以上的力量侵袭,便可以保证几个师弟妹们的安全。 杨奇兴奋的离开了,陈楸看了一眼天边,想起姜芙依旧有约,揉揉鼻子,去了。 299 不看白不看 陈楸看了一会儿,觉得此时的姜芙大异于平时,不禁多看了几眼。 而姜芙似乎有意让他看着,动作不变,温婉如故,直到一只不识趣的鸟儿拉了一坨在姜芙脚边,这种古怪的气氛方才被打破。 姜芙冷冷看了一眼远去的鸟儿,裙裾飞扬出一朵锋利的花,看向了陈楸,陈楸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感受着唇上一抹干涩,裙裾飞扬间,丰腴笔直的玉腿散发着无边肉色,如宝玉一般,吸引着正常人想要去舔舐。 姜芙的腿…嘶… 姜芙唇角隐秘一勾,姜梨的教导比想象中的还要有用一些。 只是他眼神停留在她腿上的时间,竟然比停在她脸上的时间要长? 姜芙把手一背,黑色裙摆笼着地面,冷冷的看着陈楸,眼角微翘,像是一把小镰刀,挥向娇嫩的小草。 陈楸感觉自己被刺了一下,不明白刚刚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的姜芙怎就突然像是生气了一样。 女人就是莫名其妙,陈楸看着姜芙,她依旧站在原地,明白这是让自己主动上前,为了灵草灵药,他脚步丝毫不慢,三两步就到了她的身边。 “姜芙,挺早哈。” 贫瘠到了极点的打招呼方式,这让姜芙有些不满,与小说里那些光风霁月有些不太一样。 她可是早早就等在了这里,等来的却是如此冷硬的话? “你不想看到我?” 她凤眸微眯,让陈楸微微吃了一惊,这小怨妇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想了片刻,他只能把这些归咎于女人的占有欲以及随时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心态,赶忙说道: “没有没有,我可是紧赶慢赶。” 他解释了一通,姜芙把手一背,迎着山间湿润的风,把头转过去,盯着陈楸,由眉头打量到嘴唇,忽的一笑道: “很无趣。” “无趣?” 陈楸挑眉,说自己无趣是吗?心里就有些不爽,他要是想要有趣,就怕姜芙吃不消。 “不是说你无趣,是他们说的很无趣。” 姜芙意有所指,可究竟什么是无趣?陈楸也不明白。 姜芙忽然靠近,湿润的口气像是猫爪子一般轻轻垫在了陈楸的嘴唇上,沿着细腻的纹路,将其全部填满。 陈楸震惊异常,忙往后退了,那嘴巴几乎就要贴上了他了,好奔放,真拿他当小奶牛调戏了,这个奶奶辈的老女人。 姜芙唇角一勾,笑着道:“这才有趣,你不必拘谨,那很不好,我不喜欢。” 陈楸站稳,略有尴尬的一笑,老女人爱调戏小奶牛是吧,他也…想着一步上前,嘴唇靠上那一对丰满嫩红的唇,中间隔着半个手指头的距离,呼吸可闻,也在二人嘴间交融碰撞。 很甜的味道。 很香的气息。 两对眼睛再也眨都不眨,互相倒映着另一对眼睛,陈楸轻轻往前一点,细密的绒毛都被他吹动,扇子般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抖了一下,挺翘的鼻梁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陈楸及时停住脚步,他手心有些湿润,不得不握紧拳头。 姜芙眼睛猛地一眨,察觉到自己心底那一抹古怪的情绪,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停住脚步而后上前一步,紧紧抿住的嘴唇微微分开一条细缝。 莹润洁白的牙齿,是被香津包裹着,粉嫩的舌头更是伴随着阵阵香甜湿润的气息,不安分的卷动着。 甜蜜气息就此猛地暴涨,轻易就压过了另一股气息,且将其压着打,陈楸偏过脸,平视着那双眼睛。 正是凤眸开合,戏谑无双。 她很强装的冷硬,陈楸却败下阵来,非是怕了,而是不愿不明不白。太快了,快的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们这是…” 他皱起眉头,姜芙眼睛一眯,拍拍陈楸的肩膀,没有解释,而是说道: “走吧,知道你喜欢采摘灵草灵药,我带你去。” 转身就走,丰润的臀儿似乎更加饱满了,陈楸轻易发现了这一细小的变化,多看一眼,原来是穿了一身比较修身的衣裙。 黑裙金边,暗金龙纹缠着她贵不可言的身躯,行走间五爪不休,由前胸过肩,一直到软腻的腰,至臀儿处停,却轻轻的挠动着陈楸的心弦。 以往都是宽袍大袖,今日倒是换了这么一身,陈楸多看几眼,正是不看白不看。 不过虽然修身,却依旧霸气,暗金龙袍,他在其他男修身上都没见过。 不过却是一条母龙,陈楸跟着走,前方的姜芙忽然开口道: “你是我的跟班吗?” “嗯?” 陈楸不解,姜芙冷哼一声: “若不是我的跟班,怎么不与我肩并肩?还是这路不够宽?又或者你起了什么鬼祟心思?” 陈楸看了一眼路,发现确实不够宽,姜芙并不是娇小的女子,与他身高相仿,只是除了苗条一些。 迎上姜芙疑惑的目光,陈楸自然不会说她屁股那般圆润,只好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与其肩并肩而走。 姜芙收回目光,再也不去看他,脚步沉默向前,陈楸也不说话,专心走路,山间鸟鸣,脚步清欢。 只是陈楸很快就发现了路越走越挤,他皱起眉头,还没发现怎么回事时,柔嫩冰凉的触感便在他的肩头猛然爆裂开来。 原来这就是肩并肩啊? 陈楸望着过肩暗金龙袍下似乎白的发光的肩膀轻轻往他肩膀上一撞,肉与肉隔着衣服各自展现出不同的形态。 他觉得自己的肩膀很硬,肉也很硬,正是健壮身躯,而她? 姜芙觉得自己肩膀上软肉被硬生生撞了一下,轻易就塌陷了进去,似乎连那处也变得红润起来。 “你不老实?好好走路。” 姜芙嘴唇一抿,冷言冷语。陈楸快速找了一个理由,他指着这条路,说道: “都怪这路不平,还窄,走着走着就歪了,不怪我,真不怪我!” 怎么肩膀就撞上去了呢?那抹柔嫩触感依旧在他肩头缭绕,陈楸觉得有些冤枉,还有这女人怎么忽冷忽热的,当真是9玩不过她。 “姑且饶你一次。” 姜芙嘴角一挑,停在了一处深幽密林外,灰色雾气如同散不尽的云彩,将眼前一切都笼罩,看不清里面半点东西。 这里面,要发生点啥,外面是一点都不知道,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陈楸默默想道,却没看到,一旁的姜芙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 300 燥热的金粉雾气 “这是金花果林,里面结了一种果子,听说品阶不比黄龙果低,至于作用如何?我却也是不知了。” “连你都不知道?” 陈楸有些讶异,神识放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独只是水泼不进一般的浓密灵气,他觉得那里是一座牢笼。 “我什么都要知道吗?要进去吗?” 姜芙回答一句,而后反问道,一双眼睛也望着陈楸,陈楸略觉奇怪,她的态度仿佛很是严肃与郑重。 一个迫切而又谨慎的选择? 他思考了一阵,迎着她的目光,笑着道:“里面或许有危险,但我不害怕,进去就是了。” 姜芙红唇开合,香甜气息喷薄而出,轻笑一声道:“里面倒是没有危险,那么好吧,随我进去。” 说罢,玲珑身躯驱散着迷雾,为陈楸开辟出了一条细细的通道,陈楸紧随其后,好奇的打量着身周环境。 随着通道延伸,姜芙身上白光越发炽烈起来,而那金花果林也已经近在咫尺。 果真是金花果,每一枚果子都散发着淡淡金光,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陈楸看傻了眼,这一片果林究竟有多少果子?他兴奋的几乎按耐不住的要欢呼出声。 发了发了! 姜芙在他身前,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愉悦的呼吸声,嘴角隐秘的露出一抹欢笑,解释道: “这里向来有专人负责,不过我看你志向在此,所以特意求了这么一次机会,怎么样?” 怎么样?陈楸从兴奋之中脱离出来,他真的很感激,即便姜芙对他特殊的原因是因为要修行一种功法,他也觉得此时的她是他人生中最愿意见到的人之一。 “姜芙,你对我真好!” 他此时方才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笑的很是愉悦,盖因此地金花果树太多,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密林,其中果子密布枝头,看着尤其喜人。 姜芙听到那真切到了极点的言语,不禁有些恍惚,身体的接触竟然也比不了此时吗! 她姜芙的魅力果真不大?可清虚宗内多少人想着能和她说上一句话,期待一抹笑意。 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可是我对你还不够好,远远不够啊…” 话语只在嘴里酝酿着,眼神渐渐柔和起来,笑着说道: “你看着这里的树好像很多,但其实都是一棵树来的,它生长的时间太长了,起码有十万年。” 姜芙语气之中也充满了感慨,十万年,任凭再天骄也早已经成了一捧黄土。 “你说这个世间有活了十万年的人存在吗?” 姜芙忽然问了一句,陈楸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 “应该有吧?” “有吗?” 姜芙轻轻摇头,十万年太过久远,即便是她姜家里,也不存在这样恐怖的存在。 炼虚不行,合体也不行,大乘境修士吗,此生能否达到那样的境界? 听说内峰的几个人便是大乘期修士,镇的清虚一片安宁。 曾有人问值不值得,说七情六欲本是道的一部分,斩去就再难挽回,伤了太多人的心。 父亲如此,母亲如此,身边如此,已经与她隔着一个冰冷的世界,但是,修为境界才是一切,情感之欲外道,可摒弃。 眼神坚定更盛,她笑着说道:“陈楸,开始吧?” 二人已经到了一棵巨大的树干之下,陈楸抬起头来,欣喜的望着茂盛如云团的金花果树。 “那就开始?” 说着眼睛眨巴眨巴,这树很高很高,距离地面最近的一颗果子也得有一二十米远,按照他显露的修为,显然不可能自主完成采摘任务。 偷偷瞟了一眼姜芙,没有得到回应,他又瞟了一眼,停留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 诶!? 他不死心的又瞟了一眼,这次直勾勾的盯着姜芙看。 姜芙嘴唇一抿,眼中浮现一抹极轻微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陈楸小家伙的弱点了,其他时候克制极了,但在采摘这方面上又拥有极大的热情。 就很有趣呀,小子!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于是眼神更加显得迷茫起来,陈楸觉得姜芙忽冷忽热很不好伺候,但他没有证据,或许这类人就是这样,有些跳脱? “那个,我该怎么上去呢?” 他指了指那粗的不像话,偏偏又非常光滑的大树干。 “自然是爬上去了,还能怎么上去?我听说男孩子都擅长爬树,你别说你不会?” 姜芙挑眉问道,陈楸咬牙不语,正打算转身开始自寻办法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哦,你是要抱抱啊?” 姜芙皱着眉头看着挂在树桠之间的金花果,恍然道: “倒是我疏忽了,要我抱着你去采摘吗?” 陈楸难得脸红了,姜芙这话让他有些接不住了,真的是一个人才。 但见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用多做考虑。 姜芙抿嘴儿,红艳艳的像是一朵娇嫩的花,她张开双臂,自展现出了宽广的胸怀,满盈盈的兔儿难得浮现一抹细腻雪白,白的都晃陈楸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多看,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就落入到了一具温软的怀抱里,弹性十足宝贝儿甚至将他弹了两下。 陈楸身子发硬,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一切情绪驱逐出去,便觉得身子缓缓腾空,香气将他笼罩住的同时,一抹甜腻在他耳边悄然绽放: “我们啥时候这样了啊?” 姜芙的话让陈楸略感苦涩,他去哪里知道,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欠了好大一笔债,想要还清怕是不容易。 没有得到回答,姜芙并不恼怒,眼中浮现欣赏的同时,也闪过一抹黯然,悄悄用了力,感觉贴合的紧了,她才小声道: “行了,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陈楸感觉被箍紧,但已经古井无波,志不在此了,金光闪闪的金花果正向他招手,一把攥住,小心采下,往后递去,被她接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的很好,但…果柄断裂处一抹甜腻的金粉色气味淡淡的弥散开来,他闻了一下,只觉得微微有些燥热。 没在体内发现异常后,便不去在意,继续着采摘大业,姜芙闭上眼睛,任凭金粉雾气弥散,眼中浮现一抹决断。 301 如此美妙的甜 陈楸采下一枚果子,金粉色雾气弥散开来,他吸入口中,只觉越发香甜。 心头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果子发出的雾气都这么甜腻,吃一口岂不是更甜? 于是问道:“姜芙,这果子究竟是什么效果?闻着好香啊。” 姜芙如同飞天神女,衣袂翻飞,暗金龙纹衣裙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花,花瓣之中,陈楸如同婴孩一般被衣裙覆盖,独独见到一只脑袋,在她粉白玉颈处浮动。 “金花果?具体功效我也不知。” 姜芙手上用力,他的身躯被她抱住,曾经抱过朋友的孩子,与现在的感受截然不同,是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身边一切都在快速旋转的感觉。 很快,让她眼花缭乱,恍惚间,却又有另一种滋味漫上心头,空落落的? 她脖颈向前,脸颊几乎要贴了上去,鼻翼耸动着,呼出香甜的气味,又吸进另一种味道。 “连你也不知道吗,唉…” 陈楸叹气,清虚宗灵物太多,连姜芙这种地位的人也不知道,往后还得仰仗她带自己混更多的地方,感恩之中。 耳边那种气味也让他感到一丝丝迷醉,手上动作一顿,脸颊处,一抹湿润击中了他。 嗯? 偏过头去,对上一双灿烂的眸子,比上一次见过时更加璀璨,他在这双眼睛里只看到了自己,心头一跳,他确认了某件事情。 “陈楸,你继续你喜欢的,不用管我。” 语气略显疲倦,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光洁精致的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陈楸开始担心自己肩膀硌痛了姜芙,因为那下巴看上去是那样柔嫩。 姜芙迎着陈楸的眼,同样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一瞬间的皱眉,小声问道: “你别皱眉好吗。” “好的,我很少这样。” 陈楸轻轻点头,热气喷在姜芙脸上,明显可以看到她呼吸重了一下,像是要把自己的气都要吃进去。 荒唐的念头,陈楸脸上肌肉轻轻收紧,甚至有些紧绷,他好像有些不对劲了,竟然觉得刚刚那一刻有些甜蜜。 甜蜜?这个世界还有东西或者人会让他在修为以外有这种感受吗? 陪伴少年到成年时期,分出本源光团,本是冷硬却在某一刻柔弱的像是一朵小野花的师妹。 还是这位地位很高,宗门大佬之女,冷艳高贵者,疏离淡漠者,不明所想者的天之骄女,此刻却靠在他肩头,柔柔看着他的姜芙? 一时间心绪有些纷乱,却没有用高深法力去压制,而是转头采摘金花果。 【获得金花果树十二年寿命】 这行信息像是水滴入了平静的湖面,发出那一声嘀嗒的声音,被他精准捕捉到,而后便开始了安静倾听。 “我希望你以后也别皱眉。” 姜芙的声音依旧响起,陈楸再次点头,即便他从里面听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甚至是怜惜。 可他现在被一行行信息吸引了注意力,也能算作逃避? 姜芙用脸靠在陈楸的脖颈上,没有得到回复,但从他越快的动作来看,他并不心静,不由蹭蹭,感受着脸在一层温热的皮肤上剐蹭而过,眼睛就轻轻的眯了起来,丹凤眼斜挑向上,此时更像是一把剑,分出十二分的剑光,斩向某人,某人却不知。 陈楸啊陈楸,你过后是不是会后悔今日没有多看我几眼?会不会? 姜芙抿嘴,深深地吸入一口金粉雾气,眼神更加水润几分,就连某种雪白粉艳之花,似乎也悄悄吐出花蕊,正要准备绽放。 她希望他会,可能也希望他不会。 姜芙一双玉臂忽然缠住陈楸的腰,透明指甲反射粉嫩肉光,十根指头也便像是十颗宝石一般,正不安分的颤动。 陈楸觉得很痒,尤其肚子那里,但是又觉得很舒服,热热的,凉凉的,将他脑海深处某种记忆唤醒。 不知是上一辈子的还是这一辈子的,名为母亲的女人好像也用手指替他挠痒痒,或许不是母亲?也可能是记错了,从来没有那种记忆,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但现在的这种感觉却正在真实的发生着,他很喜欢,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肚子上的感觉也就停了下来,马上有些失落,想要去问,耳旁却响起话语,很温柔。 “不要停下自己的事,陈楸,不要管我,永远。” 话里含有深意,符合一个年龄很大的女人对年轻小辈的教导,陈楸甚至笑了一下。 但还是听话的继续手上动作,这片区域很快被他清理干净,金花果为之一空,两人缓缓向上,金粉雾气之中,陈楸采摘下一枚枚果实,口中却越发干燥,想要吃一口果子,或者说想要湿润之物。 姜芙感受到某种情绪从陈楸不经意的眼神中喷薄而出时,她略显沉默,而后手指轻轻抚上了身前看不到的脸颊。 由额头到眉心,再由眉心到眉毛,接下来是眼睛,陈楸闭眼,任由抚摸,再是鼻梁,鼻头,嘴唇,牙齿,下巴,脖子。 再往下,姜芙就不好意思了,青葱玉指打了一个转,回到了陈楸的耳朵上,轻声道: “你不听话哦,手上又停了。” 说罢轻轻用力,耳垂转了一圈,痛未传来,轻笑声先响起。 陈楸继续采摘,直到这一片区域也为之一空,换到更上面也更狭窄,更幽邃的地界时,忽然问道: “姜芙,你会害我吗?” “如何会害你?” 陈楸听出了心虚,高兴的同时不免心情开始低落,但还是认真回答道: “比如害我性命?图谋我某些东西?” 姜芙抿嘴,沉默下去,陈楸一颗心直往下沉,他觉得自己终究年轻,没有人会对他无缘无故的好,那是凭什么,不是吗? 于是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对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好。” 姜芙眯起眼睛,问道:“你说你是我的陌生人吗?” “此前是。” 陈楸回答,姜芙笑了,同时又有些怜惜,小子心中充满警惕,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吗? 于是轻声道:“我不会害你性命,也不图谋你的什么宝贝,你也不是什么陌生人,这是我很认真的话,而且你往后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是陌生人。” 陈楸摘下一枚果子,二人共同吸入一口金粉雾气,所以,两双眼睛自然而然的对上。 他觉得自己很口渴,那里那一对粉嫩的唇,他能想象到里面拥有无尽的蜜甜。 302 想吃吗? 恍惚觉得命运的安排是甜蜜而又残忍,痛快接受吧,残忍的目睹…吧? 她闭上的眼睛睁开,恍惚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而后马上闭上眼睛,口中喷吐出香甜气息。 “你在犹豫什么?是要我主动?” 陈楸凑了上去,他不会怕!他也很喜欢,姜芙很美很美,只比师妹差上一些,但由于身份地位加成,二人此刻旗鼓相当。 且几日下来,终是会多想,事情也向着他想象之中的轨道前进,被他归结于一见钟情?功法的说法也有,大不了两者结合,于是就有了如今的扬面。 他触上了某朵花瓣,柔软,冰凉甚至有些干燥,不甘心的磨磨蹭蹭,于是终于有了一丝湿润,他小心翼翼的吸入口中,在这个世界上吃了一口最美的蜜。 姜芙本是抿紧的嘴唇,终于还是张开了,吐出一缕甜甜的香津,马上就被某个调皮的东西吸走。 这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难以想象某一日自己也会像灵影里的那样,与他竟然…以前会觉得很脏。 古怪的感觉,但也是不错的感觉,别扭占了一点点,更多的是鼓荡的胸怀,想要更加放肆的进一步。 当然要自己放肆啦,他还是一个不太懂的小家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口中的干渴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更加的渴,因为不多的东西都被他吸走了。 感受着越发强力的吸扯力,姜芙眯起眼睛,自然不甘示弱,于是更多的汁液被攥出来。 很甜。 为什么会甜呢?两人同时升起这个疑问,对视一眼,探究之意越发浓郁。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很舒服吧? 也是相同的想法,姜芙抿着嘴唇,里面一切的东西都像是被穷凶极恶的强盗搜刮了一样,万物不留,有的只是她抢来之物,甜蜜的某些东西,正不安分的跳动。 小家伙怎么这么野蛮?她有些恼怒。 陈楸感到害羞,两辈子也是初次经历这事,原来这么美好?都说这是洪水猛兽,想来不过是失败之人公然泼脏水,竟然想要阻止更多人奔赴美妙之地。 果真太坏了! 要破除这些恶人的计划,当然要勇往直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前一刻自己还美美舔舐,感受嫩肉的柔软饱满。 他还想继续,于是往前凑了一下,精致红唇一勾,然后快速远离,计划顷刻间落败。 “你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姜芙抿着嘴,越发鲜艳的嘴唇像是一把小刀,吐出的话让陈楸心头发凉,他第一次对采摘灵物有了抵触心思,有些不爽。 姜芙皱眉:“你没有把我的话放进心里,说过了,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陈楸猛地醒悟过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沉入甜蜜世界了,那虽然很好,但总是不踏实。 于是点头道:“你说的对,要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抬头望去,金花果树何其庞大,结出的果子不算很多,可也绝对不算少,此时二人不过在半树腰,尚且有几枚果子孤零零的挂在那里,似乎正等待采摘。 陈楸心怀愧疚,温柔的把果子采摘而下,姜芙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陈楸,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什么重要,当然,至少某些东西也已经变得很重要。 很重要,又不太重要。 姜芙眼神跟随着陈楸,时而怜惜时而温柔,其间又伴随着点点冷漠,直到忙碌的身影停下后,她轻笑一下,抱着某个家伙更上了一层树。 采摘果子的身影似乎更加忙碌了,金粉雾气弥漫中,姜芙胸脯忽然一颤,黑色胸衣挤开一条缝隙,白腻的一团轻轻晃动两下,被陈楸精准捕捉到了,不由感到惊叹。 嘴巴里又开始发干,想要含点润的,咦,当真是古怪的念头。 陈楸甩甩脑袋,将那很不健康的想法甩了出去,那么多果子在等着他采摘,怎么能分心去想别的果子? 那应该很小的果子,又有什么好的?又不是没看过? 姜芙被某个人的眼神盯了一眼时,胸脯里的心脏很不争气的剧烈跳动几下。 许是金花果雾气的作用,她眼神就变得有些迷离起来,渐渐的暗金龙纹袍松动更多,白腻的肩头在晦暗的环境里,像是唯一的一处光源,冷白细腻,略有粉红。 陈楸在姜芙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皱起眉头,怎么老是想着那事,这不正常。 凭借强大的神魂,终究是没有更深一步的去想某些画面,手上的果子越采越多,某些画面难以遏制的再度出现,忍不住往身后偷偷看了一眼,粗大的树枝上,优雅且端庄的姜芙立在那里。 怎么会觉得优雅端庄呢?陈楸记得姜芙算是一个比较跳脱的女子,会很凶会很冷淡,但不会是优雅端庄的模样。 但他更喜欢优雅端庄的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正如一个长辈那般,目光深邃,包含太多看不明白的情绪。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半个白腻的肩头和一抹深不见底的山谷的话,那是优雅端庄的。 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眼神,继续着采摘大业,直到一抹软腻碰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猛地僵住,甜腻的呼吸在他耳边绽放,直往他耳朵里钻。 “陈楸,你眼睛不老实哦。” 真不复端庄了,姜芙笑意盈盈,刚刚的优雅端庄姿态应该是在梦里,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脑勺,力度适中的引导他向某个地方靠去。 陈楸自也顺从,靠上了白腻的肩头,嫩滑触感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馥郁芬芳将他整个包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像是闻到了一抹奶香味。 “我比你大很多,你不介意吧?” 姜芙问道,陈楸连连摇头,或许是力度比较大,又可能是衣服突然变得宽松,黑色胸衣突然的像是掉落了一般,露出了大半个白腻香软的兔子。 陈楸瞪大眼睛,他甚至看到了一只红彤彤的小眼睛,正不安分绽放着神秘的香气。 陈楸吞了一口唾沫,耳旁却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小家伙,想吃?” 303 香甜果子 因为呼吸的缘故,还在轻微的晃动着,似乎里面注满了某种液体,掐一掐就能出水。 “你拿我当小孩啊?” 陈楸回答时,却在幻想自己婴孩时期是如何进食,但完由于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印象,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或者说是什么口感? 应该很软很甜还是其他完全想不到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 姜芙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看上去就很明显的问题,他在她这里,确实算是一个小孩。 陈楸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他在意淫某些东西?只好故作姿态。 姜芙也不在意,胸脯隐隐发烫证明了某些人的视线是多么炙热,还道这家伙平淡冷静,原来见着某些东西也会如此不镇定。 那东西对男人吸引力如此大?姜芙看着自己,黑色胸衣饱满,玉碗盛来琥珀光,是暗无天日的金花果树投下的淡淡光彩,白腻的像是一块香甜的糕点,其上点着一抹粉嫩,也正不安分的颤动着。 她想起曾经好友喂孩子的模样,酥胸半露,盛着半个脑袋,发出啪叽啪叽的小声响。 想着想着,莫名的心头微微一紧,脯儿似乎一阵鼓胀,微微一挺,便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优美的当然不是弧线,而是那脯儿,脱离了该有的下坠感,正往上翘,散发出摄魂夺魄的粉白肉光。 她说男人很爱此物,考量着今日,果然如此,姜芙看着被吸引了目光的陈述,眼中光彩更盛,某个功法自行运转,情感越发喷薄起来,金花果粉雾也将二人包裹。 正是…她目光略显迷离,却还压制着某种情感,呢喃道: “陈楸,你在想什么呢?一定要告诉我。” 陈楸收回了目光,对上姜芙的一双眼睛,于是四个眼睛相视,情感与理智在其中纠缠。 “姜芙,你那功法是以此种情况作为?” 他很难想到一个形容词,但姜芙如此主动,显然是那方面,她玉体散发着某种奇妙韵律,就连他也琢磨不透,但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疏离,令他心头有些不安。 不安的来源是未知,也正说明自己对于姜芙的在意,这是怎么了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姜芙给他的感觉很复杂,但终究是他第一个如此亲密接触的女人,有原因,但没有害他,他也会想着指望着她安安稳稳。 “对如你所想,我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她们说像我这样的,往后谁要是喜欢我,可真是倒霉,你觉得呢?” 姜芙戏谑一笑,像是在追忆过往。 “他们?” 陈楸皱眉,姜芙轻轻一笑:“这就是吃醋了吧,心里不舒服了?后悔了?” “那他们是谁?” 陈楸追问,眉头微皱。 姜芙笑的更加明艳,脯儿晃晃悠悠,似乎分泌出一股香甜,也好像正甩在了陈楸脸上,让他呼吸不由一滞,目光再度被吸引。 胸腹之间传来某种抗议,似乎是饿了。 功法运转更加流畅,神魂内种种景象一一浮现,朋友?她不为所动,一刀斩去。当面无言。 家人?也一刀斩去,对面而站,笑的和谐而又淡漠。 宗门之人,问道之刀挥劈而下,大道却始终难以相融,她枯坐百年,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最不可能之事上。 爱情吗?我姜芙也会拥有爱情吗? 她放下成见,想要寻找到爱情,又是百年过去,见过宗门诸多天骄,甚至见过外门多人,但想象之中的爱情没有到来,她很平淡的看着每个人在她身边停留,而后消失,给她不能留下半点印象。 原来爱情是那么难得?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成双成对?他们也是爱情? 她悄悄观察,有些失望,爱情里若是充满算计,她心难明,大道不来。 不过终于呀,她碰到了他,一个奇怪的小家伙,不让她讨厌,不做作,不讲势力,不怕许多人,嘴巴里也没几句实话,对女人有着天然的警惕,不会像其他男修一样,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情绪。 总之她不讨厌,接触几次更是欢喜,下定决心的是或许时间不太多了,今日之事她并没有多做考虑,想来也不会后悔,因为她不讨厌。 要说喜欢?或许有一些,意义也不大了,只要有一些就是了。 太上忘情融于大道之始,一点点的喜欢,也就够了。 功法运转神魂渐渐浮出一抹最初的一抹紫,姜芙轻轻一笑,内里情感却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令陈楸都感到害羞,恍惚间觉得二人性别倒换,那能行? 绝对不行! 于是用力一搂,对方单方面毫无阻拦的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凶巴巴问道: “快说!” 姜芙目光璀璨明亮,笑着说道:“你承认你吃醋了我就告诉你她们是谁。” 陈楸喜不喜欢姜芙?他审视自己的情感,如果说担心某人安危是喜欢的话,那么他会承认,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还是踏出了这一步,以前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是警惕,那时候的你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是逃离躲避,那不聪明。” 陈楸只是觉得自己终究会离开这个少有熟人的世界,化神八重的他寿命三四千年,她们或者他们能活过一千年吗? 姜芙应该可以吧?他马上想到了姜芙,就很美妙。 姜芙产生了不该有的愧疚,或许是看到陈楸眼中的那一抹向往? 明明像是被自己从某种失落的情绪里拉了出来,可能又要被自己送回更加残酷的世界里? 他能再次出来吗?或许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把他拉出来吗? 她愧疚更甚,心思转眼复杂起来,不希望也希望,不由有些发愣,自己这也算是吃醋吧? 就很好…神魂内潜伏已久的紫茫更加流畅圆润,被这一抹愧疚痛苦所牵绊着。 所以姜芙温柔一笑,将愧疚揉入神魂内,轻轻说道:“小家伙,是她们,都是女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属于你,你想想?” 陈楸挑眉,正想着怎么想时,后脑勺抚上一只手,轻轻的把他往怀里一压,甜腻乳香四溢。 他陷入了丰满的粮仓之中,眼前是一颗盛放正艳的果子,所有香味都由它散发而出,甜且蜜。 一声低吟,正是香甜汁液渗透而出。 304 随了凡尘 灵果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香甜气息,后脑也被一双手紧紧箍住,以至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灵果丰沛,汁水充盈,如同挂在枝头却又即将掉落的果实,微光透过,鲜红欲滴。 陈楸眼神迷醉,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时而安静,时而疯狂。 糯叽叽的声音不大,落在姜芙耳里,却如洪钟大吕,身心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里。 她很端庄,像是抱着孩子的美妇人,也很优雅,纤纤玉手扶着头颅,姿态优美,眼神温柔。 自然也有妩媚,轻轻皱起的眉眼中带着一抹难言的哀怨,嘴唇紧抿,但还是压抑不住低低吟唱。 暗金龙纹衣袍到了腰间,将丰润圆润的臀儿和纤细异常的腰肢完全遮住,只余精致小巧的肚脐眼,隐约可见。 陈楸把手放到了她背后,轻轻的无意识安抚着。 细腻的肌肤化作艳丽的粉色,粉白粉白犹如一尊美神,独独陈楸欣赏这世界上最美丽最独一无二的景色。 一种奇怪的情感在二人之间弥漫,陈楸安静着,犹如回到了孩童时代。 “真是一个坏孩子呢。” 姜芙轻声呢喃,她忆起久远的那日,她那好友是不是也如今日自己这般? 可她怀里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婴孩,而自己怀里却是一个与自己相同大小的男人。 “你不觉得害羞吗?” 姜芙问道,却很柔和,她知道陈楸没有见过自己父母,所以会有这种表现? 还真是古古怪怪,也正在古古怪怪时,忽然身子一颤,一切的感觉都变了。 直到一声惊呼响起,左右颠倒,陈楸居高临下的望着姜芙,衣裙翻飞,一双明艳的眸子化作春水,精致红唇轻轻抿住。 “你要做什么?” 很轻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问谁,陈楸当做是她在问自己,冷声道: “你是我的女人了!” “这么霸道?” 姜芙笑着问道,眼里也全是笑意,陈楸点头,看着美艳女人平躺着依旧挺拔的身姿,红唇似乎更加润泽了,俯身上前,想要品尝。 姜芙偏过头去,细腻雪白的脖颈对着陈楸,口中吐出香甜气息,轻声道: “我是你的女人?” “难道不是?” 陈楸用力一抓一推一挤,像是调皮的孩子。 “不要脸,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居然说我是你女人,小家伙心还不小。” 姜芙抿嘴一笑,真像是在调侃小孩儿一般。 陈楸升起古怪的感觉,姜芙似乎扮演着两个身份,嘶…他猛地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摇头道: “那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女人?” “我呀?还不是呀。” 姜芙似乎有意逗弄陈楸,声音显得很是有些顽皮。 明明此刻那么端庄,明明此前又那么冷艳,究竟哪个是她!? 陈楸有些气愤,“我可是很传统的男子,你这样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姜芙轻轻一笑,“可是你还没有完全属于我。” 陈楸皱眉,让她继续说下去,姜芙眼神温柔的望着陈楸,问道: “那么你喜欢我吗?” “喜欢!” 陈楸毫不犹豫,回答坚定。 “可是你明明前面不喜欢我,是你有求于我,愿意花些时间在我身边。” 姜芙还是在笑,她好像在生气?但陈楸半点没有看出来,他想了想如何回答后,说道: “起因不重要,过程不美好,但结果似乎很美好,我不想控制自己,那是懦夫的表现。” “哦?” 姜芙轻轻哼了一声,脯儿轻晃,惊的灵兔逃窜,红彤彤的眼睛灵动异常,陈楸被这吸引,注视许久。 姜芙温柔的注视着这一切,有些羞恼,当然更多的则是平静,更多的都做了,她自然不会遮遮掩掩,他喜欢看,就让他多看,往后也难以看到了。 “好看吗?” 姜芙问道,陈楸当然点头,这个世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景色,如果说有,那就是… “坏家伙啊,往后不能这样了,可不能看别的女人,答应我。” 姜芙咬着嘴唇道,陈楸点点头。 “答应我,往后不能看别的女人。” 她奇怪的有些纠结这个事,陈楸点头道:“我不会看别的女人,你这么美,别的女人差你许远。” 姜芙黯然点头,“其实也可以,遇到比我好的女子,你也可以。” 古古怪怪,不过这是修行界,陈楸没有多想,只道这才是大妇风范。 姜芙又笑了笑,褪去了鞋袜的脚丫有着轻微的反应,小小的翘起。 香气弥漫,有些让人躁狂的气息,陈楸鼻头轻轻动了一下,姜芙跟着轻轻一笑。 陈楸有些不爽的下把抓住她的小腿,裙摆盖在他的手上,一只手便隐入衣裙。 姜芙眼神迷离,陈楸也没好到哪里去,金花果产生的雾气并不急躁,但终究是无声处显本事。 陈楸呼吸着香甜的气息,手掌托着昂贵且精致的布料,小腿圆润修长,膝盖头如同美玉,不见棱角,只有淡淡粉色小窝窝,大腿饱满结实却又纤长,玉柱一般散发肉光。 姜芙一米八,腿就占了一多半,可惜平时藏在裙摆之下,不被任何人所见。 陈楸觉得自己很荣幸,但马上又觉得自己不正常,他女人给自己男人看腿,不天经地义? “你又在想什么?” 姜芙很敏锐,马上就开口问道。 “其他人没看过吧?包括女的。” “当然。不过你可真是小气鬼。” 姜芙笑着回答,她身穿的暗金龙纹袍,效果非凡,自然不会轻易褪去,如此大面积的在洞府外褪去,还是幼年时期在某个潭子里。 那能算吗?那时的她还处在父母怀抱里撒娇呢。 “这方面我尤其小气。” 陈楸如此说道,望着姜芙突然问了一句: “可以吗?” “可以,如果你喜欢我的话。” 姜芙闭上眼睛,陈楸心中猛虎出笼,撕碎了眼前一切。 虎头光洁饱满,春雨靡靡,嘶吼声里,一切都随了凡尘。 305 古怪感觉 过后,自是耳鬓厮磨,陈楸闻着馥郁芬芳的浓香,有些醉了,只愿这一刻永恒存在。 姜芙闭眼,神魂紫茫皲裂出道道玄妙纹路,早在涌动时,她便不由自主的运转功法,眸中强烈的情感去了许多,片刻之后睁开眼睛,轻柔的目光望着陈楸: “小家伙,你可真野蛮。” “哼…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那般癫狂?” 陈楸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姜芙自不生气,轻轻一笑,手指按住他的嘴巴,柔声道: “今天过后我就要闭关了,或许有一段时间不会见你。” 二人相拥,交颈而眠,他看不到某人眼中略显复杂的情绪,轻声道:“修为要紧,其他都可以放在一边。” “真的可以放在一边?” 姜芙抬起头,望着陈楸,陈楸将她带回怀抱里,姜芙身体柔软又冰凉,紧紧相贴很舒服,他不愿意浪费这片刻的温存,回答道: “修为在人才在,那当然就重要其他都是空谈,不然可能会是悲剧?” 陈楸想起许多,若不是自身足够强,他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你很神秘。” 姜芙首次正视陈楸,企图看出更多,却失望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要好好修行,连叔能看中你,你必然会有所成就。” 熟悉的话语,陈楸觉得有些别扭,这话谢九季同样对他说过,如今却从另一个女人嘴里说出。 他陈楸难道是什么不省心的人? “我一定会长命万岁。” 陈楸这般说道,眼神真诚,姜芙却没有看到,笑着道:“对对对,你一定会长命万岁,那么我希望在一万年后,还能看到你。” 陈楸嘴角一暼,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皱起眉头,“我却感觉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吗!?” 姜芙青葱玉指下意识指着自己精致下颌,眼睛微眯,有些慵懒。 “是不是什么家族联姻?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小说上都这样写。” 陈楸笑着说道,用力一点。 姜芙低吟一声,红唇微张,陈楸再度想要上马,却被一只胳膊挡住,清冷的声音响起: “足够了。” “哦…” 陈楸也不勉强,两人大概持续了三四个时辰,此时周边黢黑,外面怕已是满天星斗。 只是语气略微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昂,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呵,女人! 姜芙看着正穿衣服的陈楸,这个目前她生命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应该也是往后唯一的一个男人,香甜气息在她唇边缭绕,忽的开口道: “陈楸…” “停!” 陈楸听她叫自己,马上出口打断,严肃道: “怎么还叫我名呢?应该改口了。” 姜芙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反问甚至是质问: “什么!?” “好吧,女人果然无情,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百位列仙班,都是骗人的。” 陈楸语气愤愤,瞧着有些幼稚,姜芙眉头舒展开来,笑了一笑有些宠溺道: “那么夫君?还是陈郎?” 陈楸得意一笑,表示都可以,姜芙收敛起笑意道: “你不要多想,什么联姻?那是家族一般子弟才有的命运,真正的核心人物自会有所贡献,却不可能如此可笑。” 听到他的解释,陈楸心中那一点淡淡的不安反倒越发浓郁起来,思来想去倒也勉强想到了一个理由。 保守了几百年的纯洁处子之身被他一朝夺去,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吧? 应该吧?虽然姜芙是元婴后期的女修,是个几百年的女人,但那也是女人,也不能免俗。 “你一定要好好修行,只有境界足够高,一切都才有可能,明白吗?” 姜芙再度说道,陈楸连连点头,她看在眼里,知道他没有太当一回事,也知自己期望太高。 整个清虚宗能和她比肩而立的同一辈人也是屈指可数,她这个小小的郎君…不愿多想,下意识伸手入怀,摸出一物抛给陈楸道: “这是五行金丹,对于灵根天赋都有提升,你拿去吃了。” 药瓶通体翠绿,散发着内敛而又华美的光,乍一入手,感觉很沉,陈楸打量几眼后,随手扔进了储物袋中。 瞧他这不在意的模样,姜芙开口道: “这一粒丹药价值不菲,就算是我姜家也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你注意点。” 陈楸听后郑重点头,姜芙又拿出一块玉牌,光华流转,上写一个芙字。 “这是我的腰牌,以后若是遇到了麻烦,拿着它去神光峰思泉崖找一个叫王寒的人,会助你三次。” 陈楸拿着这枚温热的腰牌,上面还带有她的体香,他皱眉问道: “你这是?” 姜芙穿好了衣袍,丰腴肥美的身体藏于其中,淡淡道: “我要闭关,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关,你不要多想。” “是吗?” 陈楸疑惑,怎么觉得姜芙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是的,记住我的话,好好修行,有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再去找那人,我也不瞒你,你往后的麻烦不会小,到时你会后悔吗?” “后悔?从不。” 陈楸摇头,姜芙也就不再多问了,向来是她计划,而今也给出了后手,其实不算愧疚,她压住心底强烈的情感,眸光平淡道: “那就好,还有一事,往后若是有人说什么你别信,你只需要好好修行。” 她又嘱咐一句,像是送别临行求学的孩子,陈楸挠了一下脑袋,只得答应。 “这就够了,走吧,天色不早了,安安稳稳的回家去吧。” 姜芙看着陈楸,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上前,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道: “好梦,我的小夫君。” 而后推了一下陈楸,示意他可以离去,陈楸被她一推,有些不满,反倒是上前紧紧箍住姜芙,在她精致如刀的红唇上落下一吻,离去时一道粉红光华隐入其中,二人谁也不知。 “大娘子,晚安。” 言罢,转身潇洒离去,不过走到一半后,他又转过头来,问道: “很奇怪,我居然不知道你的住所,那就意味着我找不到你。” 陈楸语气逐渐严厉起来,“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芙眉头轻轻一挑,说出了一个地名:“我将要闭关。” 陈楸心满意足的离开,一路向着八号药园而去,姜芙远远跟在他身后,直到看到那道小小身影进入药园后,留下一声哀婉轻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飞去。 306 你的小情郎 青石路由近处向远处而去,尽头处一座房屋,青砖白墙,深幽宁静,一盏灯笼,照亮下方方寸之地。 姜芙停在朱漆大门外,不过片刻,吱呀一声,深红色大门自动打开,一线幽深展开。 “芙芙,你终于来了?” 声音冰冷,像是带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姜芙目光平淡,推开深红大门,庭院深深,唯见花草。 “我来找你有事。” 姜芙坐在一张石凳上,指尖一点,一套茶具落在石桌之上,恍惚间已有茶香缭绕。 “你竟然找我有事,这可是稀奇的紧,你我见面已经是百年前了吧?” “一百年了吗?” 姜芙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茶盏晃悠,茶汤漾出了淡淡波纹。 “你忘了,我可没忘。” 声音的主人终于露出真容,红影一闪而过时,在另一个石凳上已经坐了一人。 红袍,黑发披肩,红唇,粉脸,艳丽如火,瞳中更是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还是这副样子,一百年没变,一百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王寒幽幽道,端坐时成熟且优雅,丰满玉腿微微翘着,一点又一点,红色绣鞋居然有些顽皮,与她成熟气质并不搭。 “你始终想着以前的事,何必?” 姜芙把茶盏推到王寒面前,王寒柳眉轻扫,笑着道:“你还是这般喜欢喝茶,也还是喜欢这静宁茶,你还是有些没变。” 姜芙饮一口茶,红唇沾上翠绿茶汤,她伸出手指轻轻抹去,道: “王寒,你不必如此,知道我修行无情道,你我之间的牵绊早已经远去。” 王寒顿时撇嘴道:“你这话说的,像是我被你抛弃一样?你我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我缅怀那段经历,因为往后再也没了,姜芙,你可真不是好人。” 两人儿时一起长大,出生入死,也曾同入青冥,也曾深入大湖深处,斩杀妖孽,但数百年的友情,说没就没,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姜芙端坐,颇有大马金刀之威严,脖颈修长,此时昂首挺立,胸脯越发饱满,呼吸间轻轻颤动着,王寒颇羡慕的看了一眼。 忽然眼睛一凝,惊诧道:“你脖子是什么东西?” 姜芙顺手抹去,那里隐隐散发着炙热,顿时了然,是某条小狗咬的。 “?你” 王寒震惊异常,猛地探头向前,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我看着像是被人啃的,你元婴后期,玉体强横,谁能把你啃成这样?” 说着,更把头往前,开始打量细节,而随着眼神深入,她眼睛也瞪大到了极限。 “十八处痕迹,姜芙你究竟被人做了什么?” 她望着其中一处尤其震惊,那可是她都没有看到过的地方,但分明那里有一处尤其深红的齿痕,那是何等重重的一口? 想象不到其她地方又是怎么样? “你被人吃了?” 王寒忍不住问道,姜芙喝下一杯茶,直面好友震惊的目光,轻轻点头道: “是的,我把我所有都交了出去。” 她向来坦诚,王寒却被震得头皮发麻,美眸瞪大,美色略降三分。 “这里也是?” 她看着姜芙藏在裙裾里的某处秘境,说出了虎狼之词,姜芙依旧是淡定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道: “是的,我把所有都交给了他。” “一定是疯了,姜芙你究竟在干什么?你竟然做了那事,你是姜芙啊,你怎么跟个普通小姑娘一样?做了那事,他是谁,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也不对,姜家虽然不是最顶级,但还没有人敢以大欺小,除非是内峰,但那也不可能,清虚宗终究是讲规矩的地方,到底是谁?” 王寒瞪着姜芙,喋喋不休,像是精神出现了坍塌。 “你不必如此,没人能逼迫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姜芙淡淡说道,王寒一下子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叹了一口气道: “也怪你这一百来年斩情灭性,我以为你已经成了石头,不会有丝毫感情。所以让我觉得震惊。” 她依旧喋喋不休,但比刚刚好了许多,至少不会瞪着那双本应该流露成熟风情的眼睛。 “他是谁?” 王寒问道,姜芙皱起眉头,而后缓缓舒展开来,眉眼变得温柔。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向来不讲情面,抛家人斩友人的姜芙竟然流露温情,他一定很厉害吧,能让我们姜芙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还被人吃干抹净,全身上下怕是都被吃了个遍,骚!” 姜芙轻轻摇头,那抹温柔也自敛去,化作了清冷,道:“我找你有事的。” “那你说呀。” 王寒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正是温温柔柔一女子。 “太上忘情已经是最后一情,过后我要闭关,他还很小,是个孩子,他们不会让他好过,过后我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所以你要帮他,至少要让他安安稳稳过一段时间。” 王寒再次瞪大眼睛,“孩子?” “是的,他很小,刚刚不过二十岁出头。” 姜芙还是那般坦诚,仿佛与无关紧要的人说着无关紧要的事,王寒早已经习惯,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惋惜道: “姜芙,你虽然为了修为有些不择手段,但我也不愿意你为了修为随便找一个人,那样会让我觉得你不过如此。” 姜芙温柔一笑,这笑自然不是给王寒,“我当然不会随便选一个人,王寒,你要答应我。” 看着那一抹温柔的笑,王寒开始怜悯起那位孩子,正是年少慕艾时,却遇到了姜芙,该说可怜呢还是幸运呢? 可怜其刚起就要被抛弃,被彻底的抛弃,昨日柔情蜜意,再见时已经是陌路人了啊。 可那是姜芙,清虚宗的大美人儿,被一个孩子采了去,也算是荒唐了… “他真可怜,要是知道你这么狠心,岂不是要恨死你?” 王寒轻声道,略带着期待。姜芙冷声道:“你还没答应我。” “为了你的小情郎,你倒是颇有心思,可惜啊,绝唱,倒是越显得绝情,好了,我答应你了,你的小情郎就让给我了,我帮你看着。” 姜芙起身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话:“他叫陈楸,在八号药园,你一问便知,他也不会喜欢你。” 声音随着人影消失,王寒暗暗撇嘴,得罪了清虚宗无数年轻一辈优秀弟子,你那个小夫君能顶住压力吗? 307 死的痛苦一些 陈楸坐在亭子里,却无心观赏风景,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五万八千二百八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未修成)】 今天收获非常丰盛,远超他的想象,寿命总共也达到了五万年之巨,可谓一日忙碌,胜过往昔数次。 为此冒了一些风险,也完全值得,无非就是一些二世祖会盯上他,可那又如何? 谁还容不得谁放肆了一些吗? “你在想什么?” 姜连疑惑的声音响起,他久久观察陈楸,逐渐发现一个规律,每每收获灵药后,他总是会美美的乐上一阵。 后劲这般大? 诡异而又迷茫,他也再次忍不住发问,即便知道会无功而返。 “我在想,有人说我会遇上很大的麻烦,还问我后不后悔,还让我顶不住了去搬救兵,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预料之中的回答,姜连却古怪一笑,他在金花果树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金花果树一瞬间产生的某种物质,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说起,笑了起来。 “你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要不要我告诉你?嗯?” 陈楸盯着姜连,却轻笑着摇头: “无非就是一些沾花惹草的事,我会怕吗?” “你当然不会怕。” 姜连笑的更怪,他发现了有趣的一点,陈楸某一刻的眼神温柔极了,怕是落入情网。 这…他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双手扶着膝盖,咧着嘴咬着牙,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 笑声憋在嘴里,有些沉闷,陈楸皱了一下眉头,安静无声的看着他笑。 姜连终于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让我觉得奇怪啊!你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莫非是藏的太久,把脑子也藏坏了?” 他笑的肆意,像是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搞笑的笑话,笑弯了腰,连生死也不怕了。 陈楸挑挑眉头,任由姜连去笑,既不反驳也不阻止,就安静的看着他笑,听他沙哑快活的笑声,看他弯腰放肆的模样,等他应该是笑的够了,方才冷冷一句: “笑够了?” 姜连笑声猛地止住,迎上陈楸那双淡然的眸子,脖颈处仿佛扼上了一只冷硬的手,将他喉咙都要击碎一样,声音断成两截,尴尬而又晦涩。 “怎么不继续笑了?” 这下换陈楸笑了,只是笑容很淡,姜芙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一般在他心间疯狂生长,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找她。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人要闭关呢,能有什么事?她那身份地位,谁能给她难堪? “我不是不想笑,是你不让我笑而已。” 姜连挤出了这么一句话,看来还是有些忍不住,怎么一个几千岁的老不死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给迷住了。 这合理吗?姜连完全想不通,一个谨慎的老不死,手段那般阴毒,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给迷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上苍给他的机会,无敌之人并非真的无敌,只是你不够了解他。 只是,自己足够了解他吗? “你们姜家一些人,总是要惹上我来,我老老实实玩自己的,非要上来,我很无奈,可那又怎么办呢?你说说。” “怎么办?” 姜连一下子被问住了,能怎么办?若是他肯定要隐姓埋名一阵,再不济暂时离开此地。 “虽然我和你有仇,不愿意多说,但我要是你,就会离开这里,真的藏起来,像你以往做的一样。” 他如此说道,陈楸轻轻一笑: “你说让我离开我苦心经营的地方,去藏起来?你们姜家有多强,无非是一些二世祖无聊寻仇,杀就是了。” 陈楸的话让姜连眉头一皱,杀就是了?若是这么简单,那还要宗门干什么? “你说的这么简单?” “不还有你这个姜家老辈子?所以就会很简单,来一个你杀一个就是了,你说是不是很简单?” 姜连瞬间胆寒,来一个杀一个,他知不知道这话有多疯狂? “你疯了吗,那你藏起来的意义是什么?” “你不正引导我这样做?” 陈楸笑着回答,姜连的愤怒显然让他觉得有趣。 “我…你知道能找上这里的都是一些真正的核心子弟,动一下他们,会有无穷麻烦。” “那不是有你?” “他们背后的人并不弱于我,若是都杀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姜连劝导,姜家人若是沾上姜家人太多的血,岂不是笑话,还能立足于此? “昨日两个小东西也就杀了,并没有怎么样。” 陈楸说道,那两人死的干脆,也不见起风浪,或许无足轻重?但年纪轻轻成就金丹,怎么也不能算无足轻重。 “昨日两个蠢货小人而已,大概被人糊弄两句,急冲冲要表忠心,排头兵而已。” 姜连下了结论,姜善他并不熟悉,只是隐约知道靠了祖上余荫,得了机缘,至于另一人则更加不熟,但和姜善这种角色混在一起,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俩只是一个哨子?还被吹响了,你们姜家可真是黑暗啊,连自己族人也要忽悠上来送死。” 陈楸故作鄙夷,姜连并不反驳。大家族向来如此,本家人有时候宁愿优待外人。 “那不就好了,杀就杀了,真正有地位的不会前来,再说了,不是有你,就算真有地位的,来了那也就杀了,他们能有你地位高?” 陈楸的话让姜连头皮发麻,直呼恶心,全都杀了?然后让自己去背锅,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老东西?他藏在身后笑哈哈? 姜连一嘴银牙咬的咯吱作响,恨不得一口磨死眼前这个老不死的。 “即便是没有地位背景,你杀多了也不会好,终究会有人看不惯,到时候你这里就真的不能安稳了。” 他绞尽脑汁,沉声说道,陈楸轻笑:“那不是还有你?我倒要看看你在你们姜家的面子有多大,啧…这说着,外面就有人来了,这是要做什么?打算偷摸灭门?可真是恶劣啊。” 陈楸望着药园外,然后又远远看了一眼暗红妖雾方向一眼,柔声道: “吃了宗门资源,练了一身本领,不去阻止妖兽浪潮,反倒是做这些无聊之事,应该要死的痛苦一些。” 姜连沉默,望着一个方向,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一抹无奈的杀意自也弥漫。 308 转身就跑 当然经过验证,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他们看向自己两兄弟的目光,带了一些满意。 那也就够了,什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们要的旁人伏低做小,他两兄弟就伏低做小,所以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谁也不亏,尊严而已,值得什么? 他可以送出自己青梅竹马的道侣,也可以不眨眼的横刀夺爱,为什么觉得屈辱不再重要?大概是因为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他只是在忍辱负重而已,他自己能理解自己,觉得自己很有古人风范,父母死于不明,姜家谁人所为? 是不是认贼作父,是否有人冷眼旁观? 那当然也不重要,他们两兄弟只需要做一个丑角,引人发笑,谁笑的最厉害,谁欺的最暴躁,那么谁就是最后的敌人。 不是也得是,必须要是!不然所遭受的屈辱又要算到谁的头上? “姜朴说这里有人令他很不爽。” 姜平目光平淡,他不爽却要说给自己听,意欲何为不用多想,无非享受狐假虎威罢了。 “姜朴是那个人吗?” 他兄弟姜安看上去年轻一些,目光略显清澈,与兄长阴沉的目光相比,倒是显得有些另类。 “姜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时常指使我等,仗着谁?我们与他无冤无仇,又为何?他那些话时,眼神讥讽,我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你觉得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夜色里显得诡异,姜平看着兄弟,终究是神色柔和了下去。 “大哥,你的意思是姜朴也不是?他只是瞧不起我们?还有那是谁?姜图?” 姜安不笨,听出了大哥想要表达的意思,但目光里的疑惑更加浓郁了几分。 “哼,姜朴以前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条狗而已,现在我们也当了狗,他地位反倒还比我们两兄弟高,为何不使劲欺负我们?至于姜图?他虽然有些地位,但还不够资格!” 姜平目光阴冷,同样是狗,他们两兄弟是地位最低的狗,那人如此喜欢收狗,以后一定要他全家跪在自己脚下! 一定! 姜安看着兄长眼底一闪而过的仇恨,心头微颤,低声道: “大哥,咱们真能成吗?” “为什么这么问?” 姜平目光恢复了冷淡,反问道。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慢慢修行,不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这份罪。” 姜安低声劝慰,目光里浮现一抹希冀。 姜平目光骤然凶狠起来,死死盯着自己兄弟,沉声道:“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再说你就不是我的兄弟,父母之仇怎能不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的是暂时远离他们,在外面寻找机缘,到时候再和他们算账。” 姜安连连摆手,又立马给出建议。 姜平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认为外面的机缘比得上清虚宗?每年外势堂数千门人在外浴血,你以为他们是出去玩的?” 姜安沉默,姜平又冷笑一声:“咱们神光峰每次从外势堂捞了那么些好处,凭什么不想办法去弄到自己身上?那些外势堂傻子们自己拼了命的,没想到最后落到了我们手上吧!哈哈哈,爽快!” 他似乎真是被爽到了,眼中神光熠熠,将身前方寸之地照耀的犹如白昼。 姜安也跟着笑,这种在仇人眼皮底下忍辱负重还能捞到不少好处的感觉也令他异样舒爽,但还是替外势堂的人说了一句好话: “大哥你也不能那样说,外势堂终究是替清虚宗做事,我们应当敬重一些。” “是是是,他们值得敬重,但该拿的好处咱们还是要拿,多苦一苦他们,谁也比不得咱们自己重要。” 姜平怪异一笑,对于小弟的虚伪也不在意,明明每次都要想尽办法截取好处,拿的比他还多,到头来还要说这些。 “这就是咱们姜家的威势,换个地方能有这般方便行事?他或许不知咱们已经知道,靠着他我们能节省出不知道多少时间,即便受些屈辱又怎么了。” 姜平似乎很喜欢教育自己这个兄弟,抓住机会就是一顿说教,姜安倒也听话,安静倾听,时而点头。 “那么,这里?” 他指了指远处暗沉的药园,只有一盏幽暗的灯,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安静,那里太黑了,他看不清更多的东西。 “哼,能被他们主动说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简单?” 姜平同样看了过去,整座药园隐于暗沉夜色之中,除了隐约轮廓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咱们?” 姜安皱眉问道,姜平拍拍他的肩膀道:“可是不简单又能怎么样,清虚宗不简单的事情多了去了,咱们现在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也要做的漂亮,做的顺从。” 姜安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心情不爽了?那么等会就让你痛快痛快,杀人而已,最是爽利,虽然有些无能,但是杀他们泄愤,也还不错,谁叫他们倒霉呢?” 姜平冷笑不止,姜安听后有些犹豫道: “大哥,都知道这事不简单了,你为什么不害怕有什么变故?” “对,但是他们都看着,我们必须坚定的做出选择,也就是坚定的做狗,不然失去价值的我们,还有什么价值?” 姜平声音难得有些伤感,他有时候也会质疑自己的决定,但想到这些年进步神速,也就不再去想了。 “能让我们做狗的,我虽然不想说什么,但他们真的很强啊。” 姜平的话让姜安浮想联翩,一时间分不清大哥是已经当习惯了还是真在忍辱负重。 他们真的很强吗? “呵呵…不要多想,我们现在只是棋子,是还很有用的棋子,他们或许就在看我们的表现,意味着能不能更进一步。” 姜平拍拍兄弟的肩膀,终究是年轻,看不清太多东西,做狗而已,哪有选择?转头望着药园,眼神冷冽讥讽,低声道: “没有办法,我们真是无怨无仇,但这是修行界,向来如此,他们都看着啊。” “说的什么狗屁话?丢人现眼!” 姜连一步出现,望着这两个流有姜家血脉的后辈,怒欲发狂,刚刚耳边的讥讽依旧响亮。 “姜连,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姜家的人,还真是背后智珠在握,点拨天下啊,我很佩服。去杀了他们,让他背后的人看看,什么叫无所畏惧!什么叫杀伐无情!” 姜平转身就跑,丝毫不带犹豫。 309 你顶得住吗 更何况他没有放水,一个大言不惭的后辈,言语让他也觉得厌恶,跳梁小丑一般。 大手一探,两道人影便凝固住了,而后不由自主往回退来,他本想一巴掌拍死,但临到了陈楸想起还要问一些事,就让他手下留点情。 姜平姜安两兄弟心如死灰,前一刻还处于忍辱负重的情绪里,妄想着一朝得志,乱杀如,没想到下一刻,已经是如此局面,生死不知了。 “前辈,饶命。” “抬起头来看我是谁。” 姜连冷笑,两人闻言抬头,便惊悚的发现眼前前辈何其熟悉,再细细一看,心神一震,把眼前之人认了出来。 正是他俩的族叔啊,虽然关系已经很远,但在宗族聚会上,也曾远远看到过几眼,印象深刻,化神大能。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我在这里?” 姜连笑着问道,两人所谓忍辱负重,也不过是个笑话,被人随意驱使,偏偏还是来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背后的几个所谓狗主人,到了这里怕也是死的干脆。 “族叔,我等也是迫不得已,不然…” 姜平面露苦涩,若是知道姜连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一个化神修士坐镇,那几个人是怎么敢的? “背后是哪些人指使?” 姜连懒得听他们解释,姜平苦涩更盛,但看姜连神色冰冷,不敢求饶,只得说道: “那日姜图叫了一些人聚在一起,席间有人随意说了八号药园的人挺不讨人喜欢,我俩便记着了。” “急着上门找事?你们不知道事先打听打听情况,如此鲁莽也好意思说什么忍辱负重?那些人不是拿你当傻子玩?” 姜连嗤笑一声,姜平眼神却猛地一亮道:“族叔,我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知道您的存在,还让我们上门找事,这是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姜连确实被他说动,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算是护着陈楸,还要上来,明明也知道他们的作风,却依旧有些生气。 他这个化神族叔好像完全镇不住那些人? “你看看,你家族的晚辈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可算是你看中的人,他们都要上门弄我,你的面子在哪里?呵呵,你们这姜家水可真深。” 陈楸的话让姜连冷哼一声,他的面子在哪里?怒极而笑,眼神越发冰冷起来。 姜平顿时心如死灰,连头颅低垂而去,能让一个化神修士面露如此憎恶,他俩如何能过得去? “说说那日聚会还有谁?” 姜平低着头,也不抬头,细细说道: “有姜图,他是发起人,有姜朴,姜药,姜徳,姜祁连,姜安然…还有我们两兄弟,族叔我等真的只是马前卒,都是他们指使的,我们罪过不大,还请看在我们两兄弟命苦的情况下,饶了一命。” 他一股脑将聚会之人都说了出来,然后开始苦苦求饶,以头触地,猛猛的磕起响头。 沉闷声响很是狼狈,自然也很压抑,金丹修士此刻也不过是摇尾乞怜的狗而已。 姜连不为所动,唇角一掀,沉声道:“念你可怜,赏你一缕神魂不散,去他们身边去吧!” 姜平姜安二人顿时绝望,却被当头一巴掌劈下,二人连惨叫声都没得发出,血肉便爆碎成一团。 一条粉色光华猛地从姜连口中窜出,大口一张,将两团闪烁精光的血雾吞入口中,而后原路返回,从姜连口里又挤了进去。 姜连感受着肚子里重新恢复了冰凉,他实在厌恶肚子里那条粉色的小龙,时常让他觉得生死不由己,也做了他人的狗。 那么他姜连和这两人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他人的狗,他们好歹可以跑可以忍辱负重,自己呢?连这些都做不到啊。 一声低哼,强烈不甘,他已经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在那人面前,大概也没必要,他似乎很不在乎自己的想法。 这却让他更感到绝望…他本不喜欢杀人的,就算是家族后辈不给他面子,他也不会,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 姜连把手一挥,一点真灵从中飞出,明明灭灭虚弱不定。 “这算是警告。” 姜连的声音在姜平神魂之中炸响,恍若天雷,光芒更加黯淡几分,便顺着强烈的怨气,向着来时的路奔逃而去。 姜连吐出一口气来,忽然说道: “这是在挑衅他们。” 陈楸身影浮现,冷峻淡然,双手抱肩却还缺把锋利的剑,以至于整个人显得懒散,他看着神魂真灵逃离的方向,像是一只萤火虫一般,闪闪的去了,于是轻轻一笑: “他一定很高兴。终于逃了一命。” 姜连不说话了,他跟不上陈楸的节奏,只好以沉默应对,却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他的恶趣味,心头一阵冷笑,恶劣的老东西。 “姜图竟然还活着,你说他老爹付出了多大代价??” 陈楸又问,姜连自然知道,他那日可只留了一点情面,肉身全毁,神魂受创严重,若要无损转生,代价当然不小,但他懒得去说,只道: “姜图他爹为人相当记仇,这里面也有他的大头,你就不担心?” “不是有你在前面顶着?” 陈楸潇洒一笑,姜连被气了个半死,有他顶着,还真是符合他一贯作风,令人恶心的阴毒。 “你这里也不会安宁。” 他自然不甘就此沦为争斗的傀儡,想要给他找点烦心事。 “如何能不安宁?一些小手段罢了,有你足够了,往后靠近药园的金丹元婴,你只管杀,给我杀的干干净净,不起一点风波,至于元婴之后,你说会来吗?” 会不会来姜连不知道,但他却察觉了陈楸显然更加自信,不禁陷入沉思,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他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真想不明白,他也渐渐是真的怕了这位,本觉得对方会因为亮了相而有些手忙脚乱,哪知道完全没有。 姜连摇摇头,将一切念头斩断,心底渐渐泛起另外一个念头来,轻声道: “我自可以完全舍弃某些东西。” 陈楸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以后道:“那就看你姜连在清虚宗,在神光峰,在姜家的能量了。” 说完,陈楸望向远处道:“你顶得住吗?” 310 去他妈的 姜图背着手,他现在面目已经逐渐往此前面貌靠拢,胖且阴狠,林业那点浓眉大眼自带的严肃此时反倒显得有些别扭。 “你就这样回来了?” 语气冷淡,倒是早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等姜平回答,他又独自说道: “姜朴提的什么办法?就你这样的能成什么事?你弟弟那个废物死干净了?” 三连问,语气尤其阴冷异常,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五官扭曲的有些恐怖。 “哼,虽然你们是个废物,但他们下手还是如此肆无忌惮,还真是不怕惹起众怒?!” 这语气又像是有些高兴,声音也变得尖利一些,五官就更加扭曲了。 姜平神魂虚弱到了极点,却还要强行提起精神,瞅准机会回答道: “我们还没靠近,还没成事,他就出来了,抬手就杀,毫不留情。” 姜图脸色更难看,又想起了那日之事,同样的遭遇,同样是抬手就杀,一巴掌拍下来天崩地裂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吃上那般猛烈的一击,还是家族长辈赏下。 要不是父亲还算宠他,还算爱面子,他姜图早已经神魂俱灭,可恨啊! 心中连连怒吼不已,眉眼之中像是夹了无数把钢刀,遍布凶恶戾气。 “图兄,还请保我一点,我状态不甚好。” 姜平强忍着恐惧听完他的抱怨后,方才开口求助,声音何等卑微,让盛怒的姜图气立马去了一半,冷笑连连道: “呵呵,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虽然是个废物,但多少有点用,寄住在这块玉佩之上,有合适的肉身再说。” 他抛出一块玉佩,光芒内敛,啪嗒一下落在石桌上,姜平来不及感谢,神魂一溜烟钻了进去,蕴养片刻没有发现神魂继续消散后,才感激涕零道: “图兄今日之恩情,我姜平没齿难忘,往后但有吩咐,刀山火海我也去的。” 姜图只是一声冷笑,丢了肉身之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往后即便找到合适肉体,一身修为也去了一半,再无寸进的可能。 他一把抓起玉佩,丢入储物袋中,与里面的林业做伴去了。 此间事刚了,一人便出现在了庭院之中,白衣,黑发,白面,黑靴,俊俏而又邪性。 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望着姜图时也是暗波横生,开口道:“如何?” 声音倒是沉稳异常,说话间已经坐入石凳之上,猿背蜂腰,挺立如松。 姜安然,平日山水不漏,像是苦修士一般,姜图颇有些看不惯此人男生女相,每每看到总觉得别扭,但想到他身后之人,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轻声道: “他还是毫不留情面,反手就杀,护着那个贱种。” 姜安然了然,随即一笑,轻声道:“这位族叔还真是下足了本钱,莫非连齐斐也失宠了?” “齐斐?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姜图摇摇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 姜安然同样悚然一惊,但细细一想,摇头道:“不可能,不是他。” 姜图一想也觉得不可能,齐斐可能去了某个秘境或者闭关了? 那陈楸究竟又是何人?值得姜连如此器重,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程度,实在令人费解。 而此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身穿布衣,容貌憨厚,瞧着与此地格格不入。 姜图站起身来,笑着抱拳道:“徳兄也来了?” 姜徳分别向二人还礼后,才轻笑着说道:“自然是要来的,如何?” 问的当然是关于八号药园之事,姜图简单介绍一下后,姜徳又是一笑,丝毫也不惊讶。 “连他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还要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姜图好奇问道,姜徳脸皮黑黄,像是山野村夫一般露出憨厚淳朴的笑,道: “连叔已经不太正常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却明白他这样做算是和姜家大部分人敌对,没有很好的下扬的。” 姜图眼睛一亮,他听到了和姜家大部分人为敌,与他料想的一致,顿时有些怡然自得,连叔虽然是化神大修,但若是在姜家内部失德,那时机会便也来了。 姜徳隐晦的看了姜图一眼,嘴角轻轻上挑,继续说道: “连叔啊,真让我感到失望,我本以为他是个正大光明的人,唉…”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浓浓的失望,姜图笑着点头,附和道: “谁说不是?我反正是看不惯他的。” 姜安然在一旁始终不曾说话,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讥笑。 姜徳看了一眼姜安然,姜安然立刻察觉到,笑的更加隐晦了,道: “图兄说的对,我也看不惯,身为家族长辈,享受后人供奉,却公然帮助外人,这算是什么行为?” 姜图眼睛更亮,非常大胆的说出一句:“吃里扒外?!” 言罢,还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胸中恶气都去了几分,真是畅快极了。 “唉?!图兄慎言,这种太不尊敬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姜徳瞪大眼睛,在惊讶佩服中连忙制止,姜图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我还能怕他不成,我老爹可是和他平起平坐,我会怕他?我说了又能怎么的?” 姜安然轻轻一笑不言不语,姜徳还在劝慰,实际姜图眼中愤恨讥讽却越来越明显,玉佩之中的姜平连连摇头,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人里哪个最阴狠了。 姜徳看着老实淳朴,实际却如此心机深沉,还真是…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词来。 龙争虎斗? 也不知道到时候谁笑着走到最后? “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就要恶心他,他能杀多少?且就让他杀,我看他能杀到几时!” 姜图大手一挥,姜徳似无奈离去,等彻底走的远了,他表情恢复从容,淳朴无奈的笑自消失无踪,来到一处洞府后,见到一人,说了一些事后,那人轻笑一声: “大概是觉得姜芙会站在他们一边?可是姜芙这明日已经确定要斩道,届时合于大道,无情无性啊。” 姜徳听出了阴影中之人语气之中的悲戚与嫉恨,能让他如此失态,也就只有她了,也就只有他了啊? 他都想问凭什么,那他怕是更加不甘吧? “这边的事你盯着吧,我不太感兴趣,不过到时候我要亲自去见那人,问问他是哪个爪子碰了人。” 阴影之中的人像是膨胀了一圈,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真是去他妈的!” 311 可以合作 他拿出了一块玉简,一张人像浮于虚空之中,正是陈楸,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最终却一声冷哼。 “长的是不错啊,可惜是个草包,姜芙能看上你?” 皱着的眉头始终难以舒展开来,也只是在诋毁时方才显出几分高贵冷意,他点评他人,却带着一股子悲天悯人,说不出的怪异别扭。 “姜芙啊,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让我好不开心,让我好难抉择,让我好难过啊!” 他低声细语,带着强烈的失望望着窗外圆月,眼中浮现一抹追忆,而后把手一握,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强烈的不甘与失望化作冷厉与疯狂。 “你追求修为舍弃一切,那我岂能落后于你?” 他把话说完,表情冷的像是万年寒冰,身子化作一抹青烟,隐入夜色之中,寻着某些轨迹,入了一处巨大树木里,而后一切的痕迹都被完美祛除掉。 “你来了?” 一道血色人影盘膝而坐,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我答应你了。” 姜玉龙贵不可言,即便此地晦暗潮湿,也将此地照耀的如同宫殿一般,血色人影闻言轻轻一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为什么?” 姜玉龙面无表情,虽是询问,但显然毫无兴趣,血色人影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相较于你的身份,你吃下的资源,你受到的诸多期待仰慕的目光,你的天赋并不算非常好,至少不能匹配你的消耗。” 姜玉龙轻轻一笑道:“清虚宗年轻一辈里有几个比我成就更高?我两百八十岁成就元婴,三百五十岁元婴中期,四百六十岁元婴后期。” “你想说你很天才?” 血色人影依旧淡笑,连语气都不曾变化,血色弥漫的树洞里,飘满着他淡淡的声音。 姜玉龙望着他,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不屑。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对自己何等自信啊,可你比姜芙强?比赵之言强?比姬如玉强?还是比沈怀强啊?我只知道这几个,而据我所知,清虚宗隐藏的天才远远不止这几个。” 姜玉龙依旧不屑,“所以?” “哈哈哈,你别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们清虚宗很一般,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血色人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甚是畅快愉悦,姜玉龙负于背后的拳头握的更紧了几分,静静等待下文。 “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就说浑天宗,你知道一个叫王苏的人吗?他百岁不到成就金丹,两百岁元婴,三百岁已经比你强了。” 姜玉龙听罢眉头一挑,显见一抹震惊,片刻过后声音有些干涩道:“确实没有听过,难道是隐藏起来的宗门天才?”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想?” 血色人影故作奇怪道,而后才恍然大悟,调侃道: “所以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个王苏早已经成名,不是你们所谓的浑天宗隐藏弟子。” 姜玉龙将空气都捏的爆鸣一声,脸色明显难看起来:“所以浑天宗还有更加厉害的人物不得而知?” “显而易见,就如你们清虚宗,明面上那几个何等风光?实际呢?” 血色人影低低一笑,笑的甚是畅快。 姜玉龙沉默下去,清虚宗明面之上的天才门面弟子实际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清虚宗竟然差浑天宗这么远吗? 一种荒诞不真实的破碎感油然而生,也自脱口而出:“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毁我心境?” “你心已经乱了,姜玉龙,一个浑天宗里的精英弟子就让你如此失态,若叫你真的见识了无上仙宗,你又会怎么样?” 血色人影还是在笑,笑姜玉龙脸上那盲目猜疑的表情,他见过很多,非是真天骄。 “无上仙宗?” 姜玉龙低声呢喃,有些对于未知的迷茫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汨罗州吗?但终究只是分离出去的一块土地,你们清虚宗的开宗祖师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居然能立下如此基业,也算得上仙宗优秀弟子了。” 血色人影似乎知道很多,姜玉龙听的入神,心神震动不已,开宗祖师何等人物,据说到了大乘期,横压天下无敌,竟然也只是所谓的优秀弟子? 那怎么可能? “呵呵。” 血色人影只是在笑,姜玉龙跟着呵呵一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告诉你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对了,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我也不保真,听说那地出了大麻烦,或许有向外扩张的可能。” 姜云龙眉头猛地一挑,直直看着血色人影,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你在怀疑我吗,呵呵。” 血色人影耸耸肩膀继续道:“你怀疑的没错,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好了,说说当下的事吧,那太遥远,毫无意义。” 姜玉龙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好,不说浑天宗和什么仙宗之事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答应你了,那我有什么回报?” 血色人影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道:“不是早就把条件说给你听了,还不满足?” “当然,我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姜玉龙毫不避讳的说道。 “那好,到时候得到的血龙珠多给你两颗,但你要保证地方有足够的精华。” “这是我找你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地点需要变动一下。” 姜玉龙轻笑一下,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血色人影明显愣了片刻,而后问道: “为何?你要换到哪里?” “不为何,这里,距离原本定的地方不算远。” 姜玉龙拿出一块地图,伸手一指,正是八号药园那一片区域,而中心点恰好就是八号药园。 “这里有何不同?” 血色人影有些诧异,但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便点头道:“都由你来安排,我只要求一件事,一切都要顺利进行,不能有任何意外。” 姜玉龙目光有些犹豫,回答便慢了几分,血色人影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声音一冷,厉声道: “姜玉龙,我不是与你说笑,你还有事瞒着我?” 姜玉龙被他呵斥,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沉声回答道:“地方上或许会有一位化神初期的修士。” “哦,竟然如此,化神初期,很麻烦,但也是一种精华,有风险,但还可以接受。” 血色人影沉吟片刻,语气里竟带了一丝兴奋。 “那便好,何时发动?” “天狗蚀月,大约还有十天光景。” 血色人影说道,姜玉龙眸光一闪,还有十天么,也就足够了。 “好,那么静候佳音。” 说完,姜玉龙身影消失不见,独独留下血色人影,许久之后一声嗤笑。 “这就是清虚宗所谓的隐藏弟子吗?真的很一般。” 他身影一闪,来到高处,正是巨树顶端,顶着玉盘微光,不远处一大团血红雾气伸缩不定,恐怖而又妖异。 “洒的是无用血啊,当然这是对你们来说,修为高就是好啊…啧啧” 啧啧声中,他化作一抹青烟向着血红雾气而去。 远处地面上,蝼蚁一般的清虚弟子们,正卖力厮杀不休。 312 情况不对 “怎么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在他身边,张怀表情凝重,一柄火红大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方圆十几米内一片火海,尽是妖兽残骸,闻言停下动作,沉声道: “不要分心,妖兽们被大家伙击退几波,可能会心有不甘,卷土重来,后面就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师弟师妹们生活的地方,放进去一头,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是,师兄,我们绝不可能放过去一头。” 现扬数十名外峰弟子,闻言齐齐回答,声势浩大。 张怀又劈死一头蠕动向前的肉块,不禁感到庆幸,他们这个方向还算安全,窜出来的妖兽顶多筑基实力,勉强还能应付,听说南峰方向,已经出现了金丹大妖,伤亡惨重。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万不可功亏一篑!” 他高声喊道,众人再次齐齐回应。 血色人影落入血红妖雾之中,终于露出本来面容,竟是一头脸上生着触须的人形生物,触须十七八根,每一根都像是蚯蚓一般异常活跃的蠕动着。 当他越靠近血雾中心,触须便越加活跃,也更加粗壮,更加纤长了几分。 “我已经与姜家少主达成了合作条件。” 他低声说道,声音在这诡异的血色迷雾之中传出去很远,片刻后,相似的声音响起。 “很好。” “他有个条件,需要改变方向,兽潮爆发的点要在这里。” 他说话的同时,隔着血雾望向八号药园的方向,最终确定了地点。 相似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以。” “他还说,那里或许会有一位化神修士,我在想是不是动静会闹的太大?即便有他压住风头,难免不会引起其他大修士的注意?” “无妨。” 相似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含丝毫情感,血色触须人轻轻点头,忽的发出一声笑来: “不知姜玉龙是否能彻底压下去,他心肠很不好,但我很喜欢他,可惜天赋不够好,未来必定掉队。” “那就再找,这种人会有很多。” “是的,会有很多。” 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随着血雾伸缩快速几下,外界便渐渐发生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变化。 清虚宗其余地方依旧是一片祥和,对于隐隐听说的妖兽浪潮,且只当个修行后谈资,那种事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生,已经不太引人瞩目。 再说了天塌下来反正有高个子顶着,今次事件由神光峰负责,想来不会出事。 但张怀敏锐的发现了一些不同,妖兽们似乎更加聪明了,它们有意识的围在一起,肉块,巨角,独腿兽,浑身都是眼珠子的形似小鹿一般的妖兽眼睛里是这世间最恶毒的眼神。 张怀避开它们的目光,脑子里突兀的冒出一个念头来,它们主动活过来了? “小心,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高声喊道,手中火刀横劈而下,巨大的火蛇燎烤一切,将一头满眼小鹿劈成焦黑的两半,独独留下满身的眼睛,散发着妖异的红雾。 “张师兄,你好猛啊,一刀就劈死了一头妖怪。” 有师弟及时拍上马屁,张怀眼中流露一丝笑意,但还是下意识说道:“不可大意,这些东西给我感觉不对。” 听到他说话的许多人都略感诧异的看着他,有人问道:“师兄,究竟是哪里不对,我怎么看不出来?” 说话之人也是筑基修为,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哪怕一丝丝变化,故有此一问。 “总之给我的感觉不对,大家小心就是。” 张怀说不出来哪里不对,难道和大家伙说感觉到妖怪们似乎活过来了?想想还是没有乱说,再度提醒了几句。 但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一个身穿黑袍,长相英俊的男弟子突然问道: “张师兄,究竟是哪里哪里不对,你倒是说呀,都啥时候了你还在打哑迷?莫不是故作高深?” 他说话很不客气,现扬很快就分成了三拨人,一拨人冷眼旁观,一拨人怒目而视,还有一拨人笑哈哈,言语讥讽。 张怀看着说话之人,冷声道:“这些妖怪比刚刚更加灵活,也可以说更加聪明了!” 他指着血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妖怪们,语气郑重且低沉。 “张师兄,你说什么呢,哪里就有更加聪明了,横竖不过是练气强点的妖怪,聪明一说可太勉强,大可不必如此,上头不会因为妖怪聪明而多给你几块灵石啊。” 那人笑嘻嘻道,引起三两声哄笑,谁人不知道他们这里不受重视,就连补给品都是最低档次,而且时常断货,导致不少人怨气满满,若不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偏偏姓张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给谁看?岂不是太天真也太害人。 周成冷笑鄙夷的想到,于是更加不客气道: “张师兄,你要表现就好好表现,多死几个人岂不是更好,上头看到了还要夸你忠心耿耿,装什么好人啊你,你假不假?” 张怀面庞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怎么能是那种想法,他只是不想让大家受到伤害,希望大家伙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这次任务,拿着任务报酬回去修行,仅此而已,怎么就被人那样说? 但他天生不爱争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周成就更加得意了,这时候一声低吼响起,一头更加庞大的妖怪从雾中走了出来浑身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眨巴着,邪异非常。 “来的好,我也要向张师兄学习学习!” 周成眼睛一亮,一柄宝剑落在手中,迎头而上,剑锋散发出锐利白光,庚金剑气爆射出一人来高,砍向妖怪。 满身都是眼睛的鹿形妖兽扬了一下蹄子,眼睛疯狂眨动几下,大嘴一张,一条黑色舌头弹出,先是击碎了庚金剑气,紧接着舌头一卷,将宝剑连同周成吃入口中。 令人骨头缝都发酸的咀嚼声顷刻之间便响了起来,骨头嘎吱响的恐怖声,宝剑崩崩碎裂的声音以及周成被活活咀嚼的惨叫声,将所有人都震的愣在了当扬。 还是张怀反应最快,他发一声喊:“快快撤离,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说完拉着几人一溜烟向着身后宗门之地飞奔而去,其余人也如梦初醒,跑的丝毫不慢。 一行人跑出去很远很远,血雾淡了许多后,方才停了下来,有人嘶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就那样了?” “赶紧通知上面,就说这里情况不对劲。” 张怀说这话时,仿佛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一丝淡淡的疑惑升腾而起。 那东西为什么不追呢? 313 药园众生 钱宝越发白胖,眉宇间的青涩褪去,显得成熟,手头也极为认真,小法术施展不错,引得一旁的杨奇羡慕不已。 “钱师兄,咱们药园灵气好像比之前浓郁了一些啊。” 杨奇有些疑惑道,钱宝手头不停,但是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 他指着地头里的灵药,认真道: “这些灵草长的比以前更快了,之前一个月只长一片叶子,这会不到一个月,叶子已经长好了。” 钱宝这才注意到地头里的灵药生长旺盛,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同样疑惑道: “嘿,你这一说倒真是这么一回事,嗯,你不错,观察细致,不过这是好事。” 他板着身子,夸奖了一句杨奇,杨奇憨憨一笑,道: “这不是平时无所事事,所以看的多了一些,我看大师兄尤其注意灵药,所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钱宝眼睛顿时一亮,道:“杨师弟不错嘛,咱们大师兄最爱灵药灵草,只要养好了,他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你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放心,全都是亲自动手,后来…” 他嘀嘀咕咕的开始了忆往昔岁月,不禁唏嘘不已,一旁杨奇挠着脑袋,有些接不上话,他的问题可还没有得到答复,这样真没问题吗? 钱宝嘀咕完,见杨奇懵懂着一张脸,不禁暗笑这杨师弟比他还要老实,这个时候你应该趁机吹捧一波啊,还是太年轻,没有混过修行界。 于是拍拍杨奇肩膀道:“所以啊杨师弟,只要把灵药弄好了,你在八号药园里就是大爷,可以为所欲为!” 杨奇有些急躁起来了,打断了钱宝的喋喋不休,道:“那这些灵药的异常真没有问题吗?” 钱宝丝毫也不生气,纳闷道:“能有什么问题?长的快不更好?” “万一有问题呢?俺爹说过,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好事,钱师兄,您还是去问问大师兄吧。” “按理来说应该你去的,不过药园里没这个规矩,大师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的,我去帮你问问,发现问题记你好处!” 在杨奇连连点头中,钱宝挥挥手走向亭子,见到陈楸后脸上浮现一抹感动,他对于现在的日子很满足,每天干点小活,有师弟阿谀奉承,算是享受到了修行界的尊卑之风。 也有灵石可拿,每日都有大半时间进行修行,如今已经练气二层,隐隐快要突破练气三层,而一些小法术更是熟练无比。 这一切都是大师兄带来的,每个月五颗灵石,还有这么多听话的师弟师妹,以及美好的药园,熟练的法术和藏书楼里美妙的小说。 都是大师兄带来的,他简直觉得大师兄真是各方面的天才,能把一个小小药园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远比他想象之中的生活还要美好。 有时候甚至怀疑是梦,明天就会被无情的打碎,听说附近很不太平,有许多药园子人都死了一轮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可邱瑞师兄也不可能胡说,哎…他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药园子运气好些,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能持续的更久一些。 “师兄,杨奇师弟发现了一些问题,我来帮他问问。” 陈楸端坐在亭子里,闻言笑着道:“什么问题?” “杨奇师弟发现灵药比以往长的更快了一些,他说以前一个月只长一片叶子,书上也是那么记载的,但是这一批灵药不到一个月就长好了叶片,不太正常,担心有问题。” 青木海气阵的效果不错,姜池那边大力收购材料,也是很不容易的又弄了二十套,耗费很大,但很划算。 首先自己家药园要给安排上,包括地下的那几块灵田,二十套将将够用,不过往后若是还要扩张的话,怕是一个无底洞了。 那边钱宝见师兄沉默下去,心头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开始担心灵药出了问题。 “没事,那是我研究的一个新技术,会让灵药长的快一些,你不要泄露出去,往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这块药园子土地肥沃,明白吗?” 钱宝兴奋的瞪大眼睛,他只知道这下子药园又会更上一层楼,会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他,丝毫没有怀疑大师兄话的真假。 大师兄怎么会骗他,那绝对不可能! “知道了,大师兄,我去干活了。” 陈楸笑着点头,钱宝转身离去,杨奇还在原地有些焦急的等着。 他也担心药园出问题,相较于其他人,杨奇安于现状,觉得药园做杂役弟子已经是理想之中的生活。 平时与其他几个师兄弟聊天时,对于他们话里话外想要更美好的生活有些不太舒服,药园难道不舒服?还要更美好的生活。 那些外门弟子看着威风,不过威风个啥?不就是在他们这些杂役弟子面前可怜的威风一下,第二天指不定挨谁欺负! “生在福中不知福,一个二个的。” 杨奇轻轻嘀咕道,远处几个师弟比较懒散的干着活,他有些看不惯,认为干活就要认认真真。 这时候钱宝走了回来,他急忙迎了上去,问道:“钱师兄,大师兄怎么说?” “师兄说没事,他还表扬你了,要你好好干,后面修为精进后可以去找他,师兄他会教你一手法术!” 杨奇眼中浮现一抹喜色,对此毫不怀疑,大师兄人真的很好,但就是太忙了吸着,经常见不到人,导致想要请教一些问题都找不到人。 不过有钱师兄这话,杨奇也就放心了,这几日他正好修行上遇到了瓶颈,怎么弄也想不明白,卡的他略微有些烦躁。 “你们在说什么?” 钱宝杨奇二人的对话吸引了蒋丞的注意力,小步挪了过来,好奇问道。 钱宝没好气的瞟他一眼道:“不好好干活过来做什么?活干完了吗?” 蒋丞有些委屈道:“钱师兄,我都好好在做,您别这么凶嘛。” 钱宝皱眉,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娇滴滴的,强忍着别扭道:“这都是为你好,咱们药园你说生活怎么样?” 蒋丞想了想,毫不犹豫道:“很好,非常好!” “知道就好,咱们药园能这么好的前提是灵草灵药一定要种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看你还敢偷懒,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 蒋丞连忙求饶,对于这个钱师兄,他更喜欢大师兄那样不太管事,淡然处之的行事风格。 虽然知道钱师兄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一段时间下来,他们几个都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活干完以后,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他们说的外门那样勾心斗角,更没有出了宗门要捉对厮杀,为一些灵石拼命。 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对于所谓的杂役弟子身份反倒感到庆幸,于是那一点怨气马上消散而去,笑呵呵的开始干活。 而就在这时,天空之中,一团红色妖雾如同墨汁入水,将整片漆黑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一股焦躁烦闷的气息充斥着天地之间,不安狂躁的斑斑点点映射大地。 钱宝杨奇蒋丞等八号药园杂役弟子们,呆呆的望着突然变得诡异的天空,各自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 “那是什么东西,离我们药园很近,不会有事吗?!” 杨奇瞪大眼睛,惊恐茫然的低语,身躯却更像是一根在风中即将倾倒的朽木,正轻微又快速的颤抖着,而蒋丞也没好到哪里去,脸很白,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白,但马上想到了灵药,语气有些急躁道: “钱师兄,那是什么?咱们药园不会被影响吧?咱们还有两块地的灵药快要成熟了。” 钱宝眼中同样是深深的恐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扬面,但想到自己是师兄,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身旁的刘白对视一眼后,方才沉声说道: “能有什么事?放心,这里是清虚宗,咱们药园很受上面重视,不会有事!宗门一定会保着我们!” “真的吗?” 将信将疑的声音里,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那团巨大的血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314 剑光天幕 终究是杂役弟子,没有经历过血腥考验,就连他自己此前在面对一些事时,也脆弱无能的像是一个孩子,而在经历过许多事情后,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太多所谓的成长。 不过他庆幸的有一件事,那就是大师兄常常说的几句话。 “放心,咱们药园关系很硬,背景也不小,不说横行方圆几百里地,只要你们不乱来,那也差不多!” 钱宝说道,随即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大师兄说的。” 众人此时围成一团,十来个八号药园杂役弟子们在人多力量大的情况下,也算是被钱宝安抚住了。 大师兄向来神秘,后入园的几人总是听到钱宝师兄和刘白师兄说起大师兄有多厉害,有多受到上面的重视,有多少境界高深的朋友。 起初自然是不信的,说的再多不过只是杂役弟子而已,但或许是听的多了,又或者是药园的生活太过于梦幻,也就渐渐信了,甚至对于自己的身份隐隐有些自豪。 毕竟不是谁都能每天只干一点点活就能获得灵石供应,安安稳稳的修行过日子的。 所以…钱宝师兄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这里也会是安全的吧? “哼…” 一声冷哼不合时宜的响起,马甲干瘦着一张脸,脸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伤疤,本就生的平庸,此时更显了几分丑陋,那是被刘白一拳打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 刘白眼睛一瞪,他与钱宝私下商量过,两人合计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然这么多师弟师妹不好管,都是种植灵药为主,修行为辅,哪里有功夫纠缠管理师弟们这种小事上。 说着能劝劝就劝,不能劝就由刘白上手,只要不打死,一切都好说,而且还是大师兄默认的情况,反正只要不打死人,就没什么大事。 这个马甲老实了一阵,这会儿又跳出来,还真是没有被打服,还是因为胆子太大? 刘白不理解,眼中凶光闪烁着。 “你们就不要哄骗大家了,现在外面正在爆发妖兽浪潮,我们八号药园这块地界偏僻,我看也没什么师兄师叔的人影,说不定这里就被放弃了!” 刘白皱眉,奇怪的看着马甲,钱宝同样如此,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却没有任何人阻止马甲继续说下去。 “马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可别乱说,那也太吓人了!?” 第三批入园的弟子小声问道,马甲得意一笑道:“你以为我真是杂役弟子的料?我前面在外门混过,就听人说起那红色妖雾是什么,以前就发生过妖兽浪潮,一座山峰都被吃了个干净,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他猛地瞪大眼睛,目光死死地扫过每一个人,独独漏了钱宝与刘白。 “那是什么意思?” 有人咽了一口唾沫,急急问道。 “呵呵,一座山峰最低也是有金丹真人坐镇,所以明白?” 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着,刚刚勉强还算安稳的气氛彻底被撕裂开来,一张张惨白的面孔暴露在尖齿利爪之下,瑟瑟发抖。 “真的吗…马师兄,你说的是真的?那团红雾是妖兽浪潮…那咱们药园岂不是要玩完了,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你这话问的我想笑。” 马甲咧嘴一笑,甚是丑陋,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钱宝与刘白二人。 刘白神色阴沉,却没有说话更没有出手,钱宝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后,方才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马甲师弟还真是见多识广啊,这种事连我都不知道。” 马甲鄙夷一笑,天生杂役弟子就是真杂役弟子,与他这种被迫的杂役弟子有着巨大差距,可笑其他几人竟然会拍这样的人的马屁,真是几个废物。 他鄙夷的扫了一眼蒋丞朱紫等人,摇头轻轻一笑。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这里足够受到上面重视,不然为什么每个月能有五块灵石?多想想吧,不过你们要是觉得这里不安全,大可以现在就离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走了,往后可就与咱们这里没有半点关系了!” 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什么叫做选择?这会就是,蒋丞鄙夷的看了一眼马甲,心道此人莫不是失心疯了?是打还没挨够还是觉得大师兄不行? 人心浮动啊,他有些着急,希望药园一直好下去的他开口道: “你们就信他?” 他指着马甲,冷笑一声道:“前面闹事被刘师兄一拳干成了丑八怪,这会儿又冒出来搞事,难道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马甲勃然大怒,但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刘白,按耐住了反唇相讥,只是冷笑不语。 “再说了,你们信他难道不信大师兄?他能和大师兄比?” 此话一出,人心稍安,众人对于药园大师兄是信服的,光是每个月五块灵石的福利就不是一般人能弄来的。 “是啊马甲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上次闹事大师兄仁慈没有把他赶走,这次又闹事,是不是真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搞啥呢?” “马甲,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每个月五颗灵石你还嫌弃少,竟然危言耸听说什么上头不重视咱们药园,不重视每个月每个人能有五颗灵石?你可真是坏透了。” “他就是人不行,平时干活也懒得很,只干手头那点活,别的就不管,还有总是阴森森的看人,我看他就是吃里扒外,巴不得咱们八号药园被毁了,真是畜牲一个。” 马甲冷冷的看着这些个愚蠢被几个天生杂役弟子蛊惑的所谓师兄弟们,只替他们感到悲哀。 “呵呵,要多用脑子想想,咱们药园高处就能看到外面情况,可是你们能看到有外门弟子们的身影吗?没有!那还不能说明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吧,妖兽浪潮早就爆发几天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一群妖兽冲上门来,把你们都吃掉!” 一行人忽然都愣住了,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早几天他们也发现了天边颜色有些不对,隐隐泛红,只是没有过多注意。 如今听马甲一说,再看看天空,又看看密林处安静的像是万年不变的湖面后,一个隐晦的想法升腾而起。 “咱们去看看吧?” 有人小声提议,而正当此时,另有人震惊的指着天空道:“快看!”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无数个明亮的光点像是流星一样,从天的一边到了另一边。 剑光天幕,人声鼎沸。 315 药园插曲 钱宝刘白等人呆呆的望着从头顶掠过,不,应该是停在了他们上方的数不清的光点,许久之后才喃喃道: “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 刘白无意识摇头,光照之下,脸庞一片惨白。 也有人有些见识,出口道:“那是咱们宗门大规模出动才有的声势,那些光点都是筑基修士御剑或者法宝散发出来的光,上头都是咱们的师兄师叔们!” “那是真的吗?” 蒋丞等人眼神渴望,天空之中,一片辉煌璀璨,宛若世间最美妙的烟火,久久不曾散去。 他们终于想起很多人说的话,修行修的是傲游九天,出入青冥,修的是去来皆自由,修的是无上大法力,而不是… “那些都是人中龙凤,大家伙就不要羡慕了。” 钱宝声音响起,及时打断了许多人的浮想联翩。 修行讲的是天赋,讲的是机缘,讲的是背景,也讲十点狠辣,做个杂役弟子其实也不错。 钱宝的想法自然被他付诸行动,也希望身边的人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刘白早已经放弃了要成为外门弟子的想法,他快二十岁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外门弟子。 前面还羡慕谢师姐,但是后来想明白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在这里不用担心受到欺负甚至丢掉小命,旁的人如何去想,他看去,发现大部分人目光黯淡,只有少数两三人眼神火热,不禁在心里冷笑连连。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天赋,这辈子能有个练气七八层就烧高香了,妄想筑基吗?还真是年轻。 上方忽然响起一声冷喝:“此地所有人都听着,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能有任何流通,不能离开居所半步,不能有任何想法,违者按宗门规矩从严处理!本人姜青波!不可违逆!” 声音化作一道明显的浪涛,随着一圈向四面八方而去,下方的八号药园首当其冲,声势最是浩大。 护园法阵掀起清脆声响,层层叠叠而起,钱宝等人面色惨白,对于这个自称姜青波的人,已经起了畏惧之心。 他真的好像传说之中的大佬,一群人不敢去看,而包括马甲在内的另三人,则是眼神炽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榜样, 钱宝瞟了一眼,好像叫季武,吴忠,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大男子当如是啊,这才叫活着!” 钱宝眼睛一眯,与刘白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 “好了好了,应该没啥事了,大家伙各自去干手头的活,干完了就自己安排时间。” 钱宝等人原地等了一会,见天上再没响起动静后,方才松了口气道。 蒋丞等人表情略显烦躁,但是手头活计干的不差,钱宝着重注意观察那三人,尤其是马甲,见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表情阴沉,手头松散,左顾右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是一阵生气。 先前马甲危言耸听的事还没解决呢,真当他们八号药园没有规矩? 那是大师兄人好,可不代表他们第二代的人也好! 刘白拍拍钱宝肩膀,二人一同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一人小声道: “人家那才叫清虚宗弟子,咱们这算啥?农夫还是奴才?真是没意思。” “觉得没意思的话可以离开药园,没有人强迫你们。” 钱宝强势插入,三人顿时被唬了一跳,说话之人是季武,生的稀松平常,毫无亮点。 他被钱宝盯着,更被其他师兄弟看着,被如此质问,一时间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干哑着声音道:“凭什么让我走,你说让我走我就要走?这药园是你钱宝的还是咋的?” 马甲在一旁嘴角一勾,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姓钱的了,仗着入园早,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换个地方,这种人要被他活活玩死。 钱宝脸色很是难看,被师弟当众怒怼,他也有些下不来台,但又不太好做出处理,上面可有一大堆人,指不定就看着这里。 “你不好好干活,这里就不欢迎你。” 只得生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季武闻言,觉得钱宝此人也就那么一回事,就有些看不起了。 一旁刘白肺都要气炸了,就要动手,马甲及时开口道: “两位师兄,我们可没犯什么错,要动用私刑?我可是特意了解过,对同门师兄弟下手可是重罪,上次的事就算了,这次还想欺我们不懂吗?” 刘白瞪着马甲,两人平视,马甲半点不让道: “说白了大家都是平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好好好!” 刘白收回目光,在马甲得意的眼神下,松开了拳头。 现扬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旁的人表情古怪,他们不知道清虚宗规矩,还以为药园里就得听师兄的,现在一想,是有些不对劲。 陈楸从天上收回目光,表情不太好看,一下子冲进来这么上千人,算是什么事? 还有那个姜青波,不过元婴修为,派头倒是比化神还要讲究,纳闷道: “姜连,你们家的人都这么狂妄吗?” 姜连沉默,望着天上自由的晚辈族人,倒有些羡慕起来。 “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修行到这个境界,就该威风,就该盛气凌人,不然再过些时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陈楸觉得这话说得对,自然不会反驳,而是把头转向一边,自己家院子里快起火了,两个师弟多少有些底气不足,这也怪他,平时没有给出明确的表示,于是几步走到人群外,轻声道: “钱宝,我怎么和你说的,手底下师弟要是不听话,你可以直接出手,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师兄?” 一群人皆是一震,回头看去,就看到丰神俊朗的大师兄安静站在他们身后,笑的有些和煦,可刚刚的话语却又那么的严厉。 钱宝有些羞愧,但似乎来不及解释,手上一团青光浮现,身子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三人身前,齐刷刷三个大耳刮子上脸。 三人只觉得半边脸都被打飞出去了一样,嗡嗡声里眼前金星直冒。 “若是不服,可以上告!” 钱宝觉得自己是权利的爪牙,他以前很讨厌这个,但看三人被打的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觉得很是不错。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师弟们不老实,小小的教训一下就安稳了,陈楸回到了亭子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那里,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这里,不禁摇头,这是怎么回事呢? 316 有些不对劲 “师叔,这下面的人就是不讲规矩,都是练气修士,怎么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权利,应该处罚!” “他说的有道理,地方上没有自己的小规矩,那也不行。” 姜青波淡淡一笑,身旁的中年人听到这截然相反的意见,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倒是笑着附和道: “是啊,我看这药园比路过的其他药园都好很多,一看这里的管理就是个有能为的,特殊人才嘛!” 他改口改的异常自然,让人听不出丝毫生性,更旁边的一些人不由暗暗佩服起来,这拍马屁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 姜青波轻捻胡须,淡笑着看了一眼身旁中年人,道:“你说的不错,叫什么来着?” “师叔,晚辈苟长远,瑞玉峰的。” 元婴身边,自然是一群金丹修士,但此刻却很羡慕苟长远此人,苟长远躬身,姿态有些卑微。 “不错,你传下去,以此地为起点,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外门任务弟子,练气八层以上的,都要往这边靠过来。” 姜青波突兀下达命令,令在扬一群金丹有些面面相觑起来,他见状想了想,解释道: “妖兽浪潮或许不会那么简单,需要更多的人手。” 更加不对劲了,妖兽浪潮不单单是这里,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且这里不算重要地带,就算是妖兽浪潮冲击而来,损失也不大,但没人敢质疑。 苟长远化作一道长虹领命而去,姜青波注视一干金丹修士们,沉声道: “此次妖兽浪潮或许和以往不同,我收到情报,上面也给出指示,必须全力以赴守卫宗门,也是近来浑天宗闹腾的厉害,人心浮躁啊。” 他的解释,令一干金丹修士莫名感动起来,元婴真君竟然亲自向他们这些金丹晚辈解释,实在是让他们感动惶恐不已,当扬就有人嘶哑着声音道: “上头的想法总是长远的,我有些短视了,浑天宗确实可恶,我们的这些杂役弟子倒是应该终身感谢宗门,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啊。” 其余人纷纷点头,不过是些杂役药园,一些杂役弟子,顶多把弟子挪走,再不济管也不要管,哪能如此大费周章折腾,不过是上面的决定,他们也只有尊崇了。 姜青波点头道:“理是这么个理,你们也不要闲着,或许会有一些强硬的不听调令,你等且要更强硬一些,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所有练气八层以上的相关任务弟子们全都要来这边。” 他语气逐渐严厉,一行十余位金丹纷纷点头应是,带着一些古怪的想法,也各自离去了。 姜青波站在原地,俯视着前方那一团伸缩不定的红雾,眉头轻轻一皱,手上白光浮现,向前打出一片淡淡的光,在其余不起眼的地方,同样有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天地之间,便起了一层薄雾。 “所有人,做好准备,此次便是检验你们成色的时候了。” 他鼓荡法力,此片天地之间充斥着他威严的声音,剑光之中,每一个光点代表着一个清虚筑基修士,他们齐声应答,声势更加浩大。 地面之上,已经退到密林边缘的张怀等人抬头呆呆的望着天空之中一片深沉光幕,又看向天边还不知道何时升腾而起的雾气,一时间心神震荡不已。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了,真真是激荡人心,这才是清虚威势,这才是大宗气象。 “师兄,好久没有见到这个扬面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和浑天宗开打,虽然…唉,不过这次果真是激荡人心啊!这要是让那些认为我清虚宗不太行的看到,岂不是要吓死!?” 有人连忙附和,这些年在浑天宗的压迫之下,就连本宗弟子们也很难再感受到清虚威严,难免有些目光黯淡。 不过经此剑幕一洗,众人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大宗弟子的骄傲再度显现,锋芒而又内敛。 张怀激荡心情却迅速冷却下去,他望着天边逐渐浓郁的雾气,低声道: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师兄,你也觉得奇怪?” 一声低沉的回答,张怀转过头去,发现正是自己关系很好的师弟邹平,只是他向来沉默寡语,居然也会主动搭话。 “哪里不对劲?” 张怀轻声问道,邹平生的普通,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异常,闻言也不看向张怀,而是盯着远处的薄雾,传音道: “我看过一本古籍,上面有过记载,说是起雾气时往往伴随着隐秘事件,当然有所夸张,带有一些神秘色彩,但是那雾,与古籍上记载的一种雾气有些相似。” 说到这里,邹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张怀感觉有些胸闷,问道:“相似在哪里?” 邹平始终盯着天边的雾气:“你看那雾,带着一点淡淡的丝状绿光,像是茧子一样?” 张怀觉得师弟好像也不是很确定,是在找他坚定想法一样,于是细细观察,片刻之后,心情沉重道: “师弟,你说的没错,确实有淡淡的绿光,也像是茧子,不过这有什么说法吗?” 邹平吐出一口气,沉声道:“这种雾气会渐渐浓郁,作用就是锁住一方天地,将这里变成一个大的容器,类似于锅或者皿。” “你说的有些空不,不过能不能说的清楚一些?” 张怀心跳加剧,想要问的更清楚。 “煮东西了,不是很明显的答案?” 邹平的话让张怀陷入了沉默之中,觉得里面或许有天大的危机,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是真的的话,宗门前辈应该也知晓吧?” “那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知道的了。” 邹平皱眉,语气有些不确定,眼神隐晦的看着天上那群光团。 “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来的这么快?明明那边才是妖兽浪潮的主要爆发方向。” 张怀总觉得事情充满了诡异,从突然感觉到妖物像是活过来一样,他觉得这片区域充满了迷雾。 “还是修为太低,看不清太多,好在有宗门前辈顶着,应该无事吧?” 他望着天边,低声细语。 317 非常不对劲 他眉头一皱,将剑上沾染的血雾抹去,随手一甩。 有人忽然惊呼道:“这些血液化成雾了?” 叶尘转头看去,正是手底下弟子震惊的指着空气里弥漫着的红色雾气,他回头看向刚刚被他斩杀的妖物,眉头一挑。 果真,妖物喷溅而出的血液像是被蒸发了一样,化作淡淡的雾气弥散向天。 “叶师兄,这是怎么了?” 现扬之人都是叶尘的嫡系,也是初次参加清剿妖兽浪潮的任务,对于这种诡异现象,显然有些慌乱。 “慌什么?都被斩杀,一些鲜血还能翻天了?” 叶尘神情淡定的轻声呵斥,倒是给一众人等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旁的张涛面无表情,手提一把环首大刀,同样的血雾弥漫着,轻声道:“要注意情况,不对劲。” 叶尘听罢,环视四周,把自己人都分了出来,招手叫过一人来,小声吩咐了几句,没多久,散落在这片区域的叶尘团伙一个不落的聚集于此。 “各位师弟师妹,都聚在我身边,不能离开太远。” 众人本疑惑的表情顿时一肃,对于叶尘,他们是信服的,无他,能毫不畏惧的和一些世家子争斗,且还能活这么久,就这一点,就足以聚拢许多人。 一些被逼得没办法的人,简直拿叶尘当做了精神支柱,只要叶尘不倒下,他们应该就没事。 毕竟,这里面要论谁得罪那些世家子最狠,应该没有谁能超过叶尘。 上一次,他带领一群人抓了龙光峰的一个二世祖,狠狠的打了一些世家的脸面,他们可记得清楚,那家族族老看着叶尘的目光几欲喷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过了大半个月了,不也没事? 都说叶尘师兄也有背景,不知道是破妄峰的韩绮真人还是哪位? 众人心头飘过这个念头,神情也更加恭敬,自然兴奋之色占的更多,都是被逼的没脾气的,真是希望叶尘师兄的背景越大越好,这样他们也越发安全。 有个师妹靠近叶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柔声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了,可否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叶尘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女弟子眼神黯然一瞬,不过转瞬之间又昂扬起来。 这时候,天边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气势强大至极,压得现扬一片惊呼,有人忍不住惊叫道: “是金丹真人!” 声音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这是极其不恭敬的行为,若是金丹追究,死了也白死,好在这名弟子醒悟的早,及时收了声。 叶尘抬头看去,认出了来人是谁,花白明,花家的一位金丹族老,就是为人看着有些阴沉而已。 他收回目光,沉着灭妖。 “妖物似乎变弱了一些?” 有人低呼,明明是同样的妖物,可就是觉得弱了一些,心头沉甸甸的烦躁也去了不少。 叶尘同样有所察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涛,张涛不语,似没有看到一般。 叶尘也便收回目光,望向了先前金丹真人去的方向,那里正是此次带队的金丹真人刘福能所在之地。 发生了什么事了? 花白明落入一处空地,那里正有人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迎着他。 “刘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花白明呵呵一笑,靠近至十步远,同样负手而立。 “花兄,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事了?” 刘福能不为所动,只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干硬的笑,花白明眯眼,随即又是一笑道:“刘兄不必对我抱有如此之大的敌意,我是哪里做的不对,惹的刘兄不快,我可以改呀…” 刘福能扯动嘴角,“花兄你不必如此,你我不是一路人,我对你有如此,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哦…如此一说。这倒是我的荣幸了。” 花白明嘴角上挑,笑的古怪,带有几分的惬意与漫不经心,还有几分并不怎么掩饰的讥诮。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讥诮的笑倒是越发浓郁几分,根本就掩饰不住,大概他也没想着掩饰,嘴角上挑的厉害,半边脸颊扭曲的像是夜里怒狂的老者。 “刘兄,我不明白你如何想的,修行不易,要顺势而为啊,像你这般,怕是难有善终。” 刘福能神色难看,死死盯着花白明,不发一言。 花白明耸耸肩膀继续道:“刘兄,别怪我不提醒你,有人早就对你不满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良心云云,可是那关你屁事,修行到金丹多不容易,去管别人?搭进去自己?愚蠢。” 刘福能松开握紧的拳头,冷声道:“花兄,大道可不止眼前这一点,人要看的更远一些,你们这样的修行可有进步,我是说靠着自己。” “靠着自己…” 花白明语气低沉,咀嚼着这几个字,片刻过后笑着摇头道: “元婴大道哪有那么简单,一百个金丹同辈能有一个吗,刘兄,你也在妄想?不过我劝刘兄考虑考虑眼下事吧,你要是答应把你手底下的几个筑基弟子送来,你就算没大事了,如何?” 刘福能眯起眼睛,似乎在做思考,而花白明则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 “不好意思,我不愿意去做那等无能之事,现在清虚宗有浑天宗虎视眈眈,你们这样的却只把黑手下在自己门人身上,我实在无法苟同,不能阻止是我无能,但要叫我同流合污,那也绝对不可能。” 他的语气不是多么坚决,倒是让花白明内心暴跳如雷,呼吸粗重的盯着刘福能看了许久,终是冷笑道: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刘福能看不起多少人呀,你厉害嘛!今日我就不与争论了,奉姜青波师叔的命令,此地所有弟子包括你,立刻前往这块区域!” 他冷笑着拿出一块玉符,上面正有元婴气息,也有姜青波冷冽的眼神。 刘福能不敢拒绝,连忙躬身施礼,应承下去。 “刘兄,这可是大事,万不可懈怠了。” 花白明轻轻一笑,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刘福能吐出一口气,朗声道:“所有弟子听令,即刻起开拔向那处区域去,不得延误,违者按门规处理!” 花白明闻言,轻轻摇头,忽然目光一凝,看到了下方人群里一个熟悉的人,叶尘也在这里吗? 那倒是挺好! 318 抱团取暖 想到那处区域的后面正是陈师弟的药园,陈师弟吗,他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明明修为很弱,但又很快乐,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他的心境一般,这真的很厉害,叶尘自问自己做不到。 这些时日每每想起,都觉得陈师弟很厉害,他甚至觉得,要是师弟天赋好那么一点,很有可能金丹大道可成。 可惜…不过想起陈师弟每次说起药园灵药时的那种满足,他未必会觉得生活充满了遗憾。 安于现状也不都是没有锐利进取之心吧? 可…好像这样都不太能做到了,见刘师叔的意思,所有人都要去,那么那边就一定会很凶险。 希望陈师弟的药园不会有事吧? 旁边的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叶尘表情上细微的变化,有人小声问道: “叶师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们神情紧张,甚至带点草木皆兵的意味,大概是这些年月里经受了太多恐吓?或者是见到许多活生生的例子? 总之每个人眼底深处,都带有对于以后的迷茫与不安,也只能紧紧的靠在叶尘身边。 这些年来,好像也只有他活的时间最长了,每当浮现这个念头时,一群人的紧张情绪总能得到缓解。 “能有什么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宗门长辈顶着。” 叶尘的话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带着令人信服的温度与力量,紧绷的脸随着紧绷的情绪松缓开来,有人还轻轻的笑了几声。 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叶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在心里暗叹,他知道这些人日子难过,明明是自己的宗门,却像是孤立无援深入敌营一般。 拔剑四顾心茫然,不止是茫然,连眼神都不敢多看出去几分,迷雾里尽是恶毒的眼睛。 真的很吓人,叶尘也不禁哀叹,要不是他莫名其妙靠着张涛找了一个靠山,现在又是什么滋味呢? 或许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看了一眼一直在身旁的张涛,灰白头发的他像是一个老人,唯独眼神从来没变,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张涛究竟是不是人,但多次试探下来,发现他还是人,只是行为略显古怪罢了。 但他却莫名安心啊,有张涛在,就证明前辈在,或许不能办成什么大事,但至少不会太窝囊。 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呢?他想过可能是破妄峰的韩绮真人,但又觉得不太像。可能是某个正义感十足的隐藏老前辈吧? 一群大几百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八号药园附近行去,不过当踏入某个地方时,张涛轻声道:“要注意了,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叶尘猛地抬头,望着刚刚踏入的区域,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视野差了一些以外。 这会是不对劲的地方吗? 叶尘看着张涛,张涛不再说话,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 他只好暗自提起几分警惕的心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看到了天上那一片白茫茫的光幕。 所有人都发出惊叹的呼声,前进的脚步齐齐停止,被天上令人目眩的景象牢牢吸引了。 “那是什么?” 终于有人开口问道,后续便是人声鼎沸,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扬面,那是连绵成片的法宝的光华,将一切东西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那应该是咱们宗门的精英弟子,每个人都是同境界战力靠前的,至少也是有望金丹大道的人,你看他们,个个目光如神,身躯健壮如龙,就知道和我们这样的普通弟子有着很大的差距,我敢说,同境界人家一个能打我两个!” 叶尘陷入了沉默之中,对于那个人的话,显然认同,见过很多天才弟子,他的心境早已经被打磨的圆润坚韧,却难免还是觉得失落。 这样的修士清虚宗究竟有多少?进入筑基以后,却好像离金丹大道更远了一些? 叶尘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再缓慢吐出,压下心底那一丝令他感到厌恶的情绪后,笑着道: “这是我们清虚宗的优秀师兄弟们,也是我们清虚宗未来的中流砥柱,有他们在,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他的话没被几个人听到,所有人依旧被天上的气势所吸引,所震撼,叶尘吐出一口气,也不由羡慕的望着天上那群人。 而随着人群缓缓步入指定的位置后,终于有人纳闷道: “有天上那群同门在,有必要让我们过来么,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是啊,不过可能是宗门长辈让我们开开眼吧,诶,那些妖物呢,怎么不见踪迹?” 这才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幕,敌人呢? 在他们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再更远处的地方,则是青鸣大湖,腥臭的湖水气味似乎也隐约可见,也能看到一棵棵因为平原而显得孤零零的大树,但就是看不到妖物的踪迹。 “怕是被吓住了吧?那些妖物可不傻,我倒是还觉得它们挺聪明的,那眼神就跟人一样。”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起一阵哄笑,气氛轻松无比,丝毫没有妖兽浪潮爆发的紧迫感。 叶尘却觉得不对劲,更远处的那团妖物也似乎偃旗息鼓一般,不再伸缩不定。 像是睡着了一般?这个古怪的念头却令叶尘觉得不安,张涛的提醒绝非无的放矢,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就在他陷入思考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哼声,叶尘回头看去,就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你也在这里?” 叶尘冷声道,暂时将想不透彻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你还真是自视甚高啊,我就不能来,听好了叶尘,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等我们查清楚了底细,他也逃不掉。” 来人正是花家花翎云,在其身后,同样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人,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厮杀之中退出来。 与他们一样,叶尘这时候也才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块地界已经挤满了人,人头攒动着,密密麻麻。 张怀在人群中看到了叶尘,想起此地古怪,又看着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辈们和兴奋的同门师兄弟们,略一犹豫,还是挤到了叶尘身边。 因为他看到了叶尘眉宇之间那相同的不安,打算抱团取暖。 319 自寻去处 “叶尘师弟,可安好?” 叶尘认识张怀,但是不熟,仅仅是点头之交,对于对方主动搭话这个行为,略感奇怪,因为某些原因,他基本上被孤立,不是有意,而是自保,张怀应该就是这样的原因。 “有事?” 他直接了当,现扬环境也让他难以做到心平气和,语气便有些不太好。 张怀善意一笑,传音道:“叶师弟可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叶尘看了张怀一眼,眉头轻轻一皱,回道:“师兄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有的。” 张怀吸一口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道:“你看那些雾气了没?” “那些雾气有何不妥?” 叶尘皱眉,那些雾气引起过他的注意,但也没有多想,这里是修行界,什么样的诡异扬面没有见过? “那些雾气起初还不是这样,但现在越发浓郁了,我猜测再过一会儿功夫,这里应该能进不能出了!” 叶尘眉头皱的更深,抬眼望去,远处的红雾像是一颗巨大的卵,透明的红雾如同琥珀一般溢散着诡异的光,而在它附近远处,源源不断的人正往这边靠近。 这片地界已经聚集了上千的清虚弟子,再加上天上飘着的数百人,怕是接近两千之众。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却像是吸进了庚金废铁之气,难以下咽。 “叶师弟,此前就有妖兽浪潮爆发时死亡几百个弟子却动静不大的事情,虽然难以想象,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一切都要往最坏的地方打算,你说对吧?” 叶尘几乎瞬间就相信了,这些时日越是了解,便越发觉得宗门之黑暗,普通弟子是资粮,他心已冷,但又越发火热。 一股滔天怒火想要燃尽这一切! “张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尘平复复杂思绪,盯着他问道。 张怀让出了他身后的师弟,道:“我可没那个本事,我这个师弟平时就爱研究这些,所以有所疑惑,但不过也是刚刚才确认,说来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剑幕弟子们,眼神有些复杂,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啊,转眼看向那处散发无穷威压之人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低下头去。 “那张师兄有何建议?” 叶尘像是艰难做了一个决定,张怀左右看看后,因为人太多,也没人关注他们这里,便用眼神示意一个方向后,说道: “现在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不用去试探,那会很蠢,但可以考虑多活一段时间。” 叶尘看去,发现正是八号药园的方向,过了那片密林,就是八号药园下面的斜坡,再上去就是药园里了。 想到陈师弟此时怕是瑟瑟发抖了吧?叶尘替他感到可怜,好日子也过了没几天,就遇上这样的事,当真是倒霉。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又有可能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最有可能的是我们大概率也要被灭口,总之结局应该不太好。” 张怀继续说道,神情倒是洒脱至极,当然是个笑话,天上不光有金丹修士,还有元婴真君坐镇,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后手,他们小小筑基,只求多活一些时间,仅此而已。 叶尘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的想起了自己的靠山,看向一旁的张涛,心下稍安,至少还有点念想在,虽然觉得今次可能糟了,头顶那明晃晃的元婴虹光,是那么亮眼又震慑人心! “就这般行事吧。” 叶尘点头,转头与自己身边一群人眼神交流后,大伙眼中或多或少浮现疑惑,但没有一个人多去问,选择相信叶尘。 叶尘有些犹豫的看了其他神情兴奋的同门师兄弟一眼,张怀皱眉,直截了当道: “不值得。” 叶尘点头,值得与否不说,实力也差的远,他虽正直,但不愚蠢。 于是一行二十来人,悄悄的往身后挪去,但走到一半,一道声音响起,花翎云抱着胳膊,正冷冷的看着叶尘等人。 “这是去哪里呢?你们这一群可怜的耗子。” 可怜的耗子指的正是叶尘身后那一群人,平日里在宗门被孤立,甚至有人暗中下注,赌谁最先消失。 一声哄笑响起,发出笑的自然是知情的人,边上一些,不知情的则是茫然的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就有人突然恶语相向。 “因为这些人平时不好好修行,成天幻想什么资源不公平,说的多了,大家伙就讨厌了,自己没本事就嫉妒别人,不是耗子是什么?” 这种声音立刻跟上,叶尘等人不用去看,就能猜到下一刻立马就有人接下去,水就是这么泼下来的,人就是这样逐渐透明的。 鄙夷瞬间而起,叶尘身后一行人也早就习惯,不再解释什么,冷漠对待。 “花翎云,你能来这里,正说明你也是可怜人。” 叶尘回怼,神情淡漠,张怀在一旁解释道: “我们去那边布防,听说那里也有小股妖物出没,花师弟不会阻拦吧?” 花翎云也不生气,虽然不明白自己可怜在哪里,只冷哼了一声:“嘴硬的很,张师兄,你和这样的人走到一起,可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这句话当然是警告,张怀在外门名气不小,值得这么一句。 张怀心头有些不爽,叶尘说的没错,这小子一看也是个不知情的,确实是个可怜人。 “花师弟,权宜之计嘛,事后渡云楼一聚?” 张怀笑着说道,花翎云满意点头,这个态度让他没什么好说的,给足了面子。 “可以,叶尘,你本也可以和我等这样的,可惜啊。” 他非常惋惜道,他家有个族妹还曾表达过对于叶尘的好感,可惜他没有抓住。 叶尘咧嘴,转身离去,在一群目睹者戏谑的目光中,缓步进入了密林之中,终于是挡住了身后那令人讨厌的眼神。 一行人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当下环境,自然也有人在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直到更往里深入后,张怀疑惑道: “边界竟然还没到?” 他看向远处,雾气的尽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小,反倒是超出常理的大,不应该如此啊? 难道是想差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怀想不通,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叶尘则说道:“咱们就在这里吧,刚好能看到一切景象。” 此地正是坡道之处,斜下方远处就是之前众人所待之地,而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还能隐隐看到那并不熟悉的药园。 叶尘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是叶师兄吗!?”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望去。 320 前辈当真厉害 “叶师兄,您怎么也在这里?” 他表情兴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又有些紧张。 “你是王师弟?” 叶尘似乎有些印象,但又有些不确定,王管还没说话,一旁的向山便开口道: “叶师兄,那天…” 他说的很快,将此前结下的缘分说清楚了,叶尘似乎有些尴尬,道: “所以你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位前辈?那位前辈用粉色光华?” 叶尘神情有些激动,王管与向山对视一眼,有些不太确定道: “当时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隐约一闪,应该是吧?” 叶尘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明亮起来,终究不过是几十岁的筑基,遭遇了许多不公对待,小人物黯然消失而无能为力,他们猖狂更无能为力,本应该清光冲天的宗门实则黑气滔天,而今似乎又被某些人当成了资粮,怎么不觉得疲倦? 今天猛然听到前辈的踪迹,叶尘觉得心头一暖,前辈救他两次,今天会有第三次吗? “前辈?” 张怀盯着叶尘,他知道一些传言,也疑惑叶尘这些时间看上去竟然过的不错,甚至还庇护了一群人。 看上去,竟然真有一个前辈的存在吗? 倒是理应如此?可怎么觉得那般不真实,但又隐隐觉得有些兴奋,前辈吗,听他们说,那位前辈似乎实力很强,而且就在附近出没。 叶尘还没说话,就有人替他说了,一个黑脸大汉满脸兴奋道: “反正今日情况特殊,叶师兄?” 叶尘回看他一眼,轻轻点头,那大汉就笑着道: “哼,我们叶师兄身后一直有个前辈相信大家伙也听说过,可能还有人怀疑,又或者说是什么运气好?” 包括张怀在内,部分人轻轻点头,传言自然会传的很厉害,当然不可全信。 黑脸大汉看出了许多人脸上表情蕴含的意思,冷哼一声,随后又得意一笑: “你们肯定很想知道这些时间里咱叶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今天情况特殊,大家聚在一起,都是自己人,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说到这里,黑脸大汉方才反应过来,看向张怀,这位可不是什么自己人,硬要说起来,这位算是孤立者之一。 张怀和其师弟不由紧张起来,生怕这些人要把他们赶走,于是赶紧说道: “我会发誓,今天所听到的一切东西都不会传出去,否则让我修为半步不进。” 说完,果真发了一个天道誓言,他那位师弟,在张怀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也跟着发了誓。 二人做完这一切,众人看着他的目光方才彻底友善下去。 叶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怀,轻轻笑了笑,也没点破,他们确实需要更多人,即便不会是朋友,但也不希望成为敌人。 黑脸大汉又看向王管等人,王管当即表示自己已经被某个二世祖盯上,并说明了原因,而他身后的五六人,同样如此,黑脸大汉一听,也不怀疑,只是轻轻一笑。 他身后的一些人在听到王管的遭遇后,顿时面露善意的笑,甚至还有人帮他们痛骂起来。 向山看着这个黑脸大汉,没想到如此粗犷的人底下竟然这般细腻,倒也是,能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的,哪个没有一些亮点存在? 向山感到兴奋的同时,又觉得遗憾,还是太弱小了啊。 即便有那位强大的前辈,可终究只有一人,那些家伙们,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大家族。 黑脸大汉见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第一次,叶师兄被派到偏僻处执行所谓任务,一个筑基修士前来想要杀掉叶师兄,但被前辈一击杀的渣子都不剩,从那以后就安稳了一段时间。” 有人恍然,就说那段时间有所传言,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黑脸大汉等众人消化完以后,继续说道:“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很快第二次就来了,同样的套路,他们真的很简单粗暴,大概是认为事情确实很简单吧,不过那次倒是有一点不同,他们在暗中藏了三位金丹真人。” 说到这里,黑脸大汉眼睛亮的吓人,身子竟开始颤抖起来,他似乎兴奋的难以抑制,沉声道: “当时都绝望了啊,你们知道吗,三个金丹降临,我们这些练气筑基的修士在他们面前比蝼蚁还不如,当时我就在想,他们势力这么大,普通修士们究竟能有什么办法才能安稳的活一生?” 他说到这里,目光复杂的停顿下去。 “然后呢?” 有人有些急切问道,对于某些隐秘事件,大大抵都是如此,就连张怀,也不能免俗,眼神亮的吓人。 黑脸大汉哈哈一笑,指着自己们一伙人道:“还有什么然后?那三个金丹虽然强大无比,但也让我第一次知道,所谓金丹真人在更强大的前辈面前,也是蝼蚁,你们知道吗?那三位坏金丹老不死的被前辈像杀狗一样,有位甚至求饶,比你我都还不如。” 他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笑,旁的人也跟着笑,跟着笑的人起初不多,但笑的畅快起来,便全都笑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那三个金丹前面是多么高高在上,后面就有多狼狈,真的跟狗一样呜咽求饶。” 笑声更加畅快,叶尘咧嘴,那日扬景依旧历历在目,如今想起,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前辈真的太强大了,而且丝毫不给那伙人面子。 张怀等不知情者在经历过震惊后,不禁心向往之,究竟得有多强大,才能做到那种程度? 金丹后期或者是元婴真君? 黑脸大汉见气氛到位,忽然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大家既然都和那些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如组建一个小会如何?来共同对抗那些畜牲,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以可以!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然总觉得是没人要的人,宗门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就要靠自己。” 有人热烈响应着,黑脸大汉道:“叶师兄,就由您来带领大家如何?” 叶尘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略作思考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扭捏了,不过咱们这个小会唯一的作用就是救自己,救好友,救家人,救宗门,别的陈腐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你们明白?” 说到最后,他目光严厉的盯着一群人,众人目光坦然与他对视,丝毫也不回避。 叶尘这才轻轻一笑道:“那么咱们以后就叫齐杀派,如何?” 众人眼睛一亮,齐杀,齐人众生皆可杀吗?纷纷称赞起来,张怀在一旁看的激荡不已,甚至也想要加入这么一个小团体里,就待张口时,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人的嗡响。 寸寸碎裂之感从心头弥漫开来,他一惊,抬头看去,便惊恐的发现,天地之间早已经一片血红。 有声音响起:“往生极乐吗?” 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淡漠,张怀甚至此地多数人,一颗心马上就冷了下去。 321 弱肉强食 更远处雾气封锁,已经看不清外界是何情况,但他知道,一定有人注意到了这里。 但他更知道,他们不会前来,因为势,他们也要考虑。 姜青波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种一切尽在操控中的感觉。 “师叔,刚刚那是?” 有金丹修士颤抖着声音发问,那道声音给他带来了强烈的震撼,道心几乎崩溃,法力运转不畅,一身修为去了一大半。 姜青波看他一眼,道:“不足为惧,且看着?” 那金丹咽了一口唾沫,不禁感到敬佩,那等恐怖的威压,竟只是不足为惧吗?姜师叔的实力究竟高到了什么层次。 倒是看着?看着什么?刘福能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望着远处那团伸缩到了极限的血雾,又悄悄看了一眼姜青波,心头隐隐不安。 可他是元婴,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应该会没事吧? 有些不安的转了一下脚步,迎头就碰上了一双目光复杂的眼睛,在刘福能身边,一个白须老者眉头紧紧锁着,腰身弯曲若乡野老农,没有半点金丹修士的样子。 “张兄,何事?” 刘福能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姜青波立刻往那边看了一眼,轻轻一笑,丝毫也不在意。 白须老者好像也不避讳什么,道:“刘兄,其实啊,金丹也只是蝼蚁啊,那边那东西被人养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他表情古怪,充满了荒诞的笑,又带着强烈的讥讽,刘福能心神巨震,望着白须老者,目光带着试探,小心问道: “张兄,你什么意思?” 白须老者突然恢复了从容与镇定,像是和老友聊天一般笑着说道:“刘老弟啊,我记得你修行了四百年了吧?大概还有两百来年寿命就到头了?” 刘福能皱眉,但还是轻轻点头,他预想过这个结果,如今他不过金丹三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两百年时间里,突破进入元婴。 张姓白须老者点点头又问道:“可觉得修行太过艰难,明明每时每刻都在修行,各种资源几乎也不缺,但就是进境缓慢?” 刘福能点头,能成金丹的修士哪个不是天才,但漫漫大道,何其遥远,枯寂与问心时刻伴随。 “是了啊,修行何其艰难,那为什么大宗与世家里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天才弟子,年纪轻轻的就能超越许多老东西,资源很充足?底蕴更深厚?可修行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白须老者语气低沉,竟然还带上了几分怨愤。 刘福能看了一眼姜青波,那位不过也才五百来岁,身名不显,更像是横空出世一般。 所以张兄想要说什么?刘福能突然就不想听了,但白须老者低低一笑道: “我知道一些所谓的大家族,族人也分成三类,一类完全没有天赋,自生自灭,一类天赋不错,有希望也没有希望,放任不管太可惜,还有一类就是真正的天才,算是妖孽那一类,那么你说,这里的人属于哪一类?” 这里的人?刘福能心神一颤,那边姜青波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这边一眼,离奇的没有阻止,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那我不知道…” 刘福能能说什么呢?他觉得是第二种,但他能说吗?显然不能。 “我想说的是,这里是修行界,很多人都被表象欺骗了,以至于认为世界是温和有序的,实际如何?都是人吃人的世界,何处也不得例外,就连我,也渐渐迷失了啊。” 他语气带着嘲讽与愤恨,一干金丹们听的头皮发麻,细细想来?真是那么一回事,哪有那么多天才,都是人,凭什么你大家族的人就优秀那么多? 刘福能忍不住想要说话时,姜青波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格外冷淡,白须老者意有所指,他几乎就不生气! “说够了吗?还要听更多的东西吗?”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姜青波一笑,嘲讽道:“前面都听了,后面再不听岂不是亏了,张仁,你说的没错,我就属于第二类家族子弟,没想到倒是被你观察出了这么一个秘密出来。” 白须老者沉默不语,众人更加惶恐不安,花家金丹则面露笑意,而苟长远则面如土色,与刘福能等人相同。 他事先并不知情,如今才知,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而脚步已经缓慢挪到了刘福能等一干人身边。 “说的没错啊,这里就是修行界,还是弱肉强食,宗门不是安乐窝,家族不是摆设,自己人是人上人,外人是什么?哈哈哈…分配一些资源出去,得到了什么?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家伙们,竟然妄想要的更多?配吗?” 他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元婴气势压得一干金丹面色惨白,无论他们心里情绪有多复杂,而此时也只剩下惶恐。 姜青波像是说的很爽了一样,嘴巴跟一个喷泉一样,从来没有人见到元婴真君此番面目,充满了面目可憎,更是带着浓烈的死亡戏谑。 他们要死的,谁都看出来了,至于怎么死,谁又能知道,但唯一明确知道的是,他们没一个人能活着到明天。 白须老者好像非常有种,他盯着姜青波,冷笑道:“真是令人厌恶的嘴脸,清虚宗明明很不错的,至少以前很不错,但是你们这些家族起来以后,就成了什么样子了,清虚宗被你弄成了废物宗门,只会在窝里斗,汨罗州外无尽地域,也不见你们好勇斗狠的身影呢?” 白须老者脸上满是厌恶,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姜青波,“你们这样的人,听上去元婴境界,瞧上去化神大修,万年世家底蕴深厚,实际上不过是一群欺凌弱小的废物罢了,浑天宗不敢斗?是因为斗不过吗?” 姜青波不屑一笑,“这里是修行界,弱肉强食,向来如此,你这般嘶吼不动手,是斗不过我吗?” 白须老者突然沉默下去,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神都变得混浊起来,刘福能等人全都沉默,因为多说无益。 姜青波指着远处的血雾,手指囊括了剑幕弟子们以及下方攒动的人群,兴奋道: “说得没错,我们就是欺凌弱小,没办法啊,只有这样才能永远强某些家伙们数筹,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322 这里是修行界 “你们这样就不怕被千夫所指吗?清虚宗不光你们姜家,还有其他家,还有内峰,还有宗主,还有太上长老们,你们难道就不怕吗?” 姜青波等他说完后,古怪的看着刘福能,笑着道:“这是什么大事吗?只不过是很小的事情而已。” “很小的事情吗。” 刘福能望着远处的弟子们,无奈摇头。 “眼界放长远一点,这又能算什么大事呢?清虚宗存在多少万年,比这大多了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你又怎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事?” 远处红雾终于停止了伸缩,确切的说正在急剧变小,红的妖艳无比,那道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无往生极乐!” 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地一般的红雾猛烈爆发而出,若海水倒灌,似银河倾泻,众多清虚门人只觉得眼前一红,等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是充满了粘稠的血红雾气。 “好烫。” 有人惊呼,更多人连忙祭出了护身法宝,各种光华闪烁,但光华与血海相比太过于黯淡,更像是在挣扎。 “不行,它们在侵蚀我的肉体与法力,我感觉自己快要化了!” 一个练气修士,惊恐的发现自身这恐怖的变化,但话说出去,几乎没人搭理他,只能绝望的立在原地。 他不明白,明明气势正盛,为什么突然他就要死了一样,半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下意识抬头望去,血海正是漫天席卷着,原来天上才是主战扬吗? 大浪滔滔而起,妖物手持利刃,正在无形切割着一切,剑幕弟子们并不比下面的他们更好过,反倒更显狼狈。 盖因正被无情屠杀,分成两半,血肉破碎再破碎,那些满身是眼睛的妖物们强横的可怕,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们被无情的碾压成了肉沫,正融入血海雾气之中。 浓烈的腥臭味弥漫,这是他们的臭味吗?原来竟然是这般臭吗? 这是该名弟子最后一个念头,在这里,他修为最低,法宝最差,所以顶的时间最短,这就是修行界。 剑幕弟子们只是被一个冲击,便七零八落,傲气瞬间不再,拼死了抵抗,总之很是惨烈。 在又有一批弟子被撕碎成肉沫血雾后,终于有人压不住心中畏惧,高声喊道: “长老救命!” 声音传出去很远,竟是同时有许多人悲呼。 姜青波不为所动,眼神淡漠的望着远处怒杀的一切,双手背负,宛若渔者静立河边,波涛与鱼且凭它们翻涌。 刘福能等金丹修士看的眼睛都红了,身躯止不住战栗,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经历这种事。 门人弟子被妖物当做猪狗一般屠杀,而他们竟不能做什么? 必须要做些什么!刘福能咬牙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你们还是人吗!就这样看着!你们还不如一巴掌都给拍死,看着好玩吗!” 他怒极,再也不顾对方元婴真君的身份,咆哮道:“真是一群败类,你们是什么狗屁东西,是什么狗屁东西,真是耻辱,我好想把你们这样的全都一脚踩死!” 他双目泛白,死死盯着姜青波,姜青波平静与其对视着,然后轻轻一笑,道: “你很急躁,我看出来了,你急什么呢?” 刘福能呼吸一滞,哈哈一声惨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就是玩心大起,他就乐意看到这样的扬景。 于是不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去,不过身子刚动,冷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姜青波嘴角带笑,望着刘福能: “你去哪呢?” 刘福能冷冷回视,姜青波笑的越发灿烂,道: “停下你的脚步,你现在还不能死,若是执意如此,我不会让你轻松,包括你身后的一切。” 刘福能默默退回到了人群之中,那边的屠杀更加热闹了,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高高在上的长老们纹丝不动,明明已经出现了他们不可能应付的妖物。 花翎云双目通红的望着天上长老们所在,大声吼道:“老叔,您救救我,我是花家血脉,也算自己人啊,老叔,求求了…” 他想起此前叶尘一行人的话,再加如今扬景,显然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群人。 是啊,这种事,总不能一个世家子都不出事,曾经他听人说有故旧离去,被许多人铭记,想来就是个牌坊罢了。 他恨,但他更怕,求饶声无比嘹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这些可耻的所谓长辈们,依旧是如此卑劣的手段,可恨可杀!你们应该被灭满门啊!!!!” 有弟子终于发现了事情真相,金丹与元婴前辈们袖手旁观,如何能不看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咆哮声此起彼伏,皆是怨毒咒骂,偶尔夹杂着求饶哭喊声,更多的则是惨叫,妖物们是无情碾压,血雾更浓了,像是蒸腾而起的热气,将此方空间都扭曲。 “听到了吗,他们只会谩骂,可这有用吗?” 姜青波注视着下方,高高在上。 “我就不信宗门不会管,我就不信!” 刘福能平静道,他已经不去看下方惨象。 “会管,到时候妖物会被击杀干净,而你们则是这扬大戏的木材,很悲壮惨烈不是吗,他们会为你们哭泣的。” 姜青波笑着说道,很是悠闲,而后方才继续回答下一个问题:“再说了,这事一家两家可办不到呢,借口很完美,理由很充分,宗门怎么管?谁来调查?破妄峰的韩绮?她向来爱管闲事,但这事她若是想碰,会死的干脆的,她师父也护不住她。” “幼稚且愚蠢。”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谁,姜青波不再关注刘福能等人,他没有忘掉某人安排的任务,想着略有犹豫,但又想到还有更多的后手,便冷笑一声,血红雾气极速弥漫着,似被有意操控,向着某个地方而去。 叶尘等人躲在树林里,亲眼观看了这么一扬残忍的大戏,即便事先知道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当真的发生以后,每个人心底都是一片冰凉,连五官也扭曲了。 真的太残忍也太黑暗,宗门精英弟子们像是被猪狗一样屠杀,而宗门长辈们则居高临下俯视,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吗? 等血雾向这边弥漫时,叶尘扭曲的五官化作怨毒仇恨,恨声道: “他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究竟有多狂妄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无人应答,因为血雾已经弥漫过来,速度很快,像是奔着他们而来一样。 “唉,那又如何,他们既然敢做,那就布置了相当的后手,我们事后应该会被说成为宗门牺牲的弟子,被大家伙们崇敬一段时间,过后就没了吧?” 张怀苦笑一声,而王管望着血雾,突然道:“前辈还在,他不会不管。那些人是狗东西。但前辈一定会管!” 声音很大,众人心里便被照进了光华。 “没用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暗地里怕是有更多人盯着,会远远强过明面上的!” 张怀平静苦笑,众人眼神立马黯淡了下去。 323 灾祸前 无处可逃,漫天血色雾气像一个巨人俯视苍生,脚掌一抬便是遮天蔽日,能往哪里逃? “这他娘的好没道理,我算是发现了咱们八号药园真是风水不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历多少次了?这次更是吓人,我…” 刘白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他经历诸多事件,心境已经被锻炼出来,只是略显慌乱,那也只是对于死亡本能的畏惧。 不像其他师兄弟们,惶惶似漏网之鱼,四处逃窜,有用吗?完全没用。 他从容面对,忽然看到马甲逃窜的身影,心头一阵不爽,这个家伙已经搞了两次事,能让他好的了? 不然真以为八号药园没有暴脾气? 他一个虎扑扑住马甲,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一连十几个大耳刮子就甩了上去,顷刻之间半边脸就烂了。 “狗东西你真以为老子是个讲规矩的?你还敢上蹿下跳,入你娘的!” 骂完又是十几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打的噼啪作响。 亭子里,望着略微有些乱的园子,陈楸叹了口气,道: “你们他妈的姜家是不是有毛病?啊!?” 姜连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全程目睹了屠杀事件,也觉得震惊异常,连手指都捏的发白发青。 “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姜家有这种事?” 他语气里带着强烈的震惊与极度的不可思议。 “哦,你说你不知情?” 陈楸此时心情方才平复,那些人死活与他无关,但看着还是不舒服,即便其中许多人眼中带着他不喜欢的漠视与高傲,仍旧觉得过于黑暗。 拿如此多的弟子用来炼药,简直骇人听闻,也就姜家敢做了,也就姜家能压下去了,也就姜家了! “姜家那么大,我如何知道,况且我向来不关心族中之事。” 姜连表情依旧难看,死死盯着姜青波。 “你们姜家还真是厉害,敢做这种事,肯定有更大的大手子在后面注视,不然一个小小元婴修士,如何敢?” 姜连目光闪烁,开始细细思量自己家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大家族势力也是错综复杂,但要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真没有几个。 那么会是谁!? “也不怕清虚宗知道,我就不信他们不怕暴露出去,说来怕是背后的人不得了吧?” 陈楸的话像是一柄利刃,破开了姜连心中不愿直视的迷雾,表情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了退缩畏惧之意。 “这就是大势力的行事手段吗?果真黑暗又有趣,肆无忌惮而又稳稳当当。” 陈楸赞叹道,姜连收回目光,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你姜连那次盯上我,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无人能奈何,今次他同样这般想,无人能奈何,手段好粗糙,也好高级。” 陈楸嘀嘀咕咕,姜连听的头晕脑胀,反驳道: “我只盯上你一人,还是有些不同。” “不都一样?都是杀人,我看你不像刚刚那样义愤填膺,怕是想到了关节,怎么怕了?” 陈楸笑看姜连,姜连眼角抽搐几下,没有回答。 “让我猜猜,好难猜啊,连你姜连这种坏的流脓的人都认为惹不起,那必然就有远超你的修为与地位,好难猜啊这些大人物躲在后面,指挥一下小崽子上蹿下跳,要动一动就得遭受雷霆怒火,是谁呢?” 他盯着姜连,眼神戏谑,笑的古怪。 姜连终究是顶不住如此令人厌恶的陈楸直视,冷声道:“我劝你也不要有所动作,这人后面大概率是咱们姜家的掌舵人,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好像就是事实。” 陈楸心头一跳,姜家掌舵人?那就是族长了,一个万年世家的族长,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惹得起的,但还是问了一句: “他什么修为?” 姜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重重吐出,严肃道:“我不知道,但最低也是合体期修为。” 说完,姜连眼神黯淡,世人称他天才,但他这辈子也没有希望到合体期,他常常在想,那些炼虚合体的前辈们是如何修行的,竟能到连他仰望都不够资格的境界。 他到化神都觉得千辛万苦,熬了半生岁月啊,至今已再无寸进。 陈楸精神一大震,合体期?他现在才化神八重,炼虚都不是,合体期吗,惹不起… 他轻轻摇头,而后遗憾道:“合体期在清虚宗里也算不小的人物了吧,竟然参与这种事,实在让我觉得遗憾。” 若是连这等人物都做出这种事来,那清虚宗还有救吗? 姜连摇头道:“算不小的人物,但若是真要论起来,也不能算什么,在清虚宗里,合体之上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掌控一切的人,不会出面的,他这样做,我也实在是难以理解。” 姜连面上浮现失望,大概是对于心目之中仰望的人物观感崩塌吧? 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完全得不偿失,完全得不偿失啊! 姜连摇头不语,苦涩而又茫然。 “你也觉得失望,太过于丑陋是吗,我也觉得丑陋,吃相太难看,怪不得清虚宗对上浑天宗,节节败退,有这些人在,清虚宗迟早被灭宗。” 陈楸冷漠说道,仿佛这些事与他无关,当然也无关,清虚宗再怎么也能撑个百十年,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修行界大佬,谁也不应该来惹他。 但是,现在还是先缩着吧,陈楸这样想着,但马上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漫天血红雾气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向着药园方向而来。 真如一座大山横压而来,远远的还没靠近,一股腥臭灼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陈楸眉头一皱,药园全是灵药,若是被这东西一压,半点都存活不下来。 “这…有些意思。” 陈楸站起身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旁姜连心就是一沉,这老不死的每次露出这副模样,那就是真生气了。 可…这事能掺和吗… 可怎么就往这边来? 两个念头纷至沓来时,陈楸的声音适时响起: “姜连,你家事自然由你这个姜家老辈子出手,晚辈如此肆无忌惮,你不出手,你更待何时?嗯?” 姜连陷入了沉默。 324 灾祸时 姜连呵呵一笑,抬起头来,看着陈楸,道:“这非常冒险,实在不符合你的处事之道。” 他不想动手,非常不想。 陈楸一指血雾,道:“人总是主动或者被动的做一些事,好事又或者坏事,你看这会儿,是不是天意如此?所以姜连,你在拒绝我吗?” 姜连冷冷一笑,道:“你会后悔的。” “你不用如此悲观,这里是清虚宗,总归还有道理存在,你姜连如此大义灭亲,想来名声大噪,不会有事,应该?” 应该?被这么无耻卑鄙的话语给逗笑了,说的大义凛然,还不是躲在后面,让他在前面顶着,好一个名声在外。 “哈哈哈哈,老东西,你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别忘了,人不可能永远躲藏,蛛丝马迹总是有的。” “是的,总是有的。” 陈楸笑着点头,那将是后事,谁也说不好到底如何,眼下事是实事,必须要阻止。 更好的人物就在身边,岂有不用的道理,即便他极度不情愿,但哪能由的他来做主? 姜连不再去看那金令他极度厌恶的表情,他有些决绝,甚至是有些理想主义者的自我感化,。 这是在救姜家,或许就此解脱,老不死的出了蠢招,或许也有后路,但这一刻便代表诸多,逃不掉的。 他本不可能去做这种事,可能是他本心,但违背本心也该如此。 最严不过一死吧? 他像是一朵白云漂浮而起,光华渐生,药园里依旧处在恐慌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但灵田依旧完好,陈楸自然要及时出现,作为大师兄安抚了师弟师妹们,朱紫像是一只小猫一般,靠在他很近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湿润极了,显然受到了惊吓。 刘白大发雄威,狠狠的修理了那三人,陈楸自然默许这事发生,相信今天过后,他们几个会老老实实的干活。 “师兄,我们怎么办?” 朱紫脸色惨白,说这话时眼神复杂又明亮,嘴唇蠕动似乎另有话想说。 陈楸感觉有些头疼,小女孩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着实有些难顶,但还要考虑她的柔弱的内心,便说道: “放心,这里是清虚宗,一定会有前辈高人来救我们,唉…” 他显得有些颓然,有些听天由命,就是希望朱紫明白一个道理,修行最重要,其余都不重要,就如脸皮生的好,在这灾祸前,也显无力。 朱紫突然眼睛一亮,娇声道:“师兄,我一定努力修行,保护药园,还有…” 显然后面的话不太好意思说下去,陈楸吐出一口气来,幸好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然还真是麻烦,只能往后慢慢疏导了。 这边有小女子儿女情长羞羞答答,而在半空之中,姜连面无表情把手一推,白光一闪晶莹一片,观澜若海,挡了一片血雾弥漫。 这时有奇景展现,两方连接处,血光与宝光交相辉映,将整片天空染成瑰丽梦幻般的宝石世界,五彩光华漫天散射,血色雾气斑斑点点,将一切塞满。 药园里众人眼睛瞪大,被这一幕吸引的忘却了恐惧,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向往之色。 “有人来救我们了,那血海被挡住了。” 他们只知道血海,也看到了血海被挡住,旁的不该看到,此时尽显兴奋。 “大师兄好厉害,果真有前辈来了,被你说准啦!!” 朱紫小脸蛋通红,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笑,而笑里,又带了更多的羞涩。 陈楸叹气,小妹妹还真难搞…他看向远处,此时硬挺着还没死的清虚弟子们像是终于迎来了救星,哀声痛哭流泪。 不过此时也已经去了一大半,被炼成了血雾融于血雾海之中。 姜连一步一步踏出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爆起一团白光,将血海驱散,当踏出第十步时,整个人恍若天神一般,宝光照耀他身,血光不敢进。 姜青波看到了他,瞳孔一缩,脚步往后一退,但退到一半时,又硬生生止住,重新踏了回去,且动作颇大。 是要做给谁看? 姜连看到了这一动作,笑着道:“姜…青波?我好像记得你,以前修行很努力,为了一颗揉体丹闹出了一些动静,你是姜旭的儿子吧,你爹呢?” 姜青波嘴角抽搐,沉声道:“见过姜连族叔,您居然还记得小辈的事,我爹他在百年前寿元枯竭已经坐化了。” 他每个问题都回答,看着很细致客气,但始终硬挺的腰让他身后面露狂喜的刘福能眉头一皱,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却轻轻摇头,眼中浮现一抹惊诧,传音道:“我也很意外,但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刘福能心头不安加剧,他处在了更大的迷雾中,姜青波挺直的腰杆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眼睛。 姜连眼睛一眯:“姜青波,此时收手还有的救。” “族叔,您这么想吗?” 姜青波嘴角带笑,笑的有些放肆,他盯着姜连,腰杆笔直,像要与人比身量,说话声更是嘹亮。 姜连叹了口气,感觉背后一道冰冷的目光,肚子里更加冰凉的蜷缩之物,于是他冷笑一声,怒斥道: “放肆!” 姜青波脸色一白,脚下晃动,眼神却更加兴奋,还不动手,正说明这位化神长辈也在忌惮,忌惮什么? 哈哈哈…他几乎压不住心头快意,嘴角抽搐出笑。 “族叔,您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这让您多没面子啊,您是化神,而我不过是个边缘元婴,我何德何能可以这样?” “怎样呢?” 姜连笑着问道,姜青波咧嘴,竟都这样了,这位族叔还在笑,强笑吗? 刘福能眉头紧皱,事情果真越发复杂,一个元婴修士竟敢这么和一位化神大修说话,这… “族叔,您要么现在离去,要么后果自负,这是身为小辈后人对您最后的关怀。” 姜青波嘴巴已经咧开,森白牙齿闪烁水光。 “哦…可惜啊,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突然很愤怒,我也控制不住自己,而你一个蝼蚁元婴,算什么东西?”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大手化龙为吸,漫天光华凝聚,噌的一声,牢固的巴掌扯住了姜青波的脑袋,毫不费力的将他吸了过来,提在了手上。 姜青波隔着手指缝看着姜连,小声道:“叔,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差不多就行了,事后我会替您说话的,毕竟您也算给够了我面子。” 他笑的古怪畅快,盯着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笑的凛冽森然。 姜连盯着姜青波,二人对视,各自都在笑。 “青波,你不该笑的。” “什么?” 姜青波笑容一凝,身躯僵硬开始发冷。 “有个老不死的很讨厌你的笑,他让我把你的整个脑袋都捏碎!” 姜连说完,手上法力流转,五根手指如同钢爪一般深深插进姜青的脸肉里,使劲扣住,再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姜青波整个脑袋被捏成了一张肉皮,骨头成灰飞扬而去。 “你…” 声音此时方才传出,从那干瘪的嘴里。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挑衅我?” 姜连把手一扬,姜青波整尸体爆碎开来,炸的到处都是。 而他,却把目光投向远方,眼睛眯了起来。 325 以后不会了 他在那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如同立在天地之间的一根看不见的大棒,压迫的他心头有些沉重。 刘福能抹掉溅射在脸上的尸块,心头只觉得畅快极了,姜青波?猪狗而已,姜家并没有烂到底,他躬身行礼道: “姜长老…” 他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到底是两个姜家的人,说到底是个非常丑陋的事。 其余金丹同样一声不发,只希望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唯独花姓金丹修士,脸色惨白。 他知道他完了,都不用姜连动手,他也不可能就此安然无恙,于是一言不发,寄希望于熬过一分是一分。 姜连根本就没有关注场内金丹,血雾依旧弥漫,温度越发炽热起来,下方惨叫声连绵不绝,他一皱眉头,道:“就在此闲着吗?” 语气听不出情绪,金丹修士们脸色更白,下方的惨叫声此时好像才传入耳朵里,纷纷告罪后,各自出手,击退血雾。 弟子们见有强援,士气大振,眼前一切的绝望也不再显得那么绝望,手上劲头起,奋起反抗。 但! 满身是眼睛的妖物们仿佛更比刚才厉害一些,灵动而又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同一个人,嘴巴里血雾喷涌,化作丝丝缕缕的虫线,轻易就把身前的清虚门人们吃个粉碎,吃个饱满。 但似乎无人察觉,血雾也好像在渐渐退却,刘福能击溃一片血雾后,察觉到金丹运转极快,远远超过以往,但也没有在意。 大概是过于气愤?今日这一场,最起码一千名弟子死亡,这是难以想象的损失。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血雾扫到天涯海角。 “老刘啊,省点功夫吧。”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正是白须老者,他神情比刚才郑重许多,似正在经历大劫。 “为何?” 刘福能望着特意丹身边的白须老者,呼吸有些急促的问了一句,但手上法力并没停滞,一大片一大片的扫荡血雾。 “因为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 白须老者摇头,面带一丝看穿一切的苦笑。 刘福能动作停下,转头望着他,目光里带着探究与一抹淡淡的畏惧,疑惑却是重重。 但…他不愿意再想下去,苦笑道:“还能更恐怖吗?那是什么级别的争斗?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看到的吗?” 白须老者笑着摇头,今天确实不可能善了,化神修士下场,必然会有另一个化神修士,是之前那淡漠的声音吗,还是另有其人? 姜家针对姜连前辈?若是那般,难以想象姜家内部斗争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 但可以预见的是,姜连长老大概率也不会好过…难道宗门真容不下好人吗? 白须老者喟叹不已,他知道宗门水深,但也不知道水深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如今亲身经历,只觉得浑身冰冷。 “那现在…” 刘福能选择相信自己的推断,也愿意相信白须老者的直觉。 “静观其变吧,接下来你我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姜长老是否足够强了。” 刘福能陷入了沉默,又是这种听天由命的时刻,他对此很愤怒,又很无力。 这就是修行界,境界决定一切,比你高,那就是你永远的天。 他握紧拳头,下方厮杀不休,每个人像是红的发亮,这样的变化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注意。 他们还发现,血雾像是有了生命,雾气穿梭在每一个人身边,像是在交织什么。 “姜青波不过是棋子罢了,不出意外,这里每个人都应该会死的。” 白须老者轻声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姜连盘膝而坐,眼睛始终盯着远处的血雾中心,一抹赤光流转于手指之间,神识全力放出,却惊讶的发现,竟然出不去这方天地,被牢牢的堵在了这里。 所以,这方天地之外有谁呢?姜连很好奇,他坚信自己此时正被许多人看着,他讨厌这种感觉,但又不得不盘膝坐在这里。 那老不死的虎视眈眈,更让人感到畏惧,且事情已经做了,正式踏出了那一步,他想着究竟是谁厉害,老不死的总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死掉? 不还得靠他顶着?他好做个缩头乌龟。 血雾之外,树洞之中,三人盘膝而坐,正有姜玉龙,之前那道血色人影,另还有一老者,茶香四溢着,雅静别致。 “姜公子,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甚至出乎意料。” 血色人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姜玉龙不置可否,一旁老者却是搭话道: “姜连竟然真的愿意出手?这是为什么?” 老者显然认识姜连,语气里带着强烈的疑惑。 血色人影安静下去,一层血色假面覆盖着他的脸,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老者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看向姜玉龙,也便投射目光而去。 姜玉龙冷哼一声,道:“姜连他这些时间尤其爱护一位杂役弟子,就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要不是过于弱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 说到这里,姜玉龙眼睛轻眯,“那么不是的话,我怀疑那小家伙是不是姜连这老不死的私生子,不然我找不到理由解释这一切。” 老者闻言,沉默不语,片刻过后方才说道:“可这与你做这事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旁血色人影似乎笑了笑。 姜玉龙抿唇,望着老者道:“自然有原因…我不方便说。” “你不方便说,那我来说,你是不是见不惯那杂役弟子,就因为那事?你要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出来,到时候就算是你爹,也难保住你!” “不会出意外的,这里只会是惨烈的妖兽浪潮爆发,不会有事的。” 姜玉龙重复着说,老者看到这里,心头暗叹不已,姜家少族长就是这等成色,这种货色,实在有些让人想笑。 老者自然没有笑,脸庞严肃道:“可都安排好了,确定万无一失?” 姜玉龙点头:“这里一切的事都不会被朔源,它会是空白,证明不是姜家所为,即便知晓,父亲也会做出正确选择。” 老者垂下眼眸,忽然问道:“这一切都值得吗?” 姜玉龙愣了一下,眼神时而飘忽时而坚定,最终吐出一口气,道:“做都做了,不得重来。” “你有想过万一失败暴露,姜家将会面临多大的麻烦?” “我相信父亲,我也相信自己,不会出错,何况还有您老人家,以及这位,这一天会是空白的,若是出现意外?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你明白后果就好,证明你深思熟虑过。” 两人对话时,血色人影忽然说道:“已经到了最活跃的时候,可以出手了。” 老者声音一顿,望向血色雾气里,那人影正盘膝,略显神气。 “玉龙啊,你不喜欢姜连他,但他始终是你长辈,你不应该直呼他名。” 姜玉龙嘴角一勾,道:“是,玉龙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326 势大者狂 血雾天地之中,似乎一切都在好转,天上那道盘膝而坐的人是那般高大,令所有人都感到心安。 雾气虽然感觉令人更难受了一些,但存活下来的修士们斗志昂扬着,坚信自己能走出去这里,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一定要传出去,所以怎么能死? 叶尘等人似乎没有受到波及,但心头沉重,盖因张怀的话像是一记重锤,让他们心头发慌。 “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张怀语气沉闷,起初被拯救时的喜悦已经被更大的黑幕所压垮。 “为什么?” 有人不敢置信,连化神修士出手竟然都不能结束吗?他们究竟闯进了多高级的争斗里来? “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那位前辈始终望着一个方向,我还能够看出一丝警惕。” 张怀似乎天赋异禀,他观察细致,天上盘膝而坐的化神前辈竟被他瞧出了一丝端倪。 叶尘皱眉,但也无心去探索别人的秘密了,只觉得心好累好累,他甚至开始审视自己这一路走来是否值得,都是这样了,他能做些什么呢? 其余人更是垂头丧气,当前出场的人物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化神修士,那真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让他们如何去想? 即便是前辈,也不可能是化神修士吧? 叶尘有些失落的想到,明明前辈那么好的人… 他脸色晦暗无比,又想起了陈楸,不禁苦笑一声,陈师弟也是个命苦的,这里着实不太平…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伙些就不应该在这里等死,下面还有那许多妖物,能杀一个是一个!” 叶尘忽然发一声喊,其余人便是愣也不愣一下,手上法宝术法各种华光已经开始闪烁,在压抑着的怒火中,奔向血雾深处。 天上,姜连手指一弹,一道鱼儿般的宝光滑向远处,击穿了浓郁的血雾,直奔核心处而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冷漠的声音响起,同时出现的是一头庞大的如小山一般的鹿形妖物,头角狰狞,分叉如网,挂着鲜红的旗帜,垂下恶毒的气息。 它口吐人言,血雾被它吸收而去,一呼一吸间,宛若喷吐血色烈焰的妖神。 宝光鱼儿前行势头很猛,接连击穿道道血光,最终却被一口浓痰似的血块包裹住,迅速失去光泽,崩塌而散。 姜连也不生气,笑着道:“阁下好有趣,口气不小,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不配。” 妖鹿牙齿板的方方正正,泛着腥臭黄光,狰狞而又恶怖。 “口气不小,你这种妖物不好好藏在地底,是谁给你们开了方便之门,竟觉得自己又行了?” 姜连大笑,似笑的更加畅快。 “牙尖嘴利,我让你没有好下场!” 鹿头大嘴一张,泼天般的血水向姜连喷洒而去,其中狰狞的各种奇形之物遍布,獠牙大张,利爪纠缠,像是一团团蛆虫,咬向姜连。 姜连双手一扬,白光浮现作一片云华,风云变色中,与血水碰撞在一起,无声巨响,空气也被撕裂出爆鸣,但离奇的是,双方都将能量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不然仅刚刚那一击,此地便已经陆沉,半个活口都不能剩下。 “还不错你,有些本事,倒也正好,为我养料!” 鹿头大嘴再次一张,一条血红雾气形成的匹链横扫虚空一切,被它扫中的一切之物,都成了血红粉末。 姜连吐出一口气,上手隔空一拍,一颗光珠凭空诞生,扭曲着散发万千华光,其中道的韵律包含其中,有天人咏唱,劈出一道道无匹斩敌之光。 它分别斩向血红雾气形成的匹炼,一次又一次,没有声音发出,只有空气里震天憾地的令人惶恐的震颤,似乎整片天地都被摇动着,清虚弟子们茫然失措着立在原地,对于这个级别的斗争,显然接受不了。 好在他们没有死,血雾海似乎失去了一些活力,竟还有人振奋的看着天上斗争,企图要从中悟出一些道。 但奈何双方差距太大,他只看的更加兴奋,终究是一无所获。 “前辈不落下风,那头鹿妖口气很大似乎也不过如此。” 有人嘀咕着,天上的姜连眉头皱着,血红雾气形成的匹链被他斩碎,法力消耗并不小。 “你果真不错,若是仅我在此,倒也不能快速拿下你。” 鹿头开口说话,姜连也并不意外,而一道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并没有动用全力,是在防备我吗?” 姜连笑着吐出一口气,道:“你终于肯出现了,好久不见,你倒是活出一副模样。” 老者自然听出了姜连话中的嘲讽,眼神一沉,笑着道:“你也让我感到惊讶,你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你与妖物合作,又听从某人安排,修行到这个境界,竟然还身不由己让人使唤,可否觉得白活一世,修行又修的什么呢?” 他声音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老者听的莫名其妙,怨气如此强烈,修行境界去了哪里,便反驳道: “人在修行界,身不由己,要想彻底超脱,成仙可行?姜连,你如此怨愤,怕是大道无望了。” 姜连笑了,他笑的有些古怪,甚至是笑的有些畅快,哈哈哈的笑声响彻四方。 鹿妖摇头摆尾,显得有些焦躁,老者却不动如山,说道:“姜连,我念你修行不易,给你一个机会。” 姜连收住笑声,问道:“敢问是什么机会?” “这里还有一些残存之人,你杀了他们,我可以做主放了你,留你一条性命参望成仙大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要给我机会,哈哈哈哈…” 姜连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连声音都变了。 老者与鹿妖对视一眼,这很好笑吗,他笑成那个样子?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下方众人见前辈如此讥笑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前辈还真是令人感到敬佩。 甚至有人痛哭流涕,崇敬无比的看着姜连,姜连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也有一点淡淡的虚假的骄傲。 老者终于是冷哼一声,道:“你拖延时间?告诉你,这没有用!机会给你,你丧心病狂,你分不清局势,你该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废话一堆,若你们仅仅如此,那也不够资格让我死,化神五重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坐井观天!” 姜连笑道,抬手一甩,一盏明灯浮现,万里火云烈天。 “势大者狂!” 327 不会吧 老者身形佝偻,背负血雾海,海风吹着他的胡须,粗布衣袍飘飘,眼神复杂而又戏谑,暗红薄唇开合,道: “本就如此,不是吗?这是修行界啊。” 他感慨着,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是在缅怀过去,眼神逐渐冷冽起来。 “修行界确如此,很有道理。” 姜连的表现让老者皱起眉头,一丝不踏实感油然而生,不可能会故弄玄虚,也不可能骗过他,可… 他眯眼,神识放出,但半点异常也没察觉到,一旁的鹿妖显然已经按耐不住,獠牙巨口大张,无边恶意汹涌,血雾海跟着翻滚,成一口吞天之势。 姜连此时心安定的很,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去死,因为他还有用,那老不死的需要一个能顶在前面的棋子。 他自认为做的很好,于是轻轻一笑道:“姜才,你掺和进来这种事,就没有想过要是败露出去,你要怎么办!?” 他笑着问,很是轻松惬意,鹿妖跟着停止咆哮,它似乎也想听。 老者看着姜连,眼睛里跳动着未名的光芒,风声寂寥,下方延时得到歇息的清虚门人们似乎也正好奇答案,许多个脑袋望天,想要听一听顶级大佬可能会有哪些后果? 老者一笑,道:“你说的并不成立!” “为何不成立?” 姜连也跟着笑,继续道:“这里是修行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如此自信,可是否在回避问题?” 老者再笑:“至少今日之事不会成你妄想的那般,你明白我的意思。” 姜连打了个哈哈,而后继续问道:“可你还没说你的后果会是怎么样?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 血海翻涌着,但日头不过西斜半点,往往此时的时间都过得很慢,死了上千人,也不过去了半个时辰罢了。 姜连收回目光,笑着道:“你修行刻苦,吃尽一切能吃的苦,用了不知道多少机会,耗费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气,也放弃了许多愉悦快活之事,就为了大道有成,可到头来还是做人之狗,你觉得你活的成还是不成?” 老者脸色终于难看了一些,看着姜连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嗤笑道:“摇唇弄舌。” “呵呵…” 姜连回以轻笑,道:“你这样做想来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为前途为资源还是为人情,总之你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东西,而更期望得到更多的东西,所以不惜做狗,干这等犯大忌讳的事。” “给你时间,你继续说啊。” 老者胸腔起伏,盯着姜连笑。 “呵呵,你觉得这事不会出意外,认为万无一失,认为权势滔天,认为就算出事,也有人能保住你,所以啊…姜才,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修行界,很残忍很残忍啊!” 姜连从牙缝里挤出如此冰冷冷硬的话,像是一颗颗冰山巨石硬生生从万丈高空落下,老者脸色微变,他想到了自己家的血脉,也曾灭杀过不止一家上下满门,是很残忍,但那是否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不可能! “危言耸听,谁能?” 老者冷笑不止,姜连哈哈大笑道:“那肯定有人,若是事情败露,你又如何?哈哈哈哈!” “你处心积虑,但也没考虑过自己下场如何,忘了这是修行界,你忘了在某些人眼里,你不过也只是蝼蚁,你信誓旦旦,你多么自信,你看你盘膝而坐,像是稳坐钓鱼台的智者,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配不配此番姿态?你配吗?!” 姜连说的眼睛发红,他有些忘乎所以,要将这些时日所遭受的屈辱全都发泄出来,说的是他,更像是在劝慰自己。 老者陷入沉默,片刻过后,冷笑道:“说这么多,你像是在发泄什么,可事实是我们赢定了,所以…” “所以时辰已到!” 鹿妖发一声吼,血海彻底沸腾起来,无数光华开始燃烧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拉扯着一切。 老者抬手打出一道黑光,光芒暗沉的吞噬掉周遭一切,黑的令人心惊,面对如此朴实无华的一击,姜连却如临大敌,身上宝光流转,棋子,玉剑,术法全力施展而出。 “哐啷”一声,如此清脆的声音,黑光只是略微黯淡几分,便将姜连施展的一切手段击溃,从而继续杀向他。 姜连脸色发白,大嘴一张,一条玉色带状器物被他吐了出来,迎风就涨,见光就亮,玉色光华大闪,同杀向黑光。 两者接触,爆发出低沉黯淡的光,互相吞噬对方溢散而出的能量,将那一小片地方压成了坍塌状,扭曲了光。 最终却是玉带被吞噬崩塌,黑光随后消散而去,爆发出了另一股强大的能量。 姜连衣袍鼓荡,脸色发白一言不发的看着姜才,老者微微一笑,道:“你手段全出,而我不过随意一击,顶多使了八分力,你便这番模样,让我说的什么?” 姜连沉默,看上去像是认命一般,他此番模样,下方观望的弟子们开始绝望,叶尘等人混在其中,他们目光更加复杂,明明希望刚起,怎就转瞬破灭。 叶尘望着天空中的三个大佬,不禁想到了前辈,修行界果真残酷,如此强大的修士随处可见,也肆无忌惮,这个宗门究竟怎么了。 他绝望而又狂躁,想要杀掉一切,想要结束这痛苦的生命,想要毁掉这个宗门。 但…他无力更多行动,天上的那几人已经是仰望的存在,还有更多,他做不到!令人感到绝望的差距。 “我要死了。” 姜连突然一声吼,震散了大片血雾,叶尘流下了眼泪,姜前辈如此仁善,却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局面。 他也替他感到不值,他们这些只是一些练气筑基而已,如何能比得上一位化神前辈对于宗门的作用! 他呵呵一笑,盘膝而坐,打算运了这人生最后一口灵气,化了那丹田里最精纯的法力。 “老夫路过此地,竟然发现此等魔道行径之事,这里是清虚宗,你们又是魔道?” 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叶尘猛地睁开眼睛,他听出了一丝熟悉,而几乎马上就分辨了出来,这正是前辈的声音。 一旁张怀看到叶尘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激动,心头鼓噪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不会吧? 328 遮天蔽日 姜连暗中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鄙夷起来,说什么老夫路过,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做那乌龟,当真是令他感到荒谬。 “谁?” 老者眯起眼睛,神识全力放出,试图找出声音来源,片刻过后,一滴冷汗由额头渗了出来,滚到了他的鼻尖。 冷汗?如此荒谬绝伦的东西,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伸手抹掉那滴汗珠,感受着冰凉之意在指尖弥漫,不由一声轻笑。 “阁下…” 他只说了两个字,恐惧便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想要问自己能说什么? 这位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修士,已经把话挑明了,他能说什么?求饶跪地吗? 怕是也不能吧? “阁下…不知阁下这是?” “哈哈哈,你看你,姜才,你此时怕是心情复杂吧,是害怕吗?” 姜连一声大笑,然后说道:“这位前辈,这人勾结魔外势力,残害我清虚门人,做那人神共愤之事,还请前辈替我等做主!” 他义正辞严,声音悲戚,他这般说,下方弟子们便知道事情又有转机,哀鸣恳求起来。 鹿妖发一声喊,鹿角之上挂着的残血旗帜飞扬,血块包裹着恶意漫天飞舞,庞大的身躯搅动血海,冲天而起杀机弥漫。 包括姜连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烦闷狠毒之气要从血肉里散出来,姜连随手打出一道法力,驱散不适,而下方的弟子们则没有那种本事,惨叫着跪倒在地,嘶声哀嚎起来。 “装神弄鬼!” 它尖啸着,就要摧毁一切,要炼了这一汪血海大丹。 “小辈,可狂!” 血雾忽的一黯,细腻的黑色影子投在雾气之中,将将笼罩血海,包括老者在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只黄蒙蒙的手掌做下压状,横亘在众人头顶。 强大到了极点的压迫感,强大到了极致的超强景象,手掌何其细腻,纹路可见,而每一条纹路上,都能看到不可能硬撼的道光流转。 这是手吗?一只手便遮天蔽日吗? 老者心头升起如此荒诞不真实的念头出来,修行界的大并非没有根据,大而实则代表强,虚幻之物掩人耳目不值一提。 据说有位专修法身的合体境修士,法身堪比远古巨山,可挡住一城之地,可遮挡万古微光。 那么这位一只手掌已经比鹿妖更大,堪比一座小山,若是本体显身,又会是何等庞大? 这位…又是一滴冷汗浮现,他没有去擦,看着鹿妖应该不会太好的结局。 鹿妖大嘴一张,吐出万千血光,血光甚至暗红凄惨,无穷歹毒之意缠绕,道道巨蟒逆杀而上。 “我要你死!” 鹿妖嘴巴老长,但好像没什么脑子,所有人都在看着它,也看着那只巨大的手掌。 巨大手掌庞大却不笨拙,横压而下,黄光流转血块顷刻消融不见,不起半点作用。 鹿妖更加疯狂尖啸,嘴里喷吐出黑红血块,砸向手掌,企图阻止下落。 手掌依旧下压,风声狂啸里,血块崩解倒飞而下,化作漫天血雨,姜连脸色一变,驱动法力将其全部阻拦。 若叫这血雾落实了,底下的人一个人活不下来,虽然他希望发生,姜家名声从今天起,或许要坏,但他不敢去赌。 “你!” 鹿妖终于慌乱起来,所有手段齐出都奈何不了这只该死的大手,它想要逃离,四只蹄子一扬,生了一抹清风。 “想走?” 轻笑声中,大手一捞鹿妖半边身子就被牢牢把持住,它此时真像一只落入屠夫手中牲畜,四只蹄儿摇晃,光华乱闪,但不起任何作用。 “皮肉倒也结实,就是太脏了一些。” 手握住鹿,鹿使劲摇,眼里是恐惧加屈辱,以它并不明悟的智慧,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一个劲摇头晃脑,但在某一刻它停止了这个动作。 因为手掌用力,用力一握,可以听到清脆的崩解声,由内而外,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再是骨头刺破皮肉,血色骨头尖锐的像是一杆杆大枪,然而大枪刚刚露头,就被金黄色手掌无情碾压成粉末,根根倒卷而上。 “啊…” 鹿妖发出一声惨叫便戛然而止,它的内脏像是破了的网里掉出的鱼儿,白花花的一大片一泻千里般涌出。 头颅,颈骨,脊椎等全如此,成了一团团血色的残渣,而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发生,一个化神境妖物,便被轻而易举的残忍捏死。 就连神魂也没能逃出,彻底死了个干净。 姜连还是会感到惊悚,即便他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很强,但抬手间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了和他同等境界的妖物,还是会让他觉得不真实。 自己能活下来,还是靠着姜家吧…他如此无力的想道。 而接下来能不能继续活着,要看谁?为此,他感到茫然。 当然不止他傻眼,姜才傻的更厉害,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被杀了?这么轻松吗?这么强大吗? 我该怎么办? 老者站在原地,孤零零如同拾荒的老者,前后无人,左右无靠。 姜连回过神来,“姜才,你该怎么办呢?你的人生又会如何凄惨,你的后代又该如何凄惨?” 老者不理,看着那巨手,沉声道:“阁下杀了我也可以,但请考虑清楚,我是姜家人…我不能轻易死去,还希望给姜家一个面子。” 姜连听到这话,想起曾经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不禁摇头一笑,这个机会已经被他用了。 应该感到庆幸?他又苦笑一声。 一声嗤笑说明一切,大手一捞一抓一挤,姜才似乎没有反抗,整个人如同一只虫子一样被捏出了汤汤水水,神魂挤压而出,打熬无尽岁月的身躯破碎出光华。 “这就是修行界啊…” 姜连看着眼珠子暴突的老者被捏死在身前,不禁感叹一声,而大手不停,张开五指往血海一捞,像是在灭杀活物一般,阵阵凄嚎声响起。 他人还怪好的…姜连这般想着,直到大手离去的一瞬间,他才躬身施礼道: “恭送前辈!” 下方有样学样,崇敬的声音此起彼伏,眼含着热泪。 而在距离此地一段距离的树洞里,两人呆站,名为严肃的气氛充斥着整片空间。 329 你怎么看 姜玉龙吐出一口气,强笑道:“还真是有趣,竟然能这样?” 一旁的血色人影很想问哪样,也看出来了他的强颜欢笑,沉默片刻后说道: “此次意外,血海凝聚而出的妖兽浪潮只能到这个地步了,再强一些,会引发难以控制的灾难,姜兄,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 姜玉龙眸光闪烁,强笑道:“虽然出了意外,但事情还在控制之中,可恨那管闲事的人,他…什么修为?” 声音显然颤抖,那巨手遮天,远远看到便觉恐怖,不可直视。 血色人影闻言摇头道:“鹿首妖乃化神初期境界,而姜前辈更是化神中期,也挡不住一击的话,最低也是化神后期了…” 化神后期,在这个真正的大佬不出世的年代,显然是所有修士们仰慕的顶点。 也被一击而杀,震撼非凡。 索幸这树乃是一件先天法宝,能遮蔽一切气机时光遗漏盘旋,若非如此,他二人可不敢如此观望。 血色人影望着这树洞,一抹贪婪一闪而逝。 这可是先天法宝,在姜家里也算珍贵,可可惜啊… 姜玉龙不在乎他眼中那几乎不掩饰的贪婪,对于这种人,他早有防备,可那是他姜家先天法宝,谁敢夺去? “可恨啊,连姜家的事情也敢管,要不是他,今日之事就成了。” 姜玉龙语气怨愤,眼神凶厉。 “事已至此,我也要撤了,期待下次与你们合作,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血色人影笑了笑,失败对他来说固然痛心,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常有之事,姜前辈说的对,这里是修行界,什么事都会发生,就比如某个隐居的老怪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惜,姓姜的老家伙被人挤爆了,可惜了那完美的法身,暴殄天物的家伙,不知道那身体将是多么好的大药吗? 他思想飞速时,姜玉龙冷着脸看着他,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不会乱说话,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地上,不过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去蜜血林,我会收到消息,如此后会有期了,我的姜大公子,不过你看上去倒是真的还算镇定,我很佩服。” 姜玉龙傲然一笑,如果这种事就能让他惊慌失措,那么可小瞧他姜玉龙了,血色人影终究是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个世间。 姜玉龙再次望了远处一眼,看到欢呼着的清虚弟子们,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呵… 当然也看到了静立虚空之中的姜连,这令他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个人,哪里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他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且等着吧… 还看到了融于虚空之中的巨手,好似带走了血海雾气。 姜玉龙吐出一口气,大手一招,树洞泛起一道青光,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而后消失在了此地,也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血海雾气散去,此地恢复了清净,不再是乌烟瘴气,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终于有人开始悲伤大哭,死了太多人了,连尸体都不曾留下,只留下了令人感到畏惧的完整的衣物,散落在此地每个角落。 “宗门里有败类,我们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有人高声呐喊,自有人跟随嚎叫,也有人沉默不语,这只是少数人,大多数幸存下来的已经红了眼睛,发誓一定要把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 “你怎么看?” 张怀沉声问道,他并没有兴奋,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抹茫然交织。 叶尘望着这个张怀师兄,对他看法越发复杂起来,他是一个极度复杂的人,但不是恶人,也就够了。 “我怎么看?” 他挑眉,张怀笑了笑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 叶尘跟着陷入了沉默之中,张怀又道: “叶师弟,你似乎认识那位前辈?” 叶尘望着巨手离去的方向,声音熟悉,而最后手掌出现以及收尾那一抹粉光,让他确定了刚刚出手的前辈就是他的那位前辈。 可他有些难以置信,本以为前辈是金丹修士,后来认为有可能是元婴,还是远远低估了前辈的境界。 居然是化神大修,乃是真正的大佬级别人物,感到兴奋的同时,却又感到深深的疑惑,这种级别的大修士,是怎么能把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的? 很不可思议,也很荒诞,虽然他很渴望,但却是更加惶恐,他一个筑基小修士,何德何能让一个化神修士注视着。 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前辈略微高兴一些? 一旁的张怀看出了一切,压下心头震惊,沉声道:“叶师弟,此事不宜声张。” 叶尘回过神来,望着张怀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总之你不要声张此事,或许会不好。” 张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望向那些义愤填膺的师兄弟们。 如此肆无忌惮,当真会有后果吗? 叶尘若有所思,眼中浮现愤怒,他想到了前辈,前辈支持他是否就是因为他心有正义? 看了一眼张涛,他还是那般,沉默寡言,似乎问不出想要的东西,但他还是用目光探寻了一下,张涛忽然对他笑了笑,小声道: “静观其变。” 叶尘浑身一震,皱起了眉头,张怀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对张涛多看了几眼,然后方才说道: “不过叶师弟,此次过后你我算是彻底是一路人了,我希望与你为伍,也希望能够得到那位前辈的庇护。” 张怀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他会遭受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幸存下来的所有人日子都不会好过,除非… 没有除非啊… 叶尘点头,郑重说道:“我现在对于宗门越发失望,可我们究竟又能做些什么呢?” 听着这迷茫的语气,张怀想了想说道: “你现在做的就很好,不然他们这里能有几个可以安稳待在宗门?” 叶尘看着身后的追随者们,轻轻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可是,这不是宗门应该做的吗,我却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宗门向外走。” 张怀笑笑,这话太大,他接不了。 八号药园里,陈楸目送叶尘等人离去后,方才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有宗门前辈会出手,所以不要多想,该干活的去干活,咱们药园可是安全得很。” 一干药园杂役弟子笑着离去,对于今日之事,只觉得是看了一场大戏,除了对药园更有归属感以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回到亭子里,姜连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楸,开口第一句话便说: “这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的话就不会随意出手,我猜想你大概率想要离开这里,所以无所谓?” 姜连目光复杂,他做了那事,在姜家几乎已经没了立足之地,他想离开这里。 “当然不会。” 陈楸神秘一笑,而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330 我会是的 面板浮现,同时信息出现,陈楸看着它们,颇有些高兴,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你获得血雾海之妖寿命三百年】 【你获得血雾海之妖寿命四百年】 【你获得血雾海之妖寿命八百年】 … 等等一大行信息,让他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而最后一条是关于姜才的,【你获得化神修士姜才寿命两百年】 姜才居然才两百年寿命,这让他再次兴起的杀人夺寿的想法立刻冷却下去,因果太重,还是种种地划得来,关键杀人太不划算,一个化神修士居然才给两百年,这修行界又有多少化神修士能让他杀? 【姓名:陈楸】 【寿命:六万九千二百八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 此次意外收获了上万年的寿命,总寿命即将突破到七万年,距离十万大关也不远了。 他猜测能有如此丰盛收获的原因还是那血雾海里聚集了不知道多少生灵,可能不光光是这次那上千名清虚弟子们,以往折在里面的或许更多。 不知不觉间又做了一件好事,陈楸觉得上天如此对待他也是理所应当。 且做了好事还不留名,这种人又能去哪里寻得? 不禁叹了口气,有些自怨自艾起来,好人可真是难做。 姜连始终观察着陈楸,心底终究是有所不齿,明明老的都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这么一副容貌出来,老不死的想法着实令他感到难以理解。 “你也知道怕了?” 现在才后知后觉,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姜连嘴角一掀,笑的有些嘲讽。 “我怕了?你说说我怕什么了。” 陈楸收好面板,他正在思考是不是要凑够十万年寿命再进行突破。 “我们姜家很记仇的,我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那位参与进来,但今天过后,他就算没有参与也会插手此事,会很麻烦很麻烦。”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都知道彼此说的是谁,姜连想了想说道: “他很霸道,把姜家看的远比宗门重要。” “这是应该的。” 陈楸点头示意继续,姜连笑笑继续道: “他修为足够高,当然他也是万年难遇的天才,活了快上万年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毕竟我也没见过他。” “你也没见过?” 陈楸挑眉,化神修士居然没有见过自己家族头子。 “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他,他周身散发大道光韵,一般修士难以近身,二般修士看了便疯。” 姜连似想起了什么,眼神非常明亮。 “那确实霸道,化神修士都没见他的资格,也足够傲气。” “当然,他那样的地位与修为,为何不能?” 姜连奇怪看他一眼,继续道:“他做事也很果断,向来信奉剑下无亡魂。” “他是一名剑修?” 陈楸正襟危坐,笑着问道,姜连点头回答: “是的,他只修一把剑,往生极剑,曾经一剑斩了西树大龙,让那地方三百年不曾有生灵出现。” “如此狠辣?” 陈楸咋舌,三百年不出现生灵,也不知道究竟扼杀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姜连轻轻一笑,道:“这里是修行界,且你也没资格说人狠辣,我觉得你不遑多让。” 陈楸坦然接受,也并不纠正,他杀的人不多,且都有取死之道。 “所以,你说他会盯上我?” 他问这个问题,他也知道姜连想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 “必然的,他不是那种德高望重的人,虽不说睚眦必报,但也不是心胸开阔之人。” 姜连并不否认,并且说了更多的话。 “你这样说他,你还是姜家人吗?” 陈楸有些惊讶,听得出来,这位对那位好像有些不满。 “呵呵…” 姜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总之,你要明白,这事可大可小,本来能处理到很小的,但人都走了,事情必然要往大的方向发展。” 人都走了?陈楸从姜连眼里看到了狠辣,也是感叹不愧是修行界老东西,事情一看就透。 那些人离去,确实会造成不小的影响,若按姜连所说,那位怕是不能忍? 可,不能忍又关他什么事?只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隐居山林老前辈而已,关他杂役弟子什么事? 而血海迷雾更被一件先天法宝加持,此地能翻天覆地不被发现动静,相信也应是如此那般。 就连他的神识都不能探出去血海迷雾,以至于让真正的幕后人士溜了。 “你上次说过有先天法宝能照见细节,可能照清楚伪装?” 陈楸问了一句,姜连盯着陈楸,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 “当然可以,不然怎么叫先天法宝?” “轻而易举?” 陈楸皱眉,是那样的话语就有些麻烦了。 “不会,先天法宝虽然强大玄妙,但也不可能那般强大,依旧要看修为高低,手段精妙与否,先天法宝能做到就是照见一切,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哦,原来如此。” 陈楸点头,也应该如此,不然也太变态了一些。 姜连皱眉,他从陈楸身上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一毫慌乱,不禁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时间还长,你说的或许会发生,但肯定不会是现在,那些人添乱也好,争取也罢,终究是会引起一些争议,清虚宗不止有姜家,且等事后再说,我这里应该能难得清净一阵?” 姜连无语,沉默了下去,许久之后才说道:“你难道就这样等着,丝毫不怕?” “我怕,我当然怕,那可是万年世家的领头人,是万年不出的修行天才,是霸道绝伦的修行界前辈,我真的怕死了。” 姜连听出了陈楸话里的揶揄调侃,有些生气,认为他这是看不起姜家领头人,如此嘲讽? “你疯了吗,还是你更有后手?” 姜连悚然一惊,思绪便不受控制飞扬出去,此人难道也有更大的靠山不成? 陈楸淡然一笑,后手?他正在努力创造着,也算是有吧? 而神光峰峰顶,雪寒遍云,姜玉龙跪在一处洞府外,时间已经不短,就在他心生绝望时候,声音冷淡响起: “龙儿,你让我很失望,姜家因你要承受一些东西,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父亲,孩儿有两手准备,可以得到控制。” 姜玉龙咬牙,那声音继续说道: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会有更强层面的力量干涉,但对你的考验不会停止,姜家需要一个聪明的领头人,你是吗?” “我会是的!” 姜玉龙跪倒,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笑意。 331 神光长老 风雪雾霭里,姜玉龙一步一个脚印行走在向山下的路,这是他保持最大敬意的唯一办法,即便里面那位是他父亲。 走的很艰难,风雪里有着极为淡薄的剑意,却充斥着生杀之意,万物不留存。 父亲境界似乎又提升了? 心头升起疑惑的同时,另一种情绪立马填满了他的心间,他早就承认,他姜玉龙之所以叫姜玉龙,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父亲。 更早当然是不认的,更认同自己也能行,但几次下来,也就认了,认得也很干脆,他服从父亲的安排,并力求做到最好。 姜家年轻一代里最好?姜芙在那里,他也认了,总有真正的天才,而确实也感激于父亲的话。 真正的天才确实是个非同凡响的存在,但在你身后,是拥有更多位的天才,一人不能敌一城,这就是家族存在的意义。 他听出了父亲对他的失望,正因为是他唯一的血脉,能难得听到这么一句话。 实际上冰冷冷的父亲话语里也难得带上了一丝宠溺,这也正是多年以后他才回味过来。 这个世上,又有谁能让父亲说出那样的话? 姜玉龙很失望自己这几日的表现,对于姜芙的渴望让他做出了一些不太正确的事,实际上姜芙不也就那样? 爱而不得有何好,能看上那么一个低贱存在,看的是什么,外貌吗? 呵呵…他轻轻摇头,以后姜芙此人也不再存在了,修行太上忘情,与石头何异? 可惜了,那小子竟然还存活着,一切的事情都因为他,他却还活着,无论如何想着都有些不甘心。 一缕火气升腾而起,姜玉龙随后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嘲讽道:“玉龙啊玉龙,你还真是一个不太行的人啊。” 回到了自己洞府,他想了想,又很努力的想了想,方才焚香沐浴一番,向着一座山头而去,那里有一座玉制的宫殿,华光万道。 还未靠近,便有人通报,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等待,一路畅通无阻,引路者为金丹修士,全程低着头,不言不语。 “叶公心情可好?” 姜玉龙忽然问道,引路者不假思索道:“尚可。” 姜玉龙闻言点点头,直到进入一处繁复之地后,引路者方才停下脚步,轻声道:“我只能到这里。” “哦,你只能到这里,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叶公的心情好坏?” 姜玉龙轻轻一笑,引路者跟着一笑,指了指天上光华,“因为它是彩色的。” 姜玉龙闻言低低一笑,而后在对方羡慕的眼神里,走了进去。 姜叶作为姜家负责处理外事的长老,向来低调,甚至许多姜家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的存在。 他负责毙敌,毙强敌,毙内手,避风声,做长远之事,称为外事大长老。 这当然是姜家内部的称呼,也只有少部分人知晓且敢如此称呼,父亲说不会有更高层面的力量降临,那自然是来自于宗门本无法躲避的处罚,但某些事情还是要做,且要做的漂亮。 “玉龙有事?” 恭候多时后,终于响起说话声,听声音很悠闲,确实心情尚可。 姜玉龙抬头,望着那片飘渺玉光,隐约能看到盘膝而坐的庞大身影,如山一般,眼既未睁,更显冷冽强大。 “叶公,玉龙确实有事。” “上来吧。” 随着声音落下,姜玉龙被托举而上,强大的毁灭力量让他不敢挪动身躯分毫,那些光华并非看上去那么好看,一点光华即可摧毁一座大山。 巨大的人脸直视着姜玉龙,玉光闪烁宛若一座雕塑,冷漠而又无情。 “叶公,事情是这样的……” 他详细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半点隐瞒,甚至和血雾海勾结,承认对某个杂役小辈产生嫉妒都说了出来。 “宗门高层不会投视过来,但难免会有苍蝇。” 逃出去上百人,事情很难瞒住,而那群始终盯着他们世家的虫子们肯定会上来狠狠撕咬一口。 玉光之中的人脸动了一下,眼睛终于睁开,大道宝光蕴含其中,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你事情做的不好,但好在坦诚,也还算可造之材,姜才无能,姜连吗…他?” 大脸眼神恢复了淡漠,似乎不值得他多评价一句。 “才叔并非无能,那人属实强大,才叔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姜连…他,玉龙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族叔…” 姜玉龙替姜才说了一句好话,而对于姜连则毫不掩饰表达着厌恶之情。 “那人竟敢插手姜家之事吗,此间事了,我亲自寻他出来,姜才做了蠢事,就应该付出代价,你明白该怎么做?” 声音响起而后又彻底沉寂下去,姜玉龙拜别玉光人影,回到了地面后,方才说道: “玉龙明白。” 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清玉光之中的人影,沿着原路返回,在半路上忽然有所感悟,随即盘膝坐下,周身散射光华,头顶光团明灭不定,最终缩做一点,掩入身躯之中。 “恭喜阁下修为更进一步。” 声音响起,刚刚那引路人出现在不远处,目光复杂的注视着这一幕。 不愧是此位,短暂接触竟然有所感悟,突破了一层小境界。 姜玉龙并不显得高兴,只是客气一笑,从元婴初期进入中期而已,不值得高兴,与姜芙差的远,更与那人口里的外宗天才们差的更远。 引路者躬身一礼,带着他往外走去,直到送他出了洞府方才转身回去。 姜玉龙回头看了一眼洞府之上的万丈玉光,咧嘴一笑后到了神光峰主殿,叫来一人,吩咐道: “吩咐下去,开神光议事,再去把姜才的血脉家人都带来此殿。” 来人年龄不大,闻言震惊抬头,自然也看到了姜玉龙眼中的冷冽,下意识问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心下惶恐不安。 姜玉龙坐入主位之中,似乎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姜才损害神光姜家威仪,去吧,把各位长老都叫来。” 年轻人吸一口气,缓缓退出后大殿后,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心下有些兴奋。 神光议事吗? 332 你且全力修行 破妄峰中,韩绮勃然变色,怒而起身,依旧是不可思议道: “当真?他们当真胆子那么大?” “是的,妖兽浪潮爆发成了一个牢笼,上千名弟子都被关在里面,而勾结的血雾妖像是杀鸡一样屠杀他们,姜家姜青波始终高高在上观望,罔顾弟子们的求饶甚至跪地,任凭杀戮,杀的血雾海都更红了,幸存下来的弟子们都说当时连呼吸都是甜腻的令人发晕。” 韩绮闭目,任凭他继续往下说,那人说道: “幸好后面有一位前辈出手相助,让他们得以喘息,只不过事情总是出乎意料,那位前辈出来后,血雾海那一方出动了一个更强大的修士,那位前辈也不是对手,眼看着就要因此陨落。” 韩绮睁开眼睛,化神修士下场争斗的场面是难以想象的,这已经脱离了峰事,成了宗门事务,也是天大的事。 “唉…” 说到这里,那人庆幸道:“不过好在邪不胜正,就在关键时刻,又有一位前辈出手相助,他自称路见不平,看不惯行魔道之事,所以愿意出手…他更加强大,姜家姜化神和那头妖物,在这位前辈手上撑不过一招,就被碾杀。” 那人吞了一口唾沫道:“听他们说,那位神秘的前辈只出了一只手,一只遮天蔽日的手,就捏爆了一切。” 韩绮心襟摇曳不休,愤怒,憎恶,不可思议,失望以及崇敬等种种情绪充斥在她心间,让她久久不曾言语,而又过了一些时间,她收拾好了心情,沉声问道: “这事已经传开了?” “有意控制下,并没有传开。” 说话之人明白这事传开的影响,也如实相告道: “刑罚堂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派了三名金丹长老下场,很快将他们聚拢在了一地,所以事情还没有彻底传开。” 韩绮坐入椅子里,忽的吐出一口气,眼中复杂极了,她明白这事传开对于清虚宗的影响有多坏,宗门长辈竟拿门下弟子做药用,上千筑基啊… 简直难以想象,想到这里,她只感觉神魂似乎都摇晃起来,头脑晕沉,串联起书籍记载,只怕是这事还有更多。 说到底,他们把宗门当什么了? 韩绮胸脯剧烈起伏,一旁传话之人见状,不由小声道:“峰主,您也不要太上心,这事既然爆出来了,就总能解决吧?” 韩绮冷笑道:“是吗,是那样吗?” 她摇头,已经发生过多次了,上头难道会不知道? “应该会的吧,这事闹的很大很大,宗门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吗?” 韩绮呢喃细语,而后挥了挥手道:“去给我盯着幸存下来的弟子们,我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人沉默片刻,点头离去。 韩绮在堂内来回走动,忽然一咬牙,向着师父的洞府而去,不过刚踏出去大堂几步,便看到一女子静立路边。 “九季,你在这里干什么?” 韩绮问道,谢九季容颜越发清丽无双,即便是通过特殊手段掩饰,也在破妄峰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隐隐被称为破妄峰第一仙子。 而不光是美,天赋更是好到逆天,由杂役弟子进入破妄峰,不过短短几个月,接连突破已经到了练气中期顶峰,瞧着也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后期。 被韩绮看中,收入门下,为亲传弟子。 “师尊,听说出了大事?在八号药园那边?” 谢九季提到八号药园,眉头便皱了起来。 韩绮闻言,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每次说到那里,你总是情绪起伏一些,难道就没有旁的事能引起的变化?” 谢九季轻轻摇头,不知是也不是。韩绮又是一笑,道:“你当下任务是好好修行,想再多都是徒劳,就比如这次,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他们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 “他们?” 谢九季眸子微微一眯,她想到了那段时间里,药园总是不太平,也是他们吗? 还是修为太弱了吗? 谢九季抿唇,一旁的韩绮看在眼里,轻声道:“你想去见你那位师兄,我不拦着,但我希望的是你好好修行,虽然依照你的天赋,金丹也只是早晚的事,可自然是越快越好,现在的你并不能做太多事,往后的你必然能做很多事。” 韩绮对谢九季充满期望,她拥有最为纯粹的道心,无垢无瑕,其实她的天赋韩绮也看不懂,破妄峰众所周知的只是一部分。 谢九季拥有更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天赋,这是她要隐藏的部分,而如今看来,事情做的很对,宗门水太深,像这么一位没有背景靠山而又如此美丽的清纯处子,是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得住,但又努力的去做。 谢九季干脆点头,师尊的话她很认同,她想要做的更多,比如杀掉那些时常威胁他们安全的人,又比如那些躲藏在暗处觊觎他们的人,一切不安分者,一切目光斜视者,都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间,这个宗门里。 只是,她现在还太弱,谢九季躬身一礼,道:“师尊,我即将进入筑基。” 韩绮红唇轻抿,心头难免还是震动,若不是在眼皮底下,她甚至也要怀疑是否换了个人。 太恐怖了,她笑着摇头道:“我现在在想,我是否足够成为你的师尊,你进步太快。” 谢九季早已经脱离了少女的青涩,现如今清冷若仙,眸光不显,唯独藏在白衣下饱满的身段证明着她是一位美丽女子,是让人想入非非的大美人。 她郑重说道:“师尊您永远是我师尊。” 韩绮笑着点头,莫名心情有些愉悦,这位徒儿可少有的会这般说话。 “师尊,如果不成,可以暂缓一段时间。” 谢九季忽然说道,韩绮愣了一下,她从这徒儿眼中看到了一丝冷冽,微感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感动,笑着道: “放心吧,师尊虽然修为不算多高,但师尊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这清虚宗也不是他们的宗门,总不能真肆无忌惮,你且去修行,休要胡思乱想。” 谢九季深深的看了韩绮一眼,而后重重点头,临走了丢下一句话,道:“师尊,我很敬重您做的事。” 韩绮抿唇一笑,目送徒儿进入洞府之中,方才收敛笑意,向刑罚大堂而去,而那处,此刻应正森严肃穆? 333 刑罚大堂 韩绮走入那处大殿时,早已经有人在那处,正是她师父,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妪,玉光灯下,越发显得苍老。 韩绮心头有些发闷,师父竟然这么衰老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 这是她一直不敢去问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来了,心情不好?” 老妪笑着问道,眼神慈爱,韩绮跟着一笑,语气带着一丝酸涩,摇头道:“师父,弟子没有。” “没有?” 绮羽真君呵呵一笑,也不追问,指着一处位置道:“这里是你的位置,等会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开口。” 韩绮眉眼上挑,察觉到了师尊话里的不容置疑,皱眉道:“师尊…这…他们做出那样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绮羽真君摇头道:“当然不会就那么算了,我猜事情一定有了结果。” 韩绮愣神片刻,方才明白了师尊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惊讶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了?” 她左右走了两步,显得有些焦灼,绮羽真君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太过于嫉恶如仇,究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徒儿,心静下来!” 她冷声呵斥,韩绮被这一嗓子一喊,竟真的停了下来,望着自己师父,轻声道: “他们胆子太大,把宗门当成了自己家一样,把宗门弟子当成了他们家的牲畜,徒儿实在难以安静下来。” 绮羽真君感到头疼,有些生气这弟子的一根筋,她走过去,并不高大的身躯笼罩住韩绮,柔声道:“徒儿,我打算这几天派你去苍茫山替我做一些事。” “什么事?” 韩绮警惕道,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师尊,绮羽真君回避过徒儿的目光,轻声道:“我有一位故人在那里,你代我去拜访她。” 韩绮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窒息感笼罩住她,师父竟然要让她暂时离开这里,真的异常凶险么? “徒儿明白了,师尊…” 她思索良久,终究算是答应了下来,绮羽真君见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成的,咱们这一群人终究算不得太强大,有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韩绮眼神有些茫然,轻声问道:“所以这事背后另有隐情是吗…” 绮羽真君没有回答,而根据她得到的情报,并不算复杂,只是人家过于强横,横推而来,没有半点胜算。 连半点都没有,能有那种结果,好像都还不错? “不管有没有隐情,事情已经定性了,不能再有旁的变化,明白吗?” 绮羽真君的话让韩绮沉默下去,向来嫉恶如仇的师尊都是这种态度,她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并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而信奉的是暗中积蓄力量,终将有清算的那一天。 只是越修行越明白有些东西是多么难以想象,是天堑鸿沟一般的差距,是难以撼动的,是可笑的,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可笑,可能在人家眼里,她等之人实属小打小闹? 因为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一位宗门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 “明白。” 韩绮回答道,绮羽真君又叹了口气,轻声道:“修行界就是如此,万年宗门更是深邃,这是无法避免的,任何人也改变不了,除非…” 韩绮眼睛一亮,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出一个横压宗门的人物,血腥镇压一切。” 绮羽真君轻笑,韩绮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笑了笑,能够横压清虚宗的人物?那样的人物会存在吗?显然没有。 就算有,那等人物高高在上,岂能理会这等无聊污秽之事? “那样吗,我居然会很期待。” 韩绮这样说,显然有些大逆不道,但现在就她们两人,且是师徒,对视一眼,笑的比刚才更加轻松惬意。 门外忽然亮起一灯,灯光里升起一只彩色鸾鸟,鸾鸟鸣叫声中,山清水秀,荡尽尘埃。 韩绮师徒二人听声,各自默默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里坐下,隐没于刑罚大堂暗沉的屋瓦里。 一道道人影翩然而入,或宽袍大袖,或华贵衣装,又或者粗布麻衣,神情冷冽者扫视众人,不带丝毫情感,笑容和蔼者似藏有锈刀,笑的愈发灿烂。 言笑晏晏,一片和睦。 这些都是刑罚堂的长老,有金丹,有元婴,也有化神,前前后后数十位,从前的化神修士,闭目养神,在中的元婴长老,目不斜视,更后的金丹修士,低垂目光,隐晦张望。 而最后入场的则是一位老者。干巴巴的身躯,皱巴巴的脸皮,松垮垮的眼睛,灰败干枯的头发,破烂如乞儿的衣裳,他无声出现,众人发现时,已经坐入了内里一座,凤首之下,独他一人。 “人都齐了,王文远,今日由你来。” 他声音慵懒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第一句话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而后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 这是清虚宗长久存在的现象,修为高深者已经渐渐脱离事务,韩绮早就有所发现,却不能说什么。 王文远依言站起身,先对当头那老者恭敬一礼,自然没有得到回应,而后才转过身来,注视着众人,轻轻一笑。 他生的端正,笑起来自带威仪,气氛被他压下去,鲜少有人敢看他,而后方才说道: “长话短说,事情大家都知道,神光峰人已经来了,态度很诚恳。” 终于开始议论纷纷,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大部分人察言观色,其实也不需要,王文远说话时,那老者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真的将一切都交给了他。 有人问道:“文远长老,此次神光峰来人是?” 王文远一笑,道:“姜玉龙。” “他?神光峰竟然让他来了,果真态度很诚恳,不说别的,光是这样就让人感到钦佩。” “当真不容易!” 姜玉龙何许人也,迟早会是一方大佬,能来承担此事,果真不一般。 众说纷纭,现场一度有些吵闹,韩绮听着,觉得不适,刑罚堂成了市场,阿谀奉承吗? 她注意观察,也有不少人面露鄙夷不屑之色,显然对于此等情况看不太惯,她心稍安。 “好了,姜玉龙进前来,刑罚长老堂有话要问。” 他话落下,一切声音消失,只余下脚步缓缓,韩绮眯眼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忽然,一双眼睛与她对视片刻,戏谑之色一闪而过,姜玉龙昂首挺胸,自信而来,立于刑罚堂,从下而望,反倒像是居高临下。 334 谈笑间 这一幕有些奇特,但没有人说什么,那是姜玉龙,理应如此。 姜玉龙先是对着那干巴巴的老头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见过方善大长老!” 方善,也即是刑罚堂大长老,超过化神的存在,执掌刑罚堂上千年,治下并无变化。 “玉龙吗,修为有所长进,不错不错。” 接连两个不错,姜玉龙轻轻一笑,表情并没夸张,也没喜不自胜,常年在父亲的熏陶下,他极其自信,也可以说自大。 旁的人闻言,各自默默沉思,大长老向来惜字如金,这姜玉龙竟能让他主动开口,还出言夸奖,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有人难免黯然,所有大人物似乎都互相认识,旁的人何德何能去与他们竞争? 韩绮想法尤其强烈,自刚刚对视时那戏谑目光,她便明白姜玉龙心中所想。 师父的话浮上心头,姜家在这件事上肯定是犯了天大的错,但… 她拳头握紧又放松,却无可奈何,只无声笑了笑。 姜玉龙等众人声音落下后,方才笑着说道:“晚辈侥幸而已,多谢大长老关怀。” 方善点点头,恢复了那与世无争的模样,姜玉龙再次施礼,方才看向站着的另一人,王文远。 王文远眸光明亮,他始终观察着二人,像是一个温厚的旁观者,等姜玉龙看向他时,笑容和蔼可亲的点点头,道: “那么就开始吧。” 姜玉龙神色一肃,抱拳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昨日之事,我就不多说了,无非是我姜家一败类姜才,因为一己私欲勾结妖魔,做出了人神共愤之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他神情痛惜,异常悲哀的环视众人一眼,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从他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惋惜,不禁暗自挑眉。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好解决办法,姜才虽然是我姜家人,虽然已经当场陨落,但错事就是错事,令人难以原谅,我第一个就不会原谅他,说来也是可笑可悲,他平时不是那样的人,我也被他蒙骗了。” 姜玉龙摇摇头,一脸痛惜。 众人纷纷出言附和,大抵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云云,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沉默着,韩绮看着姜玉龙拙劣的表演,不禁冷笑。 你这意思是你完全不知情,不知情的话先天法宝可不是一个化神长老够资格动用的,这也是她方才看到如此表现的姜玉龙,才想到的一个疑点。 姜玉龙摇摇头道:“事情既然出了,我们神光峰姜家自然要承受惩罚,这是我们清虚宗的规矩,谁也不能避免。” 众人眼睛一亮,惩罚?自罚? 姜玉龙看了一眼方善后,说道:“姜才此人犯下难以饶恕的大错,人虽然死了,但我们坚决不轻饶,坚决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经过慎重考虑做出决定,姜才一家八口人理应为此付出代价,为死去的上千名弟子血债血偿,不然我心难安。” 旁的人震惊莫名,竟然要以处理姜才家人血脉来终结此事? 还真是狠辣啊…不愧是万年世家传承人! 有人暗自佩服,就连王文远目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其实大可不必,因为姜才已经死了,且还是姜家另一人出手,如此一来,事情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姜玉龙嘴角带着隐晦的笑,继续道:“那些因此死去的弟子们,我们也有赔偿,每个人五千灵石与一瓶精法丹!” 刑罚堂众人更加惊讶,没想到姜家如此大手笔,虽然…但是好像细细想来,这对姜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人家态度确实到位了。 还能说什么?再说什么是不是不太懂事不太上道了。 且还不说大长老的态度,刑罚堂一干人等纷纷夸赞,说姜家此番举动当真是清虚之幸事,应该全宗推广。 “是啊!” 众多脑袋点头,王文远也在点头,方善忽的睁开眼睛,看着姜玉龙,眼里浮现一抹复杂的笑意,出言道: “这是个好办法。” 姜玉龙眨巴眼睛,他自然听出了这位大长老话里的别样意思,于是笑的略微有些勉强。 “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维护各方清誉稳定,也是作为清虚门人应当做的。” 姜玉龙摇头苦笑道,现场气氛一度和谐起来,又开始夸赞姜家乃清虚宗之幸。 韩绮看到这里,实在不想再看下去,她讨厌这种心知肚明的虚伪,讨厌这种迎合出来的丑陋虚伪。 她能想到这个决策出了这里后,那些死去的弟子们的家人是如何感恩戴德姜家,姜家那时便是天了。 她不信大长老会不知道,也不信王文远不知道,就连她师父都知道一些内情,那么这里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可气氛真和谐啊,和谐的仿佛是庆功宴一样,这就是清虚宗的刑罚堂吗。 韩绮轻轻摇头,她在人群里,只看到了少数几张表情难看的脸,却更觉悲凉。 “韩绮长老,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还请指教出来,我好认真去改!” 姜玉龙忽然看向韩绮,表情诚恳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韩绮,对于这个有些名气的刑罚堂长老,他们表情各异,一言不发。 绮羽真君看着自己这位弟子,她轻轻摇摇头,神情很是郑重。 姜玉龙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一勾,继续诚恳问道:“还请韩长老这样受人尊敬的同道指教一二,如何才能得到弟子们的真心原谅?” 韩绮心头在滴血,姜玉龙找上她,她并不觉得意外,进来时那一眼里的戏谑,也正说明他有其他想法。 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姜…姜公子,不必如此,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相信他们不会有怨言,还会很感激你们姜家的!” 她咬着感激二字,目光直视姜玉龙,二人身份地位修为皆有不小的差距,旁人只觉得韩绮胆子太大,有些拎不清,但姜玉龙嘴角轻轻一弯,却是笑着道: “韩长老不愧是韩长老,就是不一般,一句话就让我醍醐灌顶,我记着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要向韩长老请教一二!” 他抱拳行礼,很是诚恳谦卑,韩绮回以一笑,她听出了来了那戏谑之意。 一个不过如此的世家公子而已,她这般想道,至于他话里所谓的日后请教一二,她并没有放在心里。 谁叫人家势大?她抱拳,退回到自己座位里,重新隐没在刑罚大堂千百年如一的沉珂里。 看他们言笑晏晏好一片和睦。 335 声名鹊起 刑罚堂之事很快就下达下去,在刑罚大殿外,姜才包括其至亲血脉,被一一处死。 围观者众多,都是被特意邀请而来,其中最多的则是那日的幸存者们,或许顾忌姜家势力,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目光深沉的望着生命逝去,那里面少数几个年轻人,最优秀的乃是一名金丹修士,是姜才后辈之中最优秀的。 他背对众多弟子,望着刑罚堂冷漠的长老们,看着满脸痛惜的姜玉龙,忽然笑了笑道: “我不怪谁,既然享受了一切,就要承担一切,我恨的是不够强大,远远不够强大,你们以为你会高枕无忧,我想也不会的。” 他这副模样,许多人都为之愣了一下,本以为会出现恨天恨地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果真不一般,也果真可惜了。 不少人暗中摇头惋惜,姜玉龙叹了一口气,道:“明白就好,你家长辈做错了事,正理应如此。” 说完,发现那人正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姜玉龙也不生气,甚至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年轻人胸腔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姜玉龙,嘴巴忽的蠕动着,意图讲话,有长老见状,心头一沉,若是说了些不好的,那可不好,就要呵斥。 而姜玉龙盯着年轻人,目光始终平淡,如轻漪湖水之风,终究是在无声处掀起波澜,年轻人惨笑一下,最终闭上眼睛,正也像是他闭紧的嘴。 姜玉龙表情变得严肃,似有不忍,但最后还是化作了痛惜,转头对着众多长老道:“还请开始吧,希望给个痛快!” 说完,又大声道:“这就是做错事的代价,即便是我们姜家之人,也不能幸免!” 哄的一声中,议论声点爆了一切,许多人看着姜玉龙的目光显得崇敬极了,这里是行刑台,但向来也是身名地。 姜玉龙之名顷刻之间传了出去。 韩绮摇摇头,这真的太简单了,简单到她觉得很荒谬,果真如他所说,此刻的他倒显得如此正大光明,像个门面。 “开始吧!” 随着王文远一声令下,身为金丹修为的行刑手手提一把环首大刀,刀身纠缠黑茫,如同一尊铁塔一般,在许多人的注视下,刀如黑蟒穿山而过,头颅连同神魂都被斩碎,鲜血喷溅中,此地有一瞬间的寂静,而后方才是无边喧嚣。 很少有人能看到金丹被处死的场面,就如同书上那般,脑袋也是高高飞起,鲜血也要喷的老高,脑袋掉到地上也要沾脖子灰。 看上去是很吓人,但想到正是他们害死了上千名同门,也就罪有应得了,欢呼声此起彼伏着。 人群里,叶尘张怀等人无声注视,他们亲身经历,只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位前辈之言犹在耳边回响。 明明应该是骇人听闻的事件,怎么反倒好像姜家还成了大好人之家了? 二人听着身边响起的感叹之声,一时间只觉得身体发冷,明明人声鼎沸,却觉得举目无人。 二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最后的头颅高高抛起,一切事情似乎了结,姜玉龙望着一地鲜血与尸体,心头忽然莫名的又感到愤怒。 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那人…他一定要抓出来,一定要找出来,一定要让他尝尽这世间最大的苦难与折磨。 他转过头,客气疏离的与众位刑罚长老们施礼后,忽然看到韩绮,她脸色不好看,她看上去也很不甘心。 于是上前几步靠近道:“韩长老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诚意?” 韩绮没有接话,打算离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姜玉龙似乎玩心大起,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要放弃?这可不符合你韩绮仙子的大名啊。” 韩绮笑了笑,道:“姜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你已经赢了,为何还要…” “还要节外生枝?不妨多思量一下,这枝如何能够生的出来,你以前就有找我姜家的事,我们不理你,你明白是什么原因,韩绮仙子,你很无聊。” 姜玉龙忽然失去了兴致,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并不值得他多说,如今见了面,也不过如此,太弱了。 韩绮沉声道:“姜公子,这里是清虚宗,是万年大宗,也并非只有你们姜家。” 姜玉龙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点点头,临走了丢下一句话道: “你说的对,但我们姜家真的很强啊!我不对多看你一眼,但我不保证其他姜家人会如何!” 韩绮咬牙望着离去的姜家一行人,一旁的绮羽真君叹气道:“姜家确实很强,他说的没错,今日之事不过是某位一句话就能办成这样。” “就没人能治吗?” 韩绮表情沉重,绮羽真君摇头:“有人,肯定有人,但他们似乎没有那个闲工夫,其实在宗门长老们真的很强,但不知为何,不太管事了。” 绮羽真君道出一些秘辛,清虚宗拥有长老团,无一不是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但好像已经沉寂很久,不在人前露面了。 韩绮听后,大失所望。 “你要小心一些,姜家人太多,随意跳出来一两个,也够麻烦,近日暂避风头去吧。” 绮羽真君目中流露担忧,姜家人真的太多,若要动手,防不胜防。 韩绮咬着牙,轻轻的点了点头。 八号药园内,钱宝他们已经过了昨日之事的热闹,干活更加卖力,尤其是新人们,对于脚下土地越发热爱起来。 大概是因为钱宝无时无刻不在洗脑他们,言之凿凿的道八号药园被宗门高人庇佑,每次附近都出大事,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还举了几个例子,听的包括将丞杨奇在内的弟子们一愣一愣的,本不信,但听的多了,也就信了。 心头竟然升起一股子自豪骄傲来,都说药园子不咋样,进了这里来一辈子几乎就完了,但亲身经历显然有所不同,这里也很好嘛。 自然而然,干活也就更加认真了,就连马甲等人,也不自觉的加入其中。 都说药园靠大家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到时候药园子也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呢? 亭子里,陈楸收回了目光,笑着道:“你们姜家手段可真不错,明明是个大事件,最后反倒成全了你们姜家的名声,对了,姜玉龙是谁?” “他啊,一个自以为是,但又确实没有办法的人,姜家族长之子,唯一的血脉。” “哦,那很厉害了。” “确实,我都惹不起他。” 陈楸听后笑了笑,只要不来惹他,管他做什么事? 他想着是不是要去找姜芙,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了。 336 他们做什么 陈楸寻着姜芙给的位置,一路找去后才发现到了一处清幽之地,好山好水好风光。 但前路被拦,一女子冷漠注视着他,手中风声起,像是他要是再前进一步,就要动手了。 陈楸左右看看,发现没有来错地方,但还是礼貌问了一句,道:“请问这位仙子,这里是姜芙的洞府吗?” 女子皱眉,眼前这生的好看的男子是要做什么,竟然敢直呼主人的名讳,眉头大皱,冷声道: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陈楸抿抿嘴,他很想说实话,但又觉得不好,只得说道:“我是姜芙的朋友,来这里是来看看她。” “朋友?” 女子上下打量陈楸几眼,忽的一声冷笑,显然不信。 陈楸挠头,人家不信,总不能硬闯,他也没那个本事,他只是想看看姜芙,顺便看看其她的。 左思右想忽的想起姜芙给的身份玉牌,拿了出来道:“这是姜芙给我的身份玉牌,你看?” 顺手递了过去,女子接过一看,呼吸一滞,目光立刻古怪起来,更认真的打量了陈楸一眼,点头道:“确实是我家主人的东西,请跟我进来吧。” 陈楸松了口气,跟着女子走进了名为极灯的洞府之中,内里布置相当大气,可以看出花费了一些功夫,不过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这洞府好像也只是表面繁华精致,又走了一段路,他就更觉得有些敷衍了。 看来姜芙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想起姜芙,陈楸思绪有些复杂,这个女人讲真的,他看不透,非是看不透修为,而是完全看不透其想法。 “这位,就到这里吧,是否能见到小姐,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女子丢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留下陈楸打量此地,显然长久没人到来,石凳上都落了一层枯叶,他随手一拂将叶片扫掉,刚坐上去,便闻到了一阵清幽的香气自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味道,他太熟悉,尤其二人到激烈时,将会越发馥郁芬芳,带着强烈的迷醉效果。 说实话,他很喜欢,尤其深埋其中时,总感觉被包围,他也会有短暂的沉溺感,会露出开心的笑,那很难得。 姜芙看着陈楸,这个小男人还是那般,笑容纯粹,笑的开心,坐的端端正正,似乎从小就被严厉教育过一样,可他不是孤儿吗? “我以为你第二天就会来。” 她坐到他对面的石凳上,也不去管上面是否有落叶,显得很是不拘小节。 依旧是黑袍,胸衣有所不同,罕见的穿了一套带有好看晶莹花朵图案的小衣,嫩如白玉的美肉若隐若现,闪烁着质朴而又原始的香气。 她似乎变得有些冷淡了,生气没立刻去找她? 陈楸笑着道:“因为有事。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姜芙望着陈楸,眼神并无变化,而继续道:“我等你很久了,这不应该。” 等我很久了?陈楸觉得这话里有话,姜芙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于是表情严肃起来,道: “有事吗?” “自然有事的。” 姜芙话音低了一些,陈楸有一瞬间的错觉,她目光似乎有所回避。 “我这不是来了吗,也没让你多等许久,你还是坐那么远吗?” 陈楸有些不满,石头桌子挡住了许多,姜芙本应该浑圆的臀儿完全看不到。 姜芙盯着陈楸,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高挑的身躯一下子遮住了所有光线,陈楸感觉眼前一暗,下一刻便觉得温香软玉在怀,大腿受到压迫,肉与肉挤压,胸口更是被重重压上,脖子也被一双手臂缠绕,眼前是琥珀凤眸,冷而媚,一缕秀发垂下,随呼吸左右而动,幽香也随之侵袭而来,很甜也很淡。 陈楸身子僵硬一瞬,随即软了下去,他环住姜芙柔软无骨的腰肢,感受着细腻衣服下更柔嫩的肌肤,不禁叹口气道: “芙儿,你有事瞒着我。” “是的。” 姜芙低着头,目光深邃极了,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语气异常干脆。 “瞒着我什么了?” 陈楸脸往前凑,两人鼻尖相碰,温凉且柔软,鼻下红唇各自闪耀,香气由里散发而出,两只嘴都下意识蠕动一下。 陈楸抱住姜芙,真有点小孩抱大人的感觉,姜芙身量并不比他显得小,尤其高挑,略有丰腴,又是坐在腿上,整个就比他高了一个头,这很难有小鸟依人的感觉,陈楸倒是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小鸟。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伸长脖子扬起头,往那处凑去,追寻甜蜜之物,但想象之中的柔软并没有到来,落了个空,他一愣,不解看去。 “你…日后很长时间见不到我,会恨我吗?” 目光清冷里,姜芙偏着头,陈楸盯着她看,思索片刻后道:“这一辈子很长,不需要思考这些。” 姜芙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却越发复杂道:“抱我进去吧。” 陈楸看向远处的一座小房间,墙上生满了红色花朵,无风而摇曳,却已经开始枯萎了。 那里便是姜芙的闺房么,陈楸伸手一抄,打横将姜芙抱了起来,圆润臀儿落在半空,他一手托住姜芙后背,一手抱着她圆润大腿,裙摆翻飞,小腿修长,绣鞋微翘。 姜芙看着陈楸,一双手自然环住他的脖子,臻首也轻轻缩在脖子里,两两相贴,似乎有些粘黏。 陈楸走的不快,姜芙也不催他,二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空气都已经开始湿润起来,甜而媚。 远处,有几名女子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其中有美妇人,有少女,有老妇人,也有刚刚那带路的女子。 大约五六人,位于视野尽头,但都看的清清楚楚,美妇人揉揉眼睛,不可思议道: “刚刚那是什么?是芙儿吗?” 旁人显然还在沉默里没有脱离出来,姜芙竟让一个男子那样抱着,还双手挽住那人脖子,眼神都拉丝了。 这还是那个冷的像是木头一样的姜芙吗?! 众人震惊很有道理,几百年了,谁能想到会猛地看到这一画面? 美妇人与姜芙有几分相像,衣装华贵非凡,贵气天成,此刻也如小孩子一般,眼睛瞪的很大,说不出来内里是个什么情绪,总之是很复杂。 “可能是看错了吧,又或者那是个女修,只是像男的而已?” 有人低声说道,也有人接话道: “看看他们干什么吧?” 正是那个小少女。她一脸好奇,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余人不自然的表情,但奇怪的是,所有人也都沉默下去,默默看着那处房屋。 337 挥刀而下 陈楸知道远处有人,但他在乎吗? 进入屋内,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小,很简洁,一个蒲团,一棵花树,一张符箓贴在墙上,一幅深山行旅图挂在蒲团正后方,再也没有旁的东西。 连张床都没有?都说闺房之中首看床铺,表面上冷清的女子实际上可能柔软细腻,有些可爱物事。 可这连床都没有,怎么看的? “你平时怎么睡觉?” 陈楸抱着姜芙,手指按着香软美肉,便深深的陷了进去。 凉且柔软,细腻更胜溪水拂过指头。 “睡觉?” 姜芙似乎陷入了回忆,她需要睡觉吗?那大抵是几百年前才有过的了,自从进入金丹,她便不再需要睡觉,修行取代了一切。 都言她是天才,小几百岁的元婴后期,化神指日可待,炼虚也大有可期,几百个春秋听过无数,谁知她付出多少? “我不需要睡觉。” 姜芙幽幽,陈楸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这么高的修为,都是这般拼出来的,还真是…” 他想说女强人,女牛逼,但有些不合时宜,也有些煞风景。 姜芙青葱玉指一敲陈楸手臂,力道轻柔的像是一只小猫咪,笑笑道:“修行不进则退,看似寿命悠久,不过弹指间几百年就已经过去,我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却已经忘了中间许多事,看着现如今的自己…”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姜芙抬头望着陈楸,琥珀凤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很清晰也很悠远,远到只有小小的一点,看不清更多。 早该结束的,却为什么偏偏又等了这么几天? 姜芙叹一口气,究竟有什么魔力,很好吗,很好!但她向来只追求修为,旁的皆可抛。 是为什么呢?她想了许久,一波波的冲击持续几个时辰,灵肉相触?口齿相合?抚育之姿? 总是莫名其妙的画面,姜芙也感慨情爱之事果然是修行道路上的一大阻力,甚至让她也生出了不舍。 陈楸…她在心中默念这二字,她有想过,是不是这人一直不来找她,那她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说来也觉好笑,她都几百岁了,还对这么一个几十岁的小孩生出如此重的心思,这便是情爱之事,太过于荒谬,不过,也有难言的美妙? 陈楸对视着姜芙,她生的很美,五官精致到完美,睫毛黑长闪亮,凤眸冷淡,但此刻显然又不冷淡,多了几分情思在里面,鼻梁高挺,鼻头饱满精致,红唇紧紧抿住,细腻的纹路里仿佛藏着甘甜汁液。 陈楸眨巴眼睛,总觉得姜芙不该叫姜芙,这名字不符合她气质好,有一种小女儿家的感觉。 他想着不着边际的问题,于是两双眼睛就对视上了,姜芙很霸气也很冷冽,陈楸反倒像是个伏低做小唯唯诺诺的小子。 若不是此时他横抱着姜芙,那就更像了,二人也并没有觉得不妥,陈楸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头颅渐渐往下,呼吸间甜腻的气息浓郁许多,他很陶醉,姜芙总是这样,明明被抱着,还要做出一副严厉的表情。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喜欢这个调调?是了,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来路,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孤身游历红尘,又一人进入宗门。 这是心疼自己了? “芙儿,我的好芙儿…没想到你还挺会。” 陈楸只觉得心头烫烫的,烫的他整个骚动起来,声音低沉的像是嘶吼的公狗,姜芙很明显愣了一下。 会什么?她细细望着陈楸表情,对于芙儿这个称呼觉得有些不适应,但看对方叫的欢快,也只当没有听到。 “会什么…” 陈楸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姜芙就是这样的人,一波自作多情,好在无人知晓,姜芙也不知。 “你不要多想。” 可下一刻,姜芙语气变得有些戏谑,眼神也带着调侃,手掌探上陈楸的脸蛋,小声道: “你在我面前,总算是暴露本性了,平时装成熟稳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说完,还轻轻笑了笑,显然心情不错,手上劲头变大,化摸为抓,两根手指头捏住他的脸巴肉,轻轻往外提,且提了好几次,似在玩弄。 陈楸收敛表情,有些严肃问道:“咱们睡哪?” 睡哪? 姜芙手指用力一捏一提,眼神逐渐严厉起来,沉声道:“嗯?” 陈楸才不怕她,实际上两人啥事没做过?一切的一切他已经看过,疯狂过,情趣而已。 他反手一提,化横抱为搂抱,一手托着腿,一手托着背,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脸蛋靠在他脖颈里,轻柔的呼吸吹拂着他肌肤,痒痒的。 “总不能站着吧?” 陈楸表情古怪,姜芙脸蛋开始泛红,盯着陈楸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陈楸有些心虚时,方才道: “不可以吗?” “可以吗?” 陈楸吃了一惊,看不出来,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对方几百岁了,总不能怕他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姜芙轻轻一笑,黑袍无风自动,香气四溢中,陈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往下一倒,他自然并没有反抗,等尘埃落定后,陈楸已经躺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他瞪大眼睛,姜芙居高临下正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雄伟山峰,以及平坦小腹,清冷的声音响起: “本该如此,如你那般岂不是倒反天罡?” “哦…” 陈楸眼睛一亮,他自然不会反抗,为什么反抗? 没人会看到这个样子的姜芙,浑身似白玉,散发着质感柔光,白腻的像是香甜糕点,她目光倨傲,像是一个骑士,居高临下俯视着陈楸。 陈楸与她对视,眼神逐渐湿润,高山流水清澈香甜,让人忍不住想要痛饮一口,水分也自蒸腾出靡靡雾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将陈楸整个包裹而住,借此攥取出更多甜腻。 臀儿陈楸深深的吸入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进入了此前偶尔方才探入之地,挤压着他的一切,从四面八方,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息。 姜芙眼神迷离的一瞬,忽然恢复了清冷,她望着陈楸,感受着亲密无间,手忍不住抚摸他脸颊,而后又低下头,吻了他一下。 而在其神魂里,一柄由道韵化作的刀逐渐呈现,细节起初并不细致,而随着某些动作,某些情绪的激烈,刀越发锐利,寒光闪烁着。 一人也自浮现,身穿灰衣,俊美非凡,正是陈楸。 虚幻的身影握着一把刀,高高扬起,正要挥砍而下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你会后悔的,姜芙。” 正是太上忘情问心之道,姜芙并不犹豫,但刀身依旧锐利,话继续说与自己听: “现在的我会后悔,但我想后来的我不会后悔。” 随着话音落下,太上忘情之刀一挥而下,决绝冷漠,陈楸化作的人影被一斩而碎,化作点点星光飘散。 姜芙感受着冲击,内心却开始平淡,无垢无尘,直面大道。 却诡异的是,在这神魂真灵里,一点星光始终不散,粉色光华流转,往太上忘情里侵入,没有被发现。 外…陈楸已然化作主动,如珠落玉盘,散出去很远。 338 你信不信 远处,众多女子处,各人闲谈,但此时已经多了一人,姜玉龙芝兰玉树,立于几人里,显得极其出众。 “玉龙,听说外界出了一些不好的事?” 有位女子问道,作为姜家女眷,偶尔也会关心外界之事,大多数是作无聊时的谈资。 姜玉龙事情办完,路过此地,也正好发现美妇人,便攀谈起来,也恰好名正言顺的进入此地。 美妇人便是姜芙母亲,但二人现在已经不太熟,除了名义上乃是母女关系,旁的再也不能说些什么。 她很遗憾,但怒火早在几百年时光里消散而去,化作淡淡哀怨与愤恨,恨女儿无情,恨道侣不管也不顾,任由其发展。 “一些小事而已,已经妥善处理了。” 姜玉龙依旧有些得意,嘴角止不住往上挑。 有那察言观色厉害的,便故作惊讶道:“小事啊?这都算小事的话,那什么事才算大事?” 有人不知,但也有可能是捧着,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听上去好像很不一般?” “嗐,那可是大事,姜才认识吧?” “认识,怎么了?” “他丧心病狂,借着妖兽浪潮爆发聚了一大堆清虚弟子,还是比较优秀的弟子,做了一场什么炼药法阵,将那些弟子们全都杀了炼大药。” “嗯?他胆子这么大?” 有人真的惊讶极了,这种事以往或许发生过,但如今这般说,显然是暴露了失败了,那就很愚蠢了。 “胆子确实很大,事情败露,姜连认识吧?” “他?认识,他不是闭关修行么,怎么出关了?” “什么闭关修行,听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一个杂役弟子搅和在了一起,有传言那是他的私生子,成天跟在那家伙身边,好像生怕出事一样。” “可是这又关姜连什么事?” “就是因为姜连吃里扒外,那事方才暴露出去,不然应当是无声无息,也不能让人活着出去,传的到处都是,让我姜家名声坏透了。” “啊?” 有人难以置信,瞪大一双美眸,唯独美妇人神情始终不变,作为长老之妻,她自然早早知道,故而淡然处之。 旁人不知,几个女人来了兴致,对这事大谈特谈。 “姜连这脑子没问题吧?他能做出这事来?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姜家人?他疯了?” 显然这是大部分姜家人的共识,对于姜连的离谱表现难以接受,认为他背叛了姜家。 当然也有人认为姜连是在拯救姜家,那事太过于疯狂,不可能不被发现,只是看有人愿意追究与否。 “可能吧,姜连那人本身就有点奇怪,做出那事也不算太离谱,总之吧,他是个怪人。” “哼,他那样做有没有想过姜家会如何,他只顾自己名声,他是落了个好名声,咱们姜家可就倒霉了,一个不好,简直难以想象,不过幸好有玉龙在。” 她们都看着玉龙,目光明亮,姜玉龙向来优秀,可要怎么才能将那种事的影响消弭于无形? “玉龙很果决,姜才犯了大错,自然需要向宗门给出一个交代,于是…” 接下来便是详细说着,众人听的眼睛发亮,全然也不去多想什么这背后有多残酷,或许大家族之人更能理清楚背后利害关系。 “所以现在那些宗门弟子们对于我们姜家是大夸特夸,是否想着投入我们姜家一方呢?” 女子们大笑,花枝乱颤,显然非常高兴,就连美妇人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呀,就是这样,总是幻想着美好。” 有人笑着说道,姜玉龙静立一旁,始终挂着谦逊的笑,只在最后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姜家往后终究还是要玉龙掌舵,老家伙们都得退居幕后了啊。” 有人感慨,权利虽然好,但若比上修为,显然又差了一些,正好让合适小辈上位,老东西们处于幕后盯防威慑,正是千万年来所有家族的共性。 而此时,噼啪声响起,且逐渐加剧,众人起初还没听出是什么声音,但不过片刻,几人表情就尴尬下来,那声音很明显了。 姜玉龙忽然安静下来,远处那座小屋正是姜芙的居住之地,这洞府也是她的,美妇人可随意进入,但那处房屋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是不可能靠近半点。 而此时,那里竟然响起如此声响,当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姜芙在被谁…是姜芙? 他仔细倾听,但遗憾的是这会儿已经丝毫听不到任何响动,但刚刚的声音绝对不是幻听,是真切发生的。 姜玉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背着手立在原地,死死盯着那处房屋。 女人们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美妇人,美妇人嘴角抽搐,实在难以想象里面现在是何种境况,也有些别扭,那里面毕竟是她女儿。 于是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去,直到一个人影从屋里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里,姜玉龙方才轻笑一声。 陈楸脸蛋子微微泛红,身上带着浓郁的香甜气息,脚步似乎也有一些虚浮,正把衣服往整洁了穿,依稀还能看到脖子上深深的红痕。 “你就是陈楸?” 他还没怎么着,一道声音响起在他身前,陈楸看去,发现正有一群人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他也认出来了说话之人,正是那出尽了风头的姜玉龙,见他表情不善,于是挑眉道: “正是在下,阁下是?” “姜玉龙!” 姜玉龙目光深邃,语气平淡。 “不认识。” 陈楸摇头道,按照他的身份来说,也确实是不认识,姜玉龙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笑道: “你确实不应该认识我,你出现在这里,是干嘛呢?” 陈楸闻言挑眉,自然也不会生气,一个元婴修士而已,蝼蚁都算不上,此等暗搓搓的讥讽,连他脚皮都掀不起来。 “干嘛?自然是来见见朋友。” “朋友,你说她是你朋友?阁下岂不是在说笑,你莫非不知道你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那些女人们盯着陈楸看,此时眼神已经由好奇化作古怪,打量着像是打量土包子一般,好奇中带着一丝怜悯,好似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她让我来的。” 陈楸笑着说道,姜玉龙抬头望了一眼虚空,那里有着熟悉的波动,而后一声嗤笑,道: “或许过去她对你不错,但现在的你在她面前,肯定什么都不是,就算我当众让你下跪,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陈楸阁下不信的话,是否敢和我赌上一赌?” 陈楸挑眉,发现了异常之处,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339 饶你一次 屋内究竟是什么情况,陈楸回忆细节,她眼神淡漠,情到浓时亦是如此。 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他收回目光,看向姜玉龙及其身后几人,一人有些熟悉,看着与姜芙有些相似,更成熟一些。 不过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以及一点小小的震撼,震撼什么? 陈楸也只多看她一眼,大概也是因为她可能与姜芙有些关系,于是和善一笑。 美妇人挑眉,红唇轻弯,不做回应,陈楸觉得自己礼数到位了,这才看向姜玉龙,姜玉龙神情始终淡定的看着陈楸。 陈楸轻轻一笑道:“你当众让我跪下?” “是啊,这是很简单的事。” 姜玉龙点头,他身后的女人们眼睛发亮,期待着这一场景出现。 “你对我怎么有这么大怨气呢?你什么身份,是不是有些太丢分了?” 陈楸咧嘴调侃,有人惊讶,但稍微一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是姜芙的地盘,他有如此自信也是应当。 “攀缠之心,仗人之势,你虽然修为低下,但胆子确实不小,怪不得姜芙能看上你这样的存在。” 姜玉龙也不生气,蝼蚁撕咬激不起他半点情绪,目光依旧冷淡,虚空之中的道韵越发浓烈,他便笑的越发淡然。 陈楸皱眉,感受捕捉着来自身后那股近乎于寂的气息,他很熟悉,里面有姜芙浓烈的情绪,却莫名泾渭分明,像是… 他想了片刻,像是突然断裂而出。 忽然,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古怪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心头。 陈楸眼睛猛地瞪大,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离他而去。 是姜芙吗?她究竟干了什么?他很想转身回屋,但只是念头一闪而过,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尊重任何人的选择,也不会阻止任何人的选择,即便此前亲密无间,即便事后充满苦难。 “陈楸,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你知不知道规矩?神光峰重地,尤其此地,没有金丹修为连见也不能见!” 姜玉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充满压迫感,有低低笑声响起,几个女人捂嘴,对于姜玉龙略显小家子气的行为并没有觉得不妥。 这个修为低下的人确实不该来,唯独美妇人始终一言不发,也始终打量着陈楸。 陈楸吐出一口气,身后寂寥气息退散无踪,他明白某些事已成定局,不管好的坏的。 而面对姜玉龙这位万年世家的少族长,他觉得很没意思,水平真的太差,若不是有个族长老爹,这种或许还比不上清虚宗诸多优秀弟子。 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姜前辈是吧,你老人家几百岁了还来难为我一个小伙子,你也不嫌臊的慌,明明吃尽了宗门资源,偏偏还像是一个街头泼皮,更是没有一点世家豪族的气度。” 陈楸反倒像是一个长者一般,遗憾道:“我们清虚宗里的大家族之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吗,那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连连摇头,长吁短叹,语气遗憾,表情失落,目光充满了担忧失望,似年长者对于前景的担忧。 姜玉龙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说什么?失望? 他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敢用这种语气来评价他的,因为姜芙?就算姜芙…那也不会如此狂妄。 “哈哈哈…” 他大笑一声,故作洒脱。陈楸耸耸肩膀继续道: “我看你这样的世家子在真正的世家优秀子弟前,怕也是上不了台面吧?眼界太小,让人觉得失望,姜家应该有比你更优秀的人吧,不然若是你这样,那姜家可真就太过一般了。” 他又是摇头,又是长吁短叹。 姜玉龙忽然咧嘴大笑,笑的眼泪水都流了出来,此人胆子太大太大,真当他不敢杀人? 还是觉得有姜芙或者姜连撑腰,太愚蠢,姜芙怎么能看上这种人。 “小子,你胆子真的很大,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你很有趣!”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陈楸眯眼一笑,姜玉龙收敛笑容,目光森然望着陈楸,平静道: “跪下!” 陈楸没有说话,当然也不可能跪下。 “现在跪下,我饶你刚刚对我大不敬,也饶你对姜家的轻视。” 陈楸还是不说话,暗中命令姜连过来,这事肯定要他顶上去,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不太好的事情的话。 “小兄弟,还是下跪吧,不然后面有你好受的,再说对姜家人下跪,并不算羞辱,太多人想跪还跪不了呢。” 有女子出言劝告,脸上满是揶揄笑意,自然也有人人附和,但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 唯独三两人被情绪挑动,大概也是因为陈楸太狂太蠢,忍不住搭上几句话。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总是会绝望的,可怜而又可悲。” 姜玉龙鼻翼扩张,从中喷出一道白气,大手一张,就要往前探去。 陈楸动也不动,像是被吓住了一样,而此时,清冷的声音响起,姜芙身影随之浮现,她脸庞如玉,瞳孔漆黑闪烁玉光,款款挪步而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姜玉龙。 陈楸皱起眉头,姜芙变化很大,此时的她像是一具没有情绪的傀儡,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你果真成了。” 姜玉龙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些失落,陈楸看向他,成什么了? “姜芙,此人是你的人?” 姜玉龙又问道,姜芙这才看向陈楸,目光平静的像是看着陌生人,略作思考过后道:“算是吧。” 算是吧?陈楸心头一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是吗,他不应该进入这里,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不会对他动手,出了这个洞府我再出手,符合规矩吗?” 姜芙淡然点头,不知同意了什么,陈楸眯起眼睛,忽然问道:“姜芙,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姜芙转头看着陈楸,脑海里依旧有记忆,是最亲密的关系,但仅仅如此,她起不了一丝一毫情绪,眸光淡然,摇头道: “过去之事已经完结。” “明白了。” 陈楸笑了笑,笑的很是洒脱,他明白了,修行界功法万千,过去之事不再提,今后之事与他无关,只能说在某些东西上,他的份量相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就这样吧,他低垂下目光,转身往外走去,有人怜悯的看着陈楸,只觉得此刻的背影显得那样萧瑟。 姜玉龙并不着急,而是看着姜芙,沉声道:“那我在这里就先恭喜姜芙你大道可成了。” 她更冷了,自然没有回应,而是看着陈楸离去的背影,内里有着姜玉龙看不懂的东西。 他悚然一惊,姜芙真的成功了吗? 但下一刻便轻轻一笑,等下试一试便知道了。 340 大抵疯了 陈楸走出了那处地方,忽然问道:“你早就知道?” “你也没强问。” 姜连回答,声音里显然充满了幸灾乐祸,他能感受到陈楸这个老不死的心情很不好,说来好笑,竟然被一个几百岁的女娃娃玩了,说出去也不嫌丢人,一个几千岁的老怪物,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陈楸眯眼,问道:“修行的什么功法?” “我只知道是太上忘情,百年前就曾听闻她斩去亲情,有些六亲不认,那日与你相见,呵呵。” 姜连藏在暗处,笑的开怀,陈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淡漠起来,“所以一早就注定是这个结果?” “当然,她道心稳固,不被任何事所阻拦,就连血缘亲情都斩去,莫非你觉得你还能重要过他们?” 陈楸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无声沉默着,姜连远远看着,竟然莫名觉得有些伤感。 难道这位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没有经历过女人,也没被女人伤害过? 他紧紧皱起眉头,便再也不说话了。 陈楸突然笑了一下,这刀子来的可真是够快的,快的他现在才反出一丝味道出来。 那树林之巅啊,那灵田之地啊,还有那小小哦不经意的温柔啊,都不复存在了。 什么情情爱爱的,果真不靠谱,他想喝酒,也突然想睡上一觉,少年时,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他总是要躲起来睡上一觉,强行要到第二天,要见到新的太阳,昨日之事就能旧上一分,旧了,就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就不会再多想了。 只是,姜芙真的好绝情呢…他其实想问,那段关系她究竟是怎么看,是否一切都为了功法。 但想来再无意义,女人绝情更甚男人,初次便经历这个,陈楸也会可怜自己。 可怜就不要去问,应该离得远远的,他也不会怨愤,只会离得远远的。 对,他只会离得远远的,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还不来吗,我要回去睡觉了。” 陈楸嘀咕一声,刚完,一道身影突兀出现,戏谑的看他一眼,道:“你倒是识趣,还在这里等我。” 陈楸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有许多东西,姜玉龙皱眉,他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无趣的淡漠,不害怕吗? 这…还真是有意思。 “不要废话了。” 陈楸摇头,语气催促,姜玉龙点头一笑,“行!”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并不强大的威压,压向陈楸肩膀,真当是要让他下跪,陈楸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姜连,你看,为什么老是有麻烦事找我?” 姜连沉默,他明白什么意思,更明白这段时间关于所有的麻烦事都会是他姜连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 他不得不主动问道,没有办法,姜玉龙虽然只有元婴修为,但背后的人没有任何人惹的起,包括他陈楸。 “我要提醒你,他背后之人乃是通天手段,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分。” “我知道的。” 陈楸的回答让姜连松了口气,但下一句话却让他心莫名一揪。 “他很骄傲,我要你打碎他的骄傲。” 姜玉龙盘坐虚空,居高临下俯视陈楸,他也觉得有些无聊,就连眼神也变得飘渺起来,却依旧说道: “你这样的人我明白,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莫欺少年穷?向我臣服的话,我可以给你百年时间,让你试图追赶我的脚步,甚至还向你提供资源。” 陈楸本能眼睛一亮,大抵也是听到资源,这位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想来拥有许多珍稀灵物灵草吧? “是吗,你有高品阶的灵草灵药么?” 陈楸的话让姜玉龙真个愣了一下,他此刻是在惩罚此人,怎么却觉得他好似没有半点影响? “答应他。” 姜玉龙正要下痛手,他如何能忍受此人用这种语气神态和他说话,猛地一听这声音,他转过头去,姜连正一脸严肃的望着他,再次说道: “答应他!” “原来如此。” 姜玉龙这才明白此人为何不惧怕他,原来姜连这老家伙竟然一直在暗中保护他,怪不得不怕。 “连叔,您出现在这里,还是为了帮他?” 姜玉龙问姜连,当面时也不得不用上尊称,但语气里依旧有难以掩藏住的怠慢慵懒。 姜连沉默片刻,姜玉龙眼神逐渐犀利。 “答应他吧。” 依旧如此话语,姜玉龙突然暴怒,嘶声问道:“我不明白您老人家是如何在想?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上次的事族里并非不找你,今次你又要做什么?你明白一切后果,难道要自绝于姜家?!” 显然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换作旁人来说早已经是姜连术下亡魂,但他是姜玉龙,有此特权。 姜连心头苦涩极了,他又何尝不明白,他比谁都明白后果是什么,可他有第二个选择吗,一切都因为那日无聊一时兴起,导致今日悲惨局面,谁人又能知道他姜连正遭受何等折磨? 他心头发苦,眼神越发凌厉起来:“答应他。” “我若是不答应呢?” 姜玉龙怡然不惧,直面姜连,姜连一声苦笑,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他不能说他也是被逼的,更不能说什么言语逼迫为的是防止更令人遗憾的局面出现。 可惜啊…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 姜连沉默想到,嘴角不由自主一咧,一道白光闪过,姜玉龙瞳孔猛缩,法力本能运转,顶级传承功法来的猛烈,护体宝光及时出现,却也挡不住化神一击,宝光破碎中,姜玉龙肉体摔在地上。 “我让你答应他,你为什么不听话?是看不起我这个化神修士吗?这是不对的,我的话很有道理,你应该要听。” 身后,陈楸笑了笑。也不去阻拦一些有的没的,却忍不住有些感叹,不愧是姜玉龙,元婴对化神,竟还能提起勇气面对。 化神与元婴的差距,一口气就能吹死一大片,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能说勇气可嘉,身份地位给的东西比得上一个大境界了。 也有可能是姜连本身地位就不高,陈楸更倾向于后者。 姜玉龙怨毒而又失落,他被一脚踩在头上,那是姜连的脚,很恶毒,也很有效果。 陈楸看着姜玉龙,他眼里的痛苦失落不似作假,笑了笑,道: “姜前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姜玉龙呵了一声,踩在头顶的脚又重了一下,他猛地喘一口气,而后变得极为平静,道: “可以,这是看风园的玉牌,凭牌进入,拿着。” 陈楸没有去拿,姜连接了过去,还一脸贪婪,姜玉龙看在眼里,深处闪过一抹讥讽冷冽。 这姜连大抵是疯了吧? 341 你是标杆 陈楸看着姜玉龙,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一切都先是姜连的事,也正正好。 “你走吧,对我不敬,这是惩罚。” 姜连明白一切,也说出了陈楸心中想要他说的话,此刻的他觉得自己真当是下贱到了极点。 也无奈到了极点,谁人理解他的苦?他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次过后,他在姜家将会是举步维艰,公私相加,他不明白往后要如何度过。 姜玉龙望着姜连,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看不懂这位家族老人,是真的看不明白。 “咱们姜家人不能欺人太甚啊…应该爱护同门…” 姜连嘴巴干巴巴的吐出两句话,而后猛地背过身去。 “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姜家人应当光明磊落,心胸宽广才是。” 姜玉龙嘴唇蠕动,他觉得很荒谬,姜连的话甚至让他觉得这个世间颠倒过来一般。 甚至生出一个更加荒谬的想法,莫非这位老辈子真是那样的人,正直到不近人情? 姜玉龙低呵一声,起身就走,根本也不犹豫,临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洞府所在,那里安静无声,无人注视此地。 也好,很好! 姜玉龙无声无息的走了,陈楸也不阻拦,杀了他影响太大,至少现在还不行。 姜连也在沉默,大概还没从刚才的事件里恢复过来,眸子依旧带着一些生硬的凶狠。 陈楸觉得有趣,看了好一阵后方才被他手中的玉牌吸引了注意力,将其拿了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口袋里。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事情有多麻烦,到时候只能跑路。” 姜连终究是说了出来,他感觉异常疲惫,这段时间在陈楸手上,被折磨的不太像人。 他时常思考自己何至于此,不应该受到这般待遇,可事实如此,他好像也摆脱不掉,暗无天日的日子甚至让一位化神修士起了转世重修的想法。 再忍忍吧,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姜连目中决然闪过。 陈楸敏锐捕捉到了,也不在意,摇头道:“没有办法,他非要上来招惹我,若是退让能避免我也不会这样。” 姜连也是无奈一笑,让此位下跪故意羞辱吗,他也接受不了,所以这事还真就是无法避免,但是否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他想了许久,完全没有头绪。 “你说会有很大的麻烦,是有多大呢。” 陈楸踏步而行,向着八号药园走去,比以往脚步快了许多,身周美景也被他完全无视。 姜连发现了这一点,收敛起心底那点怨愤,他知道此刻的陈楸心情不好,自也脚步跟上,沉声道: “总之我在姜家大抵是举步维艰了,上次吃里扒外的事还没发酵出来,这次又彻底得罪了姜玉龙,他是族长之子,我也不太想与他交恶。” 陈楸粗布麻衣,密林古朴幽幽,风声寥寥,虫鸣喧嚣,脚步声里二人缓慢前进,最终还是由姜连领先了半步,等他发现时,在心底暗叹,这样真的有用吗?还能隐藏多久? “举步维艰?你好歹也是化神修士,一点反抗能力没有?” 陈楸眼神带着戏谑,他如何能信一位化神修士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 “这里是清虚宗,不光有化神,上面还有炼虚,还有合体,在他们眼里,我与小辈蝼蚁何异?” 姜连冷哼一声,陈楸一笑,继续问道:“你莫非真是孤家寡人?就没几个长辈没几个朋友亲近之人,你死了遭了难了就丝毫不会有人心生不满?你就那般无足轻重?” 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姜连被陈楸问的哑口无言,望着他问道: “你什么意思?” “你老狐狸一个,还与我装傻,这并无意义,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是该展现你姜连地位能量的时候了,只要他们有半点顾忌的地方,你就不会有事,至于其他的,你在乎吗?” “我不在乎吗?” 姜连问道,他还想问什么其他的,但好像确实也无多大意义了。 “你可以在乎吗?” 陈楸一句话,姜连只摇头一声苦笑,在乎不了啊,确实在乎不了。 “除了活着,其他一切都是虚妄,什么地位,什么宝物,什么灵石,什么名声,甚至是修为,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不会在乎,但是我要怎么去做?” 姜连艰难的说出这句话,陈楸想了想道:“你们姜家总不能全都坏的流脓吧?” “自然不会。” 姜连肯定否认,姜家上千近万人,若是全都坏的流脓,又如何能够传承万年? “那便好了,姜家总有正义之士,义薄云天心系苍生,见不得邪魔歪道之事发生,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他们在哪里?” 姜连眯眼,细细想着姜家之事之人,此前并不关注这方面,盖因他只是一个伪善之人,不算好也不算坏,这会还真让他想到了几人,但也不禁摇摇头,似乎有些为难。 “何故摇头?” “有倒是有,但显然不太好接触。” “笑话,你以前是个坏的流脓的家伙,他们当然看不上你,但你现在是什么人?” 陈楸轻笑,姜连吸了一口气,下意识问:“我是什么人?” “你现在可是为了几千弟子性命而公然反抗自己家族的大修士,是道德名士,是至圣至贤的贤士,更是一束光啊。” 姜连明白,却还是摇头,觉得有些夸张。 陈楸打了个呵欠,强行提起兴致:“此前是否有人敢做你这样的事?” 姜连肯定摇头,公然不顾姜家名声,将炼药之事暴露出去,虽然最终还是因为某个神秘的路过之人,但他在其中同样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那就是了,你现在在他们眼里,显然是个魁首一般的人物,你应该明白怎么去做。” 姜连不想去做,但似乎不得不去,于是咬牙点头道:“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我不明白的是,究竟有什么作用,这是修行界,道理讲不通时,死亡也很随意,你行事太放肆,我不明白。” “你说的对,修为才是王道。” 陈楸停下脚步,八号药园到了,心头安宁起来。 看来这位背后也不是那么简单,他似乎不太担心的样子。 “你过于懈怠了,我想姜家肯定有人在寻找你的踪迹了。” 姜连说道,却看到那人影脚步丝毫不停,更没有去平时喜欢待的亭子里,看他师弟们干活。 于是问道:“你去干什么?” “睡觉。” 姜连愣住了,随即古怪一笑,还真是古怪啊。 342 慢慢把你找出来 陈楸从药园入口走到自己房间的短短距离里,自然就被师弟师妹们看到,其余人倒没发现什么,唯独三人眉头轻轻一皱。 钱宝刘白二人放下手头活计,对视一眼,钱宝小声道:“刘师弟,你有没有发现师兄好像有些不对劲?” “自然发现了,我还能比你差?” 刘白嗤笑一声,随即眉头也皱了起来,纳闷道:“感觉师兄有些不高兴呢?这可真是罕见啊。” 他自从进入药园起,就没有发现大师兄哪一天有哪怕一点点不高兴,或许背地里有他看不出来,他不知道。 不知道怎的,刘白有些难受,大师兄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出来不开心? “去问问?” 钱宝刚说完,刘白已经窜了出去,钱宝咬牙跟在身后,其余人面面相觑,但看到他们二人跑向的是大师兄,眼里又泛起一丝羡慕。 朱紫略一犹豫,脚步落后一些,也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师兄,等等我。” 刘白大声道,像是故意喊的那么大,钱宝自然不甘落后,声音更大。 陈楸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这两个师弟,问道:“怎么了?” 确实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师兄身上啊,刘白快速扫了一眼,而后低下头去,小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师兄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就想着过来问问。” “是啊是啊,师兄,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钱宝干脆直接的问道,陈楸轻轻一笑,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还是摇头道: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发生。” 刘白眼神一黯,大师兄这是不拿他亲近,不愿意多说,不过马上又振作起精神来,道: “师兄,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永远站在师兄这边,就算是宗门大人物前来,我们也不会改变,大不了离开宗门。” 在他想来,能让师兄不开心的,也只有关于宗门方向了。 某个管事给师兄脸色看了? 刘白脸色不好看,自从进入药园,除了邱瑞师兄和王管事以外,他没有见到一个好人,都看不起他,现如今连大师兄也要受这个鸟气,真让他感到气愤。 陈楸笑了笑,他看出来了刘白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对二人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咱们药园有大人物护着,你们的任务就是让灵药安安全全成熟,旁的事不要去管。” 二人有很多话想说,但见大师兄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于是有些失落的离去了。 陈楸叹了口气,情义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建立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脚步不停往房间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又是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他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朱紫师妹,笑着道:“朱师妹怎么了?” 朱紫直勾勾盯着陈楸,忽然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被某个人伤了?” “嗯?” 陈楸皱眉,这师妹咋有些莫名其妙? “师兄为情所困?” 朱紫鼓起勇气,于是脸蛋子更圆了,有些俏皮。 陈楸如遭雷击,面上不动声色,反而笑了笑,道:“师妹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你看师兄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像。” 朱紫摇头,像师兄这么好看的人会为情所困?那样的话,那女子究竟有多好? 朱紫根本想象不出来,干脆就不想,这会儿方才开始羞涩,一双手放在身后绞在一起,小脚丫子也不安分的在地上转着圈。 “那不就得了,你这脑瓜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师兄我从来不考虑什么情情爱爱,不可能为情所困。” “哦…” 朱紫猛地抬起头,又直勾勾的盯着师兄看,看他笑容和煦,顿时目光就黯然下去。 陈楸见状,揉揉她的小脑瓜子,笑着道:“好好修行才是正道理,不然一辈子就活个一百来年,有什么意思,便是有好事也享受不了几年,朱师妹,你说是不是?” “是!” 朱紫感受着头顶手掌的温暖,有些温顺的轻轻眯着眼睛,也轻声回答了一句。 “我会好好修行,争取多活一些时间。” 说完,脸蛋子又泛红,一溜烟的跑了,小小的还未开始发育的身子一蹦一跳,像头小母牛。 朱紫若是知道大师兄说她跑起来像头小母牛,指定不那么跑。 陈楸算是了结了事,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床铺整齐的不带一点人味,他整个人往上一躺,又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身子,顺带把脑袋盖住,随后闭上眼睛,封闭神魂五感,慢慢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神光峰里,姜叶,也就是姜玉龙口中的叶公,此时得闲,又正好想起一事。 想做,却发现念头略微凝滞,心下一惊,转身来到一棵古树下面盘膝而坐,开口道: “你说这事我该不该掺和进去?” 此地再无第二人,也不知道他是和谁在说话。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向来如此,无聊不无聊?” 身后枝丫晃动,声音竟是从里面响起,老树成精,口吐人言。 “事情本与我无关,该做的事情我也做了,那你说我该掺和进去吗?” 姜叶生的普通,嘴巴极小,看上去有些凶厉。 “不该。” 老树声音浑厚简短,树叶子晃悠着像是在摇头。 “哦?” 姜叶挑眉:“你可知道具体情况?” “我不知道,但是你说了与你无关,既然无关何故参与?” 老树问道,姜叶陷入沉默之中,他修道多年,何尝不明白,沉默过后他笑了笑道: “我姓姜。” “你姓姜?那么多姓姜的不掺和你去掺和,说到底你还是目空一切,认为不该有人挑衅你,你注重威严,不像是修道几千年之人,反倒像凡尘俗人。” 姜叶淡笑,并不否定这个说法。 老树继续道:“所以你有此一问,又是为何?” “当我有此念头时,神魂有些凝滞,念头晦暗,显然这事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姜叶略显严肃,老树枝丫晃悠,落下一片树叶,声音悠悠道:“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即便这事确实与你无关,为了所谓面子,甘愿承担风险?” “确实如此。” 姜叶自然不否认,他向来如此。 “我不理解,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这事背后有你也难以承担的危险?” 姜图眼睛一眯,冷芒一闪,随即笑道: “那不可能,嗯…或许可能有,但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姓姜啊。” 老树不再说话,此地只余风声鹤唳,姜叶拿出一面古朴铜镜,置于虚空之中,法诀打出,铜镜一闪一闪,有画面出现。 “有些道行,藏的够深,但再深也没用。” 他清朗道,铜镜变得更加古朴了。 343 自取而来 古树之下,铜镜幽幽闪烁着光芒,映照的姜叶瞳孔一片暗沉。 “你难道就真不怕惹上麻烦?我看过了这么久,你似乎毫无收获?” 古树话里显然带着一丝调侃,姜叶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说了他有些道行,他敢出手,想必也有些手段,意料之中而已。” 古树树桠摇晃,发出哗哗的声响,继续说道:“我见你以往可没有如此费工夫。” 姜叶维持着铜镜庞大的法力消耗,神魂也全都扑在上面,闻言道:“以往也没人敢如此对我姜家出手,姜才死了,他很冤枉。” “虚伪。” 古树嗤笑一声,而后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针对你姜家的阴谋?这些年来你们可有些肆无忌惮了。” 姜叶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随即轻轻摇头道:“不可能,若是那样,我不可能半点风声也收不到。” “是吗,清虚宗里高人很多很多,你如何能保证你们姜家真的与他们处在同一水平上,据我所知,清虚消亡过不止一个万年世家,其中甚至还有比姜家强大的。” “那样吗,呵呵。” 姜叶只是在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老树有些穷追不舍的继续道: “我总觉得事情太过于古怪,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这很不舒服。” 老树说着,似乎还发了一个抖,树叶子哗哗作响。 姜叶皱起眉头,没有接话,神魂牢牢操控着铜镜,似乎到了关键时刻。 老树独自摇晃一阵,见姜叶不搭理他,便自顾自说道:“那姜连绝对有问题,说不得就认识那所谓的神秘强者,你在这里动用先天法宝,还不如直接把他抓起来好好问一问,反正是个家族叛徒,如何折磨也没什么大不了。” 姜叶依旧不说话,就在老树有些不耐烦,开始摇晃枝丫时,那面铜镜忽的强光一闪,一片粉色光华照耀此方天地。 老树庞大的树干猛地一阵剧烈摇晃,本能的觉得不舒服,叶片翻转,遮挡反射那粉色光华。 “那是什么!!!” 姜叶伸手挡住炽烈的粉光,铜镜一阵颤动后,光芒方才弱去许多,仅仅一片薄薄的光华,遮挡住其中一片景象。 “这是…” 姜叶挪开手掌,目光迷蒙望着铜镜之中显露而出的景象,那是一棵遮天蔽日的树,似乎开着花,花间有一条似龙似蟒的东西盘旋,树下,一道人影盘膝而坐,看不真切具体,因为被粉色花瓣遮挡。 “这是什么?也是一棵树?粉色的树?梅花树?” 老树艰难的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切,有些惊讶的发出声音。 “树下那道人影就是那个神秘强者?手段果然非同凡响,我看是真不好惹,收手吧姜叶,没必要去惹这种人。” 老树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那粉色梅花树,而后迅速移开目光,并打量自己这几万年下来也不开花的枝条子,有些嫉妒的想要毁掉那棵粉色的花树。 “你怕它!?” 姜叶奇怪的说道,老树顿时急了,树叶子哗哗作响。 “什么怕了,哪里可能怕了,这棵树一看就最多只有百年树龄,比我差远了,我会怕它?我只是讨厌一切能开花的东西。” “是么,呵呵…” 姜叶轻轻一笑,随即神色郑重的看着铜镜,呢喃道:“竟然还有手段,这树很不一般,竟然让这先天法宝都有些束手无策,一时半会儿竟不能看破迷雾,倒有趣…” 树下那道人影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男子,看不清年龄,更别提长相,至于神魂真灵更半点也看不到。 首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姜叶觉得有些棘手了,老树说的可能有些道理,这人来头或许也不会小。 “不好弄?我觉得吧,还是从姜连身上下手,说不得他就知道一些。” 老树继续提刚刚的说法,姜叶冷哼一声,道: “略微麻烦一些罢了,顶多多费些功夫,多消耗一些珍宝,姜连嘛…交给其他人了,他是难以存续的。” 他说着拿出许多珍贵材料,一脸肉疼的布下法阵。 “他手段高明,可我这是先天法宝,总能把他找出来,嗯…我想到有趣的一点,若是实力强大,不应该如此鬼祟,或许是我想的差了?那不安来的莫名其妙,应是来自其他事?” 姜叶想起动手前心头不安,到了他这个境界,一切事情有迹可循,总能趋吉避凶,不安即是凶,而今凶在何处? “自我安慰而已,既然决定出手,又何必如此姿态?” 老树不屑,姜叶冷哼一声,而后此地恢复安静。 八号药园,随着晨雾散开,湿润的空气唤醒了沉寂的世间,一干杂役弟子们迎着橘红太阳,忙碌于一日之晨。 陈楸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立起来,有些迷蒙的打量着屋内一切,片刻过后才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什么事情比得上采摘灵药?昨天就该去的,那姜玉龙显然睚眦必报,说不得今天就要闹一些幺蛾子出来。” 一阵连连摇头,感慨自己被狗迷了眼,她可真不是个人啊,好在他也并不是沉溺感情的废物,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好多了。 “从今天开始,你我真就没有关系了。” 陈楸下床,踩到了一片柔软之物,蓬蓬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跳出去许远,有些不满的打了两个响鼻。 “你这畜牲一天倒是潇洒。” 陈楸把蓬蓬直接骂跑了,看着它摇着小卷尾逃跑的样子,低低一声笑,笑着笑着,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 他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神识忽的全力施展开,将周遭一切扫荡一遍又一遍。 片刻过后,他收回神识,眉头紧蹙,难道是错觉? 不甘心的又把神识放开,可依旧毫无所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似乎正越发强烈。 令人厌恶的感觉,陈楸神情从未有过的难看,盘膝而坐,审视己身,许久过后,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应该是有人在探寻他,既然没有找上门来,那便说明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那就是姜连所说的先天法宝?姜家之人嘛,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起身往外走去,路过师弟们,勉励一番,药园种植的灵药最快的都还有一年才能成熟,他只能向外求。 姜连跟在他身后,发现这位心情似乎比昨日更差了,不敢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 “去哪?” 344 来者不善 陈楸找到了看风园,一处应当是级别很高的园子,他望向某一处,自然不是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而是那里有人正打量着他。 园内,两人正负手而立,一人身躯高大,身穿华服面庞黝黑,他望着园外站立的年轻小子,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小子竟还真的来了,听说昨日发生了一件怪事,你可曾听说?” “什么事?” 另一人面庞白皙,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皮肤下青色血管。 “呵呵。咱们少族长昨日遇到那小子,听说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会儿,过后少族长神色阴沉的离开了,而这位竟然拿到了此地的通行玉牌。” 黑脸大汉语气古怪,苍白男子陷入沉思,片刻过后,二人对视一眼,道: “看来姜玉龙在这位手上吃了亏?” “倒是有可能,听说他是连叔的私生子,想来肯定是连叔出手了。” 二人眼神逐渐明亮,那边也终于响起说话声。 “麻烦开开门,我有东西。” 陈楸拿出玉牌,高高举了起来,黑脸大汉见状,连忙说道:“稍等片刻,这就来。” 他说完,身影一闪到了陈楸跟前,随意拿过玉牌检验一番后,又递了回去,笑着道: “没有问题,阁下可以随意进入,也可自由行事,但有一点,园内灵物不可随意损坏。” “不可损坏?” 陈楸皱眉,采摘灵物算是损坏吗?他不禁想问。 黑脸大汉顿时了然,他自然知道某人怪癖,自从那事过后,陈楸的某些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就已经被许多人知晓。 一个喜欢采摘灵药灵物的少年,当真是古怪的爱好,难道是某种特殊的修行办法? 不过黑脸大汉也没有太当一回事,这里是修行界,拥有一些特殊喜好并不是太奇怪。 “不可损坏的连靠近都不能,能的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陈楸听完这话,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就不算白来,十万年寿命近在咫尺。 “需要我带路吗?” 黑脸大汉很热情。眼神热切的望着陈楸,陈楸却觉得这位老兄弟是在看他身后,似乎在期待另外一人? 姜连吗?那么眼前这黑脸老兄弟如此热情就不一般了。 “就不劳烦这位前辈了,我自己可以。” 陈楸笑着说道,黑脸大汉有些失望,随即才笑着道:“还忘了介绍一下,我叫姜肃,乃是姜家西风堂一脉。” 他说到西风堂,语气不由自主加重。 这西风堂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位看上去还挺骄傲的,陈楸想着,也没去问,而是客气的笑着点头,也没忘了自我介绍,道: “晚辈陈楸,乃是清虚宗杂役弟子。” “我知道我知道。” 黑脸大汉说着,朝那边招招手,然而却并没有反应,他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的冷哼一声,陈楸装作没有看到,而后向其告辞,正事要紧。 随着陈楸的离开,黑脸大汉一脸不满的来到苍白男子身边,沉声道: “姜许,你这是什么意思?” 苍白男子姜许摇头道:“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让你出来你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黑脸大汉甚是不满,这位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哼,一切都是传言,我们西风堂也并非什么人都要看重,说不得是狗咬狗,姜家正统在西风堂,怎么,你想着吸纳他们?他们也知道正统在西风堂啊。” 苍白男子一番言语令黑脸大汉沉默下去,而后突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以前的教训大家伙都吃够了啊,连叔你我也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说是恶人或许有些冤枉,但要说他是个好的,想必也有些勉强。” “你说的对,是有有些着急了,我也是想着咱们人太少了,能多一个是一个,不然这神光峰快没我西风堂位置了,甚至许多练气筑基弟子都不知道还有我西风堂,只认姜玉龙那一脉。” “嗯…” 苍白男子轻嗯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力,但马上眉头一皱,看向远方,那里很快飞来几人,个个神色倨傲,见到黑脸大汉二人,其中一人冷笑道: “哟,你两个还在守门呢?” “不守门还能咋滴?听说以前可是他们要分家的,说什么自己过自己的,如今咱们这越过越好,他们呢,混成啥样了还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才是姜家之主呢?” 有人讥讽道,黑脸大汉神色阴沉下去,恶狠狠的看着说话之人,苍白男子看他一眼,示意不要冲动,随后又将目光转到说话的几人身上,沉声道: “言语逼迫无任何意义,几位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来者四人,当先一人面容清秀,眉宇间隐隐带着一股邪气,笑着道: “我就佩服姜许你始终这么冷静,不要坚持你们所谓的道义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成败共同,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接纳你,成就肯定比你现在高,你看他,年龄可比你小很多,修为我看快要追上你了。” 他说着指着身旁一个红发男子,那男子闻言把头一昂,鄙夷不屑。 姜许摇头道:“那还是算了,我这样的人还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因果,姜晨,你倒是费心了。” “我就说人家不会给你面子,晨哥儿,你和他们这种人废话什么,等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那红发男子恶狠狠瞪着姜许,姜晨摇头一笑道:“意料之中,姜许我也不与你废话,陈楸来了这里?” “嗯?” 黑脸大汉顿时眉头一挑,警惕道:“你问这个,想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听说咱们姜家混进来一个外姓人,谁也不怕,还得了许多好处,我就想见见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真像传说那样,什么都不怕?” “姜玉龙让你来的?” 黑脸大汉脸色剧变,沉声问道。 “哈哈哈哈,我只是好奇罢了,玉龙若是要动手,绝不会如此简单,我只是赶在他前面,想要见识一番罢了。” 姜晨邪气一笑,冷魅至极。 “你…” 黑脸大汉姜肃还要说什么,却被姜许打断,沉声道: “看风园重地,闲人免进。” “哈哈哈,你看这是什么,可别忘了,我在这里也有东西,我进去看看,你要拦我?” 姜晨忽的一声狂笑,拿出一块玉牌对着二人。 姜许眼睑低垂,轻轻叹了口气,黑脸大汉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让开吧,看门的难道还要破坏规矩不成,滚开,再不滚开我就要上报宗族祠堂了。” 姜晨邪笑,黑脸大汉怒火中烧,指着姜晨, “你不要太过分!” “好了,进去吧!” 姜许拉过黑脸大汉,给几人让了一条路,姜晨顿时耸耸肩膀,道: “这不就对了,硬顶什么?哪次你们行了?自取其辱。” 一行人哈哈大笑着进了园里,黑脸大汉脸色难看,低吼道: “怎么就把他们放进去了,他们明显是来者不善!” “不然能怎么办?走跟上去,看看能不能阻止一下吧?” 姜许一脸无奈,黑脸大汉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重重一挥拳,而后跟了上去。 345 打劫上交 陈楸立在一片花海之中,被浓郁的香气包裹着,一时间也有些陶醉其中。 花朵半人高,开七瓣且晶莹剔透,根据介绍,这种花叫七玉花,成熟时呈现玉色,花蕊处会生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圆珠,多用于对修行环境的构建,少用于特殊体质的修行。 是一种比较珍贵的灵植,但比不上姜芙带他去过的两处地方。 他摇摇头,弯下身子开始采摘,七玉花的采摘异常简单,甚至不需要特殊存储,这省了他一些功夫。 【获得七玉花六年寿命】 【获得七玉花五年八个月寿命】 品质参差不齐,但差距不大,陈楸很满意,更让他满意的是这是一大片七玉花海,不知道有多少,一切都要等采摘完毕方才知道。 采摘百十朵后,他抬起头来,不由暗叹一口气,幸好是把姜连带在了身边,不然麻烦一串又一串,可就太麻烦了。 “姜连,你说你们姜家的人是不是太闲了些?” 暗处的姜连牙都快咬碎了,一双眼睛不知是该死死瞪着陈楸,还是要死死瞪着流窜过来的姜家小辈们。 “该死的东西。” 低骂一声,人生当真无常又无趣。 邪气男子姜晨远远看到了正在地里忙碌着的男子,细细打量几眼,由衣着到五官,再到气度,最后方才是境界修为。 嘴角一勾,一抹轻松笑意浮现,耳旁响起红发男子的声音。 “这家伙长的确实不错啊,这…” 他嘶声连连,显然有被惊讶到,姜晨冷笑一声:“相貌不错有什么用,除了更加屈辱以外,能有什么用?” “嗯?” 红发男子轻嗯一声,姜晨再度冷笑道:“你玩过的美人可不少,越美的岂不是越觉得自己不该有那般遭遇,总是会自命不凡啊。” 红发男子愣了一下,而后笑道:“这倒也是,越美的女子总是越不听话,往后也会越听话。” 姜晨鄙夷一笑,看向陈楸,“一个男的生这么好看,呵呵…” 笑的意味深长,红发男子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可听说这位是某个化神修士的什么私生子,你确定要?” “哼,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来看看罢了,我可不会做什么。” 姜晨耸耸肩膀,而后慢慢靠近,大声道: “你就是陈楸?” 陈楸头也不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上忙活着活计。 “你就是陈楸?!” 姜晨声音更大了几分,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花海风萧萧,一片芬芳,两拨人站立着,静默无声。 “你听不到我在和你说话?” 姜晨被无视,怒火中烧,脸皮变得紧绷绷的,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盯着陈楸,庞大的法力涌动,几乎就要在下一刻倾泻而出,摧毁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 “嗯?” “你说话,你在无视我?你算什么,你也敢无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晨脸上肌肉扭曲的不成人样,越发显得邪性。 “就凭你这样,往后我也不能轻饶你,啊啊啊啊,该死的东西,你这该死的东西。” 红发男子在一旁感同身受,试问若是自己被这般无视,能不能忍住不动手? 他觉得自己忍不住,但想到了什么,低声开口道:“晨哥儿,这便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过于愚蠢了一些,本来顶多受些皮肉之苦,这往后又莫名其妙得罪一群人,想痛快死都难。” “我本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如此粗鄙。” 红发男子连连摇头,肉眼可见的鄙夷不屑。 姜晨压下心头火气,再度问道:“我最后与你说一句话,你究竟开不开口!?!嗯!” 他等了一会儿,终究是脸色铁青,手掌成爪欲动手。 “唉!这里是风园重地,严禁动手,违者按宗规处置。” 黑脸大汉终究是赶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邪气男子满脸暴怒,忍不住要动手的场面,急忙出口制止。 “滚开!姜肃,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要是敢管闲事,我保证你这段时间没有好日子过!” 邪气男子狰狞怒吼,看都不看姜肃,姜肃咬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姜晨火气会这么大。 一旁的姜许目光闪烁着并没有出口制止,而是隐晦的打量着周围,期待看到某个人影。 陈楸采摘七玉花的动作一顿,他感受到了一股法力波动,正向他这边聚拢而来,若不出手制止,只需要片刻功夫,这片花海便不复存在。 “姜连,你在看什么好戏?” 他传音呵斥姜连,姜连咬牙切齿的看着场内几个小辈,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究竟要让他得罪多少人才善罢甘休,姜家人是不是真的前赴后继,来了一个又一个?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含恨开口道:“何人在此喧哗!” 姜晨几人身形猛地一顿,来人势大不可敌也,他一瞬间情绪降到谷底,冷静道:“晚辈姜晨,不知前辈…” 姜连身影浮现,冷冷的看着几人,姜晨几人只觉得身子一凉,而心却更凉,他认出来了姜连,看来传言非虚,强撑着胆气回道: “不知是连叔在此,我们在这里…” 他一时半会编不下去,怎么也不可能瞒过去化神修士的感知,若再胡言乱语,岂不是找不自在。 这位可是嫉恶如仇的人,他赌不起。 “不用解释!” 姜连也懒得听什么废话,正想着该如何完美处理此事时,耳旁响起陈楸的声音。 “问问他们,手底下有没有药园子树园子,最好有成熟的,每人至少上交一处,不然大耳刮子一人几百个,至少要把神魂打散一半才行!” 姜连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用多说,你等什么样我且知道,犯了错就要受罚,可有意见?” 姜晨等人顿时面面相觑,表情变得轻松些许。 “连叔既然如此说了,那晚辈们自然尊崇。” “你们四人,每人拿出一座至少六阶的园子。” 他没有说拿不出会是什么后果,他们自然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姜晨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是被打劫了? “连叔,那些东西都是家里的,随意拿出去怕是会被家里长辈怪罪…” 姜晨不敢直接拒绝,而是委婉说道。 “没有还是不愿?” 姜连眼神淡漠,化神修士的压迫感比天变还要让人感到畏惧,姜晨吞了一口唾沫,打算暂且妥协。 “有的有的,愿意愿意,我愿意。” “我也愿意。” 姜晨第一个妥协,其余人也只得有样学样,屈辱的递出身份玉牌,将其中某处产业交到了姜连手上。 土匪行径就在眼前,姜许震惊的看着族内老辈子对晚辈进行掠夺,感到茫然的同时,另一种情绪也正滋生而出。 好爽快! “连叔,我们能走了吗?” 姜晨小心翼翼问道,姜连开口正要让他们滚蛋,耳旁又响起陈楸的说话声。 “让他们留下,这段时间我要奔走各个园子,少不得麻烦,至于理由,你去想。” 姜连头皮发痒,痒的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摇头道:“不能走。” “为什么…?” 姜晨等人面面相觑,隐隐有些不满,东西都交出去了,还不让走,莫非是真觉得他们身后没人?硬要走了,不信真敢动手杀人。 姜连嘴巴张了张,说道: “纨绔子弟,好好跟人学学是怎么干活的。” 346 必将发生 这话一出口,姜连便觉得羞愧难当,不过好在他乃堂堂化神修士,即便再离谱的话,也没人敢细细看他,所有人都低着脑袋,一股子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姜连脸皮微微泛红,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难听的理由竟出自他的嘴里,真真是一阵阵痒麻之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顶。 这真是太尴尬难堪了… 姜晨盯着自己脚尖,眉头鼻子一起皱着,刻出了深深的肉纹,连叔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问一句,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那个勇气,他只是觉得这位族叔似乎有些不正常了,听说越到高境界越会诱发心魔,说不得这位族叔真的已经不正常了,不然怎么会干出说出那么些不太正常的事和话出来。 回去和家里人说说,姜连或许真的不正常了。 一旁的红发男子眼神迷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求助的看着姜晨,姜晨回以爱莫能助的目光,张嘴不发出声音,用口型道: “先看着。” 红发男子很后悔今天来找什么晦气,有这个时间在洞府修行练气多好,他只觉得浑身发痒,坐立难安。 姜许眼睛发亮,暗道这位族叔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要教育姜家一些纨绔子弟生活的艰难,看来这位传言是真,非同一般。 黑脸男子大受震撼,他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局面,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应该是好的吧? 花海之中的陈楸,瞟了一眼姜连,他看出来了这位此时此刻有些尴尬,轻轻笑了笑,投入到了花朵的采摘之中。 任何事任何人也没有这件事重要。 “这样下去真的得罪太多人了,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考虑。” 姜连显然是没话找话,几个人柱子立在一边,看着陈楸认真干活,他像是一个监督晚辈的长者,黑着一张脸。 “得罪人的是你姜连,关我一个杂役弟子什么事?” “你与我在外人看来关系匪浅,我出事了你能跑的掉?” “我跑不掉吗,你认为?” 陈楸的话让姜连沉默了,谁人能够知道这么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你说的姜家先天法宝对于化神修士来说作用如何?” 陈楸想起今早那被窥视的感觉,便开口问道。 “化神修士在先天法宝下无所遁形,就算是手段全出,也不过早晚的事。” 姜连不知道他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忽的神情一怔,莫非是上面出手了,是了,姜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不可能没有下文。 而已经对躲藏在暗处的陈楸动手了,那他姜连还会远吗? “你察觉到了?” 他急切问道,想要得到证实,陈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姜家确实底蕴深厚,寻常人沾上必死无疑。” “那是自然,姜家随意一人放出去,也不敢有人敢轻易盯上,这便是威慑所在。” 姜连傲然道,虽然与姜家渐行渐远,但那并不妨碍他的骄傲,因他也是姜家恐怖底蕴的一员。 “化神抵挡不住先天法宝,那化神之上呢?” 陈楸问道,姜连陷入沉默,这位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背后有炼虚修士存在? 总不能是他要突破炼虚,那不可能,他说他化神八重,距离炼虚还早的很,可万一这位是骗他的? 想到这里,姜连悚然一惊,那很有可能,这位如此谨慎的性子,怎么会如实相告,不由叹了口气,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既然与姜家渐行渐远,做了那吃里扒外之人,当下靠山自然是越强大越好,至于所谓的屈辱,与活着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炼虚在先天法宝之下,也难以对抗,姜家那铜镜在炼虚修士手上便有炼虚威能,在合体修士手中,就有合体威能,而在更高层面手里,犹如大道在手,窥探一个化神修士的真面目,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姜连沉声道,先天法宝的珍贵由此可见一斑。 陈楸吸了一口气,料想中的进入炼虚后大展拳脚的想法一下子便冷却下去,不到清虚宗修为天花板,还是老老实实的藏着吧,至多让姜连抛头露面。 姜连见他沉默,严肃问道:“可否向我透个底,阁下是否有把握从这次事件里安然无恙?” “若是不能又怎么样?” 陈楸反问,姜连想了想道: “如此的话我要早做打算了。” “什么样的打算?跑路离去还是如何?” “自然不是,不过从容赴死罢了,我想着替我这一脉留下血脉传承,不至于从我这里断了去。” 姜连有些伤感道,这是大多数身陷类似情况之人的想法,他也不能免俗。 “可我若是有呢?” 陈楸又道,姜连并不如何激动,他觉得应该前者居多,但还是认真思考道: “也不过从容伏底罢了,我也不知道哪种情况更好一些。” “呵呵…过后便知,不过姜连,人死了就一切都没了,人活着才有何事都可成的念想,清虚宗烂到底了,竟然连自己大本营都守不住,而你们姜家吸清虚血肉,也有更多个姜家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什么意思?” 姜连皱眉,不知道陈楸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清虚要么灭亡,要么涅槃而生,而这两者都要经历血腥的斗争,你就不想亲身经历那么一场修行界的大事件?” 姜连眼前顿时浮现一幅画卷,数千上万的弟子门人浴血厮杀,而所谓的高深修士们则在背后指点一切,或悍然出手,磨灭了整片天地,惊天动地的威能上压九天十地。 那将是多么霸气而精彩的一幕?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 姜连小声摇头,心情有些复杂,若是能够安然无恙下去,他是否也会是那幕后布局之人? “不是或许有道理,而是一定会发生,所以…” 姜连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所以什么?” 陈楸望了已经被收割的差不多的花海,距离来到此地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再到天黑便可以结束这次的活计,可以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个地方,继续采摘。 “所以快去下个地方,灵草灵物们都在等我去。” “哦…” 姜连有些失望,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不禁暗自嘲讽自己。 347 不管不顾 很奇怪的场面,至少在场的人都是这样看的,姜连说起来爱护那个姓陈的小子,但光让他一个人干活,看上去也不如传言之中的那般。 且所有人看着他一个人干活,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姜晨与红发男子对视一眼,此处乃是姜晨家名下产业,一大片的灵果灵草,珍贵异常,并有专人看护。 一个老头子瞧着事情不对,暗自提醒了此地真正的主家,随后缩在一旁,也跟着感慨起来。 看的久了,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姜连竟然欺凌后辈,强行夺了地产,是盯上了灵物不成? 他看不懂,暗暗摇头,不理解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强出许多了么,如此行事? 实在是看不懂,但眼底也渐渐升起怨愤那小子懂什么采摘,明明都还没有成熟,就那般采了去,如此饥渴,实在是可恨。 “唉!那边看着应该还没有成熟啊?” 姜晨嘴巴张了几次,终究是觉得不能太窝囊,那地上长着的灵草每一株都价值上千灵石,那一地的东西价值几十万灵石,分明没有成熟,却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获得明龙草五年寿命】 陈楸管不了那么多了,借此机会大赚一笔再说,成熟与否与他关系不大,价值损失自然由其他人承担。 这么一大片灵物,足以让他积累数千年寿命,想来往后这样的机会不太多了。 他此前也好奇神光峰里的灵物是否太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园子不少,级别也不低,如今却是明白了,恰好神光峰便是以灵物开峰,姜家老祖宗出身便是药师。 以后其他山峰或许会有园子,但要像此番如此丰沛的资源,怕是艰难无比,说来这姜家与他确实有缘。 陈楸想着,手上动作不停,争取在风暴爆发前采摘足够多的寿命。 要冒一些风险,但姜连顶在前面,也要让他足够顶才是。 姜晨的话引起看守老头的注意,察觉到某人的动作后,呼吸明显一滞,鼻孔喷出两道水汽,面带心痛道: “快停手快停手,这明龙草还有三个月才能彻底成熟,这下子全都毁了,效果直接丢了一大半,全都毁了啊,住手啊你这小子!听到没有!” 声音很急躁,甚至有些按耐不住杀意,手舞足蹈的像是一只焦躁的猛兽。 陈楸像是丝毫没有听到一般,一株株灵草被他收割,粗糙的放在一边,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毁坏行为。 这落入老头眼里,无异于是赤裸裸的挑衅破坏,他眼睛猛地一瞪,怒吼道: “你这小子简直是在找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手中法力就要击发而出,誓要一击将人轰成渣子。 然而一股庞大的威压降临他身,运转如意的法力顿时像是打了死结,逆冲丹田,让他脸色一白,而后一红,随即又是一白,这才想起姜连此人正在一旁,脸就更白了。 感受着姜连冰冷漠然的眼神,老头恐惧之余,也不禁腹诽这化神老怪物眼界也不高啊,能做出这种事来,可真丢化神大修士的脸。 这都能是化神修士,实在是有些太那个了。 他自然不敢丝毫表露出来,他毫不怀疑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下手会有多狠,老头自觉隐忍着,唯唯诺诺赶忙道歉,卑微的样子看的姜晨也觉得心酸极了,什么时候他们家要被如此欺凌了? 暗暗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他没有去看姜连,此时的目光必然充满怨愤,或会让其恼羞成怒? 必须忍着,姜晨甚至在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无奈的笑,这让他看上去颇有些憋屈窝囊,这就是独当一面的感觉吗?姜晨在心中呢喃着。 姜连看也不看旁人,也不再继续说话,更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一尊门神一般,立在田间地头,双手抱肩,神态从容。 “你这番姿态,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陈楸调侃的声音响起,姜连听后终于是绷不住了,神魂传音里也能听出其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问道: “何必如此?你难道要我把姜家所有人都得罪?光得罪还不够,还要得罪死不成?” “何出此言?” “眼下一切尽是,若夺人一些地产,事后还可找补,但眼下你如此做了,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指的是陈楸抢收一事,明龙草珍贵异常,如今却废了大半,任何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唉…姜连深深的叹了口气,莫名火气上涌。 “我这样其实已经不太怕了,我手底下还有一些追随我的人,只怕他们日子不太好过。” 他只能这么说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被强迫被裹挟,一个堂堂化神大修,倒是落得像一个小丑。 他主动袒露心底的想法,带着一丝试探,更多的却是心酸,没有哪位化神修士是他这样吧? “那样吗,若是姜家同族对你后辈出手,想来也会引起公愤吧。” 陈楸的话像是一柄尖刀,狠狠的插入姜连的心里,果然如此,这位是真拿他当一把刀,一把搅乱姜家的刀。 或许另一个称谓更贴切,搅屎棍吗?姜连轻轻摇头,他在幻想什么呢?这位又不是什么好人。 陈楸瞟了姜连一眼,嘴角一撇,这位或许忘了他是什么身份,本是必死的他能让他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还妄谈条件?他陈楸难道就真的是什么好人? 无声摇头,将明龙草收割一空后,盯上了旁边的一大片散发着红色光华的灵地,任何人都不能阻拦的手脚。 一脚踏入,浓郁灵石与一丝奇特韵律便扑面而来,陈楸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此地竟还别有洞天。 弯下腰采了一株灵草,长的和最瑰丽的美玉一般,晶莹剔透里是流动的红色液体,那红光也正是由此而生。 奇特而又品阶极高的灵草,陈楸下了结论,而浮现的信息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获得红髓草八年寿命】 八年吗,陈楸有些出神,这几乎是姜芙带他去的最高品阶了,但还是有所不同,这红髓草应该也没到成熟期,从那老头惨白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事情应当是进一步恶化,他却选择继续下去,因为自信能够承受进一步恶化带来的后果。 于是在古怪而又压抑的气氛中,陈楸像是被众人监工的奴隶,辛勤的劳作着。 348 适可而止 陈楸很满足,一切事情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曾经那个不安的卑微的少年终究是难以蜕变,用小心的目光注视着身边,审视着世间。 对人来说,他总是习惯性讨好,那很让人讨厌,对事来说,他害怕会做不好,同样也让他自己感到厌恶。 即便是后来拥有了一些修为,底色却还是难以改变,他没把自己太当一回事,终于也是在那日起,他细细的审视自己。 便发现,他可以更放肆一些,更自在一些。 他很悠闲,这一大片园子给他的心情再度升华,终究是此处更好,手脚动作里也透露着一丝愉悦。 姜晨心在滴血,他已经能够看到家中长辈的雷霆怒火,他也气愤,为什么不把园子更重视一些,至少… 眼角余光瞟到表情冷漠的姜连,又觉得好笑,这事太离谱,也太出乎意料,任何人都想不到一个化神修士会做出这样的事,总也不能弄个化神大修守在园子里。 这清虚宗谁有资格做出那等决定?让化神修士看守灵园。 看守老头顾不上别的什么想法了,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红髓草百年成熟一次,极为珍贵,对于化神修士都算得上珍品,用途极广,是上面重点照顾的东西,如今还差几年就能成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要遭此劫难。 酷酷咳了几下,老头此时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一定要让这两人受到惩罚,什么化神修士,什么小子,死了最好,死了最好啊。 姜连看了一眼守在一旁不远处的老头,他自然察觉到了那人心里浓重的怨气,理解却愤怒。 现在的姜连同样憎恶一切,憎恶姜家,憎恶清虚宗,憎恶陈楸,憎恶他自己。 如果此时世界毁灭,他或许会感到解脱吧? 姜连收回目光,他感到悲哀,大家都认为他姜连是那个恶人,却又如何知道真实情况呢!? 所以他不会去怪罪老头,只是被人玩弄的可怜虫罢了,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啊… 姜连嘴角上翘,这一幕恰巧被姜晨看到,心头一阵突突,暗道好邪恶的笑容。 都说姜连这位族叔为人正直,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狗屁胡扯。 陈楸手上动作加快,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采摘灵物,即即使因此会有损耗也不太在意了,这里的安宁不会持续太久,他要在那之前将所有可以采摘之物全都弄完。 于是速度更快了一些,遗憾不能让人帮忙,一通埋头苦干后,终于在两个时辰后,陈楸站直了望着这片园子。 即将成熟的和成熟的灵物都被收割一空,现场一片狼藉,被采摘下来的灵草杂乱的摆在一边,他想了想命令姜连将其收了起来,并非是看上这些东西,而是这样才显得正常一些。 姜连是个完美的背锅者,也正面无表情的收起了灵物,其实若是有心之人,便能注意到这一奇怪之处。 为何明明是异常珍贵的东西,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太放在心上,倒像是临到了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接下来又换了一个地方,红发男子面容扭曲的看着那姓陈的在他家地产园子里肆虐,但凡能有些样子的灵物都被收割采摘一空。 现在的他方才体会到了姜晨的痛苦,明明有些东西再过半个月,效果就是天差地别,而却因为某人的贪婪,被毁得彻底。 姜连已经不想什么了,站立如松,真如前辈高人,而思考着背地里的唾弃目光时,更是半点波澜不起。 他也是被逼的,都不关他的事,恨吧恨吧,把这事挑出来,都挑出来,那就好了,万事皆休吧。 “你在想些不好的的东西。” 脑子里忽然响起陈楸的声音,很冷淡,比之前都更加冷淡,姜连神魂轻微一颤,那条粉色小龙在他肚子里,还能读懂他的想法。 是今日还是一直如此? 姜连无奈摇头,回应道:“是啊,现在的我是如此可怜,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就大了,死了就死了,跟一条死狗一样,烂在那里让人偶尔想起,活着嘛,那条死狗就会被你想起,或许还要感慨一句,甚是想念?” 姜连沉默了,他突然又不想死了,嘴角咧了咧,无声一笑,望着远处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此人或许坏的流脓,但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么多事都做了,如今也不怕一身虱子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接下来,姜连押着几人迅速转换战场,园子几乎被席卷一空,等到了最后一个园子时,陈楸也正弯腰动手,天边忽的风云变色,如潮水一般的威压席卷着滔天怒火,压将过来。 姜连站起身来,他感应到了几股不输于他的威压正滚滚而来。 来的这么晚吗,姜连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于是身躯绷的笔直,健壮的像是一柄利剑,突兀的散发出几缕凶狠向上的气息。 姜晨几人站在一起,望着天边熟悉的汹涌而来的气息,眼泪水差点滴落,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他们自主动送上门来,便被人捏在手里,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如今见到家里来人,只觉得胸腔发紧发烫,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鼻头发酸,眼睛发热,脑袋昏沉,嘴巴蠕动发干,黏黏的沾在一起。 终于来了吗,姜晨吐出一口气,压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愤恨的看了一眼姜连,以大欺小的老东西,看你这下要怎么办? 吞下的东西不千百倍吐出来,今日便不可能善罢甘休。 天空之上的动静不可谓不小,几乎将整片天空染成七彩幻境,有云庞大,内孕兽影。有风自上而下,压伏一切有形之物。也有无形杀意,笼罩此番天地,割裂的虚空都生出扭曲幻影。 姜连吸一口气,悄然看了一眼陈楸,却发现那位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知道这位绝对不会出手,那么今日又该如何。 该如何啊…他轻轻摇头,不做多想,杀气也并不强烈啊。 “姜连,你可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声音穿透云层,犹如实质般的怒气如山峰一般压下,山林霎时俱震。 349 突然而来 姜连淡漠而立,也不为所动,不多时三道人影便显现出来,各自一方,皆是老者模样,神态并不如之前那般凶厉,反倒有些悠闲。 其中一个红发老者眼皮眨动,绽放出一缕精光,摇头道:“姜连,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姜连你这是做什么?或者你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告诉我。” 另一老者神情严肃,周身是紫色光华,有道道蟠龙紫光浮掠。 “若今日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夫不介意出手,让你这不多的寿命折上一些。” 第三个老者背手而立,语气森然,三人都是化神修士,也是各个支脉理论上的最高修为,下面血脉后辈一堆,正是隐于祠堂后的活祖宗。 姜晨与红发男子二人见了匆忙行礼,而后安静立在一旁,并不主动搭话。 姜连感受着三人都强于他的威压,心下了然,这几人这些年怕是修为长进不少,是因为什么? 到了化神通常一个小境界没个几百年都不能松动,这三人与他同辈,当时也并没有表现出强他一筹,现如今变化令他惊讶不已,于是问道: “三位修为?” 三人闻言,其中红发老者轻笑道:“得以机缘,化神三重,或许可上化神中期。” 安静立在一旁不远处的红发男子震惊的抬起头,猛地听到如此振奋的隐秘,眼中尽是狂喜。 化神初期与中期差距有多大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金丹中期与初期的差距,作为家中年轻一辈,自然因此昂起了头颅,为老祖贺。 姜连挑眉,心头略微有些不舒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是因为什么呢?机缘?三人都有机缘? “三位还真是福泽不浅,机缘同在?”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浮现一抹古怪,当先说话的老者开口道: “身为姜家人,你不能参与其中,我也感到遗憾,不过如此大的一族,也总是在所难免的。” 说罢轻轻摇头,甚至有些惋惜,姜连有些错愕,这段时间必然发生了他也不知道的事情,被排挤在外了吗? 这几位都有机缘,那自己呢?咬牙摇头不止,机缘是没有的,地狱倒是常伴吾身。 “算了,事已至此不必多问了,我就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红发老者收敛笑意,因红发而更显苍白的皮肤显而易见的出现一抹紫色,那紫色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便显得华贵而又极度冷漠了。 “什么?” 姜连装疯卖傻,明知故问。 “呵呵…” 红发老者一笑,紫光流转,再度问道: “姜连,我问你今日之事是什么意思?不要顾左右而言它,那没有用。” 姜连沉默片刻,此刻的他想了很多,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因为心情不好,因为缺东西,因为人品差就是要欺负晚辈,还是因为无聊? 哪种原因都不合适,姜连是化神修士,是有些面子的姜家修士,是刑罚堂的长老,更是清虚宗的灭宗级别大佬,总是还要有些面子的。 气氛降至冰点,三人对姜连的沉默逐渐越发不满,空气里弥漫着即刻见血的狂躁。 姜连不信自己会死,三人既然明目张胆来了,那便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化神修士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里,也是极其珍贵的资源,随意灭杀逃脱不了问责。 但死罪可免,活罪怕是难逃,念头一闪而过,略微恐慌的情绪自也离去,又想到陈楸那老不死的不可能真个让自己被杀,不然谁给他当挡箭牌? 于是轻笑一声道:“我能因为什么呢,不因为什么,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们确定要听,听了以后可就收不回去了!?” 他决定能拖一会是一会,不然要用什么理由,他被人胁迫做了这事,能说出去吗? 只能寄希望于族内有人过来调解一下吧…说来当真可笑啊。 一个化神修士怎么就能混成这样?化神修为难道还不够高吗?不管什么元婴什么金丹,管你什么天才什么逆境之之人,什么天大气运集一身者,一口气就能吹死一大片。 连连摇头,一脸落寞也丝毫不隐藏,霁色光华下,倒真显得有几分古怪不同寻常。 三人接连沉默,细细思考,认真观察,互相对视,最终得出结论,其中必定有古怪。 姜连并非妄人也不是蠢货,那就必然事出有因了? 红发老者一挥手,一个小禁制随手布置而出,将现场化神以下修士隔绝在外,连半点人影都看不到。 四人同处一地,红发老者沉声问道:“我不管你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事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啊,这事闹的太难看了,姜连,你让我觉得化神修士也很差劲啊,我想那些晚辈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确实很不应该。” 始终不曾说话的第三位老者也开口了,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作为一个化神大修,做出那等事情,实在是难以理解,耻于与之为伍。 姜连干笑两声,道:“三位莫非真当我是那种人?这事背后…”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想该怎么拖,不…该怎么说,三人也望着姜连,倒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总之背后的事很复杂,几位若是碰上,非死即伤。” 姜连轻声道,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红发老者指着姜连更是连笑,笑到姜连脸皮抽搐几下后,方才把手一握,发出嗡的一声爆鸣,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给交代了?还想恐吓我?” 姜连在心中苦笑,面无表情道:“恐吓你吗?我姜连还没有那般无聊,你们不会知道这背后有多恐怖。” “笑话,你怎么不知道我等不知道什么叫恐怖?” 红发老者名姜则,言语里有着些许追忆与挣扎,另两人无声摇头,眼中带着警告。 红发老者又摇摇头,笑的更轻快许多,姜连眯眼,“你等背后的事不一定有我背后的事恐怖,非我之愿,实在无奈。” “那就非你所愿吧,姜连,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真当我们是好糊弄的不成?今日不彻底将你踩进泥里,还真是此番无趣!” 红发老者发一声喊,身后爆出万千瑞光,剑影刀山,幅员万里无边,压的整片天空为之震颤。 姜连瞳孔一缩,本能被迫进入防御状态。 “姜连啊姜连,本不愿如此,你却是疯癫到这个份上,我们也很无奈,今日废你半身修为,以示惩戒。” 姜连闻言,并不作答,颤动的眼角却证明他此刻并不平静,废掉半身修为,这辈子连突破进入下一个境界的希望都没了。 他果真不出手吗?忍住望向身后,那老不死的竟真要让他做出如此牺牲? “慢着!”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自天边而来。 350 巨大人脸 漫天星光挥洒,一男子踏风而来,话音还在天边远处,幽幽飘荡间,他伸手一撕,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那片禁制,堂而皇之落在了四人身前。 首先看向姜连,欣赏且惋惜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后,方才看向另外三人,道: “且慢!” 他开口,声音清幽却带着不怒自威,包括姜连在内的几人,同时低下头去,明白这是前辈高人来了。 姜连甚至觉得这位还比姓陈的那老不死的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强,化神大圆满亦或者炼虚强者? 变故自然来了吗?姜连回以感激的笑。 “你们三个准备以多欺少吗?” 来人背着星光,看不清相貌,独独能看到一头翩然白发。 红发老者三人噤声不语,面面相觑,自然也感受到了空前压力,面对问话,终究还是红发老者站了出来,回答道: “阁下…事情是这样的。” 不知道来人身份,红发老者自然很客气,也很客观的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丝毫细节没有放过。 “他身为化神修士,却欺压族中晚辈,且丧心病狂强收灵物,要知那些东西再有些时间便成熟,与现在的效果天差地别。” 红发老者态度诚恳,有理有据。姜连在一旁听的自然沉默,反驳不了什么。 此位或许是路见不平之人吧…他有些不安。 “哦,是这样吗?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白发男子看向姜连,姜连迎着他的目光,忽的一怔,咬牙道: “自然不是那样,分明是这几人晚辈以大欺小,我自为我的人做主,给他讨要一些补偿,有何不可?” “言之有理。” 白发男子点头,看向红发老者三人,三人也沉默片刻,有人摇头,有人目光闪烁,而红发老者看了一眼白发男子,沉声道: “即便是那样,也不应该如此行事,灵药灵草几十年上百年的生长周期,实属不易,被如此糟蹋,真的令人感到痛心。” 白发男子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姜连,姜连心中苦涩,他自然也看出来了来人眼底那一抹不满。 忐忑之余心头也自惊疑,这位究竟是谁? “事情起因都已经明了,分明是你等起事在先,还敢贼喊捉贼?” “啊…” “这…分明不是。” 三人自然有些不依,也算是回过味来,这位怕是姜连的强援,他何时有了这么一位靠山? “不是什么?” 白发男子问,三人沉默,姜连也沉默。 “好,你三人看着不服气,那便把事情说清楚了,人都在,一一问清楚就是。” 声音落下,几人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场中几个晚辈。 此前一会儿,在布下禁制的一瞬间,陈楸又弯下了腰,这里可还有许多灵草没有收割,他怎么会浪费如此机会? 手脚反倒是前所未有的麻利起来,看的不远处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几人一愣一愣,面面相觑片刻,终究是姜晨按耐不住,低声呵斥道: “阁下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陈楸头也不抬,自顾自干活,每一株灵草都给他提供好几年寿命,他现在的愿望就是尽可能把这里能采摘的东西全弄干净。 姜晨见他不答,眉头一跳,若不是场上还有长辈,还有化神,他岂会如此和善? 此位也当真是离离谱,没看到你的靠山也自身难保,大难临头,竟还在干活,手脚似乎还更麻利了一些。 不是,他究竟是干什么啊? 姜晨压下心头火气,与红发男子对视一眼,红发男子终究是忍不住心头疑惑,问道: “阁下,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楸手脚翻飞,一株株灵草被他收割,像是一头忙碌拱地的野猪,吭哧吭哧令人咋舌不已。 红发男子与姜晨看的头皮发麻,这太诡异了,这位莫不是什么傻子吧? “他就是个笑话,等会就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凄惨,喜欢干活?我家里正缺一个端茶倒水的。” 陈楸采摘的正爽,哪里有时间搭理这么几个蝼蚁,而正采摘时,忽的眉头一皱,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极速靠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星光漫天处,有人而来。 此人比他强,且强了不少,陈楸又低下头去,采摘灵药灵草的动作越发麻溜,熟悉的让一旁几人一愣一愣的。 “好了,就来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雾终于散去,姜晨等人收回目光,望向声音响起处,看到多了一个人,也并不疑惑,化神大修士,向来如此。 包括姜连在内的几人,看向场中几个晚辈,由白发男子当先开口,问道: “是不是你们最先挑事?” 姜晨等人愣了一下,感觉画风有些不对劲了,几位族中长辈面色难看,心下一惊,知晓出了意外,只得老实回答道: “是的,晚辈不敢蒙骗长者,事先确实是晚辈等找事在先,不过也只是言语挑衅,并没有其他动作。” “是吗?” 白发男子点头,转头看向一边,却是愣住了,姜连眼皮挑动,轻轻的眯起了眼睛,红发老者见状也自沉默。 陈楸正弯腰苦干,动作熟练的像是一个一辈子埋首黄土地的老农夫,专心致志且充满了对灵草灵药的喜爱目光。 “呵呵…好样的,咱们清虚宗就缺如此踏实肯干的弟子!” 白发男子片刻过后,才夸赞道,姜连跟着笑了几声,略微有些尴尬,红发老者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离谱,这小子… 白发男子笑看,也不催促什么就在一边等着,过了片刻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位是不是太踏实肯干了一些…? 姜连咳嗽一声,提醒陈楸还是略微给点面子,陈楸自然注意到了这位,大概率是化神大圆满,小概率化神之上的修士,不是不给面子,他很给面子了,手脚更快了许多,直到最后一株灵草被他采摘后,才说道: “这几人上来就要收拾我,还骂人,我家师尊只是替我出口恶气而已。” “事先挑事,以大欺小,被人教训后又叫家中长辈,你们三个也是出息的很,好得很啊好!这就是我们神光峰姜家的底蕴吗?” 白发男子冷声道,对此事下了定论。 姜连敏锐捕捉到了白发男子的话,我们神光峰姜家,莫非这位也是姜家之人? 谁能如此帮他这个已经不当姜家人的姜连?莫非? 摇摇头不愿意多想,那将会更加麻烦,此刻却也无可奈何了。 “休说我偏帮某人,这样你们算算损失有多少,折算成灵石赔了便是。” 白发男子说道,红发老者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一声,折算成灵石?说的好听,他们难道还敢多要不成? “一百万灵石,不能再少了。” 他说道,白发男子看向姜连,姜连轻轻点头道:“如此就好,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则兄,客气了!” 红发男子心里跟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干笑了两声。 姜连轻轻吐出一口气,至少这次的事情算是混过去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正此时,天空忽然一暗,一道黯淡的人影浮于虚空之中,是一张巨大的人脸,小山一般的双眼盯着下方几人,冷漠空洞的声音响起。 “姜青,西风堂越发出息了,竟敢伸手在此,姜连,你倒是也出息了。” 姜连头皮发麻,强大的威压自上而下,几乎要把他的神魂击碎,心神摇曳时,耳旁一声炸雷。 “不过投影而已!” 轰一声响,姜连望着天边巨大人脸消散,心头却空落落的,投影吗,一个警示投影而已可能只是某个大人物一个无意识的念头投射,就让他几乎不能抵抗,若是本体降临,不敢想象。 白发男子姜青,望着消散的人脸,表情非常难看。 “族叔,这…” 姜连低声道,证实了是西风堂,他还能说什么? “姜连,不需要担心,有西风堂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姜青说道,随后又在心里补充道,应该吧… 351 西风堂 众人感应奇妙,又对那天上人脸觉得熟悉他说是西风堂,那必然就是西风堂。 这号人物未曾听说过,可能是隐藏起来的某个大能,平时遇见自毫不犹豫拜服,可此刻在那天上巨大人脸的言语里,一切都有了微妙变化。 西风堂此人至少可以肯定非无敌,已被人盯着,红发老者等人吃了一个大亏,敢怒不敢言,心里自然升起期待,于是眼神更有变化,于细微处可见一抹冷冽。 那就暂且吃了这个亏吧,他们同样都有此想法,还是由红发老者开口,抱拳道: “既然如此,晚辈等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定然也要给长辈的一个面子。” 他说的有些放肆,令旁人也有些心惊胆战,白发男子眸光明亮望着红发老者,他也便觉得有些心慌了,巨大人脸毕竟投影,可能于不知道多远处静修,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我就记住你给的这个面子了。” 白发男子轻声一笑,而红发老者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觉得不应该久留此地,抱拳行礼,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连后,带着人走了个一干二净。 等离去许远后,红发老者一声冷哼,眸光隐暗沉重,嘶声道:“那位长辈是何人?” “姜青吗,可能是西风堂不世出的老怪物,并不稀奇,你我也不可能知道姜家究竟有多少同辈修士,往上就更不知了。” 另一老者摇头,并不稀奇。 “可为什么突然就又冒头了?” 沉默寡言的老者眉头轻皱,似在思考更深远意义。 “不知,总之看戏便是,今日的事情总不会轻易结束,西风堂冒头,也是不甘寂寞了。” 红发老者语气微嘲,姜连看样子是彻底倒向了西风堂,而西风堂在神光峰处境尴尬,不说资源被挤占,在宗门内的权重也被削减,往后能出什么人才?有也得跑了。 难以理解… 不过想起姜连这段时间的各种动作,他也就释然了,如今也只有西风堂愿意接纳他了。 “你们…” 红发老者看向姜晨等人,他几个年岁也是几百,不过在这几个化神修士跟前,也只能算是晚辈,低头垂首做鸵鸟,一副任由训斥的模样。 “与他陈楸小子接触过,感觉如何?” 红发老者问道,姜晨等人抬起头,几人对视,思考起种种细节来。 “有何不妥?” 另一老者皱眉,红发老者摇头,只是觉得有一点小小的蹊跷罢了。 “他很沉稳。” “很古怪,眼里只有灵草灵药,与传言之中所说一致。” “他好像并不惧怕什么。” 姜晨最后开口,语出惊人,红发老者眉头一挑,示意继续且详细。 “他修为那般低下,然而面对我等金丹修士,丝毫不惧,那不正常。” “何出此言?” “我在面对老祖宗时,也会感到畏惧,即便知道老祖宗不会对我出手,也难以避免。”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醒悟,修为上的差距会带来本能的畏惧,对方一个呼吸便能将你灭杀,不费吹灰之力,怎么不会惧怕? “他有古怪?” 红发老者沉声疑问,一个修为低到没眼看的人,又被姜芙看中,怎么可能毫无亮点? “他肯定有秘密或者机缘,让他那般自信,总不能是因为姜连此人吧?” 姜晨推测,语气微讽,却不知那家伙到底自信有多大,能够在面对几个化神乃至化神之上依旧还能顾着自己爱好。 他宁愿相信是目光短浅坐井观天,至于机缘?笑话而已。 而另一边,姜青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眼眸深邃却给这年轻相貌平添了几分气度,隐约有惹不起的姿态流露。 姜连恭敬施礼:“晚辈感谢长辈搭救。” “你心中有怨言?” 姜青反问,眸光幽邃异常,姜连身子一顿,紧接着摇头道:“晚辈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你不必回避,西风堂处境难堪,如今你算是彻底洗脱不清,我不多说什么。” 姜青淡淡一笑,姜连闻言则是苦笑一声,道:“前辈却是小瞧了晚辈,晚辈并非是那不长眼之人,今日若没有前辈相助,想来我已经半废。” 姜连诚恳异常,今日之凶险远超以往任何…除了那日在药园里,虽是同族,但那三人眼里的凶厉显然不是作假,狠手自也下得。 姜青笑着点头,随即问道:“那三人与你过往有仇?” “没有。” 姜连摇头,他与红发老者还算熟识,自然不算有仇。 “若仅仅药园之事,阵仗是否太大?” 姜青似笑非笑,姜连必定没有说实话,姜连被他观瞧,想起那日脚踩姜玉龙,或许是他出手? “与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往后或许情况更凶。” “你做的好,我等修行之人主修道心,那等魔道之事无异于自掘坟墓,且他们也小瞧了清虚宗内某些老人的狠辣,西风堂独立于姜家之外,或可保留一丝血脉。” 姜连眼睛一亮,他听出了这位前辈话里意思,显然姜家那几个老东西也知道过犹不及,西风堂或许是退路,那么他是否能够因此安稳? 姜青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近来时间姜家越发势大,倒是显得西风堂更像笑话,此前还有几分薄面,今后怕是越发艰难,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连干笑几声,西风堂的处境他自然知道,相比于自己,两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好在就是西风堂之人都还算是正义之辈,总是会有些支持他的,也不能闹的太难看吧? 姜青还是走了,临走丢下一句话,若是觉得顶不住压力了,尽管开口,别的或许帮不了太多,保住一条命还是能够做到,另外还让姜连抽空去西风堂一趟,那边有许多晚辈把他视做榜样。 榜样吗,姜连听到这话有些感慨,能够被晚辈们当做榜样,自然不简单,那等事就算是西风堂里最正直的人也做不出来,他姜连能做出来,也算是姜家第一正直之人了,被视做榜样也不奇怪。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莫名奇妙成了榜样,直到姜青消失干净后,耳旁才响起陈楸的话语。 “走吧,回家了。” 陈楸目光淡然,此前他一直不曾开口,自然也是因为没有开口的资格,姜青只是礼貌性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曾多笑。 姜连面无表情点头,此时突然恢复了宁静,一切东西都被放大,日子已然暗无天日,家吗? “呵呵…” 陈楸见他这样,笑了笑当先走去,姜连沉默不语跟上,他忽然有种感觉,此位心情似乎很好? 352 自有手段背景 回到了八号药园时已经是深夜,药园寂静极了,除了十来位师弟睡觉打呼以及修炼的动静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陈楸站在众师弟睡觉的房间外,好在以前足够高瞻远瞩,修建了足够多的屋舍,能容纳一二十人也不显得拥挤,而那已经几乎是两年前的事了。 “谁?” 一道声音打断了陈楸的思绪,钱宝那越发胖的身影出现,警惕的目光在看到是陈楸后,松了口气道: “大师兄啊,吓死我了。” “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做什么?” 钱宝来到陈楸身边,左右看看无人后说道:“大师兄啊,这两天我老是听到一种古怪的动静,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东西盯上咱们药园了啊?” 经历过多次事件的钱宝已经有了经验,对任何风吹草动,必然生出几分警惕之心。 “哦,怪声音?有这等事怎么不告诉我?” 陈楸皱眉,神识展开,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我想着也不能什么事都靠着大师兄嘛…八号药园是大家伙的家,自然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而且师兄这两天看着很累的样子。” 钱宝话中底气不太足,有些瑟缩,陈楸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师弟啊,咱这八号药园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有危险,回去睡觉吧,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钱宝吭哧吭哧两声,啥也没说出来,其实他想说的是,任何人都靠不住,即便真像是大师兄说的那样有人暗中护着,可人情总归用完,也有疏忽的时候,可能所谓的背景突然厌弃他们,那又怎么办,不还得靠自己。 这是钱宝这段时间看话本小说有感而发,也投入其中,修行界是个巨大的上下结构,强者自有更强者,没有修士能够一直存在,除非他强的离谱。 这显然与药园没有关系,他却首次真的生出了危机感,药园太美好让他沉溺其中,不愿意甚至不敢想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等钱宝离去后,姜连身影浮现,笑着道:“你这个师弟倒是有趣,担心起了药园了,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正常,他也不笨,这些时日风声紧了,妖兽浪潮过后,你有没有发现这片天空充斥着烦躁的气息?” 陈楸望着虚空,那股烦躁的不知名气息被他阻拦,神龟藏元术令他异常敏锐的捕捉到了,也正药园之外,准确的说是他经常待的这片地方之外,浓郁的烦躁气息逐渐弥散,仿佛要孕育出一尊绝世妖魔。 “我却不知所谓烦躁气息,但我能感应到这药园充斥着平和安宁的气息,我还发现这药园附近的树草野兽格外灵动,甚至要开启灵智。” 姜连摇头,他丝毫没有感应到陈楸口中的烦躁气息,境界的差距吗?但却说出了另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此处莫非真是福地? 陈楸想到了神龟藏元术,能够构造一处适宜生存的福地,对草木牲畜有莫名的吸引力,人也能得到莫大好处,他本不在意,如今却是不知不觉间就体现出来了。 姜连暗中注意陈楸的表情,发现了一些异样,心头一惊,这位竟然能够改变一地的本源结构,修的又是什么功法? 陈楸没去管姜连在想什么,而是皱眉说道:“你说这清虚宗究竟被多少势力盯着,接连不停的发生事情。” “看来清虚宗已经腐朽,被盯上了也不奇怪吧。” 姜连语气淡漠,仿佛宗门灾难与他无关。 “那倒也是。” 陈楸语气也很淡漠,谁享受清虚宗带来的资源权力谁才应该着急,他一个杂役弟子,可不会去管什么宗门存亡,现如今大家伙都安乐,到时候也一起流血就是。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药园子,旁的一切与他无关。 “不过你这药园子倒是可惜了,这里是清虚宗外围,总是首当其冲在前。” 姜连有些幸灾乐祸,他从钱宝眼里看到了对此地的眷恋,多么朴素的情感,他也看出了陈楸对这里抱有相同的感情,或许更深,时常觉得有毛病,但此时又觉得很有意思。 “那样吗,无能者总是无奈,一个小小的药园想必不会妨碍任何人或事。” “是吗。” 姜连摇头,不再继续说话了,而是回到了亭子里,闭目修行起来。 片刻过后,却没有发现陈楸跟着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的背影正离去药园,在深夜里显得有些邪魅。 他愣神的看了一阵,忽然呢喃道:“此人越发看不透了,究竟是老怪物还是什么,怎就如此奇怪。” 自从姜芙事件过后,陈楸显然发生了变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姜连有些烦闷,偏偏又问不得,难道要去问他是不是从没有经历过女人? 那很荒谬不是吗,生的那般相貌,又是化神大修,没有经历过女人? 总之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他叹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处境,本以为陈楸身后或许还有人,但白天的经历告诉他,似乎不太可能。 而姜家某位大人物正在用先天法宝找他,可能随时被揪出来,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此地? 难道是觉得不可能被找出来,可笑啊…岂不知修行界里的真正大人物手段何其玄妙。 一时间姜连只觉得头脑发涨,内忧外患外患再外患,便不愿意多想,沉入修行之中。 然而修行片刻他就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缕光芒猛地炽热亮起,而后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 “我还真是愚蠢,那老不死的肯定有后手,他那样阴狠狡诈的老狐狸,岂会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既老神在在,定有手段背景,或许不弱于姜家?难道我这是被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望着陈楸离去的方向,心脏减缓跳动,压下神识探查的冲动,心想那老不死的必然是去搬救兵了。 如此这般过后,姜连重新闭上双眼,陷入了修行之中。 陈楸飞入虚空之中,自然不知道某人想的复杂,受到惊吓,他现在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被打扰到的地方,要进行突破,要进入炼虚。 他能感应到那窥视的目光愈发强烈,自然愤怒无处发泄。 353 突破炼虚 离开八号药园,照例往青鸣大湖方向前进,而这次他打算更往深处去一些,一直行进了一个时辰,按照他如今化神后期的速度,几乎是数万里的距离,若在凡世,已然跨过大半个国度。 然而在这修行界,在清虚宗旁的青鸣大湖上,仿佛真个无边无际,它们实在太大了太远了。 大湖浪声滔滔不绝,薄雾弥漫里时不时有妖兽窥视的目光,不过当这些境界并不高的妖兽在察觉到恐怖气势后,一瞬间连逃跑的念头也不曾生出,等陈楸离开后,妖兽们方才作鸟兽散去,以它们并不聪明的灵智,也在庆幸运气好,死里逃了生。 陈楸一路飞去,心道也应该来到了大湖中心处,这里资源并不丰富,除了一些弱小的灵兽和品阶并不高的灵草外,再无其他。 他找到了一个无人小岛,神识搜刮一遍内部,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又全力展开,方圆数千里再无可以威胁到他的人后,方才找了一个小山洞,略作布置后,面板浮现。 【姓名:陈楸】 【寿命:十万五千二百六十年】 【功法:大五界真经第八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未修成」 推演寿命很不容易的达到了十万年,代价是几乎搜刮干净了整座神光峰,或许还有几处遗漏,但想要大规模获取就很难了,下一次或许就是几十年以后了。 接下来就要靠着细水长流,靠着手中的几处灵田,应当也还可以? 陈楸盘膝坐下,驱散心中念头,只要这次能够突破到足够高,也就可以慢慢来了。 【你投入一千四百年寿命修行大五界真经,大五界真经突破进入第九层】 突破的一瞬间,青鸣大湖连湖水都震颤起一层细密的波纹,层层叠叠向四周散去,暂居此地的妖兽们瞬间恐慌,那是来自于神魂层面的挤压,万兽屈服,一动不敢动。 陈楸知晓这一切,还好找的地方足够远,不然引起浑天宗以及清虚宗高层修士的注意就麻烦了。 化神九重了,远超八重的强大,正常情况下化神八重到九重可能就是大多数化神修士们一辈子过不去的坎,也有可能耗费千年寿命方才跨过。 多么残忍的修行界,陈楸幽幽感叹一声,又闭上了双眼。 【投入两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投入三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投入三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震惊,毫无所获】 陈楸暗道一声牛,接近万年寿命竟然还是毫无所获,炼虚境要上天不成? 【投入三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真经,毫无所获】 【投入四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真经,有所感悟】 陈楸眼皮眨动一下,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投入一千年寿命推演大五界真经,有所感悟所得五灵界经】 顿时海量的信息涌入识海,对陈楸造成了一波小小的冲击,炼虚境的变化超出他的预料。 本以为不过是境界上的差距,但根据功法上描述,到了炼虚境后神魂大成,不惧虚空一切物质,使其可以完整游历,甚至可以超脱此界。 超脱此界是什么意思?陈楸念头一闪而过,然而对其不怎么感兴趣,立刻抛之脑后。 【投入两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毫无所获】 他试着投入两千年寿命,不出意料的出现毫无所获。 【投入两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毫无所获】 又投入了两千年寿命,还是如此,陈楸心绪古井无波,理应如此。 【投入三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毫无所获】 【投入三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毫无所获】 又是六千年寿命下去,依旧是动也不动,果真到了这个地步,每一点进步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他忽然想起了师妹给他补充的神秘本源,那次过后他的天资确实好了一些,若是没有那一次,寿命的消耗应该会更大? 看来得想个办法提升一下天资了,不然往后消耗可能是恐怖的。 【投入三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毫无所获】 陈楸舔舔嘴唇,有些不太满意,但还得继续。 【投入三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有所感悟】 成了,陈楸眼睛一亮,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你投入三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一层】 瞬间而来的感觉冲击着陈楸,他的神魂化作一片星海,荡漾着无尽光华,肉身也如同繁星闪烁,星河倒灌,仿佛极尽升华。 以他为中心,天空,大湖及底下,变化是惊人的,一个无尽的漩涡出现,而后迅速向着外面席卷扩散,灵气被席卷,精气神被压制,凡在范围内的一切生灵,在此刻都成了毫无念头的木头,茫然望着周遭一切,连眼里的光似乎也被头顶的星光漩涡吸扯而去。 而在某个小岛上,一对男女相拥而坐,忽然指着天上的星河,呢喃道:“好美啊,听说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所想之事便能成呢。” 少女豆蔻年华,指尖粉嫩遥指虚空,天真烂漫极了,而男子望着那处,却是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难以言说的势。 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是何等雄伟的景。 不到境界感受不到,一切有灵性者本能矗立,而能够察觉到其中变化的人,都震惊遥望源头。 他们意识到了一尊大能诞生于无名之地。 “去查,这段时间可有传说某个化神能够突破进入炼虚?是敌是友!?” 相似的命令被无数人下发下去,炼虚境修士的诞生总是如此。 当然也有人遥望,眼底并不如何惊奇,炼虚修士吗?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总是兴奋的,不要过头就好。 同一个修行界,上下有序,惊奇震惊,淡然视之。 而在八号药园,作为距离那处波动升起之地最近的地方,姜连猛地起身,他感应到了一股令他战栗的气息遥遥弥漫于虚空,像是被风吹来的花香,淡而悠长,久久不散更是越来越浓郁。 “化神进阶炼虚吗?” 渴望的语气很明显,他吞了一口唾沫,遥遥施了一礼,炼虚修士啊,万年寿命,翻天覆地,神魂不灭。 “竟然有人在身旁进阶炼虚境吗,那个方向…” 忽然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腾而起,陈楸就是去了那个方向,可笑可笑,他不过化神八重而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入炼虚。 可…姜连摇摇头,神情黯淡坐下望着虚空星河荡漾,不再言语。 354 多高才算高 陈楸自然知道动静不小,已知周围灵气被他鲸吞而去,若要恢复到此前巅峰状态,最起码要一年时间。 当然这都不重要,这里并没有修士活动,除了一些妖兽,而妖兽不能言不能语,骂不了他。 【姓名:陈楸】 【寿命:六万八千八百六十】 【功法:五灵界经第一层】 【术法:神龟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剑罡,巨罗神相,混生灵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未修成」 寿命还剩六万年,自然要继续投入,现如今对上清虚宗高层,炼虚修士显然并非无敌境界,而炼虚则有十二层。 【投入四千年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进入第二层】 试着一下子投入四千年,果真不出所料,消耗与突破境界来说,有些不值一提,与此前仿佛。 【投入五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进入第三层】 消耗不小,看来想要一次性突破到炼虚大圆满,也有些不太可能,他也不失望,一切都在轨道上,并不应该急躁。 但是他望了气势越发强横的异相,随手一挥,粉色梅树浮现,强横的迷幻之力隔断了此界,只要不近距离,只要不是炼虚之上的修士,不太可能注意到此地依旧不停的变化。 由梅树撑天散发粉色浮光,陈楸收回目光,当然继续此前行为。 【投入六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四层】 【投入七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五层】 炼虚中期,陈楸感觉此时的自己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他能看到很多东西,一切的道理都在眼前浮现,事情似乎变得很简单了。 强大的境界果真能改变任何人,此言非虚。 【投入八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六层】 炼虚六层了,感觉更加强烈。他清晰的知道他一指蕴含法力的一点就能轻松摧毁一座百万人凡尘城池,已然属于凡人灾厄般的存在。 也是一点,清虚宗强度之下的宗门,抵挡不了片刻,更是属于灭门级别的高人。 非常清晰的认知,不同于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是对全方位的掌握,对于向下者的主宰,更是冷酷目光的凝实瞩目。 炼虚强者开始真的认识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另一种境界。 陈楸对这种感觉并不痴迷,虽然刚开始确实沉醉进去,但醒悟的也更快,炼虚境界远远不是他的终点,更不是这个修行界的终点,终点未知,他会继续前进。 【投入九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七层】 【投入一万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八层】 终于是来到了这一步,也意味着往后至少是万年寿命起步,恐怖的消耗,而他还不知道修行界真正的顶尖人物是什么境界。 推演寿命如此还剩不到两万年,略作思考便打算再突破一层,一层的差距比天大,炼虚九层也足够应对大部分情况。 【投入一万一千年寿命修行五灵界经,五灵界经突破至第九层】 陈楸由此停手,不再突破后星河终于散去,周围灵气被他搜刮一空,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换作旁人来定然不会如此,但是他陈楸,推演而出的功法霸道异常,一切有灵之物皆被震慑,灵气自然如此。 至于术法之类的东西,他将常用的几种杀伐手段推演修行一遍,便不再去管。 【姓名:陈楸】 【寿命:六千五百八十年】 【功法:五灵界经第九层】 【术法:神龟大藏元术,迷踪幻影步,生杀灵界剑罡,巨罗神界相,混生灵界海,血梅三耀法,聚灵术,云雨术,除虫术,翻土诀】 【阵法:青木海气阵】 【神通:虚之界】「未修成」 这便是他如今的全部境界展现,三种杀伐之术自然不能忘却,每一种杀伐术法配合他现在的法力境界,毁天灭地也不为过。 而神龟大藏元术自然是敛息术的更进一层,超越合体修士的眼界,就算往上也不能看出,那也就够了。 至于神通虚之界,炼虚感应里,这种神通对于现在的他并不合适,暂时不做考虑。 当他站起身时,外界星河已经彻底散去,有数道神识探查而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好奇与敌意,陈楸不去管,身影如风顷刻间消失不见,不留半点痕迹于此地。 过了一阵,似乎才有人而来,或是知道人已经离去,两名身穿黄袍的修士并不如何小心,径直到了陈楸此前盘坐之地,其中一人目光暗沉,盯着此地许久后说道: “很强。” “有多强?” “至少比你我二人强横。” “哦…刚刚突破便比你我二人强横,还真是让我很感慨。” “嗯…离去的很快,显然不想与你我之人接触,是否有敌意?” “既然不愿意接触,那便证明忌惮着我们,不愿意得罪或是不愿意为伍,趋近于忌惮,想来便是清虚宗之人?” “不可能,清虚宗之人若是突破进入炼虚,怎会来此?” “有道理,他避着我等,想来自有分寸,那便不管” “大善!” 两人身影一闪,同样瞬间消失不知所踪,而这二人言语里透露而出的意思,竟然是浑天宗修士。 陈楸知道自己走后有人前去他的闭关地点,自然不会在意,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至于为什么立刻离开,那自然就是不愿意和人纠缠,出现在这里的炼虚修士,显然不会是易与之辈。 即便他能顷刻间击杀二人。 一路回到八号药园,此时心境又有所变化,药园越发美了,当然没有瑰丽布置的景色,但大片灵药生长着的生机是他眼里最美丽的景色,随风摇曳着像是软嫩之物一样,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息。 他轻轻一笑,一步踏入,第一眼是灵药,第二眼是陷入沉睡的师弟师妹们,第三眼则是盘膝坐在亭子里,犹如石雕一般的姜连。 走了过去,坐在姜连不远处专属于陈楸自的位置,随着姜连的目光看去,那处除了圆月极美,便没什么了。 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应该有所察觉吧?一尊大能出世了,难以想象竟然在清虚宗外有此等人物出现,我想了很久,应该是浑天宗的修士吧?” 姜连回过头,眼神幽邃极了,有难得的伤感。 “嗯?” 陈楸点头,装还是要装的,于是顺道带了点震撼在其中。 “我在想,这境界究竟多高才算高啊?修的那么高,是好事吗?” 355 比拼手段 陈楸看着姜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自然要问,于是问道: “你这想法很奇怪。” “哪里奇怪?” 姜连像是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处境里,竟是面露疑惑反问道。 “你走火入魔了,道心不稳,再不要多想了。” 陈楸轻轻拍拍姜连的肩膀,一股轻柔法力涌入,定住了他。 姜连在原地呆愣片刻,然后又坐入椅子里又愣了片刻,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望向陈楸的目光有些复杂,许久过后方才幽幽道: “多谢,其实我方才想的是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又深知低一层境界就永远低了很多层次,若是他们想,我都做不了人。” “你是清虚宗化神,又是姜家人,谁也不会把你当人。” 陈楸摇头,这才是宗门存在的意义,姜连可以庇护许多人,他姜连自然也需要被庇护。 姜连抬头望着满月,幽幽叹了口气,陈楸见状盘膝而坐,无声笑了笑。 “我感应到那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出自你过去的方向,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我自然要远远的离开,莫非我还要凑上去,万一那是个脾气差的,我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姜连冷笑,陈楸摊摊手没有说话。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连今天突然有很多话想说,眼神灼热异常。 他还在期待着此人有后手,不然凭什么不走? 陈楸知道他所想,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因为这种事他们做过不止一次,所以你以为姜家的颜面是怎么来的,那些万年世家的威严又是如何保持的?人们都知道姜家折损了一位化神,都在等着这事究竟什么时候彻底了结。” “哦!?” 陈楸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一个场景,某些人们言笑晏晏,都说姜家要多久才能找出那个管闲事的神秘修士。 一种荒诞而又合理的场面,大家相互认识,互相调侃,必要时维护,非必要时拆台,一种和谐而又不合理的势力环境。 “哼,说不定就有许多目光注视着,有朝一日你或许能看到许多陌生人,对你投来讥讽的目光。” “讥讽我管闲事?” 陈楸一笑,那怎么是管闲事呢,他的药园子比任何人都重要,别说一个什么姜家晚辈玩弄权势,就是整个姜家若是齐上,但有能力,残忍灭杀也不会多考虑。 “他们向来一心。” 姜连摇头,将所有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胆子那么大,原来是把持了清虚宗。” 陈楸有些感慨,任由这些万年传承的家族发展,自然是要塞满每一个角落,老而不死是为贼。 “哼,理应如此。” 姜连并不觉得有什么,陈楸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立场而已,比拼手段看谁而已。 “你究竟有没有后手?” 姜连被转移话题,也不恼,依旧是非常有耐心的继续问。 “后手又是什么?” 陈楸笑着摇头,姜连平视着他,稍后又皱眉移开,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楸望向某处,那股窥视感突然而来,比以往更加强大,像是突然打了鸡血,兴奋而又恶毒,若是此前,他必然慌乱,而现在,他清晰的感知到这窥视的目光有多强烈,极限又在哪里。 所以,他轻轻笑了笑,那边的姜连看到这一笑,他很熟悉,又是那种阴冷的笑。 却不明白为什么发笑,总是有后手的,不是吗? 说慌也慌,但好像也没那么慌了,这老不死的那么怕死,不走必然有后手,那么此前又在担心什么? 也只有他明白姜家究竟有多强啊。 窥视的目光凭空生出,仿佛来自于身体深处,陈楸觉得很奇妙,忽然问道: “你们姜家目前在台面上的最强者是谁?” 姜连立刻陷入沉思,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姜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台面最强之人,这次的是…” 他有些犹豫,到了那个层次的修士,念及名号也会被感应到,他虽然已经自绝于姜家大部,也仍旧不愿意去涉及到那个层次里,即便或许已经榜上有名,即便对方可能对他起了杀心。 “你在犹豫,畏惧那位?” 陈楸毫不客气点出姜连心中所想,也有些感慨修为越高似乎也越忌讳这方面,姜连这么一个坏种,有时候也可以是一个老实人。 不像自己,还要用手段胁迫。 “是的。” 姜连也大方承认,这并不可耻,如果觉得可耻,那么可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说吧。” 陈楸当然开始强迫,怕在他这里可往后挪。 姜连盯着陈楸,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格,咬牙道:“是姜叶。” “姜叶是个什么人?” “他啊…” 姜连陷入回忆,眼神之中的情绪异常复杂,过往种种浮现在脑海里,最终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曾经有个小修士不给他面子,他用了一年功夫,慢慢炼化了那个小修士的宗门所有人,最终在一个雨夜里,小修士面对宗门同袍的活躯壳,疯了。” “他是故意的,分明抬手就能炼化,他却故意那么慢,为的就是想让那个小修士有所察觉。” 陈楸心头一震,试想某一天发现身边的人都只是躯壳只剩一张皮,内里空空如也,那会是何等惊悚之事? “然后呢?” 对于这个对手,陈楸有些感兴趣。 “自然有所察觉,但他想着聚宗门力量,团结所有,只顾着安慰。” 姜连眼神复杂,陈楸望着他的眼睛,一双有故事的眼睛。 “最后发现原来看重之人早已经离去,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他记忆之中的人,所以疯了,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 “是的,很残忍,即便是与我无关,我听着见着也觉得修行界太过于残酷,所以想要努力修行,至于那人,姜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逃了,然后再次熟悉的事情降临,自尽了,很痛快的自尽。” “你亲眼所见?” 陈楸问道,姜连眼中情绪敛去,笑着道: “因为我就是参与者之一,算是全程目睹。”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此畏惧他,应该的。” 陈楸点头,对那人有了直观的了解,一个玩弄人心的老怪物,或许是活的太久了? “你知道吗,那个小修士是有机会成就化神的,但是还是太轻松的就被拿下了,这就是修行界。” 姜连还在感慨,修行界里的老怪物们总是对后辈下手很重,而眼前这位,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与姜叶,谁更恶毒一些? 356 自然看着 陈楸眯眼,“你在想不好的事情。” 进入炼虚之后,一切都变得很简单,姜连刚刚所想具体不知,但恶意满满。 姜连干笑几下,也不否认,他在这位面前几乎已经没有秘密可言。 “再说关于姜家的一些秘辛。” 陈楸手指像是弹了一下蚊子,姜连对他这个突然的动作有些疑惑,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做出这个动作,此时的陈楸也给姜连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似乎好像不在这里一样? 远隔千里之外,那株老树下,姜叶玉色脸孔下的本来面目也终于显现,一个气质富贵的中年男人,精致的八字胡,简约的衣袍,衣袍上绣着一柄小刀,刀身漆黑,自有非凡贵气。 “方才青鸣大湖深处有人突破进入了炼虚,气势很大,很不一般。” 老树摇动树叶,哗啦啦声响里语气幽邃。 姜叶盘膝而坐,衣袍沉重如山不动分毫,他似乎也在回味,过后方才说道:“是浑天宗的修士吗?” “应该不是,怎会在青鸣大湖深处突破,那很危险。” 老树灵智不低,有高明的想法,姜叶点头,嘴角一撇,道: “或许是哪里来的野修士,借用我清虚名号,以此掩护着?倒是聪明。” “你总是这般高傲,难道人家就不能是借着浑天宗的名头?” 老树毫不客气,甚至语气里带点讥讽,姜叶冷哼一声。 “他选择在我清虚宗附近突破,应是想要加入我宗。” “我觉得是想加入浑天宗,这些年清虚宗被你们弄的已经不太好了,我都有好久没有吃过外宗血肉了。” 老树喋喋不休,一直说着它在意的东西,姜叶终于把目光望向老树,眼神冷淡至极。 “你话有些多了。” 老树哗啦啦摇晃枝丫,掉下几片发黄的树叶,依旧讥讽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清虚宗每况愈下,这都是拜你等世家所赐,莫非如你那般说了,这事就不存在了?” 姜叶忽然呵呵一笑,八字胡向上挑动,轻声道:“你终究是清虚宗的树啊。” “你莫非不是清虚宗的修士?” “我自然是,其他同道也是,但我还姓姜,你现在能在这里与我平等对话,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姜叶捡起一片落叶,叶片斑驳着黄斑,万古岁月沾染,可终究还是腐朽落地,老树树冠如伞,却依旧青翠。 “我也跟着你姓姜吧。” 老树嘀嘀咕咕,这种情况时不时会发生,作为一棵在清虚宗里存活了数万年的树,它经历太多,有时候也要被迫,而如今在这位面前,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姜叶忽的抬头,铜镜闪烁光华,人影清晰了一分,能够看出隐约的轮廓,他走上前,眯起了眼睛。 这几日耗费大量珍稀宝物,也仅仅是照出隐约痕迹,这太慢了,他很不满。 于是盘膝坐下,神魂离体光华更加内敛,望向了铜镜深处,然而片刻过后,他却猛地睁开眼睛,一抹疑色一闪而过。 “嗯?” 他又闭上双眼,神光宝成,姿态庄严。铜镜更是闪烁宝光,道道缕缕丝线交织在他神魂上,仿佛一片蛛网网了整片天地。 老树也不摇晃树桠子了,沉默的看着姜叶盘膝施法,沉默气氛渲染开来,它对此有些陌生。 遇到麻烦了?! 很快,姜叶睁开双眼,眼皮跳动不休,望向铜镜的目光异常复杂,直到神魂归体,宝光散去,一句话也不曾说。 老树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何事?” “也不瞒你,刚刚我观测后,竟然觉得心慌莫名。” “嗯?!” 老树惊讶的嗯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凶险增加了? “那又如何可能?又到了什么程度?” 它知道姜叶修有一种神通,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应到前路崎岖与否,可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是啊,那又怎么可能呢?” 姜叶望着铜镜,轻声呢喃一句,前后不过几天功夫,竟发生了如此大的转机。 有强援?还是有秘宝?或者是突破了境界修为? 那位在青鸣大湖深处突破的修士是否与此有关? “嗯…不过给我的感觉,也并不强烈,我认为,对我目前的影响不算什么,至少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姜叶说道,老树又开始摇晃枝丫,道: “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你说的那样轻松,这里面肯定有凶险,且有些凶,你确定还要插手此事?” 姜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闭眼,神光远远比刚才更加辉煌,过了一阵后他睁开双眼,轻声道: “原来如此,虚张声势吗?有些意思。” 老树树冠剧烈摇晃,说道:“你怎么知道其中没有阴谋?我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阴谋吗,我想到了姜连,他知道我,肯定与那位说起我,知道我是什么人。” “可你有感应吗?” “没有。” “那…” “修行界啊,那位手段并不弱,总也有手段施展开来,那并不稀奇,你又说阴谋,除非修为远超过我,那似乎并不可能。” 不然也不会如此诡异的让他搜寻不到了,姜叶眉头一挑,又道: “我想的是,那位如今还在那个地方,为什么不离开?” “哪个地方?” 老树惊讶问道,这位似乎一下子就知道了很多东西。 “很容易知道不是吗,大致就在这药园附近,这一大片区域。” 姜叶凭空画出一幅地图,指着某一点说道。 “他始终还是小瞧了先天法宝,我几乎已经找到他了。” 老树又落下几片树叶,声音更加苍浑道:“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我说过,不要小瞧先天法宝,也不要小瞧我。” 姜叶手指一画,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圈,圈定了一个范围,眼神变得犀利。 “很顺利吗?是有些顺利,他在想什么呢?呵呵…”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姜叶仰头闭上双眼,使用先天法宝带来的疲惫得到缓解,片刻过后才笑着道: “我会怎么做?当然是看着他们去做,很轻松的事情。” 357 人来了 老树哗啦啦一阵摇晃,忽然说道:“你还真是无法无天呢。” 姜叶把铜镜收好,望向神光峰深处,那里是姜家历年来沉淀下来的底蕴,当然不会仅仅是法宝秘法,一处小天地,无穷广大,如今的他居然要在外面,何其不幸? “总是要有些乐趣,漫漫大道,我甚孤独。” 姜叶感慨一声,语气充满萧索,老树不屑冷哼一声:“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好像无敌于这个修行界一样。” “算是无敌了吧。” 姜叶自然不着恼,手掐法诀玉光浮现里,一道人影披着星光凝聚而出,与姜叶相貌相同,灵动异常,但却更加冷酷,眼底一抹残忍起势,令此地凭空生出冷冽寒风,连石头也要让人觉得更加冷硬。 “你这化身之法愈发精纯了,越来越没有你的味道了。” 老树有些赞叹,茂密树冠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浮现,满是欣赏。 “此番我去或有一些变动。” 冷酷分身这般说道,黑袍无风自动,气势很足。 “无妨,那人或有一些手段,但不足挂齿。” 姜叶盘膝而坐,神态重新安详起来,一片叶子被他揉捻着,发出欢快的沙沙声。 “大善。” 化神一稽首,身影淡去,老树望着某处,感慨道: “你这分身似乎有所顾忌?” “他向来如此,行事前总要万无一失,不似我。” 姜叶摇头,化身并非是分身没有情感理念,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几乎可以看作另外一人,除了必要时刻,本尊不会横加阻拦,可做后手。 “你总是在这里,指点江山,你的化身倒是一直受苦受累。” “你很欣赏他?” 姜叶笑着眯眼,老树也不否认,道: “自然,我看他像一柄寒冷的利剑,有大修士的风范。” 姜叶笑着点头,化身自然也是他。 八号药园,姜连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一种不透彻,不清晰,被蒙蔽的感觉出现在他心头,令他莫名心慌意乱。 而陈楸盘膝而坐,月色寂寥里丰神俊朗,俊美非凡,像要化风登月而去,留下一尊最美的遗蜕。 “你在做什么?” 姜连忍不住问道,他愈发看不透陈楸,与初次见面时相比,此刻的他更安静,也更令他感到一丝丝深刻的畏惧。 是啊,这位随时都能灭杀自己,说起来他人确实不坏,都是自己先惹上他的,若是别人来招惹自己,又该怎么做? 心头突然生出这个念头,随后被无限放大,一直想啊想,都会觉得要大发神威,可马上又会觉得那样不好,得饶人处且饶人,都不容易? 嗯? 不对…也对? 姜连猛地闭上眼睛,他神魂迷蒙无比,此刻觉得眼前正是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总觉得什么不对劲,又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楸看他一眼,收敛了大敛息术的影响,如此恐怖,对于一个心中充满了杀意的修士来说,显然不太好。 也更强了,能够无声无息影响一个化神修士,虽然出现不稳定迹象,终究会摆脱,但效果也让陈楸满意。 往后身边之人都会是和谐安定的,他将这一范围收缩到身周五百米以内,限制在心头暴怒浮躁之人。 这类人一旦靠近且时间久点便会被影响,当然,离去过后他就不管了,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对环境的影响才是最大的,此时此刻,草木生香,它们更加茁壮成长,更加生机勃勃,有特殊灵草灵木应运而生,野兽们祥和而来,眯着眼睛在不知不觉里觉醒着某种非凡的潜质。 肉更美味了!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用不了多久,八号药园这一片区域将会成为一处特殊的地界。 言归正传,陈楸抬眸望向一个方向,那里正有人往这边靠,姜连正处于迷茫之中,好在很快摆脱了影响,惊恐于刚刚莫名其妙的纷杂念头,找不到原因,只能归结到了姜家给的压力上。 “来人了。” 陈楸一句话,宛若平地一声雷,姜连猛地转头望去,震惊目光变做疑惑,问道: “什么来人了?来什么人了?” 只是两句话刚说完,眼睛猛地瞪大,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黑袍,高大,黑发,暗沉的眸子背对月光,却明亮的吓人。 多年以后,姜连依旧记得这双眸子,无他,真的太亮了。 现场气氛突兀一变,当然这是姜连的感受,他认出了来人,虽然与记忆中略有出入,但他不会认错。 于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安静盘膝而坐,当做没有发现。 来人自然是姜叶化身,他并没有打量此处药园,对于那十几道粗重的呼吸声当然也不在意,而是首先将目光看向下方亭子里的二人。 一切都很顺利,那人藏的很深,但好像又不深,分明很轻松,却手段又很重。 摇头一笑,一切以境界为准,旁的无足轻重。 他来到了二位始终低着头的人身边,自顾自寻了个座位坐下,冷淡的眼神里终究是带上了一丝异样兴趣,说道: “抬起头来,看着我。” 姜连吸一口气,顺从抬起头来,笑着道:“叶长老…您老大驾光临,乃此地之幸!”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只把以往恭维的话搬了出来。 陈楸在一旁看的好笑,无论多大的人物在面对更大的人物时,马上就会变得没有水平。 姜连此时与那些见到筑基修士的练气弟子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小心陪着谨慎。 还真是境界高一层压死人。 “你好像很慌。” 姜叶化身轻笑,深色瞳仁此刻有些狰狞,姜连身子发紧,干笑两声道: “因晚辈突然见到叶长老,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姜连还是有些道行,硬生生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你那日会出手,原因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姜连最终沉默了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想到了一些话,还是开口道: “因为他们太坏了…” 即便是在这种要老命的情况下,姜连也替自己这句话感到尴尬,嘴角都不由自主咧了起来。 姜叶化身脸部肌肉明显抽搐几下,看了姜连许久,一抹冷笑终究是浮现在嘴角:“我问你,那位神秘人在哪里,如果你要说你不认识的话,我可是丝毫不答应。” 358 哈哈哈 姜连心头苦涩,那人就在旁边,能说吗?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身旁的陈楸,生怕被敏锐的注视到这一细节永远不要怀疑他人的洞察力,更何况是姜家的大修士们。 过了三五个呼吸,姜叶没有得到答案,他终于是来了兴趣,问道: “看来你果真认识,不愿意说是因为忌惮?怕他还要更怕过我们姜家?你也是姜家人。” 姜连沉默,不做回答,已然像是认命,其实他也在想着,怎么就突然上门来了,陈楸那老不死的那般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仅仅如此吗? 他有些失望,更是有些埋怨。 “其实很简单,这里有很多人,你突然成了好人,想必是被感化,那位蹲在暗处,究竟又会是谁,我想着是不是有可能就在这药园里?” 说着,他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陈楸,问道: “小兄弟,你说对不对?” 陈楸觉得这人不对劲,不过是化神大圆满的修为,与姜连口里的炼虚修士差距甚大,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此人问话,陈楸狠狠的吞了一大口唾液,声音发干道:“我不明白前辈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这么多宗门老实巴交的可怜门人,他们真的很可怜,总是无缘无故的就要遭罪。” 姜叶化身意有所指,表情平淡却藏着令人无法直视的残忍。 陈楸轻轻眯眼,道:“前辈知道他们可怜无辜,还要行那等事吗?这很令人费解。” “姜连,你这晚辈不错,怪不得你时刻让他跟在你身边。” 姜叶不回答这种可笑的问题,作为人,更多的时候只能是工具,拥有各种各样效果的工具。 姜连苦笑一声,姜叶化身望向一边,道:“不知道阁下是否能够听到,有时候事情一次就也结束了,偏偏要横生枝节,还要再发生一次?” 声音很大,传出去很远,姜叶化身皱眉,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可还没有想深处,就有人问他: “前辈,您这么做,宗门真的不管吗?” “宗门管?管谁?管我?若是这点小事我们都不能去做,那么宗门也真的太小了。” 姜叶化身回答后,方才察觉到刚刚哪里不对劲,声音出去,那边沉睡之人依旧还在沉睡,没有半点波动。 他眯起眼睛,知道那人已经出现,那么在哪里呢? 眼神如雷光照耀,嘴里却依旧说道: “姜连,念你修为不易,此次事情过后献上大半真灵本源,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姜连心头剧震,然而震的不仅如此,他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姜叶过往冷淡异常,惜字如金,但为什么今次却偏偏有耐心多说那些话? 是什么原因,是心情好,亦或者太过无聊… 姜叶化身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姜连便觉得今日太过异常,无意看了一眼陈楸,他依旧那般悠闲,仿佛事情没有落到他的头上。 可姜连脑子里却是一声轰鸣,他太熟悉这个感觉了,一定有非同凡响的事情发生过了!一定! “那便多谢叶长老念及同种血脉手下留情了,要我大半本源真灵,几乎可以再造一个化神修士了,而我,大概会成为一只听话的狗?” “你很聪明。” 姜叶的回答让姜连确信了某件事,望向陈楸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是他的手段还是他背后之人的手段?但无论是哪种,今天这事极有变数就是了。 陈楸看了一眼姜连忽的传音问道:“这位真的是姜叶?你没搞错?” 姜连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问,同样传音回道:“正是。” “你在和谁说话?” 刚传音完毕,冷冷的声音响起,姜连回过神来,有一瞬间长大了的慌乱,马上又发现他居然没有问向陈楸。 又代表了什么?难道陈楸那老不死的手段那么逆天,竟然能瞒过姜叶? “没有。” 姜连摇头,姜叶化身冷笑一声,道:“冥顽不灵!今日我不把你等抽筋敲髓,岂不是白跑一趟?” “滚过来,用姜家晚辈的礼数给我滚过来!” 姜连脸色难看异常,姜家晚辈礼数是指姜家仆人,以跪拜之礼面见主上。 他不为所动,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楸手指一弹,彻底隔绝了此地动静,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或许所谓的姜叶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有到炼虚境,也有可能是境界跌落,姜家炼血药,遭了灾也有可能。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姜连忽的一声冷笑,正是见到了陈楸弹手指的动作,他很熟悉,因为他也经历过。 那是噩梦般的一天,也让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化神问炼虚,正是倒反天罡。 陈楸没有阻拦,姜连心高高提起,又莫名感到一丝心安,这老不死以往令他厌恶的神秘莫测,今个他突然就很喜欢了。 “不对劲的地方?” 姜叶凝眉,细细思考,他当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突然这么自信,莫非仅此而已?” 姜连心头一惊,莫非他早就察觉了,但故作不知?但见陈楸,笑的如云飘扬。 “这次的你像个垂死挣扎的啰嗦老头,你没有发现?” 这一句话像是开关一样,打开了姜叶身上某种反应,他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残忍与疑惑交相辉映,映出来的却不是光芒,而是深深的惊疑。 一股淡淡的畏惧在嘴角浮现,吞噬了那抹笑意,眯着眼睛,但是他忽的发现,以往的他是怎么说话的? 眯眼更狠一些,眼中光芒更凝聚一些,于是道: “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说出去,他就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别扭到他甚至不愿意去回味,一阵哈哈哈大笑突兀响起。 “哈哈哈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姜连几乎要笑弯了腰,虽然在笑,但眼里也有深深的畏惧,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能让姜叶这种修士如同玩偶一般? “你在笑什么啊?” 姜叶说完,又愣住了,嘴角恐惧弥漫到了脸上,吞噬了所有表情,直至蔓延到了眼里,可笑的残忍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也只是一条乖狗狗,缩在角落里,真如一条狗。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太疯癫了,真的太疯癫了!!!” 在姜连一阵狂笑声中,陈楸终于开口了,他问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此时的你果真是你?或者说是身外化身吗?” 359 虚空索敌 清风徐来,明明没有风,衣袍跟着飘动,陈楸的粗布衣袍此刻也有些飘飘然若仙。 姜叶化身残忍的眼眸里全是茫然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感到一股子凝滞,心头明明一片敞亮,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点动作,不想回答,但好像不得不回答,他点头: “是的,我乃化身。” “原来果真如此。” 陈楸一笑,望向远方,得到准确的答案后,他便察觉到一股无形的联系从此人身上去往远方,是茫然无穷深处,他当然知道,那里正是神光峰某处。 姜连震惊起来,甚至震惊不过来,此人竟是化身,本体何在? 老不死的究竟是什么修为?如此轻易的就降服了此位? 纷杂念头所致,让姜连忍不住轻笑几声,姜叶化身显然受到的压制去了许多,眸中残忍重又弥漫而上,冷声道: “是…” “我可没让你说话。” 陈楸从远处收回目光,眼神平淡的看着姜叶化身,化身此刻终于感知到了自己正常的存在,眼底疯狂之色上升,瞳孔泛红,杀伐之意几乎要溢散出来。 “我偏要说,你敢杀我?” “不敢吗?” 陈楸呵呵一笑,手指上凝聚一团金色剑气,无比强大至扭曲了此方空间,剑气又分出一丝来,送入姜叶化身体内。 剑气乍一进入,便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能,轰碎了他全身坚俞天铁的骨头。 “小小的惩罚,因你手段不太好,我很讨厌。” “你果真不敢杀我。” 姜叶化身喷出一口玉色鲜血,将地面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寒气弥漫而出。 陈楸见状,脚尖一点将其覆盖,嘴角顺便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一个化身而已。” 说着,又看向更远处,姜连震惊极了,他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冷冽,此人当真是生气了,感到畏惧的同时,自然也有兴奋。 难道要找出本尊出来?那必然就是要找出来! 姜叶化身瘫软在地,目光却依旧残忍,他像是一个顽固的野狗,始终想着咬人一口。 “呵…” 陈楸见状,呵呵一笑。 “看来这化身水平也很差,蠢笨如猪,姜连,你很怕那个什么叶长老,这个化身给你玩玩。” “玩玩?怎么玩?” 姜连本能想要拒绝,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此时的他应该要一条道走到黑,紧紧抱紧大腿。 “上位者强,下手者舔,他始终保持威严,你被收于其中,卑躬屈膝?他可是你本来敢也不敢想的人物。” 陈楸的话自带魔力,高高在上的神女也会被人渴望堕落成鸡,肆意把玩,同样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也有人想着狠狠的把他踩在脚底,碾压揉搓。 “你敢!” 姜叶化身瞪大眼睛,威胁姜连,姜连忽的一声冷笑,老脸显见一抹残忍,上前一脚踩在姜叶化身的头上,由于没有骨头,整张脸像是一张牛皮纸一样,瞬间被踩扁。 “呵呵…” 姜连碾压着这位炼虚大能的化身脸皮,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几欲疯狂。 姜叶化身眼珠子被踩出眼眶,但他肉身依旧强悍,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仅仅只是羞辱罢了。 他一言不发,承受着这样的屈辱,似乎还在妄想着翻盘。 “好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来人了,来一个杀一个,我去办点事。” 陈楸说道,姜连立马退回原地,还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那具柔软的皮囊,随即才反应过来,诧异道: “又来人了?还敢来人?” 陈楸看了一眼手中皮囊,摇头道:“你们姜家就是如此,老的小的一个劲往我这里跑,他说以善良的名字逼迫我出来,想来外面那些蝼蚁就是行事之人了,竟然还有一个熟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姜连已经彻底屈服,自然是屈服于陈楸那强大的修为,闻言重重点头,杀姜家自己人,他丝毫不会手软。 陈楸提起皮囊,盘膝坐于虚空,要盯向某个具体的地点。 神光峰中,姜叶同样盘膝而坐,身后大树树冠遮天蔽日,像是为其遮风挡雨,也是无风而动,姜叶黑色衣袍随之摇摆。 “你心不静。” 老树声音响起,姜叶睁开眼睛,疑惑道:“我突然感应不到化身的境况了。” 化身拥有自己的思想,但肯定受到本尊的控制,非必要不会那般,不过就在刚刚,竟然突然一片漆黑,化身视角里化作了一片虚无。 “感应不到化身了?” 老树的声音很惊讶,感应不到化身一般会是几个情况? 死亡亦或者被拉入了某个空间里,完全遮住了神魂联系。 很诡异的情况,它感觉到了姜叶并不愉悦的心境,于是说道: “可能化身进入到了某个须弥空间里?又或者同样是先天法宝?” 姜叶轻轻摇头,须弥空间非同凡响,他都不能碰触,先天法宝倒还有一些可能? “那人果真是有些能耐。” 他这般说道,眉头依旧拧着,全力感应化身境况,老树不敢打扰,静静观看着,忽然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疑惑四处看去,却发现正是来自于姜叶。 他似乎在颤抖,或者说在战栗。 “你怎么了?” 老树问道,姜叶睁开眼睛,瞳孔缩成针尖,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突然从他心底蔓延开来,很快就让他几千年未曾加速跳动的心脏剧烈起伏。 是畏惧死亡的气息,姜叶骇然,可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还是看不到那边的场景。 化身必然出问题了!可能已经死了? 强行压下异样情绪,谁那么大胆子,敢杀他化身? “有事?” 老树担忧的声音响起,姜叶缓缓摇头道:“有事,化身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我看不到具体情况,他手段不弱,竟然能蔽我感应。” “化身死了?” 老树异常惊讶,化身境界停留在化神大圆满,距离炼虚也只有一线之隔,竟然就死了。 “没有别的可能吗,对方胆子很大,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不可思议。” 老树当真有些不信,谁人能在神光峰下做出那等事来? “我前面就说有阴谋,你还不信,硬要掺和,这下子损失了一具化身,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呢。” 它语气笃定,甚至还有一些得意,说着说着,却发现姜叶好像从刚刚就一直没有说话,由于背对着它,它也看不到他是个什么表情。 “不对劲啊…” 终究还是有声音响起,姜叶终于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眸子,似乎正与他隔空对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速速离开此地!” 他低吼一声,老树还在想有的没的,就听到如此奇怪的一句话,又看到了姜叶狰狞的五官,正要问,然而空间忽的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穿透而来。 360 给我当狗 当然是来不及了,下一刻,在姜叶及其同伙老树惊骇的目光里,一双并不大的手撕裂虚空,硬生生扯开一道口子。 人影出现,潇洒又淡然,负手而立,身穿粗布灰衣,一头黑发挽结成丸,长眸闪烁微光,嘴唇薄如柳叶弯刀。 “地方不错。” 声音很是清冷,可却让姜连一颗心直往下沉,他顾不上许多,大手一抓就要裂虚空而去,可抓出去却像是抓在了一块天界陨铁上一样,震荡波纹四散,顽固不破。 他脸上怒色闪过,周身泛起强烈玉色光华,法身如山横压一片,全力一击轰向前方,势必要撕开一条通道。 当然是无用功,玉色拳头能一拳轰碎虚空,一拳砸死百万巨城,此刻却也只是泥牛入海,震荡而已。 陈楸也不去阻拦,看着此人使出一切手段想要逃离,忽然就想笑,他有一种自己是大反派,而那姜叶正是倾尽全力要逃脱追杀的少年。 当然,书中肯定是少年人成功逃离,或许还有可能获得逆天机缘。 但现实是,他才是少年人,而那个老东西仓惶至极,很是可怜。 “不要废功夫了,过来。” 陈楸说道,这话果然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姜叶身上,他停止了一切动作,转头望去,看清楚了来人相貌,惊呼道: “是你?” 陈楸面无表情,盯着姜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似乎好悠闲?太过于无聊是吗?” 姜叶顿时面露苦涩,被人找上门来,被锁在了这么一片方寸之地,他想不到太多,而这讥讽之语,他也无力反驳。 无他,只是因为差距太大,于是苦涩笑道:“前辈不必如此,晚辈也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的好啊!” 陈楸虚空盘膝而坐,丢下一物并笑着道:“这是你的化身,挺有意思的功法。” 丢下时顺势一抖,那东西就被抖开了,正是一个人,当然是姜叶的化身。 化身刚一出现,便嘶声怒吼道:“杀了他,要杀了他,倾尽姜家底蕴也要杀了他,炼了他,他的亲族,后人,朋友都要全部找出来,要为他的行为承担绝对痛苦后果!” 陈楸目光淡漠,姜叶眼皮跳动,老树树冠静止,唯独化身狂叫不止,像是有意等他说完。 “智商极低,蠢笨如猪,啥也不是。” 陈楸的话炸响在化身耳边,他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陈楸,欲择人而噬的猛兽。 “果然没脑子。” 陈楸摇头,对这化身之法有些失望,化身依旧在叫嚣着,并强行要和陈楸对视,要全力施展眼中恶毒怒火。 “真是没脑子。” “你敢杀我?” 化身勃然大怒,死死盯着陈楸,陈楸口吐一丝剑气,滴溜溜围着他一转,就像是削果皮一样,不过片刻功夫,化身就被削成一根肉条,只有一颗完整的脑袋,惨叫不止,也终于停止了聒噪。 “化身之法可以交出来。” 陈楸看向姜叶,这人久居高位,终究还是有几分气度,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以外,并没有多余表现,闻言点头道: “交给你后此事揭过?” “不能。” 陈楸摇头,目光冷淡拒绝,姜叶并不惊讶,而是扔出一块玉简,陈楸接过神识一扫,满意大过失望。 化身之法名为念外身法,用法力凝聚出一具躯体,再由神魂浇筑出一点真灵,与本体同源,但不同命,死亡不受影响,也可全力操控,类似于傀儡,没有思想。也可放之不管,像是另一个自己,有思想有想法,但都会受到本体的制约,无非深浅罢了。 如姜叶的化身便是介于二者之间,陈楸收起玉简,他决定要制造几个自己的傀儡,当然是用来采摘灵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东西收好后,陈楸随手一点,剑气猛地收紧,将化身绞成了一团血雾,腥臭气息弥漫,姜叶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还不错,果然不受影响。” 陈楸说道,姜叶开口道:“前辈要如何才愿意揭过此事?” “容我想想。” 陈楸似乎正在认真考虑,姜叶眸光微闪,道:“杀了我除了一时爽快,并没有别的作用,前辈应当不是那种人?” “当然不是。” 陈楸一笑继续道:“可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姜叶心头一松,道:“姜家底蕴深厚,总有阁下需要之物。” 陈楸心头一动,他自然还记得谢师妹本源受损,本想在青浦峰上找一找,但毫无所获,如今姜家这种万年世家,显然可以有许多宝贝,一座巨大的宝库,能搬空一个万年世家的话,能有一个神光峰所谓总长老在,当然也是一个保护符。 姜家晚辈们总是不老实,老祖宗都当狗了,总要老实的。 他轻轻一笑,略显狡诈,往后只需要确定此人不会出篓子,粉色小龙只有一条,可能也不太限制的住一个炼虚二层的修士。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陈楸说道:“可以,给我当狗,此事就此揭过。” 姜叶脸色难看极了,给人当狗,他堂堂炼虚二层的大能修士,清虚宗大人物,出行必风云变色,大宗小宗无不跪拜的一位大人物,要给人当狗? “我答应你!” 但想到了对面这人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灭杀他,丝毫反抗不了。 “是个人物。” 陈楸给出评价,点出一朵粉色梅花,送进他身体里,映入他的神魂中,并没有别的效果,唯一的效果便是能够知晓情绪波动,是否恶意。 当然这还不够,化身之法需要许多材料,很快也就送了出来,姜家一位下人连面也没露,惊天动地的珍宝就已经到了陈楸身前,多数是珍禽异兽的血肉灵骨,每一样拿出去都能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没要多久,一具闪烁着宝光的人影于陈楸身旁出现,没有五官,身形中等,散发着微光,同样散发着强大的灵压。 一具拥有炼虚修为的化身就此,如同一双恶毒的眼睛,马上就死死盯住了姜叶。 姜叶头皮发麻,正是强烈的死亡气息将他笼罩,他目光黯然,知道若是没有意外,这狗或是当定了,只希望不要太过吧? “往后,我会通过这化身与你联系,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肯定马上死。” 陈楸满意这化身,初锻造出来就有炼虚战力,且与他心神相同,几乎就是第二双眼睛,同时下达命令,若是出现丝毫异常,此地全部毁灭。 化身眼睛猛地一亮,冷冽残酷如凛冽寒风,吹住了姜叶跃动的心神,低声道:“晚辈明白。” “你看,你姜家晚辈又在搞事?此次动静还不小呢。” 陈楸一指远处,正是八号药园处,姜叶闻言,沉默不语。 361 联袂而至 姜连盘膝坐在亭子里,对于他说来人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又见他突兀消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自然明白去干什么。 除了感到震惊与兴奋外,同时也有一股子暴虐在心头升腾而起,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大到连修行都不太能够顺利进行。 很令他痛心,总是感慨命运无常,修行界太过残酷,姜家化神也要遭受这般苦难,想来其他人又能过什么日子? “真是变化无常啊。” 他感慨一句,远处气势逐渐压近,似一往无前,他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晚了…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段时间他名声如何? 是好的,在清虚宗普通弟子门人前,他姜连大义灭亲,毫不留情的背离家族,是个真正的宗门前辈,令人敬仰。现在外边那处上次发生重大事故的地方,依旧可以看到有弟子上前纪念他的好。 也是坏的,在姜家人面前,他姜连是个难以理解的蠢货,是个真正的叛徒,是个脑子坏掉的老不死,应该被钉上家族的耻辱柱上,被万世羞辱。 “呵呵,其实也还不错。” 气势更近了,阴冷又炽热的杀意弥漫开来,开启灵智的野兽们纷纷逃离,却也不舍得逃的太远,在药园边缘处打盹观望。 风声乍起,乌云蔽月,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月是老天眼,云是世间秽。 “来了?” 姜连也不起身,他背对药园屋舍,点滴灯光全被遮住,陈楸让他留在这里,他自然知道重点。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药园不会出问题,他有些激昂,但没有紧张。 来人不少,果真有熟人,熟悉的神魂波动,正是姜图那个起事的胖子,在他身边,还有几人,都很熟悉,正是姜家金丹晚辈,也有元婴修士,当然肯定有化神大修,不止一个,足足三个。 姜升,也就是那日救下姜图之人,化神修士,以及熟悉的红发老者姜则,另一人也是熟人,同样化神。 “三个化神修士,还真是阵仗不小啊。” 姜连轻笑一声,姜则闻言同样一笑,道:“我也没有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得不为,你做好准备了吗?” 姜升跟着说道:“姜连,有时候就是这样,是很残酷,但修行界就是这样,过往太长了,个把个的也不太重要了。” 他语气感慨,似乎真心怜悯,望着姜连的目光却充满了俯视。 虚假的怜悯,真实的揶揄讥讽。 “你好像高高在上,不过也就是和我修为相当,你的后代那日被我一巴掌扇成肉片,还敢带来?瞧瞧瞧瞧,还换了一副皮囊,看着是比之前的要顺眼,不过多看一会儿,还是能看出窝囊模样,你家种子不行。” 姜图脸顿时涨的通红,眼神不敢太怨毒,只把头埋下去,死死盯着湿润的泥土,充满了愤恨。 “呵呵,姜图你在害怕什么?我给你胆子,你与你这位吃里扒外的连族叔掰扯掰扯,过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姜升冷笑不止,给予了晚辈鼓励,这很让人惊讶,即便是以往再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出现,化神与金丹,两者差距太大,连仰视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好好掰扯。 姜连嘴角一扯,心头已是暴怒。 姜图闻言猛地抬起头,他看到了众人惊讶的目光,当然都是同辈们,金丹金丹金丹,全是金丹,他们的目光并不重要,看着场内另外二人,他们目光平淡,对此并不阻止。 姜图心尖一颤,如此一做,往后也算是谈资,金丹修士能与化神修士掰扯,他也算得上第一人了? “连叔,我想问问他呢?” 姜图抬头挺胸,像是一只初次骑过母鸡的公鸡,连眼神都是极其勇敢的。 “他?” 姜连明知故问,眼神玩味儿。 “就是那个姓陈的,他怎么不敢出来,怕了?” 姜图依旧死死记着陈楸,发誓一定要狠狠虐杀他,眼神越发凶狠起来。 姜连笑了笑,你那是什么眼神,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你全家一起上还不够他一口气吹的,也就是你层次太低,不然可就遭老罪了。 “呵呵…姜升姜则你几个究竟要干什么,可不我浪费时间,这里是清虚宗,可不是姜家一家的宗门。” 红发老者不屑于回答这样的问题,他甚至感到古怪,姜连怎么会变得如此天真? 姜升冷笑一声,道:“笑话,我们既然能够出现,那自然就是有备而来,至于要怎么做?我可不会回答你!” “我来回答你!” 姜图领悟到姜升的意思,再次抬头挺胸,这次挺的更高了一些。 “你当真?那我可真切的记住你了!” 姜连眯起眼睛,和善一笑,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姜图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三个化神大修,冷冷一笑道:“当然,就让我来回答你这个族叔,要干什么还用问吗,那个姓陈的我要干的他跪地求饶,这片药园我也要一个不留,还有族叔您,听说您老人家手底下还有许多好东西,比如有一个美貌侍女,我也想要!” 哄的一声,跟在姜图身后的许多人嗡嗡议论起来,如此大胆的言论令人震惊,姜图胆子大到没边,那是化神啊。 不过在看到三位老神在在的化神大修后,也就渐渐习惯,乃至于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期待姜连该如何应对来自于后辈的言语羞辱。 姜连当然丝毫不生气,但已经在想着过会要怎么弄这个姜图了,这里多少人来着? 他数了数,一共十三人,不答反问道:“你们是来凑热闹的还是来办事的?凑热闹的往后退十步,修行不易有些事你们不能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可以既往不咎。”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站在最后面的三四个金丹修士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把目光看向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皱着眉头,心头已经开始后悔了,这种事也确实不是他们能够来凑热闹的,这下又该怎么办? 连叔那戏谑却又藏的极深的阴冷目光,姜图回望过来的那森冷一暼,都让他如坠深渊,不由恼怒的看了一眼身旁白脸男子,要不是这小子非要凑什么热闹,能掺和进这种事来? 白脸男子自知理亏,低下头去不敢看任何人,年轻人细细衡量了场上局势,又联系近段时间风评,最终咬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相比较于姜连,明显这边更有优势。 而且,年轻人目光闪烁不停,既然来了,那就来了。 “好好好!” 姜连点头,看到一个人也不曾给他面子,不由轻笑出声。 “他们这些晚辈都明白,你难道还不能明白?” 姜升笑着道,今日之事只会在姜家内部传播,家事而已,何需他人管? 当然这场戏不止现场这些人,远处,两女站立。 362 今儿现场 王寒皱眉道:“他们竟然要做这等事,不嫌太难看了?” 当然没有回答,姜芙淡漠的几乎就要羽化而去,黑袍龙袍迎风猎猎,雪白的脚腕闪烁玉色肉光,曾经这样一双脚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的重量,如今轻盈的空若无物。 “你能来,让我感到惊讶,与以往有些不同?果真是男女之情大于朋友,也大于血脉家族。” 王寒红唇微张,情绪并不炽烈,在这样一个冷冰冰斩去所有情感的人身边,她觉得有些无趣。 “她给我留下很多东西。” 冷漠的声调斩断夜风月色,姜芙开口了,比以往更加冷,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她?” 王寒惊讶反问,但马上领会到这个她说的是斩断情丝前的姜芙,留下了很多什么东西?以至于让如今这个没有感情的姜芙说出这种话来。 但她没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忽然她又皱起眉头道: “你们姜家这么行事,真的没有问题?” “姜家行事自然没有问题。” “你果真是抛弃了许多东西,以往你还算正义,叫我保着那个小家伙,现在你又是怎么看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要是死了,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王寒问道目光炽热,姜芙脸皮都没眨一下,似乎不屑于回答。 “可惜了,那个小家伙生的真挺好看,你不要了,我都想着接手玩一玩了。” 王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姜芙依旧一言不发,似乎真的不在意。 “无趣,哦…好像更有趣了,我还想着这事麻烦了,看来另有变数。” 另一边虚空生出紫光,有人像是急忙往这边赶来,但就在紫光流转时,一股不弱于紫光的法力波动横空出现。 姜青神色阴沉,八号药园的变故一起,他就立刻出发,但望着眼前拦路的老者,沉声道: “姜白,让开!事情做了就不可挽回了!” “姜青,西风堂如今萎靡至此,你还有心思管旁的事,能让你西风堂苟延残喘下去已是恩典,莫要自误!” 老者光头无发,连眉毛也无,整颗头亮闪闪的有些滑稽,但却蕴含了强大的势。 “你拦得住我?” “拦不住吗?我虽没你厉害,但是拦住你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姜青,你且看着,不要做无用功了,我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姜青脸色更加阴沉,“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姜家早晚要毁在你们手里!” “呵呵…” 姜白淡笑注视着姜青,忽然又道:“我说过虽然没你厉害,但是拦住你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一枚光针突兀浮现,却被一枚玉珠挡住,极致的能量爆发,却被锁在方寸之间,寸寸能量崩解扭曲。 “一群该死的东西!” 见一招不成,姜青恨欲发狂,忍不住低啸一声。 “呵呵,这就是修行界啊,姜连行事如此,却也是应得的,还有那位神秘的修士,最好祈祷不要出现。” 姜白无毛双眼闪烁着寒光,望向远处的八号药园,冷笑一声。 姜青心头滴血,前几日刚说要保下他,如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遭罪?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禁不住道心有些不稳,连身躯宝光也黯淡了几分。 药园内,姜连自然感应到了远处突然爆发的猛烈法力波动,那是足以摧毁现场任何一个人的强大力量。 熟悉的气息,是西风堂的姜青前辈吗?被拦住了?准备当真充分。 如今算来,他的靠山似乎也不少,西风堂姜青,还有那个神秘的主动去找叶长老的陈楸老东西,突然一股子强大的自信汹涌奔腾而出。 “你们有备而来,倒显得我挺狼狈,一个小辈来羞辱我?” 他说道,姜图顿时抬头,他已经习惯性抬头。 “只要你不动手,那么我也不会动手!人呢?还不出现吗?沾上了姜家威严,又岂能躲躲藏藏?” 前面的话是对姜连说的,后面的话则传出去许远,显然是对那个不存在的神秘人说的,说话的人正是红发老者姜则。 “是他吗?” 姜连忽然狂笑起来,这几人如此自信的,像是一切都赢定了一般,因为那个人? “明知故问?” “姜叶?” “大胆!叶公的名号岂是你能直呼的!?” 姜则三位化神大修勃然变色,怒斥姜连,姜连抬起一只脚在他们三人面前晃了晃,语气古怪道:“我这脚啊,啧啧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姜则姜升等化神皱眉,思考其中含义,而姜图却大笑一声,道:“连叔这是被吓傻了吧?” 姜连把脚轻轻放下,然后慢悠悠的看着姜图,一字一句道:“姜图,有没有人告诉你,晚辈面对长辈时,一定要保持尊敬,你上蹿下跳,这是修行界啊!” “什么?” 陡然而至的阴冷目光,硬生生的插入到姜图心底,无边无际的寒意弥漫,身躯顿时僵硬不知所措,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弥漫开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到了姜连手上,正对上一双阴冷的双眼。 “你…” 姜图骇然,姜连冷笑一声:“上次你是什么下场?” “你…” 姜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一只大手抚上他的脸庞,法力涌入锁住神魂,声音响起。 “你却是配不上这副皮囊。” 姜连一手扣住姜图的脸,法力波动下猛地一撕,脸皮自头顶往两边分开,哗啦啦一声,血液喷洒之中,两半人皮突兀出现,正中则是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惨叫声凄厉响起,姜图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恐怖的血色人体,喷洒着无穷鲜血,一具活生生的尸体被姜连生撕而出。 姜连心头爽快极了,他是好人吗?显然不是!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挑衅我?” 望着姜图恐惧的双眼,姜连冷声道,姜图惨叫更加凄厉,此时旁的人才反应过来,姜升震惊的看着姜图凄惨不成人样的身体,震怖怒吼道: “姜连,你这是在找死!你死定了!” “是吗,今儿啊在场的晚辈们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姜连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年轻人才有的跳脱以及残忍。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响在每个年轻后辈者心底。 363 及其同伙 众人想不到姜连会主动出手,且手段是这么刻意的残忍。 有意展示?是因为近些时间受到的打压吗?场内的几个金丹晚辈们遍体生寒,方觉此地宛若地狱,连走也不得了。 怒喝声中,姜图呵呵惨叫的声音持续响起:“救…救我…” 如同催命魔音一样,吹拂过每一个金丹晚辈,顿时也如同刀子划过一般,噤若寒蝉。 姜则姜升等几个化神修士惊怒至极,也不再顾忌什么,含怒打出一片宝光,令天地变色的法力倾泻而出,要把前面一切都毁灭殆尽。 姜连心头一惊,脸上却并不变色,就在那一瞬间,感觉身后有恐怖法力席卷包裹而来,加诸己身时却又变得极其柔和。 是他的力量吗? 姜连赞叹不已,太强大了,光这一手已经让他立于不败之地,怎么可能没有后手?他对自己的早有预料感到得意。 于是把手一挥,身前出现一片黄蒙蒙的光华,其中有巨大淡薄人影浮现,立于天地之间,横挥手掌扫荡,恐怖的法力波动震荡天地,嗡鸣声起,震碎了现场每一个人聚集起来的法力,自然也包括一切进攻术法,让它们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姜则姜升二人脸色剧变,被冲击而来的法力波动震散一身的势,而后脸色迅速发白,惊声低呼道: “这是什么?!远超你我的力量?” “法宝还是另有其人?” 二人异口异声,眼神惊惧不安,如此变故实在难以想象。 而远处的王寒二人同样眼神凝重,刚刚那一击展现出来的法力波动至少也是化神后期。 “看来姜连这位化神大修士果真有后手啊,还是那位吗?” 王寒美艳脸庞满是古怪之色,这事水太深,她已经不太愿意掺和进去,怕折在里面。 姜芙眼神深邃极了,片刻后摇头道:“果真勾结外人吗?他要做什么?” “听说叶公最恨这事,那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想到了一些事,王寒轻轻摇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受姜芙所托不假,但这事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如此说来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毕竟,水真的太深了。 更远处,姜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反常的能量波动,神色剧变,同样想起了那位一举灭杀了妖兽浪潮之变的神秘修士。 “果真勾结外人,姜连死罪难逃!” 姜白冷笑一声,此次前来不正是钓出那位,如此轻易就成功了,还真是没得意思。 “哼,休要胡说八道!” 姜青冷哼一声,若是真坐实了勾结外人残害同族之人,结果很难好的了。 二人继续僵持,感受着越发强烈的法力倾泻自姜青手上流露而出,姜白冷笑不止,他不急,急的是姜青,想要保住姜连吗?痴心妄想。 红发老者姜则立于场中,忽然一声冷笑:“姜连,你果真勾结外人,要与我等对抗,你是否真的傻了?” “呵呵…” 姜升冷笑一声,后面顿时嘘声一片,原来如此,不知情的年轻后辈们一听,神情微松,只要不是有心打无心就好! “是吗?” 姜连同样在笑,红发老者姜则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暗暗提起了几分小心。 “装神弄鬼。” 姜升鄙夷一笑,“这里是神光峰脚下,你还待如何?” “原来是有备而来,为的是那日那位前辈而来?” “你还不傻。” 姜升瞟了一眼已经成了一堆烂肉的姜图,连神魂都没能逃的出来,嘴角轻抽几下,神色阴冷至极。 “你放心,轻易不会让你陨落的,你颇爱名声,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神情逐渐倨傲,仿佛胜券在握,完全没有注意到姜连嘴角那一抹浅浅的讥讽。 “是叶公派你等前来拿我?” 姜连说到叶公二字时,嘴角极不明显的往下一暼,在场之中鲜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金丹之中,此前药园起过冲突的红发男子姜晨兴奋的哦了一声,而后回头一看笑着道:“我说哥们,这次你待如何?” 被他看着的男子轻轻一笑,随意恭维了几句,待姜晨转过头后,眼角剧烈抽搐几下,旁边与他熟识的人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不由投去疑惑的目光。 年轻男子眼神明亮,此刻却充满一股难言的绝望。 “你?” 男子回过神来,惨然一笑没有说话,他知道今日之事必定要爆个大的,而他们几个,能否活下去真的难说。 忽然一阵狂笑声响起,姜连仰天笑的癫狂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能体会这么一种生活,起初我认为那是一种灾难,而现在,我竟然觉得还不错。” “嗯?你在笑些什么,莫不是疯了不成?” 姜升眉头一挑,不耐烦道,同时有些诧异暗中之人竟然还不出手? “你不会懂的。” 姜连听姜升如此言语,见他如此反应,又是一笑。 “我前面也不曾明白,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姜连笑的很是诡异,姜则心头一跳,不禁问道:“明白什么?” 姜升诧异的看了一眼红发老者,因为他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紧张?他眼睛便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眯。 “明白这里是修行界,一切都很残酷啊,哈哈哈哈。” 姜连状若疯癫,话音刚一落下,一片宝光铺天盖地向着来者众人无差别杀伐而去。 “你敢!” 姜升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了心头升起来的一丝古怪,反手扫出一片赤光,二者相撞的一瞬间,又开口道: “则兄,此獠太狂了着,莫不是真的疯了?” 自然是没有得到回应,而两者杀伐之术已经碰撞到了一起,恐怖的能量压倒性冲击向姜升。 姜升却惊恐的发现身旁的姜则已经消失不见,身影在天边出现,再一闪已经去的远了。 ? 他干什么去了? 姜升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恐怖的杀伐术法已经奔袭至此,来不及多想,当然也似乎抵挡不住。 想象之中的后手也没有到来,宝光里充斥着他难以理解的恐怖法力,绝对是出自姜连,这里也没有第二个强者。 可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叶公怎么不出手? 一口赤色鲜血从姜升口中喷吐而出,原地升腾起灼热的焰浪,炙烤着现场每一个人,靠前的几位金丹修士甚至来不及多想,就被化成了一团团汽雾,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有后面几位金丹修士苟延残喘不休,年轻的金丹男子苦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他既然那么问了,就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为什么我不选择离开,那应该是唯一的机会吧?” 364 知道该怎么做 姜连走到了姜升跟前,他肉身几乎被毁,神魂也被残噬大半,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已经是个废人。 当然还是有法宝威能升起,一柄毛笔闪烁暗色光华,激射出丝丝缕缕杀机,冲向姜连。 姜连随手一挡这依旧还有元婴威能的杀伐手段,讥笑道:“若是此前你这一手,我还要防备着,不过如今啧啧啧太弱了。” “你…你究竟是谁!?” 姜升虚弱极了,漂浮于半空之中,身躯残破不堪。 “我自然是姜连,还能是谁?” 姜连呵呵一笑,甚是灿烂,更是冷酷极了。 姜升打了一个哆嗦,他被一击斩去前程,斩去肉身,更是毁了他的道心,忽然惨笑一声道: “你说的对,修行界果真残酷啊,他们都跑了,肯定早就发现不对劲,哈哈哈…你也不要得意,修行界很残酷,你能一直得意下去吗?!” 他大口吐血,法力也如散去的气,极速从他丹田里泄露而出,将周遭染成了一片玲珑灵气海。 姜连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摇头道:“那是以后的事了,你安心上路,应该也看不到了。” 说罢,手中法力一摧,炙热的光亮了,把姜升整个包裹其中,肉身连同神魂顷刻之间被炼化。 神魂俱灭,死的不能再死了,结束了这一切,他看向逃离的二人,轻轻摇摇头,要逃他也没有办法,离了这药园附近,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必然会离去。 “连叔…” 有声音小小的弱弱的,他低头一看,几个年轻人正一脸惊恐。 “呵呵,给过机会了,不能怪我。” 杀意一闪,现场所有人顿时干干净净净,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他下了命令。 远处,姜白见事情发生惊天突变,脸色大变之下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后离了此地,姜青望着此人逃离的背影,也没有去追。 二人修为差不多了多少,一人拼了命的逃,追赶已无意义。 姜青表情复杂的到了姜连身边,开口问道:“这…” 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总不能问是不是真的勾结外人吧,那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前辈,我姓姜,也永远是姜家人,其他的恕我不能多说。” 姜连说完,或许觉得态度有些生硬,又继续说道:“他们恶事做尽。败坏姜家名声,且根本不拿非同路族人为一家人,猛药下了并无不可。” 姜青心神微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手段如此不计后果,后续可考虑明白了?” “后续吗?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姜连想到了陈楸那老狐狸,事到如今,就只能彻底相信了。 “如此便好。” 姜青说道,只是语气略显犹疑,他知道姜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在神光峰中有一处小世界,里面有着不少姜家真正的老怪物,虽轻易不会出来,但一旦出了大事,便是泼天大祸,想来除了清虚宗能够压下这事,也没有其他势力能承受那般雷霆暴怒了。 此刻安静下去,而距离此地甚远的一处,红发老者姜则与另一位化神修士碰面了,二人此刻依旧心有余悸,面面相觑片刻后,姜则冷声道: “姜连当真是丧心病狂,想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你我也不是对手。” “姜升怕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人语气战栗,同为化神修士,那般容易便陨落了,颇让他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姜则沉默片刻,而后轻笑一声,道:“是了,姜升怕是凶多吉少了,姜连啊姜连,他…” 他想到安排这一切的叶公突然失踪,莫不是突然有事?可怎么又那么巧? 难道对方势力竟然那般大,可以牵扯住一位炼虚修士? “总之这事要马上通知叶公,现在也只有他能处理了。” 姜则收敛情绪,企图将那无形的大网打破,却总是心神不宁,哪里出了问题?他不知道,只知道今天的事情远远不是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他一个化神修士竟然也不能知晓事情了? 此事已经远超他的层次了吗?姜则身子紧绷,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塞满了心间,道心顷刻间蒙尘。 “不要多想了,一切都交给上面吧,无论是谁,想来也不可能直面姜家威仪。” 随着声音落下,二人面色颇为沉重的向神光峰而去。 陈楸收回了目光,同时也收起了虚空画幕,一个简单的小法术,可以清晰的呈现远在千里之外的场景。 姜叶同样收回了目光,他知道今日之事,也明白后续之事,他有不甘,强烈的不甘,姜家威仪竟然这般受损。 且正是他主导的一切,而现在从头到尾都像是笑话,不,已经是个笑话了,死了那么金丹晚辈,其中甚至有进阶化神的资质,都死了啊。 这要是传出去,他姜叶怎么做人,他们姜家又该怎么做呢? “你想的太多了。” 陈楸笑着道,姜叶表情难看,肯定又在想着有的没的。 “有时候太在乎面子,往往要丢掉更多东西,你若不是执意要找寻一个隐藏极深的某人,此时此刻你应该无忧无虑的在修行,而非是此刻思绪,如此复杂,告诉你,你明明炼虚修为,怎么就那般不清醒?” 陈楸的话让姜叶脸色难看,这无异于说他愚蠢至极,但还是要回答问题,那人眼底冰冷的杀意像是一柄尖刺,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说的对,我很愚蠢,明明忍一忍就过去了,非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花费极大功夫,耗费许多资源去找你,那就像是自寻死路,很可笑,确实可笑。” 姜叶说到最后,鼻头泛红,不知是否真心实意,但其中尴尬恼恨之意不似作假,陈楸当然没有功夫去分辨什么,也没那个兴趣,而是笑着道: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不会轻易杀你,只要目前一切稳定,你就不会有事,你明白吗?” 姜叶咬牙点头,沉声道:“明白…” “希望你真的明白。” 陈楸挑眉,而后又道:“你的后辈们回来了,看样子是向你诉苦告状来了。” 姜叶嘴角一抽,心头掀起了滔天狂怒,但马上便迎上一双讥讽的眼,他顿时涩然一笑,如同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显见尴尬,轻声道: “我明白怎么做。” 365 水真深 姜则回到了神光峰,注视着深处那玉色光团许久许久,眉头轻轻的皱着,眼底是难以理解的情绪。 叶公在?可为何? 身旁化神修士同样如此,眼神复杂异常,若不是认为叶公最是手腕强硬,怕是要想到一些不好的地方去。 “总之先把这事说上去再说,旁的已经没了意义。” 姜则说道,两人沉默片刻,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这次该谁前去禀报此事,想来总是难看的。 “听说姜玉龙与姜连仇怨颇大,许多事都有他的身影?” 那化神修士轻声道,姜则眸光一闪,而后轻轻摇头道: “话虽如此,但此次毕竟是你我带队,让姜玉龙一个小辈上前,我等脸面何在?” “那倒也是。” 那化神修士默默点头,总不能说是因为叶公突然掉了链子没有出手导致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你们两个愣在这里做什么?” 姜白身影浮现,脸色阴沉,二人一见此人,连忙行礼,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等…想着该如何说这事…” 姜则面露苦涩,姜白见了嗤笑一声,道: “怎么说?老老实实说就是,还能怎么说,那等境界的修士除非化神大圆满或者炼虚修士出手,你以为你们二人就能抵挡?如实说去,倒也奇怪…” 他看着那处玉光,瞧着与以往并没有变化,而今那意外又是因何而起? 是阴谋吗?可那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也觉看不透更多,更不想掺和进去,说了一句。 “老夫已经出手一次,可不欠任何人了,这就闭关去了,不到化神大圆满不会出关!” 说罢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他可以离去,他们却没有办法。 “那日我请你吃了一顿天灵餐,你可还记得?” 姜则听到这话,满头红发更红了,几乎漫天飞舞。 “喉兄,你可真是,呵呵…真是人才呀…” 姜则面上挂着讥讽的笑,那化神干干一笑,摇头不语。 如今的他也不想掺和进去,总觉得水太深了,本就无怨无仇,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行吧,行吧,你自去吧,去吧去吧。” 那化神老者无奈一笑道:“其实我这些时间也确实有事,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找了我,要说真有和姜连不对付的,肯定没有我,其他人…” “就是因为没有你,所以这次才有你,行吧行吧,你走吧,这次过后你也算没事了。” 姜则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那化神老者怔了片刻,轻轻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等他离开,姜则冷笑一声,低语道:“怪不得不受待见,这就走了?” 随后整理了仪容,向姜叶之地而去,依旧是那位金丹接引,比见到姜玉龙更加恭敬。 “如何?” 姜则的话并没有让金丹接引意外,总之不论是何人,只要来了这里,总要问上大差不差的一句话。 那就是叶公心情如何? 金丹接引眉头轻轻皱起,姜则见状心头微沉,若是心情不好,此番怕是更早遭重。 “我觉得不太好。” 金丹接引轻声低语,神色晦暗,在刚不久他明确看到了漫天玉光黯淡了片刻,就算现在,他也能看到光华里并不明快的颜色。 旁人看不出来,他在此地几百年,早就摸清楚了一些规律,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那位那般明显动怒。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那些事情一旦沾上半点就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别看他如今地位看似很高,可终究只是一个金丹小辈而已。 姜则抬头望着那片扑天的玉色光华,每一粒光斑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足以灭杀他这样的化神修士无数次。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他恢复了以往姿态,走进了玉色光华之中,同时声音响起。 “晚辈姜则见过叶公。” 没有回答,久久没有回答,姜则却明确知道叶公存在,刚刚一股本能畏惧的神识扫过他,令他神魂战栗不已。 气氛暗沉如深秋萧索冷风,哗啦啦一声响里,姜则感觉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感受着空气里凝滞的压力,在心中咆哮起来。 “叶公,姜连勾结外人,最起码是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凶残至极,且还有西风堂的姜青从中作梗。” “如何了?” 有声音问他,姜则心底发苦,沉声道:“除了我和姜喉,旁的人都没了。” 说完低着头继续道:“姜连勾结外人,还…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支支吾吾的并不像是一位化神老祖宗,反倒像是一个少年人面对严厉的父亲。 “知道了,退下吧。” 冷淡的声音响起,倒让姜则心头震动不已,果然有问题,可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 种种烦乱思绪纠缠着他,姜升被打的神魂俱灭,一干金丹晚辈们被姜连顷刻之间炼成法光,不留一人,竟然如此平淡,丝毫不在意吗? 此时此刻想起来依旧心神震荡,而他,姜则忽然想起一句话,修行界是残酷的每一个大境界之人哪个不是经历过尸山血海。 化神修士经历许多,而炼虚修士又是何等经历?果真是阴谋啊! “是,晚辈告退。” 姜则压下思绪,恭敬离去,而走了没两步,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他起了别的心思。” 谁?明显是第二个人的声音,很年轻,很令他莫名的讨厌,甚至还有些熟悉? 熟悉?姜则被这个念头惊住了,能和叶公那般说话的人,最起码同等层次,自己起了别的心思? 他已经开始胆寒,这话含义太多,但态度显然极差,别的心思? 姜则不敢说话,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 “他没有。” 姜叶的声音响起,姜则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有,这里面的水果真很深,叶公没有出现,怕也是因为此人? “他有的。” 又是那道声音,依旧冷淡的像是一块寒冰,姜则感到极为不适,他从里面听到了高高在上,审判自己吗?与自己有怨? 叶公怎么能和这种人来往,完全不给面子的吗,他好歹也是姜家化神修士,拿出去总算是一方大佬。 “行…” 可一个行字出口,正是出自姜叶之口,他听的清晰极了,脸却白的厉害。 “这…什么意思…?叶公?” 只能看到一双冷漠又无奈的眸子,被强迫吗?一瞬间看明白了一切,姜则心头剧震,他想不到什么人能够强迫叶公。 “叶公,这一切您都默许了?!您怎么能堕落至此?” 情急之下,或许也是因为强大的姜叶常年积累的威望,姜则脱口而出一番心痛言论,然而迎接他的则是一片死亡光华,铺天盖地而来。 姜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陈楸收回目光,道:“看来你的威望足够,就是不知有没有你的所谓晚辈们怀疑你?” 366 怨恨恶毒 亲手灭杀了一个忠心耿耿的晚辈,姜叶心头难免也复杂几分,一来被强迫,二来确实是可悲又可怜。 多么听话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手头湿润着,不正是他的鲜血?也罢也罢,手头沾了也不止一个姜家人的血了。 就这样吧… 姜叶回过头看着这个面容年轻俊美的男子,沉声道:“怀疑吗?会有的。” “哦,就凭你的威势,竟然还敢有人怀疑你?” 陈楸当真有些吃惊,姜叶之威势可远远超过他身为药园大师兄在几个师弟们心里的位置,称得上一言九鼎,谁敢反抗? 他怎么会如此天真?姜叶目光轻闪,轻轻摇了摇头。 仅凭这一点,姜叶就能断定此人并非出自大家族,但也更让他震惊,此前思量此人是否来自外州,甚至可能是浑天宗修士。 是何等的天赋和机缘才能造就出这么一位炼虚后期的大修士出来? “姜家很大,我并非唯一的炼虚修士,且也不是一直执掌姜家,只是代为看护而已。” 他解释道,看上去很诚恳,陈楸当然信,是否说谎也瞒不过他,都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去做那无用功。 “看来姜家你的对头也不少,若是有人怀疑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陈楸轻笑,笑的很是平淡,这笑容在姜叶眼里当然不是那么好。 你知道该怎么做? 手头上的湿润还没褪去,依旧觉得热热的,那是姜则不甘的咆哮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叶从两个方向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那具散发着赤光的化身,淡淡恶意弥散开,另一边自然就是化身本尊,那个俊美的年轻修士,那笑容当真可恶又可恨。 若比之恶,姜叶似乎觉得自己还差了一些。 “该怎么做?” 很详细的问,姜叶不由坐直了身体,眼中浮现一抹厌恶,冷声道: “自然是杀了。” “杀了,那你可是真冷酷,好歹都是你的族人,你就都杀了,我听姜连提起过你的事迹,听说你喜欢玩弄人心,我觉得那样就挺好。” 姜叶坐的更直了些,像是一只随时迸射而出的箭,眼神锐利极了。 陈楸身影忽然出现,与他当面对视,同样锐利的双眼,两两对撞在一起,虚空崩裂出暗色光纹。 一声闷哼响起,姜叶眼珠子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纹,缕缕丝线交织出一片血色蛛网,不过是一瞬间,他的眼睛就差点被毁掉。 迅速移开目光后,姜叶平复心头烦躁暴乱的情绪,低声道: “正是没有办法的事,形势比人强。” “说得好,你很识时务,那就容许你杀杀杀,只要有人怀疑你,你就杀,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你只管杀!” 陈楸笑着道,如此一个万年世家的护道者被如此摆弄,当真是残酷的修行界,很残酷当然要更加残酷,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也会落到这么一个局面。 因为那也不会是很难的事情,总有比你强的老东西躲在暗处,而那时往往也只需要一击。 姜叶脸皮抽了抽,忽然说道:“若是那样做,后果难以预料。” “是的,你说的对,往后我给你一个任务,将你手能够伸到的所有地方,给我找出一切高质量的灵药灵草园子,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给我弄过来。” 陈楸弄姜叶当然不止是一时爽快,也不是为了防守,自然是为了反击,既然神光峰剩余的灵药不多,那么其它山峰应该也有。 肯定不如神光峰多,但作为一个清虚宗炼虚修士,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用用出来,总是也能挤出一些东西出来,那样暂时也就够了。 姜叶显然惊了一下,不明白那样做有什么深意,但见陈楸眼里前所未有的严肃后,他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不管用什么手段?” 宛若小牛犊子一样舔了一下嘴唇,姜叶这般问道。 “你们姜家为非作歹久了,难道还能忘了手段,当然,仅限于同样是世家恶族,清汤寡水的其他就不用去了。” “你这是要掀起恶意争斗?” 姜叶深吸一口气,肺管子似乎被刮的生疼。 “嗯?听你这么一说,宗门内的所谓几个世家争斗过?” 陈楸略感好奇,他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恶意争斗,目的很简单,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那倒没有,不过若是那样做了,姜家…” 姜叶摇头,脸色很不好看,陈楸轻笑一声,道:“你们总是彼此登台,把清虚宗当成了舞台来用,何不如彻底斗上一场,就看哪家比较狠了?” 陈楸越说,姜叶表情越难看,那样的话岂不是彻底乱套。 “你想做的很难,最多不过是我陪葬而已,不能成的。” “你知道吗,你姜家有个晚辈和你说过同样的话,现在却是你又在说同样的话,他可是狠狠的踩过你化身的头,像是踩狗一样,那么他的变化为什么那么大?” “姜连?” 姜叶嘴角抽搐,彼时的画面他没有看到,如今听到,已然杀意积累。 “现在的你远远不如他,见了面你要弯腰伏低做小,不然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会管。” 陈楸只是需要一只听话的狗,姜叶合格与否只是短时间考虑的事,再过些时日,就算放他出去蹦哒,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明白,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夺那些灵草灵药园子。” 姜叶选择了屈服,低下头去,眼底深处是一片墨色。 “那就好,有事联系我的化身,没事不要乱说话,我都知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经消失不见,许久过后姜叶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墨色化作浓烈的怨毒。 此时此刻的他,很想沐浴鲜血,只有那样才能洗刷掉他心中的耻辱。 一棵老树哗啦啦一阵摇晃,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些苦涩与茫然。 “这算什么事?” 它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强大的修士撕裂虚空而来,但没有丝毫法力波动传递出去,意味着恐怖的境界与法力掌控手段。 至少炼虚后期,它当时就不敢说话,即便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依旧是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真是一棵老树盘旋,只有呼啦啦的风撩动树叶而已。 “要想个办法!” 老树这般说,姜叶猛地抬头,眼中正是暴怒的渴望,然而也只是一瞬,一股冷的像是悬于头顶的大柴刀散发出的冰冷杀气顷刻笼在身周。 因为他看到了一双残忍冰冷的双眼,其中凌冽杀意犹如实质,下一刻仿佛就要一刀劈开他的脑袋。 那化身好像比本尊还要恐怖。 姜叶脑瓜子嗡嗡一响,嘶声道:“说着玩说着玩。” 老树也噤若寒蝉,苦恼着怎么把这事忘了? 367 谁来掺和 化身如同一柄催命的刀,将这一人一树圈在此方小天地之中,不得出入,凭空发号施令就行。 “往后若是有多余声音出了这里,马上就死,没有第二个结果。” 与陈楸本尊截然不同的声音,尖利的如同狂怒之人。 姜叶望了一眼玉色虚空之外,默默点头。 然而外界对于姜则的陨落已经有了猜测,也对在某处的秘密行动起了小范围的议论,不论是姜家老一辈,元婴之上,还是小一辈,金丹之下,总觉得事情透露着诡异。 姜家什么时候吃了那么大的亏?听说还是连叔主导,狠起来也太狠了,去了十来个,一个都没有回来。 姜玉龙表情古怪,他知道的更多,明白是叶公出手,但也能失败? 姜连那厮究竟有什么后手?派人探查后方才明白,西风堂的姜青出手了,可仅仅是姜青又如何能够阻了这事? 他揉揉额头,发现一切正在脱离轨迹,姜连他像是没有办法了,更别说那个姓陈的小畜生,躲在后面像是比谁都要稳当。 “少主,您有没有觉得这事充满了诡异之处?” 一个老者,黑袍白发,神态威严。 姜玉龙恭敬问道:“甘叔,您怎么说?” “计划虽然不是充分完美,但这里不是凡俗界,不讲究什么步步为营,都是境界说话。” 姜玉龙眼睛一眯,沉思片刻后道:“您说对方也有不弱于叶公级别的高手?” 老者轻轻点头,一时间就没人说话了,不弱于叶公级别的高手,姜叶成名还在数千年前,作为少有的有心于俗务的炼虚修士,他的名在一干知晓之人心里,当真是如雷贯耳。 乍一听有不弱于叶公的存在,姜玉龙一时间有些恍惚,当然不是什么听闻另一个炼虚修士出现,而是炼虚修士们早已经不太出现在这类事物里。 “哪位炼虚修士插手这种事?” 姜玉龙有些不可置信,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然叶公没有道理关键时刻消失,那就只能是被纠缠住了。 “有过斗法吗?” 姜玉龙问道,若是有所纠缠,方方面面自然有所显现,炼虚修士一举一动皆是天地伟力。 “那时处风平浪静。” 老者说道,姜玉龙眸子开合迸出精光,风平浪静吗? “如此说来,倒真是迷雾重重,此事需得细细想来,叶公处没有言语,想来不太美妙,我不想再去寻找父亲了。” 老者闻言神色一肃,姜玉龙时刻想要证明自己,他当然理解,与其他万年世家的族长血脉比起来,说句实在话,姜玉龙确实没有那么亮眼,稍逊一筹。 “也不可硬撑!” 老者说道,此时天大的事情在某些层次者眼里,也便小的不能再小了。 只要不是有灭族之祸,应该都是小事吧。 至于灭族之祸?老者觉得这四个字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荒诞。 “自然,还有叶公存在,他老人家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了,从今日起,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姜玉龙轻轻摇头,出现那等级别的修士,也确实不是他一个元婴修士能够随意插手的。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我姜家下手,叶公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倒也是。” …… 陈楸回到了八号药园,就看到了姜连恭敬站立一旁,乖巧的如同等候吃食的小娃子,连胳膊都挺得笔直,放在腰间两侧。 见他这副模样,陈楸皱眉,他还是更欣赏那个忍辱负重,偶尔显露怨恨目光的姜连,而不是这个乖宝宝一样。 乖宝宝?陈楸感到一阵恶寒,眼前这个灰白头发,干巴巴的老头如何能是一个乖宝宝? “前辈…您当真是法力高深,无人能比。” 姜连选择了拍马屁,能隔空追杀姜叶而去,显然修为高了不止一筹,炼虚中期还是后期?有没有可能是炼虚之上的修为? 非是他姜连敢想,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杂役弟子,那日大吃一惊,赔了一名弟子进去,自己也跟着赔了进去,化神八重的陈楸在他眼里已经是神秘无敌的存在。 而今日再次大吃一惊,竟能隔空追杀姜叶而去,且毫发无损归来,占尽上风了吗? 肯定的,如今姜连大概也熟悉了陈楸,此人向来不打没把握之仗,对外依旧是杂役弟子,此前对他依旧是化神八重修士,而后对他可能是炼虚修士,实际上是什么,谁能知道? 一个狡猾的不能再狡猾的老狐狸,姜连深深感叹,心头却莫名激荡。 修行界也分大小王,凑巧成了,当然是个妙事。 “你念头不对。” 陈楸敏锐感知到了姜连神魂传来的腹诽波动,淡淡的说了一句。 姜连并不反驳,只是嘴角一味的带着笑。 “姜家的对头有哪些?” 陈楸忽然问道,姜连心头一动,喉头微热,轻声道:“极气峰石家。” “石家又是个什么家族,老老实实说来。” 姜连觉得有些奇怪,对方语气莫名有些严厉,于是不敢懈怠,将石家与姜家的恩怨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么说来,这石家还是一个挺有良心的世家了?” 陈楸挑眉,姜连轻轻点头道:“算是吧,石家向来主张向外扩张,自称眼界高,倒是看不起宗门内这些个求稳的家族了。” “我也看不起。” 陈楸说了一句,姜连脸一红,越发显得扭捏。 “那说说姜家的盟友们?” 陈楸眯起了眼睛,姜连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便想了许久后才说了一些情况。 “盟友竟然这么多?花家,郑家,白家,苟家?五家吗?” 他很明显有些诧异,五家联合,也就怪不得宗门有些乌烟瘴气。 任谁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要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是,不过其中也只有白家与姜家旗鼓相当,其余三家都算是依附。” “依附啊。” 陈楸轻哦了一声,语调悠长,有些不明所以,正当姜连暗自疑惑时,便听到了一声清冷的笑语。 “既然是同流合污,那也就没有那么多负担,清理污垢难免血腥,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自然是问的姜连,姜连瞬间明白其中意图,有些骇然,但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震惊。 本该震惊的,这无异于挑起一场血腥的内部斗争,不明白意图,只当太过无聊? “是的,这也算是姜家的赎罪之旅吧。” 姜连已经不愿意去想太多,再血腥又如何,显然此地应该是世外桃源吧。 只是,世道确实要乱了,姜连望着药园外平静的星空,点滴斑驳星河里应是住着仙人,那是更远处的风景了。 近处,一行大雁鸣叫着盘旋许久,终究还是落在了更近处的一处水沟里,安静祥和进食去。 368 山外事 晨光熹微,光斑破空,由于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泥土微微泛着黑色,甚至还有些发亮。 钱宝满意的看着药园,感受着从没有过的宁静滋润着陈旧的心,法力运转流畅,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练气三层了。 于是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在他身旁,杨奇却有些精神萎靡,钱宝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 “杨师弟昨夜没有休息好?” “昨夜那个动静太大,我实在不能安心睡下。” 杨奇苦笑,昨夜山呼海啸一般的阵仗,又是狂风又是纷乱的光,远远瞧着就觉得吓人,怎么也是睡不好的。 就是不知道又是哪些高人在附近争斗,他有些怨愤,怎么就不能离这里远一些? “动静?” 钱宝有些疑惑,杨奇却震惊,难以置信道:“师兄莫非不知道?” “知道什么?别卖关子!” 钱宝有些不爽,拿出了师兄威严,板起了一张无论如何也不严厉的白乎乎胖脸。 杨奇缩缩脖子,赶忙道:“昨天夜里药园外面不远的地方又是一番争斗,那打的天地都变色了,像小说里的那样,连大道都要磨灭了。” 杨奇说完还有些心有余悸,小小的药园在那等场面下,尤其脆弱,他开始担心药园的前程了。 钱宝看出了杨奇心中所想,不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知道师兄我为什么能睡的那么安稳吗?你说的我有些印象,但我完全不放在心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杨奇瞪着不大的眼睛,钱宝呵呵一笑,又是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道: “当你经历过风浪,再来看所谓的大事,也就发现不过如此了,不碍事不碍事的。” “啊?” 杨奇将信将疑,昨夜那种动静看一眼都要肝胆俱裂,钱师兄这? “我就问你,昨夜的动静可比得上前段时间的妖兽浪潮?” 妖兽浪潮吗,杨奇想起那日,除了通天的血雾以及漫天剑光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于是回答道: “那就差的太远了,昨天夜里我感觉抵得上十个妖兽浪潮。” “那么大的动静?” 钱宝有些讶异的摸摸后脑勺,昨天夜里竟然睡的那么沉吗? “唉?你那是什么眼神,莫非以为我在胡吹大气?” 看到杨奇师弟嘴角无奈的笑,钱宝觉得威严受损,立马指着药园外面道: “呵,你才在这里多久,我在这里可是好几年了,几乎经常就要看到一些大场面,你才见过几次,还差的远呢。” 杨奇听过钱宝师兄说过,对于他的经历也觉得奇怪,似乎这里是个多事之地,他仅仅来了不到半年,就已经经历了两次大事件,那也就罢了,偏偏还都在药园附近。 要说这里面没有古怪之处,他是不信的,于是小声道: “师兄,那为什么咱们药园附近这么的不安宁呢?” “为什么?” 钱宝愣了一下,这才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咱们药园附近老是有这种事发生? 不应该啊,这里又不是什么前辈高人的洞府,又没什么灵气充裕,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 不过若说灵气,好像是要比前些时候浓郁了一些,可也有限。 “是啊…这是为什么?” 他禁不住低声说了出来,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冷笑一声道:“那还不正常?” “啊?” 杨奇又瞪大眼睛,这次瞪的更大了一些,瞧着失去了往日几分憨厚,倒显得有些狡猾。 “那不正说明这里乃是人杰地灵之所,每每都有大事发生在这里,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能来这里算你全家上下几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钱宝说话时,脸上肉晃悠不停,他越发胖了,似乎心也更宽了一些。 杨奇望着钱师兄如此姿态,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唯唯诺诺道:“可那样岂不是很危险,总不能次次都运气好吧?” 这药园子这么好,要是被毁了,他可哭的地方都没有,主要是这几天他养了一窝鸟,眼看着一公一母下了蛋算是正式安家,接下来就要见证小雏鸟的诞生,总要在那之前吧? 要是按照这么一个频率,杨奇很担心自己见不到小雏鸟的诞生。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难道还不知道咱们药园的来头?” 钱宝训斥一句,杨奇赶忙道:“知道的知道的,咱们药园听说有大人物庇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明白,大人物为何要庇佑这么一个药园子。” 仅仅从这几次事件来看,钱师兄嘴里的所谓大人物那得多大才能庇佑得了这么一个药园。 倒不是杨奇妄自菲薄,真的只是一个杂役药园而已。 “呵呵,那你就小瞧大师兄了,也对,你们没待多久有所动摇也是应当的,多见几次也就习惯了,咱们药园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钱宝拍拍杨奇肩膀后,渐渐远去,杨奇站在原地皱着眉头,钱师兄这样说,合着是嫌弃他经历的少了? 昨天夜里那动静,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太吓人了。 希望真是如钱师兄说的那般吧? 钱宝一路走过,发现各位师弟们都有些心神不宁,没休息好的模样,与杨奇师弟表现的一般无二。 看来昨天夜里动静果然很大,他找到了正在安排活计的刘白,一问方才知道这家伙昨天夜里修行,也没有太关注外面的事,只知道有一瞬间的亮如白昼。 “刘师弟心倒是挺大。” 钱宝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留下刘白翻了一个白眼,这要是比心大,谁也比不过你钱师兄不是,睡的那叫一个香。 钱宝拧着眉头,安抚了几个师弟后,终于是找到了在亭子里的大师兄,有些急躁道: “大师兄,咱们药园怎么老是出事啊,昨天夜里好像又有动静了。” “动静跟我们药园有什么关系,你瞎操心什么?” 陈楸喝了一口茶,顺便训斥了一句。 “可是离咱们药园很近啊,万一要是波及到我们,可咋办,眼看着咱们药园日子好过起来了。” 钱宝急的在原地转圈,胖啰啰的煞是好笑。 “咱们这是清虚宗,都是好人,谁那么没品来波及咱们这杂役药园?别转了,咱药园的靠山手眼通天,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波及,快去干活,过几日就有灵药要成熟了。” “哦…” 钱宝见大师兄如此模样,勉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等他走后,陈楸望向药园外面,思忖道: “这是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